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医师拧起眉。「你们……真的没在交往啊?」
「同一件事你要问几遍啊?」林护士挥挥手。「我要回去上班,不跟你讲了!」
「等等!」杨医师急忙扣住她的手,一脸惶恐愧疚。
「干么?你还要讲什么?」
杨医师以手敲敲脑袋,真要命地低语着说:「假如你和学长之间的事是我的误会,那我……我、我就是天下最大猪头男是也!」
「啧,谁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啦!」甩开他的手,林护士转过身去。
「是我!」
杨医师情急之下没头没脑的一喊,让她又回过头去。
「让欧阳医师在院内待不下去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惨白着脸地告白。
啊?
◇
大尺寸的宽屏幕电视搁在夏家客厅的正中央,漆黑未点灯的屋子里,只有电视屏幕的七彩光芒在阒暗的空间中闪闪烁烁。
「……现在名模蕙阡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出席记者会,人已经来到现场了。」
电视里,镜头移到一名明眸皓齿、娇俏可人的女孩身上,她坐在两名年长保护者之间,微红的眼角像是大哭过了一场。
对着镜头,女孩先是鞠个躬,接着以颤抖的稚音,念着手上的声明稿——
「非常感谢大家对蕙阡病况的关心。第一,关于报导中提及蕙阡与欧阳医师在院内的行径,这纯属虚构,绝无此事。蕙阡愿意以自己的人格向大家发誓,欧阳医师只是到病房内探视,我俩并无逾矩的情事。第二,报上刊登的照片,的确是我本人没错,但我俩并未有报上以龌龊、不堪入目的字眼所形容的行为,为表达本人的严重抗议之意,这部分已委由律师处理……」
落落长的宣言还没念完,男人已拿起遥控器,「哔」地关掉画面。
「夏哥,您别生气了。一切可以等我们找到英治哥后,再问个清楚。虽然这个女的没否认和英治哥上宾馆,但没人规定到了宾馆就非得上床不可啊!总之,气坏身体就不好了,您先消消火吧!」小汪捧着一杯热茶,战战兢兢地放在夏寰面前,劝道。
「还没有消息吗?」冷声问。
小汪一抖。「还……没有。」
「……」闭目,养精蓄锐地等待着。
沉默下来的空间中,酝酿着风雨欲来前的窒息苦闷。涔涔冷汗一擦,小汪悄悄地退到客厅外,呼吸总算又能恢复运转了。
瞧,您给我们留了多大的麻烦啊,英治哥!不知在心里埋怨过多少次了,日子好好地不去过,偏要引爆这么个核子弹头,害得他和一帮弟兄为此而不得安宁。夏哥气疯了,倒霉的可是我们这些手下,你好歹也可怜可怜我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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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他还有心帮英治哥隐瞒之前的口红衬衫事件,没想到今天新闻竟然闹得这么大……接下来,别说小汪有心想帮您了,现在即使有大罗神仙在,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阿超还在的时候,还可以叫阿超想想办法,可现在……要想保住英治哥的脑袋,光靠小汪自己一个人的脑袋来补,哪够用啊?
「夏哥!有了!」
前门砰地开启,土豆仔率着几名弟兄声势浩荡地冲进来,道:「我们一间间宾馆、旅馆都去问,从大同区问到北投区,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我们在这间商务旅馆问到了和英治哥模样相仿的人,在昨天深夜住进旅馆后,直到现在还没退房。」
夏寰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移开茶几,掀开以木制地板做伪装的暗门,从一公尺见方的凹洞中取出一把黑色9毫米自动手枪。
小汪与其它弟兄们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自然也没人敢出声问夏哥,手枪是要干什么用的?「全宇盟」里的人众所周知,夏寰讨厌「枪」这玩意儿,纵使手边「有」,他也从不碰它们,可是今天竟……
该不是……小汪心惊肉跳地想着:夏哥该不是打算把英治哥给「磅磅」之后,再把他自己也「磅磅」,变相强迫英治哥一块儿殉情自杀吧?
