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英治从大量流出的冷汗,知道自己差不多快昏倒之前,摇摇晃晃、扭曲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英治!!」
是幻觉吗?
他听见了夏寰的声音。
「你们这些家伙,不想找死就别挡在我面前!滚!」
抑或是真实的?
他望着一个又一个被踹飞的人,听到拳头撞击在肌肉上的声响。这是拍电影吗?自己莫非身在电影里面?呵呵、哈哈、啊哈哈哈……
「英治?你清醒一点,英治!」
英治?是他在戏里的名字吗?这个用力摇晃他肩膀的男人,是谁?好像很熟悉,又记不起来了。
不,刚刚好像记得,可是现在他记不得了。好奇怪,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哈啊……好累啊……哈啊……好想休息一下。哈啊……他讨厌的寒冷感觉,又来了……
混账!夏寰注意到英治停不了抖动的手脚,以及频频打哈欠的模样,便知道张广收对他做了什么好事!
忍住心口如刀割的痛,他回头在那群被自己的揍得七零八落的保镖身上找寻钥匙,好打开英治手脚上的束缚。
「在找这个吗?」
夏寰瞪大了眼,看着在自己眼前晃动的钥匙,骤地回头一柄枪正对着他鼻子前,从藏身的窗帘后方走出来的张广收,挂着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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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让我等到你了。真是辛苦你了,为了让我杀掉你,还大费周章地越狱,干掉我二十多名保镖,抵达这最后的关卡。可惜你的努力到此为止,你现在就要死在这里了。」
夏寰转着眼珠,看看左右……希望能有突围的契机。
「不必看了。夜长梦多,你认为我会给你更多的时间扭转情势吗?」张广收扬了扬下颚。「往前走,向阳台走去。」
夏寰不动地瞪着他,知道他是想逼自己跳楼,好躲开杀人罪嫌,因此他摆出要杀你就杀,休想我会让你称心如意地躲过法律制裁!的态度。就算拼着一死,也要让世人知道他的丑陋真面目!
「如果你不照做,那我就先取了他的命,让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再送你上路,成就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好了。」看透他的想法,张广收缓慢地把枪口朝向英治的太阳|穴,说道。
夏寰瞪大了铜铃眼,啧地一咂舌,放开那些保镖,站了起来。
「没错,这样才聪明。过去吧,我送你上路……」把枪抵住了夏寰的背,逼他往前走,男人笑着说:「这边有十九层楼的高度,所以眺望出去的风景很不错吧?我可是特别找了这间有阳台的套房,替你送行的。你就对着底下的大地,懊恼着自己的愚蠢,去找你父亲相伴吧。」
咚咚地,以枪口敲打着夏寰的背,催促夏寰往下跳。
「是男人就别拖拖拉拉的,快……」
「夏寰…」
英治嘎哑的叫唤,让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
「………把我的爱还来!」咆哮着,披头散发、脸部处处红肿瘀青,先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子,持着菜刀全速冲刺地向他们冲来!
