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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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情殇- 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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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仲飞情知事关重大,顾不得再去琥珀镇,在心中默默对冷陵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与程涛径直取道南下往衢州而去。

    程涛这次只带了豹卫将军卫队,也就百人而已,按照他的说法,就算飞虎军不听辛弃疾的劝说执意造反,也无需豹卫亲自动手。飞虎军起于隆兴,在江南诸路毫无根基,加上起事仓促,仅凭飞虎军自身根本成不了气候,别说进逼京城,就连区区衢州也将成为他们永难逾越的天堑。

    李仲飞半信半疑,下令日夜兼程,一行人风餐露宿,狂奔三日,终于在第四日拂晓进入了衢州城。

    衢州知府金栾早已在北门等候,将他与程涛亲自迎上了南城城楼,只见城下一箭之外杂乱无章地散布着数百顶军帐,还有大批军士露天而坐,哪里有半点军队的样子,倒像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看得李仲飞连连摇头。

    听金栾解释,这些士兵正是飞虎军,而辛弃疾已于昨日午时便进了营地,至今未归。李仲飞没看到有厮杀的迹象,不由长长松了口气道:“辛大人可曾留下什么话?”

    金栾知他乃新晋豹卫将军,语气出奇的恭敬,陪着笑道:“辛大人走时,下官本想派些士兵保护,可辛大人执意只身前往,下官”

    “说重点!”李仲飞不耐,摆手打断了金栾的话,“现在不是邀功的时候!”

    “是是,下官知罪,”金栾忙不迭地作揖道,“辛大人曾特别叮嘱下官,说明日也就是今日午时,仍不见他回来的话,便是劝说失败,是剿是抚全凭朝廷做主。李将军,不知将军此来,圣上可有什么新的旨意?”

    李仲飞看了程涛一眼,见程涛摇头,便道:“飞虎军乃大宋男儿,怎可妄动刀兵?他们此举也是受气不过,一时想不开罢了。反正午时尚早,我们等等再说。”

    “下官谨遵将军之意。”金栾稍作沉吟,道,“晨寒露重,二位将军不如先到舍下小坐?”

    李仲飞目不斜视,盯着城下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

    “这”金栾还想再劝,程涛冲他摆手道:“大人自去安排,以应不时之需。”

    金栾年逾花甲,早冻得瑟瑟发抖,闻言如蒙大赦,一溜烟下城去了。李仲飞咀嚼着程涛的话,有些不悦道:“程大哥,你难道真想动手?”

    程涛沉声道:“辛大人成功则罢,若劝降失败,还望兄弟切莫再行妇人之仁。圣上初登大宝,绝不会容忍此等大逆不道之举。”

    李仲飞无言以对,在心中默默祈祷辛弃疾能尽快带回好消息。

    他的确想对飞虎军网开一面,不只为了辛弃疾,更为了这些曾经杀敌平叛的有功将士。但他明白程涛的话不无道理,赵扩登基伊始便出了这等乱子,对君威君信都会造成不利影响,万一被有心人仿效,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经衢州守将来报,所有兵马已集结完毕,只等李仲飞一声令下便出城剿灭飞虎军。眼看午时将近,城外依旧毫无动静,飞虎军营中正在埋锅造饭,二十人一组围灶而坐,燃起无数篝火。

    炊烟升腾,好似平地起了一层浓雾,转眼将营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看着石像一般的李仲飞,程涛轻叹口气,正要转身去通知金栾出城布阵,忽听有人在城外高声叫道:“金知府可在?”

第六百三十五章 顺利解难题() 
烟雾弥漫,连护城河都仿佛处于虚无缥缈之间,更别提吊桥的另一端了。程涛手扒箭垛,向下喊道:“什么人?速速报上名来!”

    “老夫辛弃疾!”城下回道。

    程涛心头一喜,扭头叫道:“是辛大人回来了,快放吊桥,打开城门!”

