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勉强忍住抽那飞虎军士兵耳光的冲动,咬牙低吼道:“你知道什么!凭什么冤枉我?”
马参饶有兴致地看着李仲飞出丑,只令龙师骑兵严加防备飞虎军再次作乱,却并不阻止李仲飞二人纠缠。
只听那飞虎军士兵再次骂道:“你还冤枉?隋安早就告诉我们了,你肯替我们做主追查饷银下落,只不过想在马参手里分一杯羹!而且昨日你和马参因分赃不均起了争执,耿大哥早已在旁听得清清楚楚。”
他越说越悲愤,连滚带爬地扑倒耿达的无头尸体旁嚎啕大哭起来:“耿大哥啊,是我们害了你啊!若不是我们咽不下这口气,你何必再去找那马参理论?我曾与你同坐囚车,却无缘与你一同赴死,我我好恨啊!”
李仲飞也一直觉得他有些面熟,忍不住奇道:“你既然在衢州城外钻过囚车,想必是原飞虎军七位将领之一,为何五营十将却没有你?”
“我因耐不住苦寒,偷跑出去打过一次猎物,耿大哥秉公执法,将我贬为步卒,想不到我却因此逃过一死。”那飞虎军士兵抹了把眼泪道,“不过你们放心,耿大哥他们死了,我绝不独活。只可恨苍天无眼,再没人能为我们申冤报仇!”
马参听了,突然掏出自己的佩刀执于他身边,冷笑道:“原来是你啊,哼哼,本将倒想看看你是否真能说到做到。”
“你给我闭嘴!”李仲飞气极,忙飞起一脚将佩刀远远踢开。马参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做了个请的姿势:“你们继续,反正本将有的是时间看戏。”
李仲飞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冲那飞虎军士兵道:“我认为定是哪里出了误会,不过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与马参一丘之貉!非但不会,而且我此次前来,便是想劝你们切莫冲动犯下大错,可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觉得我们还会相信你吗?”那飞虎军士兵冷哼一声道,“本来前日夜里我们便该起事,但耿大哥虽听了隋安的话,却仍打算再相信你一次,谁知昨日你终于露出了小人嘴脸!哼,可恨我们信错了人,以致马参有时间从京城调来援军。”
李仲飞疑窦丛生,皱着眉头道:“你能不能说详细一些?就算骂我,也总该让我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好,我就如你所愿,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你和马参是如何狼狈为奸的!”那飞虎军士兵一跺脚,高声道,“前日夜里,你是不是与耿大哥一起挖出了马参贪墨的饷银?是不是耿大哥提议立刻带着脏银找马参问罪,却被你以避免打草惊蛇为由拒绝了?”
李仲飞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马参却冷笑道:“一派胡言!”
“闭嘴!”李仲飞二人几乎同时暴喝出口,那飞虎军士兵又道:“你走后,隋安当晚便找到了耿大哥,说你之所以答应插手此事,一来看不惯马参不服你的管制,想借机打击马参,彻底掌控豹卫,二来便是同样觊觎脏银,想来个黑吃黑,中饱私囊。这两点从你昨日与马参的窃窃私语之中已见分晓。”
他顿了顿,咬牙切齿道:“隋安找到耿大哥时,我们正在耿大哥的帐中议论此事,当时便想先制住马参及他的亲兵卫队,逼朝廷派钦差彻查,是耿大哥让我们听你的,等等再说。然而第二天,你却与马参因分得一箱金银还是三箱金银起了争执,耿大哥终于心灰意冷,彻底对你失望。”
“原来如此!”李仲飞恍然大悟,摇头叹道,“你们真是误会了,我”
话刚出口便被马参打断,马参一脸不耐道:“说够了没有?你俩在这里编故事呢?”
李仲飞回忆着这几日的种种,恨声道:“马参,不管你承不承认,也别想着杀了耿达,藏起隋安便万事大吉,我自会去圣上那里讨个公道!你克扣军饷致使飞虎军哗变,我一定让你为耿达等人偿命!”
