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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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情殇- 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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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哥少说句吧。”李仲飞怕赵汝愚听了更加难过,忙丢个眼色制止程涛再向赵汝愚伤口上撒盐。

    众人不再开口,站在一片杯盘狼藉之间望着赵汝愚。半晌,李仲飞见赵汝愚只是一味地唉声叹气,忍不住小声道:“赵相,不知赵相今后作何打算?”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赵汝愚起身离开帅位,凄然惨笑道,“老夫来此只为一时气愤,诚如这位姑娘所言,其实就算小友在幕后操控这一切,以眼下形势,老夫也奈何不了你。唉老夫回去了,下一步,恐怕连老夫的相位也将不保喽。”

    刹那间,赵汝愚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岁,他颤巍巍地走向门外,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七旬老人,正在迈向自己人生的终点。

    然而,当他与李仲飞擦肩而过之时,却猛地扭头冲李仲飞怒喝道:“你可以告诉韩侂胄,他赢了,但老夫绝不认输!老夫但有一息尚存,绝不会任他胡来!北上伐金不是兴邦强国之策,只会害了大宋,害了他自己!”说罢再不停留,大步出门而去。

    李仲飞心存不忍,转身刚要追出去,便被侬语艳拦住:“你去哪儿?”

    “山路难行,我去送赵相回京。”李仲飞拨开侬语艳的手,吩咐程涛守好营寨,侬语艳却不依不饶道:“冥顽不灵,管他作甚?再说圣上有旨不许你离开天目山,你想为了这么一个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子抗旨吗?”

    “放肆,你怎么能这么说赵相!”李仲飞脸色一沉,抬手将侬语艳推了个踉跄,去追赵汝愚了。

    赵汝愚刚刚在侍卫的搀扶下爬上马背,见李仲飞跑来,冷冷道:“老夫自己回去便可,就不劳李将军相送了。”

    “在下并非专为送赵相回京,”李仲飞笑了笑,招呼彭老六去将他的坐骑牵来,“崔磊竟背着在下犯下如此大错,在下想当面问问他。”

    赵汝愚苦笑道:“老夫来时已派人找过崔磊,但毫无所获。老夫猜测,此人定是怕你追究,躲了起来,甚至早已不在京城了。”

    “赵相找不到他,不一定在下也找不到。”李仲飞从彭老六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道,“走吧,时候不早,咱们路上说。”

    “随你的便。”赵汝愚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侍卫返程。

    李仲飞没有带一个亲兵,只身跟在赵汝愚马后,屡屡想找些话来宽慰一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默默叹了口气,盘算去哪儿才能揪出那可恨的崔磊。

    一路无话,片刻已近飞虎军大营,打头的侍卫见前面有人拦路,一边示意马队放缓速度,一边招呼左右迎了上去,呵斥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深夜阻断山路意欲何为?”

    “你们又是什么人?军营重地不得乱闯!”对方人数众多,足足不下百余人,等马队停下,便分出两队高举着火把将马队围在了中间,还有人竟搬来两架拒鹿横在马队前面。

    李仲飞认出拦路的都是马参的亲兵,示意赵府侍卫无需紧张,侧侧身子靠近一支火把道:“这天目山大营何时需要封路了?你们可认得本将?隋安呢?让他来见我。”

    “隋统领不在,你是啊!原来是李将军。”一个小校怪叫一声,冲身边两个士兵急急道:“快,快去通禀马将军,李将军果然来了。”

    那两个士兵掉头便跑,其中一人忙乱中还差点栽了个跟头。

    “果然?马参搞什么名堂?”李仲飞皱紧了双眉,喝道:“知道本将经过,还不快把路让开!”

