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城门附近剑拔弩张,路人害怕殃及池鱼,慌忙远远避开。
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李仲飞上前将高个子死死抱住,高个子挣脱不开,只得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一股脑砸向守门将官,气得守门将官抖出一朵枪花,对着高个子分心便刺。
这时,自南面又过来一队精骑,为首将领金盔金甲、白面无须,赫然正是当朝国舅、龙师将军李远沛。李仲飞念及自己曾在翠青山落枫坡与其见过一面,暗道一声糟糕,悄悄躲进了人群。
高个子没了李仲飞在身边拦着,怪叫一声拨开守门将官的长枪,又要冲前,只听李远沛暴喝道:“活腻了不成?都给老子住手!”
话音甫落,他纵马奔至高个子与守门将官之间,一双细长的眸子怒气隐现,厉声道:“刘阳明,何故在此喧哗!”
高个子这才发觉来者是李远沛,吓得呆立当场、噤若寒蝉,守门将官刘阳明冷笑一声,冲李远沛道:“回将军,水师私运货物进京被卑职拦下,谁知这厮竟目无王法,想杀了卑职。”
“有这事?”李远沛扫了一眼车队,问刘阳明道:“发现什么可疑的吗?”
“还未来得及检查。”刘阳明得意的冲高个子撇撇嘴,招呼手下开始搜查车队,高个子敢怒不敢言,暗叹今日这个跟头算是栽到家了
。
见状,吴才一溜小跑来到李远沛马前,低声道:“将军息怒,车上所载均乃孝敬皇后娘娘的礼物,还是不要查验为妙。这里有我家将军的亲笔书信,请将军过目。”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奉上。
李远沛却不接信,用马鞭敲了敲吴才的肩膀,道:“你家将军?”
“濠州团练使吴曦。”吴才一咧嘴,又将信封向前递了递,“我家将军特别关照过,让卑职来京后必须到您府上拜见。”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吴家子弟啊。”李远沛笑笑,取过信封打开,刚抽出个角,脸色不由一变,轻咳道:“既然吴家的东西,就无需检查了,放行!”
“谢将军。”吴才又深深一礼,正待指挥车队出发,李远沛突然又道:“听闻吴将军进来和嘉王走得甚近,不知殿下他……”
吴才大惊失色,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家将军本应回籍为少保守孝,承蒙皇后娘娘厚爱,破格提调濠州团练使,如此大恩,将军不止一次当众表示愿为皇后娘娘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吴将军能明白就好,你去吧。”李远沛挥挥手,拨马回队,在旁注视着车队缓缓进城,当他看到李仲飞时,明显愣了一愣,陷入了沉思。
经此波折,高个子再无心照应车队,匆匆带着手下返回钱塘江口去了。望着他的背影,刘阳明啐口吐沫,冲李远沛讪笑道:“多亏将军及时赶到,不然卑职还真镇不住这帮家伙。”
李远沛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本将刚刚调你回京,你便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叫本将如何放心委你重任?”
“卑职职责所在,不敢玩忽大意。”刘阳明稍微犹豫,争辩道,“万一被居心叵测之人潜入天子脚下,那卑职的罪过可就大了。”
“哼,你当本将不知道么?”李远沛冷哼道,“你驻守新开门的这些天里,私下收了多少银钱?上次竟然索要到留相爷头上,昨日留相爷还叫嚣着要参本将呢。”
刘阳明被揭了老底,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狡辩。李远沛叹口气道:“本将调你回来,是有大功劳于你,你又何必在意这区区蝇头小利?”
“卑职谨记将军教诲。”刘阳明心花怒放,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谄媚之色尽现。
“还有一事,”李远沛招手将他叫至身边,低声道:“方才车队中有一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本将甚为眼熟,你派人……不,你亲自去盯着,此人到过哪里,见过什么人,都一一回报。”
刘阳明想了想,忍不住奇道:“将军既然觉得那人可疑,为何不当场将其拿下?”
叹了口气,李远沛沉声道:“京城不比边关,皇亲国戚、功勋显贵多如牛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人备不住就有着庞大的背景,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惹出大麻烦。何况如今正用人之际,万不可随意得罪人啊。”
“卑职记住了。”刘阳明再施一礼,转身进了值房。过得片刻,他再出来时已换上了一身便装,远远跟在车队后面进城去了。公告:网文联赛全新赛季海选已征程过半!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
第四百二十四章 还真是你()
一直等到吴才走远,李仲飞才放下拨浪鼓继续闲逛,他并不知道御街在哪儿,也无心前往,反正是出来散心,去哪儿不一样?