第六百七十四章 狗急要跳墙()
无视李仲飞眼中的恨意,马参仰天打了个哈哈,撇着嘴道:“将军随意,若本将真有不法之举,甘愿受死!不过你一再当众诬蔑本将,企图包庇飞虎叛军,本将也会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李仲飞哼了一声,冲那飞虎军士兵道:“兄弟,我明白其中的误会在哪里了。你不妨想想,我若与马参同流合污,今日何必带兵赶来?大可躲在我的中军大寨里作壁上观。”
“你是既想借机压制马参,又不敢将事情闹大吧!”那飞虎军士兵依然不信,冷笑道,“是不是没料到我们真会起事?打乱了你的如意算盘?”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总会胜于雄辩。”李仲飞心中有了打算,无意再与之计较,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向程涛,“你叫什么名字?”
那飞虎军士兵见李仲飞想将他带离校场,不由后退了一步,紧张道:“你你想干什么?”
“有些事、有些话我不想让马参知道,所以请你移步我的军中。”李仲飞笑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跟我过去说句话?”
“谁,谁说我怕了?”那飞虎军士兵一挺胸膛,涨红了脸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彭泽‘滚地龙’曲端便是我!”
李仲飞一愣,脱口道:“还真有彭泽这个地方?那你知不知道彭泽古蠡在哪儿?那里有没有夷人?”
“彭泽隶属江州,就在长江南岸,与彭泽古蠡不是一回事。”曲端低吟着,不觉跟上了李仲飞的脚步,“上古时期,鄱阳湖、太湖以南皆算作彭泽古蠡。按照宋人的说法,那里居住的几乎全算作夷人,不过夷人也分很多种,你想问的是什么夷人?”
说话间,二人已到程涛马前,李仲飞摆手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程将军,你把奏札给这位曲兄弟看看。”
程涛依言掏出了奏札,曲端犹豫着接过,不解道:“这是何意?”
“看看吧,看过之后再不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李仲飞笑笑,又向程涛要过给韩侂胄的书信道:“程大哥,劳你带兵留守此处,以防马参再次借机肃清飞虎军,务必等我从京城回来。”
他顿了顿,冲曲端道:“曲兄弟,如今飞虎军中应属你资历最老、威望最高了吧?请你设法安抚住军心,千万别再意气用事,以免局势进一步恶化。”
“李将军,你”曲端已将奏札看完,交回李仲飞手中,抱拳哽咽道,“原来我们都错怪你了,求你一定要为耿大哥他们报仇啊!”
“当然,我绝不会放过马参!”李仲飞重重一点头,翻身上马往营外而去。
他三人一番举动尽数落在马参眼中,马参虽不清楚李仲飞想去哪儿,想去做什么,但料定必将对他不利,于是急令龙师骑兵封锁飞虎军大营,想将李仲飞等人困在营中。
程涛眼疾手快,龙师骑兵方动,他已抢先一步率军占据了营门。
两千豹卫列阵排开,与营中的龙师骑兵遥遥相对,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只有校场中的飞虎军士兵满脸迷茫之色,不知道李、马双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见状,马参气急败坏,径直从点将台上一跃而下,跑到两军之间,戟指程涛骂道:“程涛,你想造反吗!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凭着区区千把人就想和老子的五千龙师作对,活腻了不成?”
“要造反的人是你吧?”程涛冷笑道,“对付你,老子还嫌带来的人马太多了呢。今日有俺老程在此,你休想乱来!”
话刚说完,他突然想起山路上还堵着不少龙师骑兵,正想拨出部分人马护送李仲飞,却见李仲飞早已停在了营门附近,冲着山路上迎面而来的十几个骑士频频挥手。
那十几名骑士有男有女,看衣着均不似军中之人,程涛定睛细看,顿时转忧为喜,朗声道:“原来是冷少盟主来了,想必琥珀镇已有结果了吧?”