    那小校不敢与李仲飞对视,将脸隐于火把之后,陪着笑道:“马将军说了,他想见您。”

    “想见本将去中军大寨便可,在此作甚?”李仲飞刚要发火,便听赵汝愚小声道:“等等无妨。”

    “是。”李仲飞压住怒意,看向回营报信的两个士兵。

    营中显然早有准备,那两个士兵刚刚跑近帅帐,便有一支骑队往这边而来,为首正是马参。

    “今日我非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仲飞冷哼一声,不等马参近前,便沉声道:“马将军,你这是何意?”

    “李将军啊,末将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啊。”马参嬉皮笑脸道,“末将听闻圣上曾有旨意,令将军不得离开军营半步,所以末将才让亲兵卫队终日守着山路,以免将军无意间犯下大错。不然这大冷的天,谁愿意在外面挨冻?”

    想不到他也知道赵扩密旨,李仲飞无法驳斥,只得冷笑道:“马将军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不过今日不同寻常,就算圣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圣意难料,末将劝将军还是小心为妙。”马参仰天打了个哈哈,朝赵汝愚看去,嘴里嘀咕道:“让末将瞅瞅,这同行的都是何人啊?看上去不似豹卫兵将呀。”

    赵汝愚无意隐瞒身份,迎着脸笑道:“将军连老夫也不认识了么?”

    “唉哟,赵相爷!”马参故作事先不知,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却不见下马行礼,只微微欠身道,“末将甲胄在身,请相爷恕末将不能全礼。”

    “无妨,”赵汝愚指指前方道,“现在老夫可以走了吧?”

    马参眼珠滴流乱转,笑嘻嘻地道:“相爷深夜来此天目山,有何贵干啊?”

    “老夫来找李将军谈点私事,就不劳马将军费心了。”赵汝愚笑了笑,忽然语气一转,目光也变得犀利如电,盯着马参道:“倒是马将军,明知老夫日落之前进山,却在此设障阻路,难道想替你的主子将老夫杀于这荒山野外?是也不是?”

    马参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一愣,忙拨马让至路旁,嘿然道:“末将可担待不起相爷这句玩笑,相爷请便,不过李将军却不能随相爷同去。”

    “量你也不敢!”赵汝愚冷哼一声,冲李仲飞道,“既然如此,李将军请留步吧,老夫有侍卫护送,何惧宵小?”说着又狠狠瞪了马参一眼。

    马参讪笑数声,也不接话,令亲兵卫队撤走拒鹿,目送赵汝愚一行扬长而去。

第六百六十二章 你干得不错() 
等尘埃落定,赵汝愚一行走远,马参才悻悻道:“这老爷子,都穷途末路了还如此嚣张。”

    “马将军,你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啊?”李仲飞不愿再听马参在背后乱嚼舌根,冷冷道,“若没别的事,在下就回营了。”

    马参一摆手道:“别啊,你就不想知道末将为何要拦你进京?”

    “方才将军已经说过,将军好意,在下感激不尽,他日定当重谢。”李仲飞心中暗忖此路不通另寻他路,今日必须找到崔磊问个明白。谁知马参却呵呵笑道:“不愿眼睁睁看着将军抗旨,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将军此时回京搅和了韩大人的部署。”

    李仲飞奇道:“韩大人有何部署?今日他已然大胜,还不肯善罢甘休吗?”

    “你看看,韩大人怕的就是你这种态度,”马参摇头叹道,“将军难道不明白除恶务尽的道理?”

    闻言,李仲飞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厉声道:“恶?谁是恶?赵相是恶,还是玉笏门是恶?在下与韩大人都曾是玉笏门的盟友,以将军的意思,我们都是恶人,都应该被除掉?”

    马参不愿与他强辩,撇撇嘴没有吱声,李仲飞又冷哼道:“在下初来天目山之时,你便提醒在下少去,甚至最好别去京城,也是为得这般吧?”

    “不错,”马参这次回答的十分痛快,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赵相离京伊始便被韩大人觉察,韩大人随即派密使来通知末将一定要劝阻将军进京,将军可知那密使是谁?”

