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变,马参杀了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保证只诛首恶,协从不论。江将军,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江潮大喜,冲李仲飞抱拳行礼道:“将军果然不愧是韩大人看重的人,末将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有机会,末将愿与马将军一同追随将军,为韩大人鞍前马后!”
“江将军谬赞,本将只不过懂得一点审时度势罢了。”李仲飞摆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就请江将军派人把马参找回来吧,尽快了结此事,你我也好早一些去见韩大人。”
“全凭将军做主!其实无需寻找,马将军一直未曾远离。”江潮笑了笑,扭头道,“马将军,李将军的话都说到这般地步了,你还躲着作甚?”
话音未落,一名龙师骑兵应声出阵,来到二人跟前,正是马参。原来他竟事先换好了普通士兵的甲胄,只等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时,混在龙师军中趁乱逃出生天。
李仲飞见状,不露声色地点点头道:“马将军,方才在下的话,你应该听的很清楚吧?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
“合心意,绝对合心意!多谢李将军高抬贵手,卑职以后定当感恩戴德,唯李将军马首是瞻。”马参笑的连脸上的褶子都开了,一个劲的冲李仲飞作揖。
“马将军言重了,你我都是韩大人的心腹手足,确无必要自相残杀。”李仲飞叹口气翻身下马,“走吧,随在下去点将台上,向飞虎军将士们解释清楚。唉,你也真够可以的,想捞油水和在下商量啊,血盟如此大的生意随便给你一点还不够花?何必从士兵嘴里抠吃食呢?”
“是是,将军教训的是,卑职再也不敢了。”马参万没料到事情败露的如此之快,诸多铁证摆在面前,他早已吓破了胆,闻言慌忙从马上滚下来,哈腰跟在李仲飞身后向点将台走去。
看到二人登台,营中所有士兵的目光齐刷刷聚拢过来,有惊奇、有诧异、有愤怒、还有冷眼旁观的,真是三方人马百般心思,都在暗自揣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其中最紧张的还要数侬语艳。
“冷姑娘,李大哥临走时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侬语艳黛眉微蹙,盯着李仲飞的背影道,“难道李大哥有办法让马参谢罪自裁?可即便如此,他也逃脱不了干系啊!”
冷陵哼了一声,冷笑道:“我虽不明白李大哥怎么想的,但马参罪有应得,唯有一死才能平息此事。”
“唉,我怎么与你说不清楚呢!不行,我必须阻止李大哥。”侬语艳咬了咬樱唇,就要去追李仲飞。
谁知她身形方动,却被程涛劈手扯住了马缰。程涛一反往日的恭敬,阴沉着脸道:“侬姑娘,你今日添的乱够多了!若真为李将军着想,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比较好。”
“程将军,你这话何意?我怎么给李大哥添乱了?”侬语艳怒道,“我是在帮他啊!”
“你若帮他,就不该当众点明杀马参的后果,而且还让江潮听了去。”程涛冷冷道,“你这不是在帮他,是在逼他!”
“就算逼他,也是为他好!”侬语艳不服道,“起码总好过你们袖手旁观!”
程涛干笑道:“那请侬姑娘拿出一个好办法,帮李将军解决飞虎军的善后问题来啊?”
“我”侬语艳脸色一滞,不由垂下了头,程涛又是冷冷一笑,不再理她,扭头看向点将台。
这时,李仲飞已与马参并肩站在了点将台上,只见他一手搭着马参的肩膀,一手高高举起,面冲校场中的飞虎军士兵道:“都静一静,马将军有话要说!请大家相信,马将军定会给藏银案,给耿将军等人的死一个满意的答复!”
马参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清清嗓子道:“弟兄们,在下不才,让大伙受惊了!李将军也已查明真相,藏银一案纯属子虚乌有,实乃国库空虚,不得已才暂时拖欠。至于耿达等人听信隋安谗言胁众哗变,在下只能挥泪斩将,诛首恶以保飞虎军周全,还望大伙体恤。请大伙放心,拖欠的饷银很快将发放下去,只多不少,而且朝廷不再对哗变之过予以追究,一切到此为止!”
他说的与李仲飞解释给江潮听的话大同小异,只不过语气更加恳切,措辞更加真诚,最后还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硬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
等他说完,李仲飞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完了?还有没有要说的?”
“回将军,卑职说完了。”马参弓着腰道,“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别这么急着结束嘛,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遗漏的?”李仲飞满脸堆笑,轻轻推了推马参的后背。
马参无奈,只得向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到点将台边缘,脚下便是数千虎视眈眈的飞虎军将士,他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缩着脖子道:“将军,卑职真没有可说的了,不然请将军替卑职美言几句?”
“我替你美言?好!”李仲飞哈哈一笑,突然冲飞虎军士兵高声道:“马参说的话,你们信不信?”
飞虎军士兵先是一愣,随即开始有人大吼大叫起来。
第六百七十九章 设计杀马参()
“不信!我们一个字也不信!”
“他说慌!就是他吞了我们的饷银!就是他杀了我们的弟兄!”
