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仲飞顿时目瞪口呆。臧剑锋又笑道:“所以木兄一开口,在下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不过在下还觉得此计微有瑕疵
。”
“请臧兄指点。”李仲飞越听越心惊。
“夷人太多,仅仅两车金银,他们大可分而负之,迅速逃离。但如果金银多了呢?”臧剑锋大笑道,“哈哈,夷人贪心必不舍得丢弃,就让他们慢慢拉着车,等着被追兵围歼吧。”
“所以你才许给夷人所有金银?”李仲飞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臧剑锋心思如此敏锐。
“如果不是珠宝与药材太过珍贵,在下倒想将车队一股脑全给了他们。”臧剑锋仰天打了个哈哈,“反正转眼又会还给我们,还得搭上数百条夷人的性命,何乐而不为呢?”
“臧兄高智,在下实是瞎打误撞罢了。”李仲飞不禁为那些夷人担忧起来。但转念一想,五毒教也好,夷人也罢,无非都是一群豺狼虎豹,拼得两败俱伤岂不更好?
李仲飞兀自出神,臧剑锋还以为他被说破了计策有些不高兴,忙道:“木兄初来乍到便立此大功,在下绝不会贪图便宜,坏了朋友的前途。”
“朋友?”李仲飞一愣,随即笑道,“对,对,我们是朋友。”
这时,车队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欢呼,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跑了过来:“臧大哥,小风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见是仝欣,李仲飞忙跳下马车,笑道:“天这么冷,你怎么还在街上?莫要受了风寒。”
“还是小风哥哥最疼欣儿了。”仝欣拉着李仲飞的手,指着身后一个大门道,“这便是宁姐姐的弱水居了。”
李仲飞抬眼望去,只见道路尽头有一庭院,木墙木门,乍一看去,除了占地较广外,与其他房舍并无二样。
被仝欣扯着,李仲飞迈步进门,庭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两侧厢房灯笼高挂、火烛通明,正前厅堂廊柱齐列、竹帘低垂,小院中卵石成路、绿荫作坪,两三行云松青柏交错纵横,虽已严冬,仍绿翠满园、芳草醉人。
“真是好一处雅致所在,欣儿,带我四处转转吧。”看着院落正中一处喷泉,李仲飞不由啧啧称奇。正待举步入内,忽觉仝欣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见仝欣满脸怒容,李仲飞挠了挠头,奇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仝欣指着李仲飞的脸,嗔怒道,“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
正巧臧剑锋一脚踏进门来,也看见李仲飞的右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红红的唇印。在门廊灯笼的映照下格外清晰。
仝欣柳眉倒竖,扭脸瞪着臧剑锋:“你们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聊,你们聊。”臧剑锋一脸坏笑,回身便走,却被李仲飞死死拽住。
臧剑锋只得笑道:“刚才事情紧急,你小风哥哥不得已使了一计美男计,才让我们脱身。”
“胡说!小风哥哥武功那么高,还用得着使用……”仝欣小嘴一瘪,再也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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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金银人命()
“且慢!她说什么?”李仲飞暗骂臧剑锋鲁莽,竟然看不出当下形势。m 520
若真再没头没脑的厮杀起来,他二人尚可凭着武功高强逃走,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和带来的两百五毒弟子却全要葬身此地了
。
不等臧剑锋回答,女子缓缓道:“我让他们不用管我,杀光你们为我报仇。”
“你真不要命吗?”李仲飞大急,“我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就为了车上的那些金银?”
“就算没有金银,你们和我们不也一直在拼的你死我活吗?”女子惨然一笑,继而正色道,“有了这些金银,族人们可以买衣服、买食物,可以过上好日子。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李仲飞争辩道,“你还这么年轻,你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那些曾经被你们杀死的族人,他们不年轻吗?”女子忽然转身怒视李仲飞。
事出突然,李仲飞来不及将宝剑挪开,锋利的剑刃将女子的粉颈划开一条细线。几滴鲜血渗出,吓得李仲飞忙收剑负于背后。
女子却没有趁机逃走,反而盯着李仲飞的双眼质问道:“今日你们打不过了,才想到谈判。曾经你们屠杀我的族人时,可有过一点点的怜悯?”