    李仲飞想通了来龙去脉,对马参早已心生厌恶,没好气道:“将军有话直说,在下没空和你绕弯子。”

    马参满不在乎的笑道:“崔磊。”

    “什么?崔磊?他现在还在你处?快带我去见他!”李仲飞惊喜交加,拨马便向营中奔去。他惊的是崔磊竟成了韩侂胄的密使,喜的却是正苦恼无处寻他,他反而自己送上门来。

    李仲飞拼命抽打着坐骑,越跑越快,转眼已至帅帐之外,刚翻身下马,便看见崔磊躲在帘后,正一脸怯意地看着他。

    从得知崔磊给玉笏门下圈套之时起,李仲飞便想狠狠教训一番这个擅作主张的兄弟。就在方才,他仍想二话不说先给崔磊几个耳光,但此时真的见面了,他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满腔怒火不知为何消散地无影无踪,甚至连句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叹口气,走过去在崔磊肩头拍了一掌,又一把将崔磊搂住,无奈道:“雪姨另有密信吧?”

    “大大哥怎知?”崔磊想躲,缩了缩脖子见李仲飞并无恶意,便任由被他拥住了双肩,苦笑道:“小弟并非故意瞒你,只因怕你左右为难,使事情愈发复杂混乱下去,那样的话,对谁都不利。”

    其实李仲飞也是灵光乍现,忽然想到崔磊绝不是肆意妄为之人,不然任碧雪也不会放心将临安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听崔磊承认,李仲飞长长叹了口气,又狠狠拍了拍崔磊的肩膀:“你呀唉!”

    “大哥不怪小弟了?”崔磊小心翼翼地瞅了李仲飞一眼。

    “怪你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李仲飞叹道,“你干的很好,至少比我要强,雪姨果然有识人之明。兄弟,好好干吧。”

    说罢苦笑一声,竟然就此转身走了。

    马蹄声渐远,崔磊仍在怔怔发呆,回味着李仲飞最后一番话的深意。马参掀帘进帐,回头望望李仲飞的背影道:“他就这么走了?”

    “走了。”崔磊呆呆地点了点头,神情沮丧。

    “他就没说什么?”马参有些意外,“这不像他的性格啊!”

    “我已将事做绝,他还能说什么?”崔磊用力地搓着脸,愁眉苦脸道,“我为神劲军立了大功,却永远失去了一位大哥”

    马参歪着头想了想,若有所思。

    夜沉如墨,浓浓的乌云压在半空,一如李仲飞此时的心境,化不开,驱不散。

    是啊,木已成舟,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骂崔磊一通,还是揍崔磊一顿?那理由是什么?站在神劲军的立场,崔磊并没有做错,就算任碧雪知道了具体经过,也只会夸赞崔磊行事果断、处事周密。他之所以气愤,之所以郁闷,只不过觉得他如此信任崔磊,而崔磊却辜负了他的信任罢了。

    念及于此,他长长叹了口气,忽又自嘲地笑道:“我今天叹的气,怕是要比往常一个月加起来还要多吧。”

    中军大寨已近,哨楼旁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见他过来,迎上前道:“李大哥,你回来了。”

    “原来是语艳啊,你知道我要回来?”李仲飞翻身下马,与侬语艳并肩而行。

    侬语艳挎着李仲飞的臂弯,柔声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回来,心情必定不好,所以不想你独自回营。”

    “谢谢你,”李仲飞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抽出手反拥住侬语艳的蛮腰,“没什么心情不好,我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

    侬语艳顺势依进李仲飞怀里:“是因为崔磊的欺瞒,还是因为韩大人打压排挤玉笏门?”

    “都有吧,”李仲飞轻叹道,“我一直以为平定了李党和赵晋之乱,朝中会一团和气,会齐心合力振兴大宋,谁知不到半年已斗得不可开交,甚至比以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侬语艳苦笑道:“只要有权力,就会有争斗,黑龙城尚且如此,何况这么大一个国家?李大哥,你想的太过完美了。”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崔磊,我觉得他并没有做错,若由着你的性子处理两派之争,你难道真的有力量使玉笏门和韩大人重归于好、团结一致吗?”

