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友已与崔大侠联系上了。”韩侂胄转忧为喜,抱拳道,“如此这般,韩某便放心了,小友早些休息吧。”
说罢,他推门而出,刚走两步却又折返回来,从腰畔解下一块玉佩,道:“这是韩某随身之物,到时候将它示予赵大人,可省却诸多麻烦。此外,上朝时韩某也会找机会同赵大人打声招呼,让他有所准备。”
“在下记住了。”李仲飞将玉佩仔细收好,韩侂胄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送走韩侂胄,李仲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卧针毡。
陈博竟是玉笏门主,空灵居士朱老夫子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好像突然之间,大家都变得十分神秘,至少对他而言,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那么赵晋呢?五子呢?甚至曾经与他推心置腹、朝夕相处十余天的冷陵,他们又有没有另外一个不与人知的身份?
赢家庄最后一次商议故意将他支开,韩府昨日议事又刻意避开他,一时间,他竟感觉大家的容貌样子在脑海之中模糊起来,让他抓不到、摸不着,有些怀疑自己从始至终究竟算不算其中的一份子。
患得患失之间,韩府大门开启的声音传来,还伴有零星的交谈声,这应该是韩侂胄去上朝了。李仲飞翻了个身,思绪又回到了离开岭南之时。
当初张新说担心韩侂胄的安危,必须马上进京,郎发斌也说返回青螺岛后立即调集水师,联合鄂州水师将军荣庆锁进京勤王。可近两个月过去了,他们如今又在哪儿?非但未见天王、丐帮半个人影,甚至连消息都没收到。
还有张明浩,黑龙城的战事有结果了吗?他又何时能够来临安?
“都不知道,我全都不清楚
连番恶战、数经生死、千里奔波,到头来,我却对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一无所知!老伯啊,您说,我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一声长叹,几度踌躇,李仲飞愈发难以入眠了。好容易熬到天光大亮,他稍作梳洗,换了件干净的长衫,也不与韩府的人打招呼,匆匆忙忙直奔金玉兰阁而去。
待见到崔磊表明了来意及昨日有人跟踪一事,崔磊立刻登上临街花台,果然发现街角处停放着一辆满载货物的牛车,而刘阳明一身粗布短襟,正躲在牛车后面鬼鬼祟祟的向这边张望。
李仲飞十分无奈,急声询问崔磊有何良策。崔磊上下打量了他几遍,忽然嘿嘿一笑,竟说出了一个让他几乎当场昏厥的办法。
艳阳当空,云扬苍穹。
御街乃至整个京城早已开始了新一天的喧嚣。进京入城送货的、出宫离府采办的、呼朋唤友游玩的、起早贪黑糊口的,男女老幼、富贵贫贱,形形**的人群塞满了大街小巷,都在为各自的生活奔波忙碌。
金玉兰阁作为“不夜城”的一份子,在白天却显得分外冷清,与热闹的街市形成强烈的对比。
一辆破旧的骡车从小巷中拐出,离开拥挤的人潮,咯咯吱吱停在金玉兰阁门口的空地前。骡车上一老一少两个农夫开始摆置货物,看样子是看中了这个黄金地段,准备叫卖。
旁边茶摊的伙计慌忙跑过来,冲老年农夫道:“老人家,这里不能摆摊的。”
老农夫佝偻着身子,明显还有些耳背,又听茶伙计说了一遍,才扯着嗓门道:“我说小哥,附近都占满了,就这有块地方,为啥不让摆摊?这眼看天已过午,你让我们去哪儿再找地方啊?”
那少年农夫也附合道:“就是啊,莫非欺负咱们是外地人不成?”
“就因看出你们是外地人,我才好心提醒。”茶伙计指着金玉兰阁道,“你不看看这是什么所在?如果能随便使用,为何别人都不来?”
“什么地方?”老农夫一脸不服气,“难不成是官老爷的府宅?”
