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不凡长身而起,戟指庆森道:“事实终归是事实,谁说的又有何干?你们既然做的出,还怕别人说出来吗!”
“好个伶牙俐齿,”庆森怒道,“鲁将军,你若管教不了,咱家可就要替你好好管教管教了!”
一语言罢,杀意毕露。
鲁司祚顾不得庆森乃李后身边的红人,扯着嗓子吼道:“你敢!”
庆森愣了愣,怒极反笑道:“好你个姓鲁的,若非咱家出手杀了黄韬,你现在还被龙师打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呢。这会儿长本事了,敢冲咱家嚷嚷了?”
鲁司祚吼那一嗓子纯属护子心切,见庆森动了真火,忙作揖道:“公公息怒,末将一时糊涂。”
重任在肩,庆森并不想真的翻脸,摆摆手叹道:“罢了,咱家不与你一般见识,快动手吧,别忘了娘娘还等着咱们呢。”
“多谢公公宽宏大量,可……”鲁司祚躬身道,“可犬子还在李仲飞手上,万一……”
庆森轻蔑一笑,看也不看李仲飞道:“你只管动手,令郎有咱家护着,不会有失。”
“那就有劳公公了。”鲁司祚不敢再犹豫,缓缓自腰间拔出了佩刀。
第五百七十二章 庆森出手()
利刃已然出鞘,眼看无数颗人头又将落地。
鲁不凡挥舞着双手哭喊道:“爹爹不可,您堂堂大宋上将,难道还要听从一个阉人的摆布吗?”
“小畜生骂谁!”庆森气得浑身发抖,双掌张握数度才勉强压住胸中恶气,冲鲁司祚咬牙道:“还不下令!”
李仲飞知他杀心已生,忙挡在鲁不凡身前道:“不凡,你该说的都说了,令尊中毒太深,已无可救药了!”
鲁不凡哪里肯听,从李仲飞身后闪出来道:“爹爹,就算你帮助李后夺位成功,但被阉人踩在脚下,也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世人永远会记得你卑躬屈膝,连阉人、阉狗都不如!”
此话一出,鲁司祚脸色惨变,再顾不得下令大军进攻,慌忙伸手拦向庆森:“公公息怒,犬子……”
庆森一向自视甚高,最恨别人揭他短处,今日竟遭鲁不凡连番辱骂,顿时像被毒蜂蜇到一般,“嗷”的飞身跃起,扑向鲁不凡。
速度之快,堪比闪电,鲁司祚伸出的手只碰触到了他带起的劲风。
李仲飞早已凝神戒备,但庆森出手太快,他尚未来得及推开鲁不凡,自己便被庆森打得倒飞了五六丈。
见状,一直紧张注视着场中变化的龙师士兵轰然大哗,争相四散奔离,转眼逃得干干净净。
庆森一掌击飞李仲飞,扭头冲鲁不凡恶狠狠道:“小畜生,咱家这就撕烂你的臭嘴!”说罢又起一掌。
“不凡快跑!”李仲飞身形将落之际,双掌猛拍地面,就此一头撞向庆森。鲁不凡虽是自愿而来,但终因听了他的劝说才有此意,他绝不能让鲁不凡有任何闪失。
庆森铁掌正待朝鲁不凡拍落,忽觉背后劲风大作,忙转身迎着劲风击出一掌。
李仲飞乃是用头去撞庆森,自然不敢与庆森的掌力相抗,当即凌空拧腰错身,擦着掌风继续冲前,也不管仓促之下使不使得上力道,胡乱将拳脚一并攻了过去。他不求伤敌,只盼能将庆森暂时逼开,好让鲁不凡有机会逃离险地。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庆森恨透了鲁不凡,在打出那一掌的同时,抬脚将鲁不凡踢了个跟头。他为了防备李仲飞,这一脚原本没使多大力气,可落在鲁不凡身上却如遭铁锤重击,鲁不凡惨叫一声,半面胸膛都塌了进去。
惨叫入耳,李仲飞心神大乱,心神一乱,招式立显迟缓,被庆森瞅准时机,一掌打在肩胛之上。剧痛彻骨,李仲飞“噔噔噔”连退六步,一屁股跌倒在地。
