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剑锋一愣,扭头催促马队加快速度,转而又笑道:“那不过是一些不知死活的蠢货罢了,最后还不是让木兄收拾了?”
他顿了顿又道:“今天不但押车的二百名弟兄皆为精锐,待过了前面山梁,沿路遍布暗桩警哨。到时候任他千百夷人,只要敢来,管叫他有来无回!”
“暗哨?”李仲飞想了想,不觉道,“今晨我一路上并没见到有暗哨啊?”
“被你轻易发现,还能叫做暗哨吗?”臧剑锋十分得意,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木兄可曾听到过鸟啼?”
在见到李仲飞点头后,臧剑锋大笑道:“那便是暗哨在相互传递消息,只因你们是自己人他们才未现身,如果是敌人,早被万箭穿心了。”
李仲飞想到蓝衣大汉的抿嘴短哨,又想起那一路上高低远近不绝于耳的鸟啼,不由得恍然大悟、击节赞叹。
忽然,李仲飞眉头一皱,急声道:“臧兄,这里可有暗哨在埋伏、警戒?”
“这里没有,要过了前面山梁才算咱们水旗地界。”臧剑锋摇摇头,问道,“怎么了?”
李仲飞忙到:“在下刚刚好像听到几声细微的哨声,就好像……”
“咻……咻咻……”他话未说完,林中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这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臧剑锋脸色巨变,急忙勒转马头,大叫道:“敌袭!”
话音未落,就听道路两旁破空声四起,无数寒光自林中急射而出,铺天盖地般射向车队。
“飞矛?是夷人!”臧剑锋挥剑挑飞两只射向他的飞矛,连连暴喝:“防御!小心矛上有毒!”
押车的五毒弟子不愧为教中精锐,突遇袭击并无一人惊慌失措,迅速从背后取下藤盾护住要害。无奈飞矛实在太密集,仍有十余人反应稍慢,受伤倒地哀嚎不止。
“木兄,保护马车!”臧剑锋手舞剑花,防备着不时飞来的飞矛,脚尖猛踩马镫,飞身掠向林中。
“臧兄小心!”李仲飞不放心臧剑锋孤身涉险,但更担心车队有失,只好跃上马车,帮助五毒弟子抵御飞矛。
只见他双手连挥,抄住两只飞矛冲原路疾掷回去,随即听到林中发出两声惨叫。
不少五毒弟子有样学样,纷纷拾起身边飞矛抛投入林中,却被随即而出的飞矛刺倒
。
“不行,这样下去敌暗我明,会吃大亏!”李仲飞心急如焚,高呼到:“都弃了马车冲进树林,只要与敌人混在一起,他们的飞矛便失去了作用!”
臧剑锋不在,五毒弟子无形中已将李仲飞认作首领,听到李仲飞下令,众人齐声大喝,向林中杀去。
没冲几步,却见林中冲出无数大汉,双方瞬间厮杀在了一起,想必对方见飞矛作用不大,仗着人多才现身与五毒弟子决战。
李仲飞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看的真切,只见袭击车队的那些大汉衣衫褴褛,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正与前日追杀仝氏兄妹的夷人一模一样。
“果然是夷人。”李仲飞恨极了这些夷人,就因为他们不断作乱,才引来南康军杀良冒功。在李仲飞心里,李氏乱党该杀,这些夷人更该杀!
李仲飞双目赤红,拔出一支插在马车上的飞矛,将一个夷人刺了个透心凉,又从尸体旁拾起一柄钢刀,朝着厮杀最激烈的地方冲去。
五毒弟子个个武功娴熟,却无奈夷人力大无穷又人数占优,一时间打得势均力敌。
李仲飞砍翻两个夷人,抓过一名五毒弟子大叫道:“敌众我寡,速去求援!”