「把地址交给我。你们都不必跟来,这是我跟他的事,不是帮内的事。」跨着大步,夏寰步出家门。
大哥都放话了,结果想当然耳,敢跟上去做跟屁虫的,一个也没有。
小汪在胸口画着十字架。愿上帝、妈祖娘娘保佑您,英治哥。阿门、阿门!
◇
脚步缓慢地,英治提了袋在便利商店购买来果腹的几种面包、饮料,往目前投宿的商务旅馆走去。说实话,他没啥吃饭的心情,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已经惯于忙碌的身体与脑袋,不找点事情做的话,都快闷坏了。平凡日子是种幸福,这对此刻正处于暴风眼中心的他来说,最能深刻体会到这意涵了。
这样子躲人耳目的日子,得过几天?英治连点概念都没有。
新闻这种东西是有一定的赏味期限,在骚动平静下来前,还得过多久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呢?
夏寰那边……也不能不跟他解释清楚。
英治苦笑地想着,那家伙可不是能安分地等到主人说「OK」才行动的犬类。拿动物来譬喻的话,夏寰更像是我行我素的大猫——自谥为王的狮子,随心所欲、不受任何事物的约束。
即便自己拿出「拖」字诀来对付他,英治也没把握能拖上几天。
「绯闻」闹得这么大,那家伙十之八九已经气炸了。早点解释便可以早点脱离苦海,偏偏目前自己有无法开口解释的苦衷在。与其面对面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先让夏寰有几天冷静缓冲的时间,自己也能好好地思索对策。
所以……请给我几天的时间,之后我会把一切解释清楚的。英治。——送出这封简讯后,英治便把手机给关了。
至于简讯能不能达到安抚的功效,端看那家伙的怒火有多高,理智剩多少了。
绿灯一亮,英治快步跨过十字路口,商务旅馆的招牌就在眼前。就在他越过倒数第二条小巷子口时,一条胳臂迅雷不及掩耳地勾住英治的脖子,使劲地勒住他的气管。
「唔!!」下意识地以右手抠着那条胳臂,弓起左臂向后一顶,英治全凭本能地反击。
啪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肘撞进了对方的腹部,但坚硬的质感将力道反弹了回来,耳边同时响起了一句话——
「你别再让我更火大了,英治。」
冷酷、低沉、猛狞三重奏的独特音质,让英治错愕地半转回头。「夏寰?」
「特地来跟你说声『哈罗』,宝贝。」戏谑的句子是熟悉的,不爽的口吻是少见的,厉眼中的森寒则会让许多人作恶梦、直打哆嗦。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都几年了,原来你还不了解我的势力范围在哪里吗?真是迷糊呢!现在是否后悔没有买张飞机票,飞到台东去躲起来呢?可惜已经晚了,英治。」咧嘴的表情不似往日调侃、幽默,反倒像极了等着大快朵颐的凶狠狮口。
悔恨地咬住牙根。他不是不知道待在台北有危险,可是他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给我过来。」就这样用勒住英治颈子的手臂充当项圈,男人硬是拖着英治往暗巷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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踉跄地,英治几乎是以倒退的姿势被拖着走。男人拉他踏过散着杂乱垃圾、飘着水沟臭味,好象随时会有老鼠从墙洞中跑出来的窄巷,在巷子里左绕右拐。不一会儿,沿着宽敞马路,一处建筑工地映入眼帘。
工地占据的面积相当大,搭起的钢骨结构超过三十层,夏寰从巷子这头的工地围栏中找到一扇摇摇欲坠的铁门,举起脚一踹将它踹开,然后把英治推入工地里。
「说吧,解释给我听吧!」
仰着傲慢支配者的下颚,在深夜空无工作人员的工地中,以不驯的眼光瞄着英治。「不要讲你们到了宾馆只是在床上盖棉被、纯聊天这种笑话给我听。全台湾会相信那女人说辞的,只有小学生。」
「……我说过我需要几天的时间。」
「为什么?因为你得用几天的时间来捏造足以令我相信的『事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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攫住英治的下颚,夏寰凑过脸来,在他鼻端前说:「假如你说的理由都是实情,那么现在讲和以后讲有什么分别?为什么我得等?」
「因为我和她约束过了,没有她的允许,我不能说。」
「你把和那个女人的约束,看得比我们俩之间还重吗?」玻а垌印!