在嘈杂拥挤的街道漫步前行,不知不觉间,他竟沿着昨日进京的路线走到了川蜀会馆附近。念及还是不要再与吴才照面为妙,他当即转身拐进了一条较为僻静的小路。
过不多时,小路渐尽,前方又出现一条宽阔的南北大街。一路行来,所经之处店铺林立、商贩云集,李仲飞驻足路口,正想打听一番身在何处,忽闻阵阵香气飘来,顿感腹中雷鸣,方省起午时早过,自己却从昨晚便水米未进。
循着香气,他在熙攘的人群中左顾右盼,良久才发现一个馄饨摊。
“老人家,来碗馄饨。”李仲飞寻了张人少的桌子,从怀里掏出锭银元宝置于桌上。
卖馄饨的老者看了眼银元宝,面无表情的说道:“公子有无铜钱?这元宝小老儿找不开。”
“一碗不行便两碗、三碗,你只管端来便是。”守着香气四溢的馄饨,李仲飞更觉饥饿难耐。
谁知老者理也不理,自顾自地去招呼其他食客。眼见一碗碗刚出锅的馄饨打面前经过,被老者送去旁桌,李仲飞气得七窍生烟,拍案叫道:“你这老儿怎的如此不通世故?铜钱是钱,难道银子就不是钱么?”
老者依旧置若罔闻,一个食客凑到李仲飞身边低声道:“公子来得不巧,老头那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今日应该不来帮忙了。”
“闺女?”李仲飞愣道,“什么闺女?”
那食客一副贼兮兮的模样,嘿然道:“谁不知老头的闺女乃京城有名的‘赛西施’?借口吃馄饨来接近她的公子哥多了去了。看公子衣着华贵、出手阔绰,咱才不信你只为了这区区一碗馄饨来此。”
李仲飞恍然大悟,拉过老者,将元宝塞进他的手里,苦笑道:“在下真是来填饱肚子的啊!”
老者再次打量着李仲飞,终于端来一碗馄饨。李仲飞叹口气,风卷残云般吃个精光,那食客诧异道:“公子还真吃得下啊。”
瞪了他一眼,李仲飞还待再要一碗,又有一个食客在旁叹道:“你操的什么闲心?兴许这位公子吃厌了‘金玉兰阁’的山珍海味,特地过来尝尝鲜呢。”
先前那食客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金玉兰阁’的姐儿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咱恨不得搬进去永远不要出来。”
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恬燥个没完没了,李仲飞不胜其烦,顿时没了呆下去的兴致,正要起身离开,哪知食客一句“崔老板”让他忍不住问道:“金玉兰阁的老板姓崔?那金玉兰阁到底是何种所在?”
“公子不知道?”两个食客看向李仲飞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异口同声道:“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
李仲飞皱眉沉吟,想到当初在翠青山祭奠大典之上,曾听崔磊说过有意在京城开家青楼,作为神劲军的秘密联络地点
。
“这个金玉兰阁会不会就是崔磊所开的呢?”念及于此,李仲飞问清金玉兰阁的位置后,匆匆离去。
那两个食客见他猴急的模样,窃笑出声,嚷着馄饨摊的老者得了笔横财,非要让其请在座的每人一碗馄饨。老者无奈,转身去盛馄饨,却被尾随而至的刘阳明拦住,拉到了一旁。
京城虽大,由南至北细分为八十五坊,其中要数位于御街中段的十三坊最为繁华,金玉兰阁就坐落在御街东侧、十三坊之一的贤福坊北首。
走在御街西侧的迴廊上,李仲飞对眼前的景色感到无比的震撼,他从没见过,甚至从未想过一个城市能够建造的如此华丽、优美。
御街总宽二十五丈,正中为专供皇帝通行的御道,御道两侧为砖石铺就的河道。河道把御道与外界隔绝开来,河中种植荷花,岸上栽满了桃树、梨树、杏树。河道外是供百姓行走的迴廊,廊内遍设红漆杈子和黑漆杈子,以限制行人擅自进入河道。
御街两侧布满了商铺、酒肆、茶楼,与自然山石景观相结合,御街处于美景之中,美景更衬托了御街的热闹,若非置身其中,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浑然天成的绝妙。
李仲飞呆立半晌,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经路人指点,他从曲拱桥绕过御街,直奔金玉兰阁。
由于拿不准食客口中的崔老板是不是崔磊,他不敢冒然入内,在街角寻了个茶摊暂坐,打算先摸摸情况再说。
也许时辰尚早,金玉兰阁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热闹,除了不时有醉醺醺的公子哥被龟奴搀出门外,钻进各自的马车匆匆离去,几乎可以用冷清来形容。
临街二楼的花台上,几个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懒洋洋的晒着日头,偶尔探出栏杆在街上寻找中意的猎物,但凡有相貌不俗、衣着华贵之人自楼下经过,都会招来她们的倩语调笑。
李仲飞一碗茶没喝完,便收到无数媚眼,弄得他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心中暗骂道:“崔磊这厮,将神劲军的联络地点弄得如此乌烟瘴气,若被我发现有违背天良之处,定叫他生不如死!”