    谁知话音未落,金栾慌慌张张地跑上来道:“将军不可,敌情不明,小心有诈。”

    李仲飞点了点头道:“城外确是辛大人的声音,知府大人的话也不无道理。这样吧,你们在此等候,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罢,竟就此跳上垛口,自城墙上飞身而下,金栾的惊呼声方起,他已在河面上轻点浮萍,消失于烟雾之中。

    叫门的正是辛弃疾,二人相见自然免不了一番唏嘘,辛弃疾长叹一声,便向李仲飞跪倒:“飞虎军竟做出此等忤逆之举,老夫愧对朝廷啊!”

    李仲飞忙死死将他扶住,道:“大人何出此言?起事原由在下已经知晓,飞虎军也是事出无奈才如此为之,大人无需自责。既然大人归来,想必飞虎军已悔过,愿意归降朝廷了吧?”

    “幸不辱使命,不然老夫早就自绝于天地之间!”辛弃疾回头指着营地道,“几个为首的将校俱已认罪,老夫不知李将军来此,正打算请金知府前来处置。”

    “太好了!在下方才还为此事忧心如焚,既然来了,理应去军中安抚一番,也好彻底打消士兵们的顾虑。”李仲飞大喜过往,把住辛弃疾的胳膊朝营地走去。

    半空烟雾层叠,营地之中却视野开阔,待二人绕过一排营帐,李仲飞被空地上停放的几辆囚车吓了一跳,奇道:“大人,这是为何?”

    “他们杀监军,夺关隘,形同造反!”辛弃疾沉声道,“朝廷不立刻派兵进剿已是网开一面,但罪责不能不追究。带头动手的七名将校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也愿意回京领罪。”

    他轻咳一声,冲距离囚车最近的一座军帐大声道:“带出来,押入囚车!”

    顿时,七名只着短襟的大汉,五花大绑地被押出军帐,在囚车旁站作了一排。李仲飞惊道:“他们若回京,焉有命在?”

    辛弃疾朗声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有罪就该认罚,圣上是杀是剐都是他们应得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七名大汉齐声叫道,“大人,我等认罪伏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着竟然一人一辆,自己向囚车中钻去。

    李仲飞急得一跺脚,上前将一名已钻进半个身子的大汉硬生生扯了回来,七手八脚地为其松绑。辛弃疾不解道:“将军这是何意?”

    “我的老大人啊!”李仲飞解完一人,又去解另一人,长叹道,“在下刚刚说过,飞虎军事出无奈,理应酌情对待。”

    “这”辛弃疾面露难色,却没有上前阻止,李仲飞又解开两个人的绑缚才道:“大人不必为难,如今飞虎军隶属豹卫,如何处置在下说了就算!士可杀不可辱,那四名监军随意打骂军卒,但凡有血性的男儿都不能忍受,他们的死也是咎由自取!”

    说话间,七名将校身上的绳索已全被解下,李仲飞一不做二不休,扬手一道劲气将一辆囚车劈成了七八块,大声道:“你们虽未见过我,但也知飞虎军归了豹卫,我便是豹卫将军李仲飞!我明白你们心中有苦、有恨、有不平,但你们终究犯了大错”

    围拢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都一言不发地盯着李仲飞。李仲飞纵身跳上一辆囚车,环顾四周道:“你们原本要去天目山受训,现在你们便可继续动身,至于圣上那边,自有我去解释。圣上要罚,也要先罚我这个将军!”

    众军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应,辛弃疾颤声道:“都傻了不成?遇到这么好的一位将军是你们的造化,还不快谢谢李将军!”

    那七名将校率先跪倒,众军士随即跟着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没有一个人说谢,却在人群之中隐隐传来哭泣之声。李仲飞能感觉的到,这是心中的委屈正在宣泄,他同时也相信,这些人永远也不会再因屈辱起兵造反了。

    他长出口气,纵至辛弃疾身前道:“等大伙吃过饭,咱们便动身吧。”

    “去哪儿?”辛弃疾笑得很开心,飞虎军虽他一手创建,但今日之事令他深信不疑,将这支军队交到李仲飞手中,他放心!