“许久未见,你依旧如此不中用啊。”庆森咧嘴狞笑,揉身逼前立掌成刃,斜刺里疾斩李仲飞小臂。这一掌若是斩实了,李仲飞右臂万难保全,而李仲飞此时气血翻腾、身形不稳,根本无力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中寒光乍现,一杆精钢长枪破空袭来,擦着庆森身前掠过,入地逾尺。
“谁!”看着兀自颤动的枪杆,庆森心知又来强敌,他不敢大意,忙收身回撤,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果然,枪身颤动未止,一条身影便紧随而至,拔出长枪横扫庆森小腹。这一招气势虽猛,落在庆森眼中却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见对方武功与自己相去甚远,庆森从容荡开长枪,冷笑道:“又来一个送死的。”
这时,李仲飞也看清了来人,竟是郝连杰身边那员小将孙沣,他从地上爬起来惊喜的:“孙将军,原来你……”
话刚出口便被孙沣厉声打断:“快帮忙,我不是此人对手!”说罢脚踩七星,枪似龙蛇,分袭庆森头胸腹要害之处。
李仲飞闻言,忙强提丹田之气行于奇经八脉,瞬间两道墨绿色的劲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他双臂盘旋而上。
随着绿气越来越浓,在绿气之间又现出丝丝寒气,寒气与绿气相互缠绕,继续向他脖颈乃至头顶蔓延。当墨绿色的劲气将他整个上半身包裹其中之时,寒气也化作了片片霜花,飘然落下。
“孙将军退后,剩下的就交给在下吧!”李仲飞长啸一声,冲着庆森扬手打出一道劲气,双腿微曲,准备在孙沣跳出战团的同时给予庆森雷霆一击。
孙沣点点头,却仍然缠斗不止,身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挡在庆森和李仲飞之间。李仲飞怕伤到孙沣,手上聚集的大团墨绿色劲气凝而又散、散了再凝,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出手,急得他连连顿足。
他急,孙沣其实比他更急,孙沣并不是不想退,而是早已身不由己。
孙沣的枪式看似凛冽无比、招招夺命,手中长枪却像粘在了庆森掌风之上,掌风引到哪儿,他的长枪便不由自主的跟到哪儿,连带着他整个身子都只能任凭庆森摆布。
连试数次难以擅动分毫,孙沣明白自己脱身已然无望,再这么纠缠下去,不但自己随时可能在庆森那诡异高绝的掌风中绞得粉身碎骨、命丧当场,甚至还会被庆森控制着威胁李仲飞,使其束手束脚,无法放手相搏。
无计可施之下,他牙一咬、心一横,借着庆森躲闪李仲飞劲气的机会,拼尽全力刺出一枪,同时松开枪身,伸展双臂,抱向庆森腰间,大喊道:“别管我,快动手!”
庆森万没想到孙沣竟然如此不顾自己死活,错愕之际,腰身已被孙沣死死抱住。
“你既然这么想死,咱家便成全你!”庆森双掌齐出,分斩孙沣左右锁骨。
孙沣避无可避,也未曾想避,硬挨了庆森两掌,锁骨断裂声中,他凶性大发,张嘴咬在庆森颈间,任凭庆森如何挣扎就是死不撒嘴,口中鲜血狂涌,转眼浸湿了二人胸前衣襟。
“疼……啊!脏死了!”庆森暴跳如雷,齐聚掌力又待向孙沣头顶拍落,奔袭而至的两团墨绿色劲气却不得不让他放弃了摆脱孙沣的死命纠缠。
墨绿色劲气自然乃李仲飞所发,孙沣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为他争取到了短短数息的宝贵时间,他已运足了十成功力,将五毒内功与冰霜神功发挥到了极致,含恨而来!
