“吼——”,
猝然而来的剧痛使得双头人面虫既痛又惊且怒,另一颗头颅嘶吼一声便嘶咬而来,叶然眉毛一挑,反手拔出大枪迎面而上,又是一枪洞穿它的眼睛。
然后是一声闷响,双头人面虫的头颅也重重撞在他的胸口,巨力袭来,他仰头吐出一口鲜血再不敢纠缠。借力扭头便走。
而身后的轰鸣声久久不停,受到重创的双头人面虫嘶吼咆哮,硕大的身躯在地上翻滚,扬起一阵阵尘土,然而双眼受创它已经无法再追击下去了。。。。。。
叶然不敢稍作停留,带着芙蕊雅一路往南疾行,本以为摆脱了迪加尔,陆明秀等人,来到这埃塞山边缘便算是安全了,然而这一路上遇到的怪物却远超他的想象。仅是上古虫族的怪物便层出不穷,让他几次险死还生。
“轰隆”,
他跑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来每一天都生活在虫族的恐惧中,埃塞斯山边缘的魔怪,魔虫让他几乎绝望。
晚上也无法安眠,只是三天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垮掉了。
昨天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的雨,地面变得泥泞,叶然身上也湿漉漉的。此时是晌午时分,但天依旧是灰蒙蒙一片。
叶然胸口微微起伏着,双耳警惕着两边的声响,然后他听见一声巨响从空中传来、
天空发出一声可怕的轰鸣声。芙蕊雅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膛。
“芙蕊雅。。。只是。。。打雷而已。。。。”,
叶然喘息着道。
极重的伤势,几乎流干的鲜血。他眼前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体内只剩下一口气强撑着。
芙蕊雅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小手将他的脖子又勾紧了几分。
“彭”。
他随即又听见空中有巨响声传来,这一次他听得真切,那似乎不是惊雷之声,倒像是有人用拳头轰击着天空。
叶然仰起头看向天穹,一道惊雷划过天边,雨水倾盆而下。
道道雷电中一点红色一闪而逝,叶然的瞳孔倏然间一缩,身体也一僵。
方才的一刹那他看见了天边有一条红色的身影,他好像在天的另一边奋力地轰击着天空,额头的血月灿烂如骄阳。
他体内的鲜血石碑也轻轻鸣颤起来,微弱的红芒流转而出,额头的血月再次出现,他体内有一股力量与那道身影遥相呼应。
“噼啪”,
惊雷落下,而那道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体内的力量也好像回光返照般消失了,两行血泪倏然划过脸庞,叶然拄着枪跪在雨中,泪流满面。
“列位先祖,你们在天有灵,终于想要看我了吗?”,
他双肩颤抖着,声音都带着哽咽。
这么多天来一直生活在杀戮和恐惧中,却连片刻的停歇都不曾有,此时这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终于可以发泄出来。
孤单,恐惧,死亡如影随形,当这一切每时每刻都如如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即便是铁人也承受不住。
“列位先祖,我叶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倒下”,
颤抖的手握住大枪,他强自起身看了一眼最后的一道山脉,背起芙蕊雅一步一个踉跄走在雨中。。。。。
“兹咔”,
空中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雨水从天而降,从埃塞山顺流而下,流过山壁,漫过刚死不久的双头人面虫尸身,流淌过两人的脚边。
“你也看到那个人影了吗?”,
陆明秀背着手看着天空。
厄尔巴尔点了点头,虽然天穹之上只剩下雷电和云层,但心中那种极度的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们早晚会回来的,走吧,叶然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
陆明秀披上蓑衣看了眼南方连绵的山脉。
此时没有人看到第六天神殿高高的顶部,一尊身披甲胄的女神也仰起头定定看着天空。
看着在天穹另一边的那两道身影。
耳边有宏大的声音响起。
“苍月,这封天禁还打不开吗?再不到那个世界你最后的血脉就要断绝了”,
“哼,我正分离魂体,回顾本界”,
“魂体?苍月,这。。。。很危险”,
“哼,若是我血脉断绝,我定让那个世界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
埃塞山如龙蛇盘踞,顺着边缘走到极南之地,翻过最后一条被冰雪覆盖的山脉便是埃塞山境外了,很少有人知道在山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因为能走过这重重险关的人寥寥无几,也因此关于埃塞斯山后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
海怪,不死女妖,地狱双头恶犬,尼米安巨狮。。。。。。
原本这些都是叶然所相信的,然而当他历经千险翻过那条冰封的山脉后看到的却是一片弥漫着黑色雾气的海域。
他看见一艘堆满了骷髅头的巨船,巨船后有一扇高耸的石门,石门的上方两个大字映入他模糊的双眼。
“死国,冥海。。。哈,哈哈哈。。。。”,
叶然惨笑一声半跪在地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鲜血中消亡的单纯与天真
黑色的雾气弥漫在一望无际的死海。
用人骨做成的巨船载着堆积如山的头骨飘荡在海面上,巨大的幽灵飘荡在船上。
死国的大门屹立在海中,向人们昭示着死亡。