    李仲飞也笑道:“当然是去天目山,中军大寨已经建好,只等我大宋健儿操练起来。大人稍候,待在下前去叫开城门。”说罢转身便走。

    未及数步,忽听辛弃疾笑道:“李将军,本来这顿饭是为了送他们上路的。”

    李仲飞会心一笑,高举右手潇洒地挥了挥,头也不回地融入进了烟雾之中。

    飞虎军哗变得以顺利解决,这让李仲飞不禁沾沾自喜,带着从金栾那里讨来的大批粮草,数千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衢州城。

    一路上,李仲飞一直与飞虎军士兵吃住在一起,辛弃疾看在眼中喜在心里,趁着一个深夜,悄悄和程涛先行返京了。当李仲飞从豹卫亲兵口中得知此事之时,辛弃疾二人已在百里开外了。

    李仲飞有心去追,又不能丢下这支刚刚回心转意的军队,急得他在帐中团团乱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无计可施之际,亲兵来报,耿达求见。

    耿达就是那七名将校为首之人,也是飞虎军的统领,辛弃疾不在的时候,一直交由此人指挥。李仲飞听耿达来了,急忙迎出帐外,拉住耿达的手连声长叹。耿达不解道:“将军想追回辛大人?”

    李仲飞焦急道:“辛大人提前回京是不想我受牵连,可此事非同小可,万一圣上震怒,辛大人性命堪忧啊!”

    耿达深以为然道:“唯今之计,只有请将军将我等速速押解进京,交给朝廷。冤有头债有主,大人不能替我等受过,这正是末将来找将军的原因。”

    “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李仲飞顿足道,“你们进京更没活路,还一点也帮不到辛大人,唉这可如何是好!”

    耿达哽咽道:“想不到将军真心为我等着想,我我末将纵粉身碎骨,也难报将军知遇之恩。将军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说完,冲李仲飞磕了个头,起身便走。

第六百三十六章 半路粮草尽() 
看着耿达脸上的决然之色,李仲飞感到一丝不妙,急忙大吼道:“站住!你想干什么?”

    耿达头也不回道:“回京!”

    李仲飞抢前两步,一把拽住耿达道:“你怎么还说了不听了?有这心思,倒不如咱们连夜赶去天目山中军大营,安置妥当之后,我再进京复命。圣上若是知道飞虎军诚心归降,定不会为难辛大人。”

    耿达一愣,喜道:“来得及么?”

    李仲飞也是急中生智,忽然之间有此念头,说完又想了想,觉得唯有此法尚算稳妥,忙点头道:“只要大军令行统一,绝对来得及!”

    “好,就依将军!末将这便回去安排,大军即刻启程!”耿达大喜,疾奔而去,跑出十余步,又回身冲李仲飞磕了个头,这才匆匆走了。

    其实但凡有一线生机,谁又愿意去死?耿达命令一下,盏茶功夫,各营便集结完毕、整装待发。大军舍弃了所有辎重,只随身携带两日所需的干粮,昼夜急行,直奔天目山。

    然而飞虎军极缺马匹,全凭两条腿走路又能快到哪儿去?两天时间稍纵即逝,才堪堪进入临安府地界,距离天目山仍有百里之遥,而且如此不眠不休的急行军,飞虎军已近半数掉队,剩下的也早已精疲力竭、趋于极限。

    李仲飞无奈,只得下令停止前进、稍事休整,并派亲卫骑兵沿原路返回,收拢掉队的士兵。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不是仅凭意志便能支撑下去的了,士兵困乏之外,干粮也将告罄,军心已经跌至了谷底。他知道,若非一开始他便拢住了耿达等人,恐怕此时已开始出现逃兵了。

    “我还是不适合带兵啊!”李仲飞极为沮丧,一面巡视着营地,试图安抚士兵们的情绪,一面在心中颓然长叹。耿达也满脸疲惫,跟在李仲飞身后大声为士兵们打着气,但士兵们只顾抱团酣睡,又有多少人能听得进去?