来的正是以冷陵为首的血盟弟子,冷陵与李仲飞招呼一声,拨马来到阵前,笑吟吟地说道:“幸不辱使命,我已知饷银在何处。”
“太好了!”李仲飞和程涛大喜过望,相视而笑,只有马参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阴沉着脸道:“来者何人?敢擅闯军营重地!”
冷陵理也不理,冲李仲飞道:“昨夜龙师进山经过琥珀镇,我便猜到出了大事,却不想竟乱至如此地步。”
马参讨了个没趣,当着众军的面感觉有些下不来台,又拉着长音道:“原来是李夫人啊,怪不得如此目中无人。”
冷陵气他在旁呱噪,冷冷一笑道:“你既知我是李将军的夫人,便该知道我也是圣上的义妹,大*承公主!识相的话,快滚过来给本公主磕头请安。”
“你!”马参一心想找回面子,却偏偏忘了冷陵公主的身份,可事到如今,他自然不能真的上前拜见,只得暗自咬牙,厉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公主更应遵守国法军规,擅闯军营禁地,该当何罪!”
“马参,你大胆!”李仲飞怒道,“当着本将的面,你动动试试?”
马参仗着兵多有恃无恐,嘿然道:“军法无情,休怪兄弟不讲情面。不过尊夫人既然贵为公主,本将便将公主护送回京,交由圣上发落。”
冷陵冷笑道:“就算圣上亲至,也要先拿了你!”
“本将秉公执法,何罪之有?”马参说着,竟真要下令龙师上前。
冷陵面无惧色,冲马参撇嘴道:“马将军,你这么急着想抓我,是不是怕我说出你的罪行?”
“你莫血口喷人!”马参目光闪烁,厉叱李仲飞道:“你若包庇,与冷陵同罪!纵使你身为豹卫将军也难辞其咎!”
看着马参恼羞成怒的模样,李仲飞一边暗中比较着双方实力,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冷陵护在身后,沉声道:“马将军,是非曲直总要把话挑明了再动手不迟。莫非你自知穷途末路,想鱼死网破?”
“信口雌黄!”马参面沉似水,忽然高高举起了右手,“众军听令”
自从冷陵现身,马参便明白藏银之事定已败露,他手中兵马虽多,一旦被冷陵捅破真相,后果将不堪设想,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只能破釜沉舟,冒险拼死一搏!
就当他即将下令军营内外的龙师前后夹攻,欲将李仲飞等人置于死地之时,中军大寨方向的山路上忽然尘烟四起,隐隐传来了喊杀之声。
第六百七十五章 冥冥有天意()
喊杀声越来越近,堵在山路上的龙师骑兵大乱,根本没有做任何抵抗便纷纷向北面退去。
人挤马踏之中,不少士兵慌不择路,竟连人带马滚下山路,夹在寨墙与壕沟之间哀嚎不断。
众军分开,谭少卿一马当先闯进营来,勒马高声叫道:“将军莫慌,卑职率殿卫到了!”
原来马参斩杀耿达等人之时,谭少卿便料定今日绝不可能善了,他见李仲飞带的兵少,竟趁人不备偷偷跑回了中军大营,将他手下的五千殿卫一股脑全带了过来。
七千铁骑合兵一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封锁山路的龙师骑兵全部缴械,并迫使军营中的龙师不断后退。
李仲飞长出口气,得意道:“马将军,现在总该让我们说话了吧?”
“李仲飞,别怪本将没提醒你!”马参脸色惨白,仍强撑口气,恶狠狠道,“你带兵逼营,包庇反贼,已是灭门重罪,圣上和韩大人绝饶不了你!”
冷陵笑道:“饶不了谁还不一定呢,李大哥,语艳姐姐正押着马车朝这边赶来,咱们派些人接应一下吧。”
“什么马车?”李仲飞愣了愣,一拍脑门道,“装饷银的马车?”