顽固地绷着下巴。「不同质量的东西要怎么比较,我不会。」
「那么,那个死小孩在电视上说的,你承认不承认?你真的和她上宾馆吗?」夏寰从牙关中逼出话。「别说你忘记了,就是你凌晨四点才回家的那一天!」
「……」英治一语不发。
「非常好,欧阳英治,你真有种!」哈哈大笑两声,夜色里的男人双瞳灼灼。「给我戴了绿帽,还敢脸不红、气不喘地回家演那场戏!我可是天天在外奔波,想尽办法要守护咱们的未来,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方式吗?」
英治垂下眼,害怕与他继续对看下去,自己会全盘招出。
僵持数分钟后,夏寰忽然扣住英治的手腕,拉着他往建筑工地外走,来到停放在马路旁的一辆亮银色的Mazda62.3S。「上车。」
「要去哪里?」英治站在车门旁问。
「上车,你就会知道了。」态度摆明了,他有一直耗下去的准备。
英治抿嘴一叹。不愿闹大到惊动路人报警,而论逃跑的速度也跑不过夏寰,无计可施之下,他只有硬着头皮坐上车。
将车驶上大马路,夏寰猛踩油门,飙向脑中早设定好的目的地。
◇
躺在VIP病房里柔软舒适的病床上,辗转难眠的女孩,一会儿将棉被盖在头上,一会儿又掀开。数羊、自我催眠,用尽了各种方式想让自己睡着,但睡神就是跟她耍大牌、闹别扭,迟迟不肯降临。
叩、叩!
抬起头。深夜里会是谁呢?护士小姐不是巡过房了吗?「是谁?」
门安静地被人打开,昏昏暗暗的夜灯映出一道被推了进来的人影。她玻а郾姹鹉歉叽竽腥说牧巢柯掷狈⑾掷凑呤呛稳耸保∠殖鲆馔庥牖断步恢牟永眯θ荨!
「欧阳医师!你来看我啦?」
男人还没回答,门外又挤进另一名更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
黝黑、粗犷,非善类的气息,让蕙阡吞下一口口水。特别是目若朗星的一双眼咄咄逼人,当它们打量着她时,蕙阡觉得自己彷佛被块块支解了。
胆战心惊地收敛起笑容,她怯怯地问:「医生,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回答她的话啊,英治,我是你的什么人?」手肘顶顶站在前方的人儿,似笑非笑的沙哑话语,低低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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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必要这样吗?夏寰。」
欧阳医师虽然降低了音量,但在寂静的病房里,她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对方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而且还是一名病患,你难道就不能多点同情心吗?把整件事忘了,要不就安分地等到我能解释给你听为止,这样会很难吗?」
陌生男人掀起半边唇角。「孩子?可以和人上宾馆了,算是什么孩子?」黑眸拋向她。「喂,小丫头,这家伙说因为你约束住他,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说,老子只好过来问你,那是什么约束?不想被叔叔打屁股的话,最好快点招来。」
「你不必回答这家伙的问题!蕙阡小姐。」欧阳医师抢在她开口前说。
「说的也是。答案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陌生男人突然间动手将欧阳医师的右手手腕扭到背后,压住。
「啊啊……」痛得脸色都变白了。
「你、你要对医生做什么?快点放开!你不放手,我要叫人来了!」胆小的蕙阡看不下去流氓男人对欧阳医师的粗鲁举动,手指放在一旁的紧急呼救铃上,说。
「你是心疼吗?小丫头。」男人浮上一抹嘲讽的微笑说:「不过那是多余的。这家伙就喜欢我弄疼他,越是疼他就会越爽。」
「你狗屎!」