死亡的大门后是浓郁的散不开的雾气,数不尽的亡魂嘶叫着,哀嚎着受尽折磨。
这里仿佛是天地的尽头,再也看不到一丝阳光。
这里也是生命的尽处,死神已经在招手。
逃过了神魔的追杀,躲过虫族,魔怪的捕食,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绝望,希望却一次次幻灭。
他曾以为过了绝境长城就能摆脱追杀,迪加尔和人偶师的出现给了他当头一棍。
他曾以为摆脱迪加尔和人偶师,过了冰河来到埃塞山的边缘就有生机,然而层出不穷的异虫和魔怪让他疲于奔命。
他还天真的想过经历了这么多,只要翻过这座山总该苦尽甘来了吧。
然而当看到那黑雾笼罩的海域,看到由人骨做成的巨船,看到青色巨门上的骇人字眼后他心中涌起的只剩下愤怒,只剩下绝望。
惨笑声过后随后便是一片寂静,他怔怔看着前方的海域。
“芙蕊雅。。。我们该认命吗?”,
他凄然笑道,话语中满是悲哀。
芙蕊雅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和血迹。
她虽然幼小懵懂,但此时此刻却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绝望。
叶然亦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中的愤怒和压抑褪去,目光变得无比柔和。
“小丫头,降临人世,选择我做你的神选者真是你最大的错误啊。你这么可爱,这么善良,本该被好心的。富有的人收容,被妥善照顾,悉心对待,而我。。。我这种没用的人带给你的只有贫穷,屈辱和。。。。。无尽的逃亡。。。。”,
芙蕊雅抱着他的手用力摇头,小脸贴在他的手心温暖而湿润。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熟悉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现在才认识到这一点吗?”,
“人总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他们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拼命就能得到他们,你是不是也曾经这么认为过”,
“当你贫穷的时候,你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变得富有”,
“当你喜欢上一个女孩,你以为只要对她悉心以待就能得到她的心”,
“你以为只要勤学苦练,有朝一日就能站在群峰之巅”,
“你还以为只要跑的足够快。。。。。就能躲得过死神”。
“嗤”,
指尖一点,血丝穿身而过。
叶然自然听到了血丝倏然而来的破风声,他想要躲闪。但他崩溃的精神已经难以撑持这具重伤疲累的躯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血丝透体而过。
几点血花飞出,溅在芙蕊雅的脸上,她小脸霎时变得惨白。
转过头看见两道熟悉的人影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缓步而来。
陆明秀背着手。白色的长衣在寒风中扬起,而已经被啃噬的不成人形的厄尔巴尔则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彷徨吗?愤怒吗?无奈吗?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谁也容不下你,神的玩弄。魔的算计,羊角大陆这么大,却哪里都有人杀你”,
陆明秀看向叶然和芙蕊雅,目光中透着遗憾。
“很可惜,有的人从出生起就是一个错误,月族的血脉,神魔结合的生命体都是如此”,
强大的气劲汹涌而来,叶然身子一缩抽出血丝,横枪挡住半神的气劲。
不再有轰鸣的响声,这一路陆明秀跟在他身后以逸待劳,而叶然则一路披荆斩棘,耗尽了力气,此时再借助地力,他的气劲已经远胜于强弩之末的叶然。
叶然微弱的气劲被碾压而过,强大的力量悍然震在他毫无防御的血肉之躯上,鲜血如泉汩汩而流,他踉跄倒退再次单膝跪地。
“呵,月族血脉如何?神魔结合怎样?我们的出生不是错误,我只是。。。。不够强,不够狠”,
“相信他们,一味退让才是我做大的错”,
想起在沙甲尔时奥林匹斯神对他的承诺,想起魔伶和洛基的谎言,想起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委曲求全。。。。。
他竟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隐瞒了月族的身份,从此不再出现在奥林匹斯神眼前,他们就会放过自己。
现在想来那是何等的可笑。
陆明秀笑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已是强弩之末,跟我们走吧,或许有朝一日我会替你报仇也说不定”,
叶然嗤笑一声:“陆明秀,你的美梦还没有醒吗?”,
他拄着枪想要站起身,但厄尔巴尔的红丝倏然缠上他的腿弯绕了一圈,手指一勾勒进皮肉之中,一声轻响他右腿小腿便被血丝削断。
钻心的疼痛传来,叶然额头冷汗冒出,但却仍旧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顺着垂下的刘海,他看见自己断裂的小腿和断裂处的森然白骨。
芙蕊雅小嘴微张,好像已经吓傻了,当看到鲜血从他断腿处汹涌流出时她泪流满面,拼命跑到叶然身旁“噗通”一声跪下来,脑袋“咚”地一声磕在雪地上。
降临人世这么久,这是她学会的不多的哀求方式之一。
“你的命对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体内的东西”,
厄尔巴尔阴沉沉道。
在禁区深处负责看守囚徒,见惯了酷刑的蜘蛛老魔内心早已化为铁石,对敌人的手段也残酷血腥。