见冷陵点头,李仲飞更是大喜过望,急令谭少卿前往琥珀镇。反正此处兵力足够,为稳妥期间,他直接让谭少卿带走了一千骑兵。
马参无计可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大队人马绝尘而去,气得在心里将李仲飞的祖宗十八代反反复复骂了数遍。
可是骂归骂,大敌当前,他自然不敢再逞强,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打算,不露声色地退回了龙师阵中,混进了士兵之间。
飞虎军大营三面环山,李仲飞等人也不怕他逃了,率军将营门堵的水泄不通,听冷陵说起了查获脏银的经过
血盟因从龙之功,得赵扩大力支持,并在韩侂胄的帮助下,辟出琥珀镇北万亩荒地改做马场,专为朝廷从关外购运良种军马。
开业那天,无论朝中重臣大将还是江湖名门正派,凡是能来的几乎全赶来琥珀镇道贺,京城吴家川蜀银号的掌柜吴越也在其中。
此人在吴家辈分极高,得家主吴曦授意,提出希望与血盟联手,包揽关内外所有相关的银钱往来,冷飞云深知吴家势大,自然满口答应。这便是一个小小的琥珀镇,又距京城如此之近,却为何设有川蜀银号的真正原因。
双方一拍即合,血盟当即让出与马场主楼相邻的一处单独跨院给了川蜀银号,互派亲信管理账目,并约定但凡有大宗银钱往来必须双方同时在场才能办理。
不久之后,川蜀银号便迎来了第一笔大生意,却是马参以私人名义要将四万两白银悉数兑换成黄金,依照约定,琥珀镇银号掌柜吴知远亲自去找血盟商议。
当时冷飞云已经和张明浩南下,血盟交由冷陵全权做主,冷陵念及马参位高权重又三代为官,家底必然丰厚,也未放在心上,只让吴知远以黄金不足为由,兑换了一千两,剩余的改由钱引代替。直到又隔了一个月,马参再次派人送来了四万两白银,冷陵这才起了疑心。
如此巨大的数目,放眼整个京城,能拿出这么多现银来的也是凤毛麟角,何况一个从未听说有生意经营的马家?而且马参世居京城,为何舍近求远不去城里的川蜀银号,却偏偏跑来琥珀镇兑换黄金?
冷陵念及于此,便一面让吴知远仍按照上次方法办理,一面暗中调查其中有无内情。这一查不要紧,结果令她大吃一惊,原来马参两次存银都与朝廷发派天目山军饷的时间恰恰吻合。
惊疑之间,她认定吴知远对她也言未详实,必有所隐瞒,于是不动声色地盯紧了川蜀银号,耐心等待下一次朝廷派饷的日子。
果然,马参的亲兵如期而至,经派驻川蜀银号的血盟弟子密报,冷陵悄悄潜入了川蜀银号后院,听到了吴知远和马参亲兵队长隋安的谈话!
听到这里,曲端忍不住插口道:“公主殿下,隋安去兑换黄金钱引的银子一定就是我们飞虎军的饷银!”
冷陵很少听别人称她为公主,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李仲飞轻轻碰了碰她,才笑道:“正是军饷,那马参认为大量白银太过惹人注目,所以想换成黄金便于藏匿。”
“这该死的马参!”曲端狠狠骂了一句,又道:“敢问公主殿下,不知饷银还能追回吗?那可是我们飞虎军兄弟的血汗钱啊!”
冷陵点点头道:“正在来往此处的路上,方才李大哥派兵去接应的便是运送黄金钱引的马车。”
“太好了!”曲端喜极而泣,冲李仲飞等人磕了个头,转身朝着校场跑去。随着他跑进飞虎军士兵之中,那些刚刚还不知所措的士兵突然爆发出阵阵欢呼,齐声高喊苍天有眼。
见此情形,李仲飞深感欣慰,饶有兴致地让冷陵继续说下去。冷陵自知能为李仲飞帮上如此大的忙,也极为开心,笑道:“剩下的就简单了,吴知远察觉我已起了疑心,有意与马家撇清关系,但执拗不过隋安哀求,只好答应再为马参兑换最后一次。”
“多亏耿达发现及时,”李仲飞不由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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