医生向后踹挣开了男人,扑过去和对方扭打在一块儿。乒乒乓乓地,两人在地板上你一拳,我一腿,你来我往打得好不激烈。不到三两下工夫,两人已各在对方身上留下不少战果,最后陌生男人坐在医生的腹部上头,将医生的双手扣在头顶上方的地板上。
「我真的要叫人来了喔!」瞠目,双唇发抖,这是蕙阡第一次亲身体验而不是在电影中看到的、真正的「暴力冲突」场景。
「请便。但丢脸的会是你心爱的欧阳医师呢!」
一手锁着欧阳医师的手,男人以另一手摸索着医生腰间的皮带,将它解开。
「夏寰,你在干什么!」扭动、挣扎。
置若罔闻的男人,直盯着吓到不敢动弹的蕙阡道:「喂,小丫头,你喜欢这家伙吗?喜欢、喜欢得要死的程度?」
「当……当然。」
「希望你不会后悔讲这句话。」男人扬起唇角,伸手到自己后腰处,拔出了一把枪。见状,蕙阡差点尖叫出声,可是男人并未将枪口对着她,而是把枪丢到她的脚下。
「把它捡起来,好好地拿着,小丫头。接下来,你需要用到那把枪的时候,千万不要迟疑,拉开后面的保险杆,扣下扳机就行。」
为什么要拿枪给她?这个人是疯了吗?
「夏寰,你在打什么蠢主意!」急切地、绝望地,欧阳英治脸色苍白,猛地摇头。
「怎么?怕自己在小丫头面前丢脸吗?老实地让这个逢场作戏的女人看看你的真面目,让她乖乖地死心,永绝后患,有何不好?」
「做人恶劣也要有个限度!」
「呵呵呵,我会这么恶劣是谁引起的?没有你起的头,我今天站在这儿干么?自己犯下的错不要推到我头上,小治治。」唰地,男人剥掉英治的长裤后,将它绑在他的双手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该庆幸自己只接受这么点惩罚,就能逃过一劫,小治。」
「你放屁!」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男人转过头来。「喂,那边的小丫头,不要发呆了。假如你想得到这家伙,就得先踩过我的尸体。要是等我做完之后,你都下不了手枪杀我的话,那就是你输了,以后不许你再找任何理由接近他,将来倘若破坏规矩的话,你会尝到比死还难受的滋味喔!」
好可怕!不要,她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蕙阡悄悄地想绕过他们,往门边摸去。
「想溜?啧,女人就是这么不可依靠。想到你这样的软骨头也要和我抢这家伙,做我的情敌,老子泪都快掉下来了!英治,下次拜托你,要也给我找个象样一点的对手。」解开自己的裤扣,男人歪着嘴冷笑道。
呆站着,她错失逃跑的机会。这个男人究竟在说什么?他和欧阳医师之间……到底是……
「啊!啊啊——」
陡张大眼,蕙阡看着男人压上了欧阳医师的身体,医师最初的凄厉惨叫,很快地被吞回去,化为一个个无声的闷呼。
屈曲的双腿被压贴到胸,无力地在半空中晃荡着,而男人覆在医师双腿中心的身躯不断地前后摇晃着。
「很难受吗?英治。不过今天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这是你外遇的代价。」
喑呜着、喘息着,医师俊美的脸纠结着痛苦,白牙紧咬着下唇,而汗水、泪珠挂在额头、脸颊上,模样好不可怜。
「住手……不要再做了……」不知不觉地,脑中印着「好可怕」的三个字,被「好过分」所取代了,蕙阡喊着:「你这样根本就是在强暴他!」
男人停止挺腰的动作,瞥她一眼。「强暴?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来阻止我啊!他现在必须接受这些惩罚,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你造成的。」
重新再激活的节奏,一次又一次地将医师的身子从地上突刺起来。
「唔……唔……」
自己完全被当成了隐形人。
蕙阡以双手遮住眼睛,不想去看、更不想听见,但她就是能清晰地听到从地板那头传来的痛苦低吟和赤裸裸肉体的激烈撞击声。而从手指间的缝隙里,她隐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