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嫂子与你的宝贝儿子吃正好。」
董新彰掩目哀嚎。「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又老实的学弟啊!给我一点有『营养』的东西!沙漠的甘泉、绿洲到哪里去了?」
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英治举步向前,他还得到护士站去打个招呼。今天是放假回来的头一天,工作表排得很轻松,可以慢慢步上往日常轨。
「对了,英治。」跟上前的董新彰,出其不意地说:「那个家医科的吴东名,你认得吧?」
听到这名字,英治竖起耳朵,淡淡地说:「不算很认识。」
「就是那个很臭屁,常上电视的家伙啊!」左右看了一下,董新彰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上个礼拜他居然因为窃盗罪被起诉了!院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也是这两天才从家医科那儿听到这个大八卦的。看不出来吧?那家伙平常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想不到也会有这一日啊!」
英治保持沉默。这消息会走漏,验证悠悠众口难杜,八卦总是烧得快。
「你猜他偷的是什么?」
英治无语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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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新彰立刻兴奋地说:「是偷咱们院内的药,然后转售给黑道牟利!那家伙太大胆了,竟下这种蠢事,难道他以为不会被发现吗?怪不得院长前几天无缘无故地开了次会议,召集所有医生参与,还三申五令地强调院内药品控管太松散,日后要更严格等等的话,听得大伙儿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幸好,院长有遵照约定,没有把他涉入此事的消息外放。
倘使其它医师知道,这件事是他在背后协助院方进行监控、绳之以法的工作,恐怕往后所有同事都会对他「另眼相看」了。毕竟这是偶发的事件,英治希望下不为例。他的本职是医生,也不想沾上院内管理阶层的色彩,或扛上「院方暗藏的打手」之类的污名。
董新彰没注意到英治紧张的神色,又转回先前的话题。
「听说那家伙现在很惨,卖掉了那台百万名车,到处跟人借钱去缴保释金,正等着法院的判决中。一旦判刑确定,不知得被关几年呢?人还真是不能走错路,不然一辈子就毁了喽!」
「学长,我要去护士站了。」站在电梯前,英治说。
「喔,好,那改天再聊。谢谢你的土产,我家那口子会很高兴的,她最喜欢吃这种火山土豆了。」
「不客气。」
进电梯后,英治闭上眼睛,嗅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得快点重新适应工作的步调,度假已经结束,那七天内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要再去回想,好好地工作、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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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到家中,英治首先注意到的是,车库中停放着一台陌生的吉普车。
难道夏寰又换车了?
那家伙喜新厌旧的速度,已经到达病态的程度。反正说他,他也不痛不痒,只是白费唇舌而已。
拿起公文包,从车库内的小门穿过花园,英治打开家门便听到小汪嚷着:「你回来了,英治哥!工作一天辛苦了,来,我帮你把东西拿进去!」
出乎寻常的高音量,以及些许「亢奋」的神采,让英治微感困惑。「我回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啊!」
正想盘问他,既然没事,干么不敢看着人说话时,英治便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另一个同居人回来了啊?小汪,我刚才要你去帮我买的东西,你买了没有?我现在就要用啦!」
「啊?啊那个是什么来着」
「化妆棉!你脑子里装不下那点小东西啊?快点去,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是。我马上去!」小汪不好意思地转身,低声对英治说:「这几天,恐怕委屈英治哥了。你的公文包,我先放在那边,等会儿再帮你拿上去。」
「小汪,还在那儿嘀咕什么?快去!」
娇蛮的女声从台阶上传来,英治走进客厅,便可看到身着一袭性感睡衣的妙龄女子,双手插腰地站在那儿瞪着人──那是张英治想忘也忘不掉的容貌。他万万没想到,在短短不到四十八小时内,竟会再和这女子碰面。
「我们又见面了,欧阳英治先生。」掀起唇角,挑衅的态度从那双高挑的眉尾便看得一清二楚。「往后,我会在这儿叨扰,请多多指教。」
英治头皮陬麻,竭力自持地说:「黄柔小姐,你说的叨扰,难道是」
得意洋洋地笑着。「就是住在这儿啊!夏寰说随便我睡哪个房间都可以,所以我已经挑好一间客间。怎么,夏哥什么都没跟你说啊?唉,他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你也没什么好吃惊的才对,毕竟我是他的未婚妻,住在他家中,再自然不过了,不是吗?」
一步步的,摇曳生姿地走下楼,黄柔直走到与英治距离一臂处,才轻声地说:「为什么夏寰会答应让我住在这儿,你该有个底了吧?他早晚是得娶我的,希望你识相点儿,不要待在这儿自取其辱了。等到人家赶你离开,不是很难看吗?」
眨眨长睫毛,最后甜甜一笑,她翩然转身上楼说:「唉,要是在夏威夷时,我的苦口婆心你有听进去,现在大概也没脸留在这儿了。厚脸皮又不知羞耻的人,我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吧?」
英治咬紧牙关。
「对了、对了,忘记交代你,往后小汪只帮我跑腿,你可别再使唤他了。正妻是我,做人家的地下情妇就是要有情妇的样子,原要颐指气使地差遣夏寰的小弟,那轮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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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消失在楼上的房间内,留下一室陌生的余香。
这儿原本是属于夏寰与英治的空间,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样摆设,甚至是这儿的空气,本来都是现在却被她的味道所侵占了。
是不是,未来将会不断地重复同样的场景?英治缩起眉头,提起公文包,缓缓地步上楼梯。
夏寰,这就是你的解决之道吗?