“差不多,”茶伙计将一箱刚搬下来的盆盆罐罐又帮着抬回了骡车,“来这的非富即贵,一会儿冲撞了人家,全给你砸了可别哭鼻子。”
“他敢!我看是你故意捣乱!”两个农夫毫不领情,转眼将骡车卸了个干干净净,杂七杂八摆了一大堆。
茶伙计无奈,摇着头返回茶摊,冷笑道:“好心当成驴肝肺,等会儿正主儿出来看你们怎么收场。”
说巧不巧,他话音刚落,金玉兰阁大门洞开,从里面鱼贯而出二十几个妙龄女子,同时有五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自东侧街道驶出,停在空地上,将两个农夫刚刚摆好的货物撞了个七零八落。老农夫躲闪不及,被其中一辆的车厢蹭了个踉跄,气得破口大骂。
车厢中探出个人头,正是崔磊,他见状冲门口侍立的龟奴怒道:“养你们是吃干饭的么?看不见这里有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耽误了赵大人的大事,立马给老子滚蛋!”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
第四百三十六章 庆森来了()
一提及赵晋,赵汝愚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每每欲言又止,终究化为一声长叹。
赵崇宪在旁冷冷道:“此人城府极深,朝廷用他无异于引虎驱狼。”
李仲飞奇道:“这是为何?在下听闻赵晋之所以能总领三镇,还是大人您保举的?”
“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老夫再详细道于小友
。”赵汝愚满脸阴郁,摆手道,“当务之急乃粉碎李后对玉笏门的觊觎之心。”
既然他不愿再提及赵晋,李仲飞也只好作罢,问道:“大人方才提到的两条路,与那妙丹生又有何干?”
“柳云宗去世之后,妙丹生便成了玉笏门唯一的长老,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是天干物燥,还是说了太多的话,赵汝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道,“他若归?奸后,奸后定让其主持大局,到时候一有玉笏令号令门人,二有妙丹生坐镇中枢,想那奸后自可高枕无忧,只?待时机成熟,夺了我大宋江山。”
想到其中利害,李仲飞色变道:“既然如此,在下便等玉笏令入宫之后,立刻设法盗来。”
“依眼下形势,也唯有此途了。”赵汝愚话刚出口,赵崇宪忽然道:“父亲,李兄弟,还有一个办法!庆森今晚前来取令,我们大可不必等他返回宫中,在半路便劫了他,岂不更加容易?”
闻言,赵汝愚脸色掠过一丝不自然,李仲飞解释道:“如果庆森刚刚离开赵府便遭劫夺,必定会想到是我们所为,所以对于玉笏令,我们只能智取,不可强夺。”
赵崇宪还想争辩,赵汝愚已冲李仲飞拱手道:“皇宫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小友此行务必小心啊,若事不可为,保命要紧!”
李仲飞一拍胸脯,大声道:“大丈夫当以天下安危为己任,纵抛头颅洒热血,决不允许奸佞当道,祸国殃民!”
赵崇宪听得热血澎湃,当即表示愿意与李仲飞一同入宫盗令,赵汝愚悄悄瞪了他一眼,起身道:“小友大义,请受老夫一拜!”说罢一撩衣摆,俯身跪地,赵崇宪随即跟着跪倒在地。
李仲飞哪敢受此大礼,忙闪身让至一旁将二人扶起,好言相慰,只道自己武功高强,断不会出什么差池。
三人在后堂用茶,一边商议入宫的细节,一边等着宫中来人索取玉笏令。
酉戌交替,夜色渐深。
不知不觉间早已过了晚膳时间,管家赵德几次想去后堂请示何时用膳,却见房门始终紧闭。他不敢冒然接近,只好远远守在院里,打算随时听候吩咐。
就当他第三次安排下人将饭菜回锅加热时,房门终于打开,赵崇宪快步走出,问的却是府外可有动静,想必堂中几人早已等得心焦。
赵德忙躬身道:“小的方才带人去府门掌灯,曾看见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附近徘徊,而且府邸周围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商贩。少爷明鉴,都这般时辰了,还有谁会上街采办布匹、衣物?”