那弟子也不含糊,当即转身飞奔,跃上李仲飞的战马疾驰而去。但仅仅冲出十余丈距离,就被林中射出的飞矛刺穿。
一声惨叫,那弟子在地上滚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混蛋!”李仲飞气的一跺脚,再次扑向战团。钢刀无情,每一个敢于挡在他面前的夷人都被开膛破肚。
他每掠过一名五毒弟子,便令其返回水旗求援,然而,敌人仿佛早就料到他有此一着,每一个试图突围的五毒弟子均被飞矛射杀在路上。
李仲飞睚眦欲裂,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奋力砍杀着冲上来的夷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渐渐地,倒在他身边的尸体竟围成了一个圆圈。
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吓坏了,夷人也好,五毒弟子也罢,均离得他远远的。
这时,林中忽然有一人冲这边跑来,李仲飞定睛看去,原来是臧剑锋。
只见臧剑锋浑身浴血,手上长剑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把钢刀。臧剑锋一见李仲飞便大叫道:“快去求援,夷人太多,弟兄们要顶不住了。”
李仲飞见他受伤不重,心中稍安,忙指着车队前方树林叫道:“我派去求援的几个弟兄都中了埋伏,你在此坚守,待我去料理了林中伏兵!”
“好,一切小心!”臧剑锋扯下一片衣袖裹住左臂伤口,回身收拢五毒弟子。己方人数远少于对方,决不能再各自为战。
弃了早已微微卷刃的钢刀,李仲飞又从地上拾起一把,跑向道路对面。
他早看清方才射杀求援弟子的飞矛便是从这个方向射出的。而此时,这片林子里却鸦雀无声,附近厮杀的夷人也都有意无意的远远避开这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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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唇印是非()
“臧兄莫要寻在下开心。”李仲飞一听不干了,正要解释却见仝康从厅堂走出来。他知道这种事若守着仝康,那真是越解释越乱,只得住口不语。
随仝康一同出来的还有几名五毒弟子,每人手中均拿有一个木制托盘。
臧剑锋笑道:“木兄,有话咱们坐下再说,在下可是累坏了。”说完还挥了挥受伤的手臂。经过一路颠簸,他手臂上的伤口又有血迹渗出。
仝康远远看见,忙抢步上前将臧剑锋扶住,又对李仲飞道:“旗主临行时吩咐我准备了些点心,请入内用餐吧
。”
“好,好。”李仲飞趁机将脸上的罪证擦拭干净,却察觉仝欣正悄悄拉扯他的衣角。
偷偷瞧了一眼走向厅堂的臧剑锋二人,李仲飞被仝欣拽到一旁厢房廊下。红灯辉映,照的仝欣小脸上通红一片。
“欣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李仲飞挠挠头张口欲言,仝欣却飞快地塞给他一个纸团,转身跑掉了。
“这是什么?”入手坚硬,好像纸团中还包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李仲飞不解的嘟囔道。
庭院中不时有五毒弟子走过,仝欣又显得如此神秘,李仲飞不敢随意打开纸团查看,忙将纸团藏入衣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厅堂。
厅堂两侧各有一排牛油大蜡,偌大个房间亮如白昼。上首桌案后一张虎皮铺设的太师椅,硕大虎头坠地怒视前方,面目狰狞,气派非常。
仝康为臧剑锋重新包扎着伤口,仝欣凑在旁边帮忙,臧剑锋见李仲飞进来,示意他不要客气。
堂内未放桌椅,反而像前朝那般置有数个矮几、毡垫。m 520仲飞径直走到下首处坐下,又从矮几上取了点心品尝。
“方才听闻宁旗主出去了,莫非……”李仲飞没话找话。
“我问过仝康,旗主亲自带人追杀夷人去了。”臧剑锋道,“木兄先用些点心充饥,仝康已命人准备酒席,想必旗主应该快回来了。”
接着,他又将夷人突袭、李仲飞智退强敌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当最后说到李仲飞被夷人女子强吻时,臧剑锋冲仝欣挤眉弄眼地笑道:“我说的可全是实话,木兄当时真的是毫不动心。想那美人在怀,木兄却如老僧入定……哎哟!”