    想到前面百里路途多为崎岖山路,照此状态恐怕还需两日方可抵达,李仲飞更是急得满嘴起泡,在营地中转了一圈之后,便让耿达将另外六名领军将校召集到一起商议对策。几个人七嘴八舌争执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因为粮草不济,任谁也不能凭空填饱士兵们的肚子。

    眼看天色将晚,李仲飞怕耽搁的越久,士兵们的情绪越低落,便试探着问道:“耿将军,不知还有多少人能继续赶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话音甫落,忽有放哨的士兵来报,称北面尘土飞扬,似有大队骑兵朝这边而来。李仲飞急忙带着众将出帐查看,果然见北面数里之外驰来一支骑队。

    耿达脸色一变道:“什么人?”

    “反正不会是敌人,如今大宋境内安生的很。”李仲飞有些兴奋,不管来的是谁,肯定是来帮忙的。

    不多时,骑队近了,李仲飞一眼认出对方打的是龙师旗号,等再近些,已能看清为首之人乃自己的老熟人马参。

    马参这时也看见了李仲飞,指挥手下减缓速度,停在营地之外,自己则径直来到李仲飞身边,滚鞍下马,抱拳道:“李将军,末将奉郭元帅和梁将军之命,特来接应将军。”

    李仲飞这才想起马参如今已是龙师副将了,忙还礼道:“多谢马将军,不知”

    “将军放心,末将所带粮草足够大军五日之用。”马参指了指身后。

    李仲飞依言望去,见骑队后面跟着许多满载货物的马车,不由喜道:“将军真是在下的及时雨啊!”

    马参笑道:“这只是一小部分,大队粮草不久便到,末将怕李将军等得心急,便率队先赶过来了。”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将军怎会如此粗心,未带够所需用度便匆忙上路?”

    李仲飞深感自责,通红着脸道:“在下急着将大军带回天目山,好去京城复命,原以为两天足矣,谁知唉!”

    “一万人可和一两个人不一样,其中变数太多。”马参嘿然道,“不过将军没带过兵,考虑不周也在所难免。现在没事了,请飞虎军的弟兄们帮忙卸车吧。”

    其实无须他提醒,耿达已命士兵们迎向了粮车,由于赶路匆忙,并未带有多少锅具,最后还是龙师士兵帮忙埋锅造饭,置办齐整。

    李仲飞满脸愧色,将耿达等人一一引荐给马参,又冲马参躬身礼道:“在下代飞虎军的弟兄们谢谢马将军了。”

    “分内之事,将军何必客气?”马参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札道,“这里有圣上的手谕,末将就不宣读了,请将军自己看吧。”

    “圣谕?”李仲飞忙双手接过,展信细观,良久叹道:“不愧是圣上,吾辈所不能及啊!”

    耿达在旁奇道:“怎么了?难道辛大人”

    “耿将军放心,辛大人没事,圣上把他留在了身边。”李仲飞笑了笑,冲马参道,“既然圣上将飞虎军托付于将军,那在下这便先行回京了。”

    耿达一听李仲飞要走,顿时急了:“这是怎么回事?圣上说了些什么?将军难道要舍弃我们吗?”

    李仲飞拍拍耿达的肩膀道:“圣上念及我经验不足,从今日起,飞虎军由马将军统率。马将军勇冠三军、治军有方,你们跟着他,总比跟着我吃了上顿没下顿要强得多。”

    他又冲马参道:“既然如此,我今晚便回京。请将军在此多留一日,等等掉队的士兵陆续赶至,两天两夜急行,有人体力不支也在情理之中,还望将军莫要责怪他们。”

    “这是自然,”马参笑道,“可是将军想去哪儿?”

    李仲飞怔道:“面圣复命啊。”

    马参哈哈一笑道:“将军误会了吧?圣上说把飞虎军交由末将,但没说不让李将军去天目山啊!”

    “在下还去做什么?”李仲飞愣了愣,又低头细看手谕,感觉自己并没有理解错。

    马参摇头道:“将军还未明白?入驻天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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