“定是李党担心有变,加派了爪牙监视咱们。”赵崇宪啐口唾沫,满脸鄙夷。赵德趁机道:“老爷可商议完国事?晚膳已经准备妥当,不知可否……”
不等他说完,赵崇宪一拍脑门,叫道:“哎呀,只顾着烦恼,竟忘了李兄弟至今仍饿着肚子,你速速着人将饭菜送来。”说着返身跑向后堂,赵德早已在寒风中冻得鼻涕冒泡,闻言长长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当值的侍卫匆匆赶来,急声道:“少爷,庆公公率人已到街口。”
侍卫声音颇高,赵汝愚应声而出,冲跟在身后的李仲飞道:“接下来就看小友的了
。”
李仲飞点头道:“方才大人已详细讲过皇宫的布局,在下敢保万无一失。”
“如此这般,老夫便放心了。”赵汝愚想了想,又问侍卫道:“庆森来了多少人马?李子诩可在其中?”
侍卫禀道:“人数极多,看甲胄乃龙师麾下,由龙师副将黄韬带队。”
“你下去吧,召集府中侍卫前院集合。”打发走侍卫,赵汝愚皱眉道:“为何是他?”
赵崇宪回屋取了宝剑挂在腰畔,与李仲飞并肩站在赵汝愚身后,奇道:“父亲,有何不妥吗?”
“为父在想,为什么会是龙师随行,而不是宫中的豹卫或者鹰卫?”赵汝愚举步走向前院,未及数步,忽然驻足道:“难道……”
赵崇宪立即接道:“定是奸后着急去招妙丹生来朝,才令龙师连夜出京赶赴扬州酒泉镇。”
“为父也是这般猜测,”赵汝愚眉头越皱越紧,双眉之间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为何奸后如此心急?难道宫中出了什么变故?”
赵崇宪却喜道:“管他呢,如此一来,李兄弟岂非更容易下手了?真乃天助我大宋!”
赵汝愚亦赞同他的说法,请李仲飞稍后,与赵崇宪一起赶至前院。
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又细又尖的声音叫道:“赵汝愚呢?为何不亲自出来迎接咱家?莫非交不出玉笏令,畏罪潜逃了?”
赵汝愚心头火起,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沉声道:“庆公公,老夫好歹也是当朝二品、皇室宗亲,希望你不要太过放肆!”
说罢怒视庆森,只见庆森端坐马上,身穿泛海啸天紫金袍,腰系白玉碧扣鎏金带,臃肿的胖脸在火把映照下隐隐泛着油光。只一眼,赵汝愚脸色大变,指着庆森厉声道:“你……你……你僭越!”
原来庆森此时的穿着乃二品服饰,但大宋定制,宦官最高不过四品,他自然已属逾制。
对于赵汝愚的震怒,庆森丝毫不以为然,故意挥舞了下袍袖,双手叉于小腹之上,嘿嘿笑道:“娘娘看重咱家,让咱家暂领皇命钦差之职,即刻带人去扬州请妙丹生老先生,赵大人觉得咱家哪里不对了?”
说着脸色一板,伸手道:“好了,废话少说,赵大人快交出来吧,否则咱家可要动粗了。”
“你敢!”赵崇宪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大步上前去扯庆森的马缰,怒道:“你区区一个五品太监,见了上官却不下马行礼,该当何罪!”
庆森傲慢地撇了撇嘴,冷笑道:“赵家小儿,你冲撞钦差,又该当何罪?”话音甫落,两侧士兵齐声厉斥,将手中兵刃对准了赵崇宪。
赵崇宪毫不示弱,当即宝剑出鞘,身后赵府侍卫见状,彼此招呼一声,冲出府门,把他护在了中间。公告:网文联赛本赛季海选阶段最后三周!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点此参与
第四百三十五章 商议保令()
面对如此强敌,赵崇宪哪敢掉以轻心?急道:“父亲!”