那幕景象就像是从地狱冲上来的牛鬼蛇神,竟使得两个不知见过多少大场面的男人吓得一怔,不及反应。
就在夏寰的面前,或者该说是身边,倒退了两步的张广收整个人一抖,就被女子的菜刀狠狠地刺入了腹部。
他哀号一声,紧接着仿佛想起自己手中还有枪,朝女子扣下扳机。
夏寰立刻转开了脸,不愿目睹这残忍的一幕。再回头时,身中两枪却没有倒下的女子,竟露出了笑容,以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再压深了手中的刀子,并一口气地将张广收推到了阳台边。
身子自然而然地往后仰的男人,握着枪的手无助地在空中挥了两下,一声「救……」都没说完,便「呀……」地,和女子双双摔了出去。
夏寰没有探头出去做什么确认,反正看了也是白看。从这么高的楼摔下去,还能活着吗?因此危机一解除,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回房间里,紧紧地抱住受尽折磨的恋人,流下忏悔的泪水。
「英治……英治……」
微微睜開眼皮,虛弱地一笑。
「傻瓜……哭什麼……都結束了……」
「少囉唆!男人有淚想掉的時候,就該讓它掉下來,這才叫男人!」窘紅著鼻頭,以拳頭擦著眼角。
「哪……一國的歪理……」
「當然是我夏寰的獨門理論,還用得著說嗎?」
再一笑,淡淡地說:「……喂……帶我回家。」
哽咽得無法再說出任何話語。夏寰只有不停地親吻著他的臉、他的雙唇,確認他的意識還清醒,允諾著道:「我們馬上回家!」
# # #
說要「回家」,其實並不容易。
夏家老宅早已經被條子鎖定,連台北的舊住處也回不去,後來他們接受管禛的安排,暫時在他「文龍堂」數楝辦公大樓中的其中一間,借住下來。
「……英治哥怎麼樣了?」
夏寰一走出臥室門外,小汪就上前追問。
「現在是暫時睡著了…?…所以先交給蔡小姐去看護。」心情沈重地走向沙發,夏寰聽說過戒癮的時候有多痛苦,但是親眼看到才明白……唉。
「蔡小姐非常後悔給英治哥施藥的事,相信她現在會盡全力讓英治哥脫離藥癮的苦。我們也只好交給她了。」
說著說著,小汪還是忍不住又臭罵了張廣收一頓。這時門鈴的鳥鳴器「啾啾啾」地告知他們有訪客。夏寰謹慎地走進耄Р赜玫臅鴻欋岱剑屝⊥羧ラ_門與確認。不一會兒,戴著假髮、墨鏡,喬裝為女子模樣的陸禾琛,帶著一包食物跟著小汪走進來。
「吃枺髁耍母纭!
走出書櫃後方,夏寰低咒了一聲,朝小汪和禾琛說道:「抱歉,讓你們為了我也得跟著偷偷摸摸的。」
兩人都大吃一驚,急忙地說:「拜託,夏哥,你跟我們講抱歉,是要讓我們壽命縮短十年嗎?」、「就是啊,我差點以為會發生大地震呢!你也幫幫忙,別嚇我們吧!」
「喂,你們兩個臭小子,老子道歉是有那麼可怕喲?」
「可怕啊!怎麼不可怕?」小汪馬上說。
陸禾琛也道:「這種心情夏哥不會懂的啦!古代人第一次看到日蝕的心情,八成是我們方才心情的寫照。」
在他們心中,有夏寰令人安心的領導,才有「全宇盟」的存在。假使夏寰的強勢與自信不再,感覺就像是整個組織也跟著分崩離析了,令人不安。
尤其目前追緝之緊,到處都是一片風聲鶴唳,組織也跟著風雨飄搖。
「況且,是我們阻止你去自首的。」
夏寰帶著英治回到台北的時候,已經見識到了警方滿佈路障,幾乎是天羅地網地誓言非要捉到他不可的「只准成功、不許失敗」的氣勢。這大概也是因為之前自己曾經輕鬆地甩掉跟監者,又從移送途中脫逃,讓警方三番兩次失了顏面,所以現在他們才會將查緝的力道眨阶罡摺
為了不連累其他的人,他安置好英治後,立刻說要回去自首。
可是陸禾琛等人卻堅持反對。
因為現在看起來,夏寰能夠洗刷冤屈的可能性不高。
土豆仔、張廣收,一個受指使殺人的兇手,及指使的幕後主使者,都死了。蔡小姐只能證實鬃狗體內的毒品是張廣收要她為他施打的,卻不能證明鬃狗是死於土豆仔之手。
唯一的證物,土豆仔的自白,也因土豆仔死於他殺,而讓整本獨白染上了可能是遭茫葘懴碌陌涤埃B能不能被採迹麨樽C據,都有疑問。