第二章
回到房间后,英治松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一扔,进入浴室花十五分钟冲了个凉,也顺便让淤塞在胸口的「动乱」心情,恢复平静。
罩着浴巾,随手擦拭着湿答答的发,他的目光落在滚出外套口袋的手机上。花了三秒钟考虑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按下快速拨号键「1」。很快地,彼端便响起嘟噜噜的通话铃声,大概响了十次,终于接通。
英治在床畔坐下,淡淡地说:「是我。」
『你人在哪里?』一顿,比往常干涩的男低音回问道。
「家里。」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夏寰。」
『我是想告诉你啊,不过你在医院时是不接手机的,我没机会讲嘛!』嘟嚷着。
「是吗?我现在很有空闲,你可以说。」
『』又是一阵无言。
「你是说不出口,或是没什么话好说的?」英治的口气多了一丝烟硝味。
『小治,你先别生气。』
「生气?为了什么?噢,是某人无缘无故地,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让自己的未婚妻进入家门的这件事吗?我好像没有资格生气吧?反正这是你家、你买的房子,我充其量不过是个临时房客而已。」对着电话挑高眉,英治冷笑。
『你不用这么尖酸,我知道是我不好。』
「要求一个事前的商量叫做尖酸,那么你的行为叫做苛刻。」
『出来吧,小治。我不和你在电话里吵架,这太没情调了。可是在家里,现在也不方便讲话,隔墙有耳。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来找我,让我们一对一、面对面地好好谈,要是你不爽还可以打我,对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说完,电话便断了线,摆明是不让英治有多余的考虑空间。把手机一抛,英治仰躺着,瞪着天花板思考
那天,自己没有坚持把话讲清楚,中途便离开,果然是最大的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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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柔!妳给我交代清楚,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夏寰哥!人家好想你喔!」
「不要扑到我身上来!妳这小泼猴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居然跟我搭同一班机?要不是阿超查到的乘客名单上有妳的名字,我还不敢相信他说他在中正机场时,就看到妳了的话!妳一路跟着我们5孑5洧到底想做什么?」
「呵呵,夏威夷大家都能来不是吗?怎么,你可以来,我就不许?」
「少跟我打马虎眼!居然还趁我不在,偷偷把英治拐走!幸亏这岛上的高级饭店不多,随便一找总统套房的住客,就被我找到妳,不然还有妳,英治!谁允许你跟着陌生人跑的?你是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吗?」
「在你们热烈重逢叙旧时,夏寰,请你先跟我介绍清楚,这位小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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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哥,你说不出口,我帮你说好了。欧阳英治先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姓黄,单名柔,年龄二十五,与夏寰哥有长达二十五之久的婚约关系,也就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
「英治,不要听这丫头胡说八道」
「夏寰哥和我的婚约关系,可是货真价实的。瞧,这枚订婚戒子就是证据。
这是我十八岁时,夏妈妈特地把祖传翡翠钻戒修改成我的size,送给我的。欧阳先生要是还存疑的话,那去问夏哥的手下,他们都认识我的。」
「你闭嘴,黄柔!英治,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先回别墅去吧!我会好好教训这丫头的,你放心。」
「呵呵,保护得这么周到啊?唉,好令人羡慕喔!被人捧到手心上,感觉一定很像是集天下之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吧?对啊,没错,快点回家去,以免被我这恶毒的黑心小『后母』所伤,亲爱的欧阳白雪『公主』!」
「别理会这疯婆子,英治。你回去吧!问题我会解决,不用操心。」
那天如果不是这样不了了之,也许就不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了。
英治蹙起眉,翻身坐起,撇开杂七杂八的问题。眼前还是先弄清楚,夏寰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先搞清楚夏寰让黄柔搬进家里来住的理由,而一个人在这边胡思乱想、自寻烦恼,也是白搭。
换上另一套较休闲的衣服,英治抓起车钥匙,直奔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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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一双勾魂丹凤眼的西装美男子,从旗袍美女的手中接过银盘,亲自端到沙龙角落中,一个满脸郁寡欢,写着「生人勿近」的男子面前,说:「夏老板,你要生闷气无所谓,不过别把小店的客人都吓跑了。连我们的女接待员都不敢靠近你,你知不知道?」
懒洋洋地,夏寰抬起眼。「我有怎样吗?」
古典极致、美姿化身的男子,柳眉微提,亦嘲亦笑地说:「你是没怎样,也不过就是露出想杀人的气势,顺便在你身后放出熊熊火光而已。小事、小事!」
「既然是小事,你就少跟我放屁了,端木。」捉过银盘上的酒瓶,夏寰挂着臭脸,倒了满满一杯酒。
「谁不识相地冲倒了你这座龙王庙,让你这么不爽?」
长久结识下来,端木不是没见过发火的夏寰,不过还是头一次看到发火却「委靡不振」的夏寰。这是很稀奇的事,通常惹夏寰不爽,就意味着会有一堆人倒霉,除非是惹夏寰不爽的人是他自己,或是一个夏寰动不了、舍不得「碰」的人恰巧端木脑海中就有这么一个人选。
「是和某位英俊潇洒的菁英医师有关吗?」
杯子举在半空中,夏寰像个消了气的皮球,整张脸垮下来,把杯子原封不动地放下,沮丧地趴在桌面。「这回我看我是在劫难逃了,那家伙恐怕会气得离开我。」
「又吵架了?」
印象中,端木发现夏寰和他的情人,一天到晚都在吵架,也亏他们能维持到现在。真所谓「打是情、骂是爱」?