臧剑锋越说越离谱,听的仝康脸色铁青,双手用力一收,紧绷的棉布顿时将臧剑锋勒得连声痛呼。
小小惩罚了臧剑锋一番,仝康仍不解气,恶狠狠的冲李仲飞说道:“一逮到机会便到处沾花惹草,你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哥哥!”仝欣闻言大怒,一把将坐在中间的臧剑锋扒拉到一边,指着仝康道,“不许你这么说小风哥哥。”
“你还想打我不成?”仝欣撇嘴冷笑,“木兄风流倜傥,身边不缺貌美女子投怀送抱,你这小丫头再不自知,恐怕被人卖了仍傻呵呵的帮他数钱!”
臧剑锋刚取过杯热茶,听到仝康如此斥责仝欣,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口全喷在仝康脸上。
痛呼声,道歉声,三人顿时乱作一团,李仲飞在旁却悄悄打开了那个神秘的纸团。
纸团中包裹着一粒药丸,药丸黑里透红,带有一丝清香。再看纸上,只有一行娟秀的小楷:“姐姐敬酒,提前服药。”
“姐姐?难道是宁夏?她为何要敬我酒喝?”李仲飞将药丸重新藏入袖口,又把纸片搓成小团,就着点心一口吞了,暗忖道,“不会是欣儿怕我喝醉出丑,为我准备的醒酒药吧?”
仝康擦拭着衣服上的茶水,偷眼瞧见李仲飞正悠闲地吃着点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
每日防贼似的提防李仲飞,让仝康颇感心力交瘁。本来对于李仲飞的信誓旦旦,仝康曾有过几分相信,而今看来,那些江湖传闻果然所言非虚。
李仲飞如此心口不一,仝康怎能再敢将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淫贼继续留在妹妹身边?
念及于此,仝康狠狠一摔手中麻布,就要抖出李仲飞那些所谓的老底,让仝欣看清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俊逸青年曾经是何等的下流无耻。
臧剑锋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早已洞悉李仲飞与仝康兄妹之间的微妙关系,此时见仝康动怒,忙抬手拦道:“仝康!不可妄为!今日旗主出兵未归,你们的私事留待日后再说!”
“可是他……”仝康指着李仲飞,满脸通红。
臧剑锋又劝道:“仝欣与旗主亲如姐妹,相信旗主回来自有论断,你且稍安勿躁。”
仝康左右看看,终于重新盘膝坐下,低头不语。
他虽与臧剑锋关系不错,但毕竟臧剑锋乃水旗管事,药香居又隶属水旗门下,臧剑锋的话他不能不听。
仝欣无心顾及仝康的感受,寻个机会不住用眼角瞟向李仲飞,并且将小手并拢,轻轻地摩擦着掌心。
李仲飞自然会意,明白她是在提醒纸团的事情,忙借喝茶的空隙冲仝欣眨了眨眼,仝欣见状拍拍胸口表示放心啦。
二人眉来眼去,被臧剑锋尽收眼底,不禁苦笑着连连摇头。
几人各怀心思,厅堂中顿时安静下来。
李仲飞又吃了几块点心,终究不习惯仝康那充满敌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强笑道:“仝兄弟想必又在误会在下了。”
仝康不答,只是死死瞪着李仲飞,一张脸阴沉似水。
“呵呵……”李仲飞又干笑两声,继续道,“当时仝兄弟没有在场,难免有些误会,在下只顾着尽快结束战局,谁知有此意外?”
“对对,纯属意外嘛。”臧剑锋也在一旁帮腔,反正时间尚早,只要仝康和李仲飞打不起来,他也乐得看出好戏。
“意外?你武功那么高,只要想躲还能有躲不开的道理?”仝康几乎将嘴角撇到了耳朵根后。
李仲飞察觉臧剑锋眼中浓浓的笑意,不好继续纠缠,当下轻咳一声道:“对了,怎么一直未见那个徐二公子?”