叶然这种硬骨头他见得多了,他有的是方法折磨这种硬汉。
至于那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小姑娘,他阴森森看了她一眼,她的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芙蕊雅却犹然不觉,咬着牙流着泪抬起头再次重重撞在地上,然后一只温暖的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她看见叶然通红的眼睛。
不是因愤怒而充血的赤红,而是因泪水而湿润的红色。
“芙蕊雅,不许再向人屈膝。。。。任何人”,
他第一次用这种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也是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只能哽咽着点了点头,紧紧抱着他的手,泪水一滴滴落下。
他笑了笑,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咬着牙握住大枪颤颤巍巍撑起身子挡在她身前,任根根红丝穿身而过,手掌向后扬起。
“芙蕊雅,永别了”,
转过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她惊恐的表情,泪流不止的双眼,他苦笑一声转过头。
“轰隆”,
一声炸响响起在雪地里。。。。。。
(未完待续。)
ps: 叶然一定是我写过的最惨的主角。。。。。。
第二百七十五章化魔
一声轰鸣,汹涌澎湃的气劲如风暴般蔓延,惊爆声中地裂千丈,风消雪融。
“恩?”,
万没想到到了如此地步他还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毁灭性的力量逼面而来,陆明秀和厄尔巴尔心中一惊结出两道护盾倒掠出去。
弥天的风雪中一道血箭射出,两人眉头又是一皱。
透过那茫茫的风雪他们看见叶然的额头出现一道裂缝,鲜血从裂缝中喷洒而出,炽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咔”,
然后他们看见叶然的脸仿佛瓷器一般龟裂开来,而鲜血落下竟而变成岩浆,顺着雪地流淌而来。
“拦住他”,
陆明秀心中悚然一惊,他忽然明白了叶然的意图。
风啸声传来,陆明秀和厄尔巴尔气劲一震强行压住那汹涌而来的炽热逆冲而来。
铠甲覆盖身躯,血丝飞洒而来,陆明秀手中的盾牌挡住一道又一道火焰,单手掐动剑诀剑气勃然而出,然而他们的攻势还没发出赤红色的火焰便已漫天而来。
赤红色的火焰中他们看见叶然的身躯已经完全被火焰焚烧起来。
只是这一次火焰不再受他的控制,弥散在雪地里,蔓延在岩浆上的灭世灾焰燃烧着一切,包括他的气劲,他的血液。。。。还有他的生命。
他嗤笑道:“陆明秀,我会死,但你们同样什么也得不到”,
反手一点,赤红色的光芒覆住芙蕊雅全身,她的身体当空浮起,继而四块鲜血石碑在她身外浮现。
看着他额头不断留下的鲜血,看着他不断龟裂破碎的身躯,感受到他快速消逝的生命,芙蕊雅的心不断颤抖。泪水划过,她用力地伸出小手。
眉目低垂,鲜血顺着额头留下,他轻轻将手掌按在芙蕊雅的手上。
他还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传入她耳中的只有一句轻声的告别。
“芙蕊雅,永别了”,
“呼”,
鲜血石碑护着芙蕊雅疾飞而去,而红光中她看见大火将叶然完全吞没,看见他完全裂开的身躯。支离破碎的身体,最终一切都化作漫天大火,满眼赤红,她看见火焰咆哮着向陆明秀和厄尔巴尔席卷而去。。。。。。
“你。。。你是谁?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还摔断了腿。。。。。”,
“芙蕊雅?神族,那你一定有神力了?。。。。。恩,我可以。。。。做你的神选者吗?啊,你说吃的?有啊,我这就去给你做”。
“芙蕊雅女神,我。。。只有蛋炒饭。。。。我很穷,但等我挣了钱一定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芙蕊雅。你根本没有神力呢。。。。额。。。你别生气,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蛋炒饭也不用还我啊。。。。。。哎,你这么小。还是我来照顾你吧”,
“其实你有没有神力都好,反正那些强大的神再怎么厉害我也不会被选中的。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强大,富有的人与神,但愿意和我叶然一同奋斗,一同忍受贫穷,一同面对命运所有不公的神始终都只有你”,
“芙蕊雅,当你选我作为你的神选者的时候我就发誓,我会用我一生来供奉你,因为是你让我重新看到生命的希望和美好,在我心里,你是上天赠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芙蕊雅,总有一天我会做你的画笔,让你笔下的每一只蝴蝶都成为真实”,
。。。。。。
昔日里他的话语一句句缭绕在耳边,昔日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中,而最终当他以爆体而亡为代价化成的火焰也消失,耳边却只剩下最后一句话。
“芙蕊雅,永别了”,
而脑海中的那一幕幕快速消散,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撕裂着,自从降临人世起,她遇到过无数次危险,每一次她都很害怕,每一次都有叶然挡在她身前,而现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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