「比那更严重。」
「有那么严重啊?」端木同情地看着他。
「那家伙,动不动就会想分手。反正在他眼中,我不是个『必需品』。有借口可以逃离,他马上会捉住那一点!什么自尊啦、道德啦,管他自己是不是早就被我吃得死死的,全都乘机冒出来,好像我们俩的关系,就只有我他妈的在乎!」
「欧阳医师像是个挺传统的人,作风不保守,却也不是前卫一族。我觉得你该体谅他一点,光是他和你在一起的事,就需要不少勇气了。」
「难道我给他的时间还不久?十年了,有人能迟钝到和我交往了十年,仍旧认为这不过是『短暂的』迷失?认为我对他不够真心?认为我只当他是合得来的床伴、嘴巴说说的爱人,时候到了,该分手就分手吗?」
「也许是你过去不良纪录的影响吧!振作点,只要你好好表现,他会懂的。」
「可恶!要是那小子是女人就好了,这样事情就会简单得多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他,让他生一堆小毛头,忙得没时间想什么分手不分手的问题!为什么那家伙偏偏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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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寰,你这句话让欧阳医师听到就完了。」端木摇摇头「「有些话可说,有些话千万说不得,知道吗?」
「我又不是头壳坏了,谁会在他面前──」夏寰忽然张大嘴巴,错愕地站起来。「英、英治,你」
从隔开沙发的屏风后,欧阳英治缓慢地走出。
端木替夏寰哀悼,一个人能倒霉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了,这是实至名归的「祸不单行」。
「看样子你的客人到了,夏寰。我就不打扰你们,你们慢慢聊吧!」
眼中已经气得看不见其它人,英治铁青着脸,瞪着夏寰冷声说:「很抱歉,我偏偏是个男的。但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世界上有一半的人口是女性,你可以不必沮丧,尽管去拥有她们,光明正大的!」
掉头,怒去。
「慢着!英治,你别走!」
匆忙追过去的夏寰,一把扣住英治的手腕,旋即被英治揍了一拳。全沙龙里的N双眼睛,都在看他们的「夫妻吵架」。夏寰一咋舌,索性从身后一把抱住英治的双臂,困住他后,大声叫端木准备房间给他们,接着半拖半拉,像在抱一袋米般,将英治给弄进房间里。
一被推进这间专门提供给俱乐部会员过夜的房间,英治踉跄两步,迅速稳住,转身,双眸喷火地瞪着守在门前的男人。
「让开!我要出去!」
「有本事你就打倒我,踏着我的尸体走出去,否则免谈。」双手抱胸,不肯退让的夏寰坚定地说。
英治毫不犹疑地握起拳头。
「在你痛扁我以前,可以让我说句话吗?」
「我会帮你叫救护车。」
「好,谢谢。」一顿,夏寰扬起眉。「你跟我搞笑啊?谁在跟你讲那个!」
冷哼一声。「有屁快放。」
夏寰叹了口气,清清喉咙,尴尬地开口:「那个什么希望你是女的我不是真要你去变性当人妖,我的讹思是该死的那个叫什么安安全感啦!对吧?所以我才那么说的!你不要误解我是嫌弃你抱起来没有那些女人好!你绝对是最棒的,小治!」
「你的话,半点逻辑都没有。」
晓得他有点软化了,夏寰拱起眉看着他。「呐,我们和好行不行?」
「有谁在跟你说分手?」勉强地放下拳头,英治悻悻然地说:「我几时说出那种话了?」
「咦?」夏寰喜出望外地说:「你这回不提分手啊?」
「你希望我提吗?」反问。
立刻摇头晃脑,像在摇博浪鼓似的,夏寰唇角一吋吋地提高。「呼,我还以为让黄柔住进来,你一定会气得包袱款款,说要离开我咧!」
「如果我不满意你的解释,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不想让他太嚣张,英治冷瞥他一眼。
「厚,那还不是等等,这是说,你愿意给我解释的机会?」马上放弃据守门边的地盘,夏寰靠上前去。「好,我马上解释给你听!来、来,你这边坐。」
殷勤地拍拍床铺,阿谀地扶着英治坐下,接着再从小冰箱中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奉承地献给英治说:「你边喝,我边说。」
「长话短说,讲重点。」
夏寰点头如捣蒜。他只怕英治不给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