“姓李的,你和他是一伙的,耿将军他们的尸骨未寒,你少他娘的在这里假惺惺了!”
“弟兄们,老天没长眼,我们还要靠自己报仇啊!”
“对,杀了他们!就算死也要和耿大哥死在一起!”
“杀了他们!耿大哥、罗大哥他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要报仇!”
“报仇!”
飞虎军士兵的嘶吼声越来越大,转眼间整个校场都沸腾起来,甚至有人已开始冲向了点将台。
程涛听得真切,放开侬语艳的马缰道:“侬姑娘看到了吧,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飞虎军之所以能安静的等到现在,并非害怕龙师弹压,只是仍对李将军抱有希望,一旦希望彻底破灭,在这数千人爆发出的燎原怒火之中,我们谁还能独善其身?”
“程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侬语艳满脸紧张之色,指着点将台道,“快下令弹压吧,千万不能让飞虎军冲上点将台。”
“放心,李将军心中有数,这也是我为何阻止你去追他的原因。”程涛自信满满的一摆手,拨马走向江潮。
江潮正一脸疑惑地看着点将台上,听到程涛过来,忙问道:“程将军,马将军明明已安抚住了飞虎军的情绪,可为何李将军偏要问一句信不信,这,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嘛本将也不太清楚啊。”程涛看似随意地勒马停在了江潮与龙师战阵之间,嘿然道,“不过李将军此举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只管拭目以待吧。”
江潮显然不满意程涛的答复,皱紧了眉头道:“我们难道就这么干看着,任由飞虎军胡来?”
“一群手无寸铁的士兵,与普通百姓何异?江将军手握五千铁骑,还怕他们能闹上天去?”程涛满不在乎地笑笑,却悄悄冲谭少卿丢了个眼色。
谭少卿会意,双腿一夹马腹靠向江潮,与程涛形成犄角之势,将江潮隐隐夹在了中间。
以李仲飞的性格,绝不会因屈服强权而放过马参,即使现在的强权是他的盟友,他也不会改变。至于如何动手,程涛虽一时猜不透,但相信马参今日必死!所以程涛要做的便是等李仲飞有所行动之后能第一时间控制住江潮,以防龙师狗急跳墙,将事态继续恶化。
这时,飞虎军士兵的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已将守在点将台两侧的龙师骑队冲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冲到登台的阶梯之下。数千人形成的巨大冲势,连高耸坚固的点将台也不由为之微微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推倒掀翻。
马参见龙师仍没有任何反应,不禁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去。面对无数张狰狞的面孔,他哪还敢站在点将台的边缘?这万一失足掉下去,掉到愤怒的飞虎军士兵之中,可真的尸骨无存了。
然而他脚步方动,胳膊便被李仲飞紧紧抓住,只听李仲飞似笑非笑道:“马将军,看来他们真的不相信,该怎么办呢?”
“是,是啊,”马参感觉李仲飞的手犹如铁箍一般,丝毫挣脱不得,只好抹着冷汗道,“末将该怎么办呢?”
李仲飞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故意叹了口气道:“你问本将,本将又该去问谁呢?”
“这恕卑职愚钝,实在想不出还有何办法能安抚飞虎军军心了。”马参确实已无计可施,一张脸早成了苦瓜状。
“既然如此,以本将之见,你不如亲自下去,再好好同他们解释一番吧!”李仲飞猛地脸色一沉,突然松开钳在马参胳膊上的手,反指点在马参腰间之上。
麻穴受制,马参只觉浑身酸软无力,顿时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他终于明白自己上了李仲飞的当。
但为时已晚,不等他咬牙气沉丹田,想错步稳住身形,李仲飞又伸脚在他迈出的小腿前绊了一下,如此一来,他再也控制不住前冲之势,一头栽向点将台下。
“江将军,救”马参一声救命没来得及喊完,人已头下脚上,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大片鲜血四溅,眼看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一心想致马参于死地的飞虎军士兵也目瞪口呆,怔怔看着气若游丝的马参不知所措。
李仲飞蹲在点将台边缘,用一种近乎惋惜的声音道:“马将军啊马将军,飞虎军的弟兄们不相信,你可以再想办法解释啊,何必急着寻死呢?这岂不坐实了你克扣军饷中饱私囊,又杀人灭口逼军哗变的罪行?”
闻言,台下的飞虎军将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霎时间,整个校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曲端最先反应过来,他离点将台最近,看得也最清楚,李仲飞方才的小动作一点不差的全落入了他的眼中,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李仲飞为何要用如此隐晦的手段处置马参,于是哽咽道:“李将军,多谢你甘冒大险为我们报了血海深仇,但众目睽睽之下,你不可能瞒过所有的人,现在,该轮到我们为将军做些什么了!”
说罢,他突然拖起马参向校场中间跑去,边跑边高声叫道:“马参杀我弟兄、害我手足,就算自杀谢罪,我们也不能放过他!弟兄们随我来,只有将其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声音凄厉尖锐,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将飞虎军从错愕中唤醒。紧接着,数千士兵嗷嗷嚎叫着扑向马参,远远望去,校场上竟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以马参为中心,迅速向校场边缘蔓延,外面的人想挤进去亲手在马参身上打上一拳、踹上一脚。而里面的人却丝毫不让,宁可被同伴推到在地,也要挣扎着从人群缝隙之间找到马参的踪迹,哪怕只是一根手指,或是一片衣角。
“剐了他!劈了他!撕了他!剁了他!”
