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瞧瞧现在。。。。。。由此可见,要激发出人的潜力的最好法子,就是让这个人处于孤立无援的状况。当一件事除了你以外,已经没有其它人选可以扛下,你再怎么不「擅长」,硬着头皮也得学会它。
苦笑了下,小汪很快地抛开这一时的感伤。
成功地以「夏某人」名言的「有我们全宇,安啦!」的话,让那名感激到只差没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的酒店经理吃下定心丸,欢天喜地回去上班后,他转身走出这条阴暗、肮脏的小巷弄,来到大马路边,爱车……黑色S Mart停靠的地方。
「小汪大哥,事情都解决了吗?」前来支持的一名弟兄,凑上前来。
「废话。我说,你们几个以后也要多学着点,能自己打发的就尽量自己打发掉,不要一发生什么状况都Call我来处理。这个年,快忙死我了,你们知不知道?」
本来在年节时分,就是全宇保全手中的「八大行业客户」,生意最兴隆,也是最容易招来恼人小苍蝇们骚扰的一段日子。换句话说,客户们花钱雇请他们的「保全」,就是为了这段日子能获得二十四小时的「完整」保护。
因此,年假期间几乎天天都有状况,时时都会接到「催命CALL」,要他去处理些「紧急」状况。
整个全宇盟堂口等级的弟兄,包括小汪在内,每个人都忙得不可交,除了某人之外……可恶的夏哥,什么时候不好孝敬太座,偏偏挑这种时间。居然躲过众弟兄的耳目,偷偷摸摸地陪太座出国,一个人躲过了今年的「暴风眼」!
想想还是以前只负责跟在夏哥身旁,当「小跟班」的年代快活多了。
现在被大家拱上了夏哥副手的位子,啥咪好处都没有,就是麻烦特别多。过个年,甚至连坐在家中吃顿团圆饭,都会时时被干扰、中断,气得老妈把自己撵出家门,威胁要断绝母子关系。
「小汪大哥,你能者多劳嘛。幸好今天是元宵,年假眼看就要结束,很快我们的保全业务也可以回归正常了。」年轻小弟阿谀地说。
「他X的,今天是元宵了?你没记错吧!」小汪一拍额头。
小弟看了眼腕表确认。「今天是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没错啊,这又怎么了?」
糟了个糕!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他压根没注意到哪天是元宵。对汪家而言,这可是一年两度的大日子之一,谁都不许缺席。
阿娘喂呀!都已经十点了,距离天上的明月「下山」剩不到八、九小时,这下子肯定要被家人骂到狗血淋头、地老天荒。
「哇~~我没空再多说了,总之我得立刻回家,就酱!」
急如热锅蚂蚁的钻进爱车,扣好安全带,小汪油门一踩,灵巧挤入车阵中,以最快的速度返家。
待续
越过连结台北县市三十年的老旧桥梁,过不到两个红绿灯就可看到这个传统、老旧、热闹非凡的夜市。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到傍晚这条称之为「道路」太狭窄、说是「巷子」又过宽的单行道上,便会被各式各样的摊贩,及络绎不绝的人潮占满空间。任何勇者,都不会尝试将车子开进
这团「乱」之中,小汪也不例外。
他先将爱车停放在附近公园的地下停车场,并与大部分的人一样靠着万能的双脚走入夜市,然后在一波波的人浪中奋力向前,半推半挤地往目的地行进。但是还没抵达目的地前,一股
甜甜腻腻的诱人红豆味已经远远地飘送过来,让喜欢甜食、甚至可以把巧克力当饭吃的小汪,不禁要食指大动、猛吞口水。
往前再走几公尺,就可看见重重的人墙,围绕在一间挂着「汪家咸甜汤圆」招牌的小吃摊前。
「闪、闪、闪。。。。。。有烧汤!」
中气十足、颇有「男」子气概的女声,拉直嗓子,极有魄力地高喊着,聚集在周遭的人们纷纷为她让路。那名提着冒着热烟的巨大汤桶的娇小欧巴桑,彷佛神力女超人,在大家的「钦佩」&「崇拜」的目光中,健步如飞地越过人群。
「烧滚滚喔,卡紧闪。」
欧巴桑满头大汗地想将一整桶红豆热汤搬上瓦斯炉之际,及时赶到的小汪一伸手说:「阿母,我来就好!」
「厚,你这死囡仔脯走去哪里了!害我四处找都找不到你的人,还以为你被管区的捉去关了咧。」把汤锅交给儿子,汪家母兼父职的一家之柱……汪金花伸出「铁砂掌」,往儿子的背大力一拍。