“是啊,那个死胖子呢?”臧剑锋跟着问道,他问的却是仝欣。
仝欣看了一眼仝康,抿着嘴轻轻摇了摇头。
仝康叹了口气道:“也许还在,也许不在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回答,让李仲飞深深感到了一丝不妙,他知道商胜的身份,也知道商胜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李仲飞深吸口气,垂下了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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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无心之计()
夷人得了金银后匆匆离去,臧剑锋吩咐手下将战死的五毒弟子抬至路旁,着人看守后又把两名弟子叫至一旁,低声吩咐了一番。
两名弟子领命打马而去,其余弟子押着剩下的马车继续赶路。由于仅有的两匹马被送信的弟子骑走,李仲飞便同臧剑锋坐在了为首的一辆马车上
。
臧剑锋重新包扎了一下手臂,又让弟子为李仲飞找了身衣服换上,才仔细打量李仲飞手中的那柄“红颜”:“木兄,这可真是把好剑啊!”
“你觉得好,自管取去。”李仲飞将宝剑递向臧剑锋,臧剑锋赶忙连连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是佳人所赠。”
“什么佳人,臧兄切莫乱言。”李仲飞叹了口气,顺手把宝剑塞进箱子中间。
一路上,李仲飞无精打采地靠在货箱旁长吁短叹。这可是他来到五毒教的第一次任务,还是他自告奋勇争取的任务,商胜带来的十五车财宝竟被劫去八车,最重要的是押车的五毒弟子死二十一人、伤五十五人,可谓是惨败。
原想好好表现一番,却狠狠摔了个跟头。念及于此,李仲飞不由哀叹前景堪忧,有此败绩,日后再想取得宁夏等人的青睐,恐怕难上加难了。
与李仲飞的忧虑不同,臧剑锋却显得十分轻松,不住称赞李仲飞机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察觉林中另有伏兵,还孤身将夷人首领制服。
李仲飞虽不明白臧剑锋是不是言不由衷,仍忍不住问道:“臧兄为何认定那女子便是夷人的首领?”
“木兄有所不知,”臧剑锋笑道,“夷人素来凶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却因你制住那女子便停止了厮杀,显然那女子地位极高,就算不是首领,也应是族长的亲眷。”
“臧兄为何当时不点破?”李仲飞有些不满地说道,“在下见那女子竟不顾自己性命也要留下车队,一时便慌了手脚。如果知道她对夷人如此重要,在下绝不会让夷人得逞!”
“现在不是很好嘛?”臧剑锋笑道,“木兄妙计,在下也是经你指点才恍然大悟的。”
“妙计?臧兄莫要取笑在下。”李仲飞大惑不解,“八车财宝被劫,本教兄弟死伤近半,在下将再无翻身之日啦。”
“是木兄莫要戏弄在下才对。木兄请放心,在下绝无与你抢功之心。”臧剑锋十指交叉垫于脑后,悠闲的打了一个胡哨。
李仲飞越想越不解,再想问时,臧剑锋却早已闭上了眼睛。
车队经此一役,再不敢耽误,不出一个时辰便进了蓝水寨。经不住李仲飞一再追问,臧剑锋终于道:“木兄既然非要在下替你讲出来,那只好如你所愿。”
他回头令手下将伤者妥善安置,又吩咐存放好破虏寨托运的货物,才道:“夷人与本教血海深仇,今日又大举来犯,如让他们安然离去,木兄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李仲飞知道双方积怨甚深,不敢说什么希望和平相处,忙点头道:“那是自然。”
“所以木兄才让夷人带走两车金银。一来敌众我寡,可以使我们化险为夷,减少伤亡。这二嘛,便是在下最最佩服之处了。”臧剑锋目光灼灼,满脸赞赏之色。
他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道:“如果夷人撤退迅速,咱们的援兵将很难追击。如今舍弃了一部分金银,用来拖慢夷人的速度,我们便可以从容将其追歼于半途。”
闻言,李仲飞顿时目瞪口呆。臧剑锋又笑道:“所以木兄一开口,在下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不过在下还觉得此计微有瑕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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