饱含仇恨的叫喊声响彻云霄,在军营上空不停回荡,落入豹卫和龙师士兵耳中,令闻者无不遍体生寒、直冒冷汗。
但心惊归心惊,龙师最终还是动了!
第六百八十章 雷霆退龙师()
正如曲端所顾虑的那样,即使李仲飞那一指一脚伪装的再隐秘,令马参看起来像是自己跳下了点将台,但依然没有逃过所有人的眼睛。就在马参跌落的一刹那,江潮便觉察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好你个李仲飞,想制造马参自杀的假象来欺瞒韩大人吗?你想保住自己和飞虎军,老子偏不让你得逞!”江潮恨得牙根直发痒,急令龙师后队改为前队包围校场,准备一举剿灭飞虎军。纵然趁乱杀不掉李仲飞,也要让李仲飞因此前功尽弃、身败名裂。
眼下军营之中豹卫兵力远超龙师,即使飞虎军已被缴械,无法对龙师造成威胁,李仲飞手下的七千铁骑也是龙师所不能比拟的。江潮之所以敢悍然发起进攻,一是因为李仲飞从他眼皮子底下骗走了马参,让他不禁恼羞成怒,更重要的还是他算准了李仲飞不敢公然违背韩侂胄的指示,否则李仲飞也不会为了弄死马参费这么多周折了。
然而,龙师刚刚逼近乱做一团的飞虎军,豹卫却随即跟着动了。在谭少卿的一声令下,两千豹卫自龙师左翼穿插而过,迅速沿着校场边缘,挡在了龙师与飞虎军之间。
江潮见状,气得睚眦欲裂,戟指李仲飞破口大骂道:“姓李的,你想造反不成?小心惹恼了韩大人,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仲飞此时心情大好,不愿与他计较,权当呼声犬吠罢了,但程涛听不过耳,突然催马上前,只一把便将江潮抄下马来,狠狠灌在地上,叱道:“江潮!马参畏罪自裁,与李将军和飞虎军何干?你当众辱骂上官,挑起兵乱,究竟是谁想造反?依大宋军律,你该当何罪?”
尘土飞扬,江潮被摔得七荤八素,趴在地上直哼哼,程涛杀心已生,猛地扯紧了马缰令坐骑人立而起,朝着江潮狠狠踩了下去。这一下若是踩实了,江潮非骨碎筋烂、命丧当场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从斜刺里冲来,竟将程涛连人带马撞偏了尺许。马蹄落地,堪堪擦过了江潮的身侧,程涛勃然大怒,忙定睛看去,却见撞他之人竟是侬语艳,不由怔道:“你做什么?”
“我倒想问问你做什么!”侬语艳扯住程涛的马缰将其拽向一旁,厉声道,“你想害死李大哥吗!”
程涛抓住马缰的另一端用力扯了几下,见侬语艳没有放手的意思,也怒道:“你不懂,快闪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让我闪开也可以,但你必须把话说明了,为什么要杀江潮?”侬语艳怕程涛挣脱,将马缰在自己手上缠了两圈,另一只手则摸向腰间的佩剑,“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只能认为你想要害李大哥。”
“你!唉!”程涛气极,却又不能真的与侬语艳动手,引起冷陵等人的误会,只好一拍大腿长叹道:“江潮下令剿灭飞虎军,豹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双方一旦厮杀起来必定伤亡惨重,到时候,李将军可就真的难以善后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为大局着想,必须当机立断杀掉江潮,使龙师群龙无首,不敢妄动,事后再设法将江潮打作马参的同党,谅韩大人也不会为了两个死人太过为难李将军。”
侬语艳愣了愣,瞪大了眼睛道:“你未免也太想当然了吧?”
“那侬姑娘有何良策平息兵戈?”程涛撇撇嘴,仍不忘试图夺回马缰。
侬语艳一指李仲飞,冷笑道:“想不到程将军脑袋不灵光,眼睛也不好使!你没看到李大哥已想到办法了么?”
程涛依言望去,只见李仲飞将右手高高举过头顶,正在大声呵斥着被豹卫挡在校场之外的龙师骑兵,手中拿着的赫然便是江潮方才交给他的虎符。
“原来如此,果然不愧是李将军,俺老程怎么没想到利用虎符约束龙师?”程涛恍然大悟,呵呵笑着冲侬语艳道,“侬姑娘莫怪,是俺老程唐突了,请侬姑娘哦不,请李夫人相信,俺老程确是真心想帮李将军的呀。”
“麻烦程大将军以后一意孤行之前,先多用点脑子好吗?”侬语艳没好气地白了程涛一眼,矮身扶起江潮道:“还不快走?”
“啊?哦,多谢”江潮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晕头转向地摸索着想爬上马背,却因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