「呸呸呸,阿母,你麦乱讲,我没做歹事,怎么会被捉去关。你卡细力点啦!很痛耶!」
边回嘴抱怨母亲的粗鲁,边把汤锅稳稳地放在简陋的摊台上。「你要算帐等晚一点再说,现在先顾人客要紧。」
「对厚,险险给它忘记。」
金花妈很快便把儿子的「迟到」抛到脑后,手脚利落地舀着汤,另一边又把汤圆放入滚水中煮。一心二、三用之外,还不忘使唤新加入的「帮手」……
「啊搁,阿永,你先去催催妹ㄚ、弟ㄚ,叫他们两个卡紧搓,不然圆仔又快要用完了。催完之后,再去把桌顶擦擦、空碗也收收去洗,人客拢袂没位坐了,知影没?」
「好、好,我知影。」
纵使在外头是人人望之生畏、叱咤风云的「大尾」兄弟,在阿母面头前他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没路用儿子」及理所当然的「跑堂小弟」。
如同卖粽子的,扳着手指等着最风光的端午节到来;或是卖月饼的,恨不得大家日日赏月吃饼过中秋。像小汪家里卖汤圆的,这一年两度最重要的大日子,用「脚头夫」想,也知道是指「元宵」与「冬至」这两天。
汪家卖汤圆的缘起,得回遡到十五年前。
身为建筑工领班的、年仅四十的汪家父,因为心肌梗塞倒在工地,经过一番急救仍不幸地撒手人寰之后,被迫一肩扛起家计的金花妈,想到善用一身好厨艺,在夜市摆摊讨生活。接着又在亲朋好友的友情援助下,以便宜的价格租得现在的摊位,还获得不少建议。
可是当时为了该卖什么样的小吃,众人陷入另一番的苦恼……
「既然要做,就做孩子们最爱的食物!」
最后由金花妈简单的一句话打开僵局,决定卖汤圆维生。
当年卖甜汤的店家不多,在一堆臭豆腐、大肠面线、蚵仔煎的摊子旁边,汪家的店面显得冷冷清清,不过她一点都不气馁。
不仅到处去试吃别人家的口味、不断地研究与用心的烹调,金花妈更不忘与客人套好交情,和气生财。约莫过了半年,总算在竞争激烈的夜市里取得一席之地,而金花妈也相当珍惜这点小成果,不停地精进。
她经年累月,慢慢地建立起「汪家咸甜圆」的好口碑。时至今日已经成为拥有不少常客,小有名气的店家。
小汪敢拍胸脯跟每个人保证,这绝不是在老汪卖汤圆,自卖自夸。只要尝过就知道,他阿母的红豆汤加芝麻汤圆,真是好吃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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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阿母用心熬的红豆汤……使用精选国产红豆,熬煮到软硬适中,一咬即化的口感,浓而不腻的自然甜度。
小汪最推荐在寒流来临的时候,喝上一碗。
红豆汤入口的浓郁甜滋味,咬下弹牙纯糯米手工揉制汤圆,刹时间噗吱流出来又香又滑舌的芝麻内馅,馀味绕「舌」三日不散。甜甜滋味在舌尖扩散之际,不禁使人打从骨子里暖和起来,寒意全消。
话说平常店里的生意,都是母亲与另一位雇请的欧巴桑两人照顾。在周末假日,弟妹们也会到店内帮忙,小汪则是偶尔时间方便才现身。
不过,像今天这样比吃年夜饭更重要的大日子里,一向都是全家总动员,齐心合力地应付川流不息的客潮……幸好自己及时想起,这个惯例才没被打破。要不,母亲回家来个秋后算帐,根据小汪对她老人家脾气的了解,恐怕自己跪上三天三夜、磕百来个头向她谢罪,都不见得能换得母亲的一句「我原谅你」。
唉,即使在外是一尾活龙,遇到「打不许还手、骂不准还口」的对象……亲爱的阿母,小汪别无选择,只能老实地做一条虫。
为了弥补自己「迟到」的工作量,小汪挽起衣袖卖力地干活儿。
前一刻刷洗堆叠在洗碗槽内的杯碗瓢筷,下一刻负责跑堂端汤,彷佛一只辛勤工作的小蜜蜂,这边转转、那边绕绕,忙得不亦乐乎。
时间很快地过了午夜……
「阿永,有人订三十碗红豆汤圆到这个地址,你骑弟ㄚ的车帮他们送过去吧。」金花妈蓦地扯着嗓子,下令道。
有时数量订得够多,他们也会杀必死一下,免费外送。
可是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会突然冒出这种一口气要订三十碗的大户?