    “我不能,我也承认崔磊没有做错。”李仲飞咬咬嘴唇道,“我只是觉得他的手段太过狠毒,想置玉笏门于死地而后快。”

    侬语艳抬起头,看着李仲飞道:“李大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我们之间还有何话不能直言?”李仲飞扭过头,有些奇怪。

    侬语艳笑笑,重新靠在李仲飞肩头,轻声道:“在你心里,韩大人与玉笏门谁正谁邪?或者说在你心里,究竟是韩大人重要,还是玉笏门重要?”

    “这这好像是两个问题吧?”李仲飞挠挠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第六百六十三章 你吓死我了() 
夜朦胧,月朦胧。

    月光自层层乌云的间隙挥洒下来,在李仲飞和侬语艳身旁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将坐骑交于值守的士兵,二人漫步营中,脚步踩在枯草之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语艳你看,”李仲飞眨眨眼,趴在侬语艳耳边笑道,“连我俩的月影都合在了一起,这便是世人所称的如胶似漆吧?”

    侬语艳偷偷掐了他一下,娇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是不是不愿回答我的问题?”

    “韩大人和玉笏门同为国之肱股,自然都是正人君子。”李仲飞挠挠头道,“但第二个问题嘛并非不愿回答,确实从未想过。”

    侬语艳笑笑,忽然挣脱李仲飞的手臂,面对面看着李仲飞的眼睛道:“那我再换一个问题,如果这次失败的不是玉笏门,而是韩大人呢?你会不会也如此伤感?”

    “这我好像也没有想过。”李仲飞怔了怔,又去挠头,“韩大人可能失败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侬语艳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次党争是韩大人挑起来的,又有圣上在背后支持,而玉笏门一直被动挨打,所以认为韩大人根本不会失败?”

    李仲飞认真地想了想,牵起侬语艳的小手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侬语艳摇摇头,轻叹道,“我虽然对朝堂之事了解不深,但也知道从来都是玉笏门主动进攻,而韩大人只是在反击而已。你伤心难过,不愿看到玉笏门土崩瓦解,只因从一开始你便站在了玉笏门的立场上,是你的立场蒙住了你的心、你的双眼。”

    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些许颤抖,李仲飞皱眉道:“这些话你听谁说的?程涛?还是谭少卿?他们又站在谁的立场之上?”

    “没,没人啊!”侬语艳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忙转向了一旁,“我跟着你这么久了,又不是白痴,多少也也能知道一些啊。”

    李仲飞不疑有他,失声笑道:“你跟着我,为何比我看得还要透彻?”

    “那是因为因为”侬语艳垂首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好一个旁观者清,”李仲飞笑意不减,绕到侬语艳面前道,“我倒真想听听,你这个旁观者究竟清楚多少。”

    偷偷瞥了李仲飞一眼,侬语艳小声道:“你真想听?”

    “说吧,”李仲飞收敛笑容,正色道,“我的好兄弟不多,崔磊算是一个,他却因为我的心结对我阳奉阴违。因此,我非常急于打开心结,也许你能帮我。”

    侬语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深吸口气道:“据我所知,韩大人从来没有改变,也没有隐藏他的理想和抱负,更没有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打击过别人。他只是一直在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一同实现他的理想。而玉笏门却恰恰相反,只要谁与他们存在分歧,就恨不得将别人排挤出去。”

    说到这里,她突然扬起小脸,直视李仲飞道:“李大哥,孰对孰错、孰是孰非,你是真的分不清,还是不愿分清?”

    李仲飞没有回答,牵着侬语艳的小手默默走向帅堂,侬语艳见状,不由焦急道:“圣上想收复失地、驱逐鞑虏,玉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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