“这……”李仲飞被问得张口结舌,躲闪着女子的目光。他听说过五毒教和夷人的战争,明白双方有着难以化开的血海深仇。
他惴惴道:“万事总有一个开头,我们可以把这一次当做一个好的开头啊。”
“好的开头?汉人从来奸诈无常,你也爱骗人,我凭什么相信你?”女子一撇嘴,显然仍对李仲飞诓她出手,趁机夺去宝剑一事耿耿于怀。
李仲飞皱眉想了想,却苦笑一声:“姑娘,说实话我无法拿出什么保证,但请你相信,我是真诚的。”
女子念及方才被宝剑划伤时,李仲飞紧张的动作,脸色稍稍有了一些缓和,轻叹道:“就算你没有骗我,但这次你我却真的无法妥协。”
“为什么?”李仲飞语气更加柔和,“我们不应该再有人伤亡了,夷人也好,五毒教弟子也罢,我都不想见到。”
感受到李仲飞话中的真挚,女子又叹了口气,低头轻轻捻着地上的一粒石子:“我们一定要夺取这些金银,你们也绝不可能放弃金银,除了拼个你死我活,没有别的办法。”
女子明目柳眉、朱唇皓齿,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虽冷若冰霜,却被唇角一颗美人痣点缀的妩媚之极。
此时李仲飞的手仍搭在女子香肩之上,就在方才女子转身、李仲飞收剑之后,女子其实已经依偎在了李仲飞的怀里。
两人的姿势在旁人看来,就如一对久别重逢的小情人在彼此倾诉着心事。
女子又不露痕迹的向李仲飞怀里靠了靠,小声道:“我见过无数汉人,你是唯一一个替我们着想的,虽然我还不敢肯定你是不是真的好心。”
女子吐气如兰,声似黄莺,一直苦苦思索对策的李仲飞终于发觉二人距离竟然如此之近。
触手间柔若无骨,李仲飞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柔,不觉满脸通红,脑子里瞬间一片空明。
女子见李仲飞失神,以为他无奈之下也认同了自己的说法,脸上竟然掠过一丝失望
。
只见她玉臂微抬,正要示意夷人动手,忽然李仲飞猛的将她手臂紧紧抓住,急声道:“等等,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女子一声惊喜脱口而出,随即却冷哼道,“你又再骗人了,哪里能有什么办法。”
李仲飞想放开女子的手臂,又怕她趁机挣脱,只好装作不觉道:“姑娘,我猜你的身份肯定很特殊,所以才想和你商量。”
他用拿着宝剑的手一指车队,道:“这里随便一车的金银便够养活一个村落,不如我们留下一车相赠,咱们便各自罢兵如何?毕竟再多的金银也不抵人命重要啊。”
闻言,女子盯着李仲飞的眼睛沉默不语。这次,李仲飞没有再躲闪,反而与她四目相对。
女子盯了他半晌,才道:“好,我同意!不过我要两车。”
“这……”听到事情有望解决,李仲飞松了口气,道,“请姑娘稍等。”
“还等什么?”女子脸色一沉,又要发作。李仲飞没有理他,冲臧剑锋喊道:“臧兄,为一些身外之物亡命实属不值,在下有一想法还请应允。”
“木兄但说无妨。”臧剑锋立刻大声回道。
“这位姑娘答应让我们安全离开,不过必须留下两车金银相赠。”李仲飞担心臧剑锋拉不下脸面认输,越说越觉得没了底气,毕竟他只是初来乍到。
没想到臧剑锋听了却哈哈大笑:“木兄好办法,不过留下两车怎么够用?除了那些药材和珍宝,八车金银全部可以给他们!”
“啥?”李仲飞和那女子同时呆住了,谁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两人对视一眼,又不敢相信的一起望向臧剑锋。
臧剑锋重重一点头,又用土语冲着夷人喊了一遍。他话音未落,夷人之间轰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所有的夷人又跳又笑,又喊又叫,乐得像一群孩子似得。
那女子也是眼中含泪,看着李仲飞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我们和五毒教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你让我们看到了和平。”
“我希望永远不要再有战争,所有的人都能和平相处。”李仲飞将女子轻轻推离怀抱。
女子笑道:“会的,我回去后便会告诫族人,尽量不再与五毒教发生冲突。你说的很对,再多的金银也不抵人命重要。”
李仲飞点点头,将宝剑双手递给女子,低声道:“姑娘,宝剑还给你,让你痛失爱马实属无奈,还请姑娘恕罪。如有机会,在下……我一定为姑娘寻回一匹好马补偿姑娘。”
“马叫胭脂,这柄宝剑名叫红颜。”女子没有拿回宝剑,却忽然在李仲飞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倩笑道:“宝剑就送给你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请你吃我们酿得最好的果酒。”
说完,女子飞身跑向守在车队前端的那几个大汉。
抚摸着脸上的吻痕,品味着怀里的温润,李仲飞就这样愣在路边,深深的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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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险险过关()
酒不算太烈,甚至比方才酒坛中的酒还要柔和一些。m 520而一碗酒下肚,李仲飞却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顿时向前栽去,踉跄间将矮几上的东西撞了个七零八落。
“这怎么回事?”李仲飞仍未意识到酒有问题,还想开口为自己的失态向宁夏赔罪,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
胸腹中似火般燃烧,而且这种难言的灼烧感还在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智。眼前越发的模糊,朦胧间他好像看见宁夏在笑、臧剑锋在笑、所有的人都在笑,他们好像笑的很大声,而他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越发沉重的身体,砰然跌倒在地,地板传来的刺骨冰冷却让他恢复了一丝清醒。