小汪一脸狐疑地问:「阿母你悉识对方是谁吗?甘会是人家在恶作剧?小心别被人骗骗去。」
「哎哟,谁人会做这么无聊的歹志啊?汤我都已经包好了,你快去送,不然汤会凉掉。」
算了。万一真的碰上来乱的家伙,他可以顺道「教导」一下对方,「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以青菜讲」的大道理。
跨上停靠在店门口的五十CC小绵羊,发动引擎,小汪提着一大袋一碗碗包好的热呼呼红豆汤圆,出发前往纸条上所书写的地址。
拜路上车潮逐渐散去之赐,小汪风驰电掣地在五分钟内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幢在不起眼的小巷弄里,翻修重建过的新颖七楼华厦。虽然外观看似一般民宅,但小汪一靠近入口铁门,就有两名白衬衫、黑长裤装扮的男子,出来「迎接」他。
「你冲啥咪来的?」其中一人,口气不大好地开口问道。
「有人跟『汪家咸甜圆』订了三十碗红豆汤,我送来了。」边说明来意,小汪边打量着四周。
瞧他们戒备森严,他心里也有了个谱,这里八成是「做黑」的。这一带的护肤理容店不少,各自也有各自的「保全」在照顾。
尽管这儿不是全宇的地盘,机率应该不高,小汪还是祈祷老天,别让他在这儿碰上什么熟人。要不然「全宇盟」的老大特助跑来送汤圆的事传出去……以后帮派间乔歹志的时候,免不了会被人拿来嘲笑、为难一番,。
两名男子低声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透过手中的对讲机确认过后,一人比比手说:「喂,你搭那边的电梯上去,送到顶楼吧。」
啧,真麻烦,还得送上楼啊?小汪嘟囔着,走进令人瞠目的四壁镶镜华丽电梯,吹了声口哨。喃喃自语道:「可惜现在夏哥不爱来这种场所,不然他应该会喜欢这间店的风格。」
何谓夏哥的风格?总而言之就是夸张、爱现,尤其是闪亮亮的金色,都快把人的眼睛扎痛了的程度,他越爱。
叮咚~~到达了。
「来了呀!」
电梯门一开的瞬间,先被扑鼻而来的呛人香水味攻击,再来就像是被抢劫似的,数名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一拥而上,拔尖嗓音兴奋地嚷着「给我」、「我拿」,连眨眼都来不及,小汪手中的一大袋红豆汤圆全被抢走了。
「各位,老板犒赏的红豆汤圆来罗~~大家过来吃吧!」
「哇,看起来好好吃喔!」
三吋半高跟鞋的细跟,喀啦喀啦地敲着大理石地板,陆陆续续靠过来的女子,个个都是年轻貌美,看得出是经过细心筛选的辣妹、靓女,及气质美女。光要聚集这么多高水准的美女,幕后老板下的「苦心」可见一斑……背后洒下的钞票量,内行人心里都有个数,想必很可观。
慢着,现在不是看美女的时候。
「请问一下,这个汤圆的钱。。。。。。」眼看汤圆陆续送入美女们的樱桃小口中,自己还没拿到钱呢。
「你自己去跟老板要吧。从那边进去,最里面的办公室。」某名年纪较长的美女好心地指点。「啊,小哥你等一等,老板的那一份,顺便帮我们送进去咩。」
呼,这间酒店的人一个比一个罗唆,区区九百块就不能先垫一下吗?还得直接跟老板要啊?难道收个钱,不过五关斩六将就拿不到。
小汪捧着汤圆热杯,走到女子指定的门前,敲了两下。
「进来。」
嗯?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小汪拱着困惑的眉,扭开门把,「抱歉,打扰了。」
巨大气派的红木办公桌正对着门,一张旋转椅背对着门口,办公桌的主人可能正在眺望落地窗彼方的夜景,无意转回头。小汪耸耸肩,缩短彼此的距离,将纸汤杯放在办公桌上,说:「您好,我是汪家咸甜圆的人,谢谢您的惠顾,一共是九百元。」
跟着旋转椅缓慢转过来,背对小汪的男人也跟着缓慢面向他……
「你……」
刻意梳起油头,增添一抹成熟韵味,阴险的细长黑瞳彷佛蛇盯着青蛙般地锁定小汪的脸。