而庆森的武功虽然高出李仲飞许多,但因孙沣还挂在他身上,身形无法展开,两人全力硬拼了十余掌,倒也难分难解。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不成人形()
一时间掌风大作,砰然相击之声疾如爆豆,孙沣已死,在二人激荡起的漩涡之中,片刻便被撕得支离破碎,尸身飞抛数丈开外,只剩一颗头颅仍紧紧嵌在庆森颈侧。
此时的李仲飞面目狰狞恐怖,朝着庆森一味的抢攻,恨不得立刻将庆森毙于掌下,挫骨扬灰。孙沣的死给了他极大的刺激,连一个武功远不如他的人都可以如此义无反顾,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命?在孙沣那双空洞的眼睛注视下,李仲飞倍感愧疚,双掌翻飞,十成功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相反,庆森却越打越心惊,李仲飞身上散发的冰寒气息令他极不舒服,每一次出手都感觉打在坚硬的冰块之上,掌心冰冷刺骨。随着李仲飞攻势愈发猛烈,他渐渐明白上次之所以赢得如此顺利,只因他的速度远超李仲飞,而两人内力其实相差无几。
既然早已甩开孙沣,为何还要舍长就短的与李仲飞硬拼?
庆森主意打定,身形立刻尽展,游走与李仲飞身边,避免硬碰硬对攻的同时,专心寻找李仲飞防守的薄弱空档。但凡找准丝毫时机,便是一顿穷追猛打,打得李仲飞左支右拙、苦不堪言。
如此一来,就算不远处观战的那些虎师士兵,也能看出李仲飞声势虽猛,实则败局已定。直到鲁司祚加入,战局终于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自庆森扑向鲁不凡伊始,鲁司祚便觉不妙,跟着飞奔过来,待他冲至鲁不凡身边,鲁不凡已被庆森踢翻在地。
看到爱子遭受重创,鲁司祚悲呼一声,将鲁不凡紧紧抱在怀里,只见鲁不凡口鼻流血,眼看活不成了。
鲁司祚涕泪横流,哭喊着爱子的名字,他妻妾虽多,独此一子,而如今独子命悬一线,他怎能不悲?
悲呼声中,鲁不凡又呛出大口鲜血,有气无力的说道:“爹爹,孩儿骂了您,实在罪该万死。”
“好孩子,你骂得对,爹不怪你。”鲁司祚胡乱摇着头,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是他们,是他们害了你!”
鲁不凡凄然一笑,抬手去拭鲁司祚的泪水:“不要迁怒李大哥,是孩儿故意激怒庆森的。孩儿无能,唯有以死来挽回爹爹,挽回这个家。”
“傻孩子,爹……爹不值得你这么做……不值得……”鲁司祚捉住鲁不凡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泪水随即自指间流出,与鲜血混在一起,渐渐分不清彼此。
鲁不凡拇指轻抚,缓缓摩擦着鲁司祚眼角的皱纹,垂泪道:“爹爹,孩儿知道您心里苦,孩儿的心里也苦。不过现在好了,孩儿……孩儿终于做了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孩儿不后悔,死了也值了。”
“不不,你不会死,谁死你也不会死!”鲁司祚手托鲁不凡后心,将真气源源不断送入爱子体内。
鲁不凡轻咳几下,看向李仲飞,眼中一丝光芒稍纵即逝:“李大哥是好人,请爹爹相信他。唉……好可惜,孩儿认识他太晚了,还没有和他说够话。”
“不晚,好孩子,一点不晚。”鲁司祚肝肠寸断,心痛的几欲滴血,“爹爹答应你,以后你可以天天和你的李大哥喝酒聊天。爹爹相信,你的李大哥也愿意天天陪着你。”
“孩儿明白,李大哥说过要带孩儿闯荡江湖,还愿传授孩儿武艺,”鲁不凡笑笑,无力地叹了口气,“真希望能等到那一天……”
鲁司祚老泪纵横,狠狠抹了把眼泪道:“好孩子,你等着,爹爹现在就让你的李大哥过来!”
他轻轻将鲁不凡平放在地,嘶吼一声,扯下身上的重铠,纵身跳进了战团。
庆森与李仲飞已交手了数十招,二人浑身大汗,头顶雾气升腾,显然内力消耗甚巨。此时见鲁司祚加入,庆森喜上眉梢,叫道:“来的正好,快帮咱家灭了这小子……”
话未说完,便发现鲁司祚竟然挥拳捣向他的心口,慌忙喝道:“你疯了不成!”