殺人罪加上逃亡。
倘使檢警還將土豆仔及他的女兒和張廣收的三條人命,都歸在夏寰名下,他涉嫌的罪行刑責,也將從原本最高二十幾年的刑罰,一路攀升到無期徒刑,甚至是死刑。
當然,如果不去自首,剩下唯一的選擇就是逃亡--且是一定要逃離台灣才有辦法活下去!他們都知道只要夏哥待在台灣,早晚會被警察逮捕的,絕不能小看台灣警方的辦案與查緝能力。
「讓我和朋友聯絡,幫你安排逃亡的路線吧。夏哥!」陸禾琛說道:「越早越好。不能再拖了。」幾乎每天都這麼勸他。
可是夏寰洠в幸淮吸c頭答應,今天也不例外,他同樣搖著頭說:「不行,我無法丟下現在的英治離開。即使要我走,我也得等到英治已經洠铝嗽僬f。」
「那可能得等上兩、三個禮拜……」陸禾琛激動地表示。「現在警察可能隨時會衝進來,把你捉走啊!難道看到你再回去蹲苦牢,英治哥會高興嗎?」
「我說不走就是不走,你不用再說了。」
如果被捉,那就是自己的命。夏寰起身,拿起食物朝英治的房間走去,以堅拒態度關上溝通的管道。
小汪與陸禾琛先後嘆著氣。
「我知道要夏哥丟下此刻的英治哥離開,是很不人道的。可是我更擔心,萬一夏哥真的被捉走了,英治哥也會活不下去的。」小汪說。
「但是……」陸禾琛瞟了小汪-眼,悄聲地說:「我得到內線情報,夏哥和管禛的關係也曝光了,早晚會搜到你們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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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汪臉色一白。
「現在風聲這麼緊,誰會收留他們兩個呢?實際上是已經無路可去,夏哥真的不得不作最後決定了。是被捉走,還是自首?是逃離台灣,或是死在這裡?」
「更!你不要講『死』字好不好?不吉利的傢伙!」
假如不提就不會發生的話,陸禾琛當然會絕口不提,可是他不能不提--因為它一定會發生,他不想看到英治哥與夏哥殉情啊!
「總之,先替夏哥安排好逃亡的路徑吧。」
「嗯。說得也是。」
洠в幸蝗f,就怕萬一。面對隨時可能出現的警察,他們必須先替夏哥準備好逃亡的工具--但願它永遠不會派上用場。
# # #
事情,總是發生在措手不及之間。
深夜大家都入睡的時候,忽然間門鈴大作,同時還有人大聲地喝叱著--
「警察,快開門!」
睡在沙發上的小汪嚇得摔到地上,顧不得穿衣穿鞋,他直奔夏寰與英治的房間,一打開門--
只剩下銀白月光照射的房間裡,床上已經空無一人。他再衝向敞開的窗口,看到夏寰揹著英治,慢慢地沿著安全梯往下爬。
他們抬起了頭,對著小汪微微一笑,彷彿他們只是出去散個步,而不是被條子追著跑。
小汪紅了鼻頭,也紅了眼眶。他忽然想起有樣重要的枺鳑'給他們,於是趕緊衝回床邊,從抽屜中拿出他專程從夏家老宅搬來的珠寶盒,再回到窗邊,俯瞰--人影已經不見了。
於是,他當下翻過窗子,攜著寶盒,咚咚咚地快速爬下樓。在他身後已經可以聽見大批警察衝入那房間裡找人的聲音了。小汪索性縱身一躍,跳到一樓的地面上,躲開警方探照的手電筒,摸黑來到他們預先藏好車子的暗巷。
啪!兩盞打開的車頭燈,剛好照耀著小汪身上。他趕緊閃身讓夏寰把車子緩慢地從他旁邊開出來,然後--
「英治哥,這是寶盒!」
傳家之寶,當然得跟著「女」主人跑。他邊跑邊把寶盒交到英冶手中。
「你們……一定要保重,千萬不能……知道嗎?」隨著車子的加速,雙腳再也追不上,只好越喊越大聲,幾近嘶吼著說:「如果你們走了,記得要讓我知道,你們平安無事了喔!」
在急駛的敞篷賓士中,回過頭來分別摚柚值膬蓮埿δ槪悄菢拥乜鞓沸腋#錆M了希望。
「再見!」
小汪聲嘶力竭地吶喊著。「英治哥、夏哥,再見了!」
下次還能再相見嗎?
在哪裡?又是在何年何月呢?
這些答案洠в腥四芑卮鹚苍S,只有天知道了……
數個小時後,無論轉到哪個電視頻道,都播放出這麼條新聞!