男人好整以暇地扬起一边唇角说:「辛苦你了,小汪大哥。能让堂堂的全宇特助做『外卖小弟』,这九百块还真是便宜啊。」
望着这名和自己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的混帐,小汪从牙缝中逼出了他的名字……「管禛,原来是你!」
(待续。。。。。。)
这混蛋!
乍见到男人的关键一瞬间,小汪不禁低咒了下……恁伯够衰!
倘若此时摆在手边的,不是母亲大人滴着大粒汗细粒汗,辛苦熬煮出的红豆汤圆,而是一碗小狗洒的尿。他会再乐意不过地捧起它往前一泼,让这个穿着昂贵真皮外套,伪装成|人模人样的「畜生」沾上一身,再合适他不过的臭尿骚味。
「小汪大哥的『原来是你』短短四字里,想必是包含许多对管某的赞叹吧?好比说:『原来是你』,才有本事在这种地方搞了这么间气派的酒店。或是『原来是你』,才有这样子心细如发的体贴安排,真是浪漫之类的。」
男人淡漠的口气中,字字都带着刺耳的调侃。
再搭配上熏死人的麝香古龙水味……
看样子离开全宇盟之后,这家伙不光是机车的程度变本加厉,那股惹人厌的嚣张态度,自以为高格调的智能型流氓的路线,同样恶化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不过,像这种烂人,你还能对他有什么期待呢?
小汪挑挑眉,「听你鬼扯。老子的『原来如此』没有你这种阴险小人的拐弯抹角心机。它很简单,就一句话……『□,原来是你这龟儿子』。」
男人眉也不皱地,轻扯着唇说:「得知你心中时时刻刻都记得我,令我受宠若惊。早知道你这么想我,我就会更早安排这次的『外送』服务了。」
头壳坏去,谁会时时想着个大烂人!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以后你这间店列为我们『汪家咸甜圆』的拒绝往来户,你休想再再利用同样的卑鄙手段。你快把钱付一付!」连一秒都不想多逗留,但更不想让这家伙白吃一顿!
「你不用浪费唇舌否认我在你心中的份量,小汪大哥。答案自在你我心中,而我已经得到我要的答案了。从你瞪着我的那双眼,到你带着满腔热火,诉说『恨意』的态度中,我非常地清楚。。。。。。我还牢牢地存在你的里面。」
里面……
含沙射影的简短两字,在刹那间勾出了小汪这辈子,死都不愿去回想的「数小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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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二、三十年的人生岁月,打从脱离包尿布阶段之后,首次在他人、男人、而且是一个敌人的面前,被迫摆出见不得人丑态,还无力抵抗……
经历了彷若刀割、生不如死的撕裂痛楚……
火热的肉刃再三地、反复地,执拗地在每根触觉神经上摩擦,被勾引出不应该有的生理反应……
小汪颤抖了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拉回那场恶梦中。
梦里,他不再是个人,而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刀在肉里拉扯,骨头在硬铁的挤压下,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哈、哈。。。。。。啊啊。。。。。。不要。。。。。。不要。。。。。。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好吵。吵死了。
耳朵里面响起尖锐的笛音,越来越大声。。。。。。
伴随着冷汗滴落额边的,还有从腰部往下蔓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