“老子杀得就是你!还吾儿命来!”鲁司祚眼中血丝密布,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双拳狂风骤雨般砸向庆森。一拳快似一拳,一拳重过一拳,每一拳仿佛都用尽了全身气力。
李仲飞见状,也放弃了防守,配合鲁司祚全力压制庆森反击,让鲁司祚没有后顾之忧,能够更加随心所欲地施展攻击。
“死了?”庆森心头咯噔一声,顿时明白过来今日已经绝无可能善了了,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后悔显然为时已晚,他只得强打精神以一敌二,同时应付两大高手的夹击,而且还是两个拼了命的高手夹击。
夜早已深了,风渐渐阴凉,仍不及庆森的心凉。
三人你来我往,数十招片刻又过,庆森用尽了浑身解数方能勉强不处下风,要想取胜却是难过登天。逃走?他不敢有此念头,因为他心里清楚的很,面对李仲飞二人,只能死命相搏,稍有分神便会万劫不复。
但事实有时总爱这么捉弄人,他越强迫自己专心对敌,越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会儿暗忖自己为何如此轻易便被一个毛孩子激怒,一会儿又寻思如何想办法令鲁司祚放下眼前私怨。
不知不觉间,他手上开始渐渐变慢,每次出招也显得力不从心。而鲁司祚和李仲飞却越打越顺手,配合的也更加默契。
二人杀招迭出,内力仿佛永远使不完一般,打得庆森连连后退、苦不堪言。庆森武功虽高,奈何长年养尊处优,早没了那股锐气,眼看自己落败在所难免,逃走亦成奢望,心中颓意更甚,不知怎的竟冒出求饶的念头。
念头一出,便如绝口的洪流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拼力挡开鲁司祚一计重拳,嘶声叫道:“手下留情,咱家认……”
枉他如此高手,情急之下竟忘了“话语息、真气聚,话语传、真气散”的要诀。话刚出口,手上更见迟缓,被鲁司祚抓住破绽,接连两拳打在胸腹之间,直打得他气血翻涌、闷哼不已。
不等他再提内力,鲁司祚又是数拳攻至,同时李仲飞也闪在他的身后,将他退路封死。
前后夹击之下,鲁司祚铁拳招招命中庆森要害,庆森全身真气被打散,再无反抗之力,像一条掏空的布袋瘫软在地。而鲁司祚好似不察,依旧一拳接一拳地打在庆森身上,直到连李仲飞也看不下去,将鲁司祚拉开时,庆森已经全身骨骼尽碎,几乎不成人形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四抬小轿()
“你拦我干什么?我要为不凡报仇!”鲁司祚疯狂嘶吼,挣扎着仍要上前。
李仲飞从背后架住鲁司祚的双臂,急道:“够了,将军!庆森已死,快去看看不凡吧!”
“不凡?对,不凡……不凡……”鲁司祚恍然惊醒,连滚带爬地扑到鲁不凡身边,颤声道:“孩子,好孩子,爹爹替你报仇了,你醒醒,咱们回家吧。”
连喊数遍,鲁不凡终于幽幽转醒,看得却是李仲飞。鲁司祚抹了把眼泪,冲李仲飞吼道:“你还愣着作甚?快给老子滚过来!”
李仲飞知他心疼爱子,也不怪他恶语相向,单膝跪在鲁不凡身边道:“兄弟,不用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李大哥,我刚对爹爹说过你是好人,要相信你,你却又来骗我。呵……咳咳!”鲁不凡想笑,却引起一连串巨咳,鲜血抑制不住的从嘴里涌了出来。
李仲飞为他擦拭着血污,哽咽道:“好兄弟,我不骗你,永远不会骗你。”
鲁不凡喘着粗气,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挤出丝笑容道:“李大哥,谢谢你,我早该见到你,早该做今天的事,那样的话,爹爹也许到不了如此地步。不过……还好,还不太晚,爹爹杀了庆森,也算将功补过了……只可惜,我看不到你说的那场好戏了。”
“会的,你会看到的。”李仲飞握住鲁不凡的手,泣不成声。
鲁司祚在旁拥着鲁不凡的肩膀,强作笑颜道:“孩子,你想看什么戏?爹爹都带你去看,还有你的李大哥。”
大口大口的鲜血呛出,鲁不凡已说不出一个字,他摇了摇头,反握住李仲飞的手,又去抓鲁司祚的手,想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起。然而未及半途,只听他长长叹了口气,身子一软,头无力地垂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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