“对了,欣儿给我的药定是用来抵抗这酒性的。”为留住短暂的清醒,李仲飞一口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鲜血沿嘴角流下,他飞快的引导真气在体内搜寻着已散入经脉的药力,药力中的那一份清凉,也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纵然神智模糊,他也不敢冒然从丹田中引出自己的阴寒内力,因为他明白,如果被宁夏等人察觉的话,恐怕会死的很惨。
“银壶中的酒有毒!怪不得仝欣那么紧张。”李仲飞蜷缩在地板上,将身体贴紧地面,一边尽快吸收药力缓解酒性,一边还要用五毒内功极力压制体内的阴寒真气,不至于无意中爆发出来。
毒酒产生的火焰仍在不停地冲击着他的意识,每一次冲击都使他的神智更加模糊,**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以极快的速度蚕食着他仅剩不多的清醒
渐渐地,他已分不清自己是否依然清醒,再后来,他甚至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时,身处何地。
他忽然想起了任碧雪、想起了柳忆心、想起了荷莲山,更想起了荷莲山下的那道瀑布,以及瀑布旁的小木屋。
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许多熟悉的人、许多熟悉的地方都围在他的身边不停旋转,他想伸手去摸、去抓,又总是屡屡扑空。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很轻柔、很模糊,像梦呓一般,李仲飞却又感觉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声音从他的心底发出,一点点吸引着他的记忆,而他的记忆也紧随着这个声音一一闪现,从安平镇至青螺岛,从翠青山到五毒教,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记得鄱阳湖吗?记得阡陌山庄吗?记得木青音吗?”声音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我……记得。”李仲飞跟着那个声音喃喃自语,声音中提到的地方也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四散炸开的石灰粉、李骞夺命的回旋斩、瘦高个断成两截的尸身,还有一身月白长袍的木子风……
李仲飞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他彷佛看见双目流血的木子风正瞪着他,狞笑着朝他扑来。
他想退,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子风将手插进他的胸膛,拼命向外拉扯着什么。
他惊恐的低头看去,却发现又有一个木子风从身体中被拉了出来。两个木子风并肩站在他的面前,好像都在冲着他说:“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而那个声音也不失时机的问了一句:“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声音愈发的温柔,这份温柔就好像儿时母亲的怀抱、又好像曾经柳忆心的款款深情。
刹那间,李仲飞的心都要化了,他流泪了,他流泪是因为他累了,假装一个人,每天活在谎言与欺骗之中,实在太累
。既然累了,就放弃吧,什么都说出来,心就会解脱了……
李仲飞重重叹了口气:“我是……”
就当他要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时,心头忽然显出一道灵光,这道灵光像闪电般夹杂着刺骨的寒意直冲入脑,将他体内的熊熊烈火狠狠压制下去。
李仲飞猛然惊醒,瞬间将自己与木子风重新融合在了一起。他挺直上身,嘶吼道:“我是木子风,我就是木子风!”
仅仅来得及喊出这句话,一口鲜血随即从口中喷出,李仲飞终于瘫倒在地,缓缓合上了眼帘。
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喊着“够了吧!”,好像是仝欣在喊,又好像不是……
夜风呼啸,不断地从窗缝中挤进来,吹得牛油大蜡忽明忽暗。
仝欣跪坐在地上,将李仲飞紧紧搂在怀里,已然哭成了个泪人。她真的很伤心,却无法反对宁夏的所作所为,因为她也明白五毒教如今的处境,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银壶中并不是毒酒,而是一种极厉害的**,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摧垮人的意志,让其吐出心底的秘密。
如果没有事先服下解药,如果解药的药性没有在他精神崩溃的前夕彻底发作,现在的李仲飞恐怕早已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以说,李仲飞是幸运的。
轻轻擦拭着李仲飞脸上的血迹,仝欣不停地埋怨宁夏:“宁姐姐为何要他服下如此多的**,现在虽然证明了小风哥哥不是奸细,可他的身体……”
“欣儿莫急,”宁夏掏出一粒药丸交到仝欣手里,“快喂他服下吧,解药是你兄妹调配的,你应该了解木兄弟不会有事。”
仝欣将药丸捏碎,塞入李仲飞口中,不禁又是潸然泪下。宁夏在一旁看见,有些惊诧仝欣为何对李仲飞如此关心,不过转眼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看来这小丫头对他早已情根深种了。”宁夏幽幽叹了口气,拍拍仝欣的肩头道:“欣儿可是爱上了木兄弟?”
仝欣闻言浑身一震,俏脸顿时变得通红,忙低下头不敢出声。
“姐姐有句话,欣儿莫怪。”宁夏又道:“其实到现在,我仍不太相信他真的是木子风。”
“为何?”仝欣脸色一变,急道,“先前那个奸细只吃了一盅便吐了实情,宁姐姐难道认为小风哥哥不怕**么?他可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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