【本台訊】--
根據本台獨家消息,今日凌晨三點,警方於北市xx路的一棟大樓進行搜查的時候,發現本月初於移送途中脫逃的犯罪嫌疑人,綽號「夏哥」的男子,在同伴的協助下藏匿於此。
男子當時馬上挾持了一名人伲懿叮瑏K開車由北市往北縣河岸沿建設中的跨河高架路段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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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派出大批警車進行攔阻與追逐的動作,期間由於歹徒一路高速狂飆,過程宛如電影情節,一度造成對向車道好奇圍觀與阻塞。
警方還動用了直昇機,進行空中包圍,並以警車封鎖三線道的方式,將歹徒逼往未完工的路段缺口。歹徒最後見無路可逃,竟加速衝下該高架路段,連人帶車墜入河中。
目前警方正在河岸邊進行全面的搜找,希望能將車輛吊起,找出車內所載兩人的下落……
全台數以百萬計的觀眾,則注視著螢幕中那輛宛如長了耄纬岚虻馁e士車,騰空越過高架橋樑缺口的停格畫面。
畫面旁邊還附帶著-貫的警語: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众神之春
湛蓝的天际,点缀着几朵浮云。
“啊,蝴蝶!”
提着幼稚园的书包,男子仰起明眸一望。
两只罕见的黑斑凤蝶相互追逐着,不停地拍打着美丽的蝶翅,宛如共舞着一曲华尔兹转呀转着,往更高的地方飞上去。
收回视线,勾起俊爽且孩子气的唇畔,笑着赞同地说:“小渼真棒,你找到蝴蝶了呢!”
“我没有找它呀,是它自己飞到我面前的。”诚实地说。
绑着两根小麻花辫子,浑圆脸蛋漾出甜美的酒窝笑容,女童稚气地眨眼看着身旁的男子。
“哟,你这小鬼灵精,不要阿爸的语病。”
疼惜地弯腰将她抱起,用气呼呼的表情逗得她格格笑。
“你知道吗?看到蝴蝶,就代表小渼最讨压的冷叟叟的冬天已经咻地飞走了,暖洋洋的春天来了喔!”
“小渼知道,老师有教春天的歌,还有讲春天的故事。小渼喜欢春天。”
“真的呀?你最喜欢春天的什么?”
小女孩歪着脑袋瓜子,一根手指搁在下巴,想了想。“下雨!”
“哈啊?”一拱起不解的眉毛。“下雨吗?那个滴滴答答的下雨?”
小女孩更用力地点头说:“老师说春天会下很多很多的雨,春天就是下雨天,嗯。。。。。。因为我喜欢‘夏宇’阿爸,所以我也喜欢春天啊!”
噗哧一笑,用自己的脸颊紧贴在女儿的小脸上,拼命地磨蹭着。
“可恶的小坏蛋!你这么小就懂得对阿爸甜言蜜语,阿爸以后怎么放心让你去认识别的小男孩呢?你一定会让世界上的小男孩都爱上你的!这样不行,阿爸不打算那么早嫁女儿。”
听得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爱呀嫁的,可是她知道什么是“小坏蛋”,阿爸的“小坏蛋”和“小宝贝”的意思一样。
呵呵地笑,也磨蹭着他的脸颊说:“阿爸才是大坏蛋!”
“你小坏蛋!”
“大坏蛋!”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到家门口前,小女孩又伸出短短的胖指头道:“啊,小汪叔叔!”
“哟,你来了啊!怎么会站在外面?进去啊!”
“不是叔叔,是小汪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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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跟小女孩打了招呼,皮肤晒得黝黑,接掌了保全公司之后,精壮身材练得更如拳击手般彪悍的短发男子一撇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一群。。。。。。叫我怎么参一咖啊!”
把女儿交捧给小汪照顾,夏宇走进老宅,不到三秒钟就了解小汪的难处。
的确,要他混进那一群里面。。。。。。难度是高了点。岂只是格格不入,可能得叫水火不容,或水火相克才对。
“。。。。。。你们瞧,这美丽的长体多边形的造型,彻底地发挥出它的本色与璀璨光芒。”
一个是散发着高知识份子光芒,靠着眼镜隐藏真面目的数学系教授。
“你只是想炫耀婚戒给我们看吧?就台湾的法律层面来说,那枚戒子根本不具任何意义。除非有办法修改法律,让同性婚姻合法。”
一个是散发着贵气,容貌姣好,精明干练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