赵汝愚看了一眼裂成十几块的山石,沉声道:“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位大侠如果真想动手,你们早没命了。”
见他面露不悦,赵崇宪只得令侍卫退至一旁,仍对那人刀剑相向、虎视眈眈。那人无所谓的笑笑,抱拳道:“大人英明,在下李仲飞,迫不得已易容改装潜入府中,如有惊扰之处,还望大人恕罪。”
“你就是李仲飞?”赵汝愚大喜过望,上前把住李仲飞的胳膊,声音有些发颤:“太好了,快请堂内一叙。宪儿,还不去为李大侠找件合适的衣衫?”
赵崇宪狐疑地打量了李仲飞几眼,稍作犹豫,匆匆离去了。众侍卫皆为赵家心腹,无?另行吩咐便各自散于后堂四周,以防隔墙有耳。
回到后堂,赵汝愚不经意间嗅到一丝胭脂香气,忍俊不禁道:“难为李大侠了。”
李仲飞挠挠头,一支发簪应声落地,他尴尬地笑道:“若非崔兄弟妙计,在下恐怕难见大人一面。”
“崔老板……”赵汝愚指指座椅,示意李仲飞不必拘束,沉吟道:“方才老夫与犬子还在猜测崔老板此番意欲何为,原来是为了掩护李大侠进府啊。不瞒大侠……”
听他一口一个“大侠”叫个不停,李仲飞忙摆手道:“大人切莫再以‘大侠’相称,在下实在愧不敢当。”
赵汝愚心情大好,颔首道:“也罢,若你不嫌弃,老夫便叫你一声‘兄弟’如何?”
这时,恰巧赵崇宪推门进来,闻言急道:“父亲不可!”
赵汝愚愣了愣随即恍然,自己此言一出,赵崇宪岂不要比李仲飞矮了一辈?于是他笑而不语,瞅着李仲飞的反应。李仲飞忙道:“在下与这位大哥年纪相差无几,大人就叫我‘仲飞’便可。”
见他毫无托大之意,赵汝愚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老夫便与韩大人一样,称你为‘小友’吧。”
“在下荣幸之至。”李仲飞笑道,“原来您是从韩大人处听说在下的啊。”
“不错,节夫回京后,不止一次提到小友,每每盛誉有加、赞不绝口。”赵汝愚捋?道,“这次小友前来,可是为了玉笏令?”
李仲飞刚要开口,赵崇宪在旁抢言道:“李兄弟还是先换下这身女装再言正事吧,在下看着别扭。”
“我穿着才别扭呢。”李仲飞见赵崇宪取来的衣物甚多,上前略微翻找,抽出件浅色长衫躲进了屏风后面。待他置换妥当重新站在二人面前时,赵汝愚眼前一亮,赞道:“小友果然一表人才,难怪男扮女装之计得以天衣无缝。”
“大人莫再取笑在下了。”李仲飞挠挠头,将韩侂胄的随身玉佩递至赵汝愚面前:“在下正是受韩大人之托,为玉笏令而来,方才见宫中前来传旨,难道玉笏令已被夺走?”
“还未,但我也只能拖到今晚便必?交出,否则赵府上下将再难安生
。”赵汝愚示意李仲飞无需表明身份,又让赵崇宪自内室取出玉笏令交给李仲飞。
玉笏令通体碧绿,与大臣们拿的朝笏形状一般无二,不过只有巴掌大小。正面刻着一个“忠”字,北面则是一些玉笏门的训诫和警示。
李仲飞仔细记住了玉笏令的样子,随即双手奉还,赵崇宪小心将令收好,道:“父亲,孩儿想那妙丹生应当不会答应奸后的招揽吧?”
“殊难预料,”赵汝愚叹道,“妙丹生虽然学识广博却贪图富贵,一旦他答应入朝辅佐奸后,必定不利于我们。”
李仲飞想了想,道:“不如由大人修书一封,在下带去交给妙丹生,说服他拒绝李后。”
“李后索要玉笏令,不止针对妙丹生一人。”赵汝愚摇头道,“门主行踪不定,李氏若执玉笏令要挟门人听命于她,门规森严谁敢不从?到时候她趁机夺权篡位,我玉笏门可就要遗臭万年,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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