他在这边暗自发狠,一辆双驾马车远远驶来,停在金玉兰阁大门旁边。门口值守的两名鬼奴赶忙上前,毕恭毕敬的从车厢中扶出一个锦袍男子。
李仲飞一眼认出锦袍男子正是崔磊,惊喜之下,几个箭步窜将过去,大叫道:“崔兄弟!还真是你,我总算见到你了!”
崔磊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向一旁,正巧踩在身边一个龟奴的脚上。龟奴吃痛,挣扎间把同伴扯了个踉跄,顿时痛呼声、惊叫声乱作一团,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公……公子,就算你没带钱,也用不着跑啊!”
李仲飞心中奇怪,扭头看去,只见茶伙计站在他身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方才想起自己一时情急,竟忘了付茶钱,忙从怀里掏出锭银元宝。
崔磊看见,挡住李仲飞的手,指着龟奴冲茶伙计道:“你找他俩要。”说罢,与李仲飞勾肩搭背进了金玉兰阁。公告:网文联赛全新赛季海选已征程过半!未参加的小伙伴抓紧了!重磅奖金、成神机会等你来拿!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又要瞒我()
得知晚膳安排妥当,众人移步偏厅,当看到满满一桌美味佳肴时,包括韩侂胄在内,都惊得目瞪口呆。
五子抽抽鼻子,大声赞道:“尊夫人出身名门,想不到厨艺竟如此精湛。”
韩侂胄脸色微红,也诧异道:“夫人,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妾身的手艺哪登得上大雅之堂?”韩夫人美目流转,掩口笑道,“今日贵客临门,自不敢有所怠慢,于是便让韩福去‘醉云居’订了这一桌酒席。”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相视而笑。韩侂胄更是喜形于色,招呼三人落座,冲韩夫人道:“夫人英明,不过菜肴虽佳……”
韩夫人会意,莞尔道:“自少不了你那扫愁帚、钓诗钩。妾身早已温于炉上,此刻想必差不多了。”说罢,亲自进内室端出两只精致的瓷壶。
韩侂胄接过瓷壶正要为众人斟酒,李仲飞却抢先一步将自己的酒杯攥在手里,摇头道:“大人盛情,在下心领了。不过殿下身处险地,还在急盼回信,在下想明日便启程返回庐江,所以这酒嘛……还是不喝为妙。”
“再急也不差这一时。”韩侂胄哪里肯依?笑道:“殿下入京事宜,韩某还需与赵枢密等几位大人详做商议,最快也要三五日方有结论,小友大可不必如此心急。”
五子略作沉吟,也劝道:“既来之则安之,李兄弟怎能拂了大人美意?”
李仲飞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坚持,任韩侂胄将酒倒满。韩夫人掩好房门自去歇息,厅中四人不谈国事,只聊旧情,交杯换盏倒也痛快淋漓。
韩侂胄与李仲飞久别重逢甚为欢喜,二人喝酒像喝水似得一杯接着一杯倒入肚中,五子在旁也向李仲飞频频劝酒。以至于菜没吃上几口,李仲飞已酩酊大醉,于席间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晌午。
烈日高悬,碧空万里无云。
李仲飞坐在床边,捧着疼痛欲裂的脑袋叹息不已,发誓以后再不能这般贪杯无度。回想昨日所言,他翻身下床,想去看看韩侂胄是否已为赵扩进京之事有所行动。
刚到门口,恰巧碰到一老者端着面盆进来。老者见他起身,笑道:“公子醒了?”
“什么时辰了?”李仲飞看向窗外,刺目的阳光让他不由眯起了眼睛。
“午时刚过。”老者将面盆放下,又取了块干净的面巾搭在盆沿上,“公子请先洗把脸,再随小老儿去偏厅用膳。”
李仲飞昨日便见过老者,乃是韩府仅剩的四名轿夫之一。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有劳老人家,昨日酒醉,让老人家见笑了。”
“公子莫客气,”老者想帮李仲飞去取长衫,被李仲飞婉言谢绝,搓着手道:“这几年老爷从未如此高兴过,连夫人也说,若几位公子能多留些时日便好了。”
李仲飞笑笑,穿好衣衫,随口道:“大人可在偏厅用膳?”
“还未,”老者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大人与二位公子在后堂议事,从早上便一直没有出来。”
“哦?”李仲飞一愣,叹道:“果真喝酒误事,我这便去后堂
。”说着就要推门而出,老者忽然小跑着挡在他的面前,支吾道:“公……公子,还是随小老儿去偏厅用膳吧。”
“老人家此言差矣,”李仲飞笑道,“大家都在忙于国事,在下岂能独闲?”
岂料老者一言不发,缓缓向后挪动着脚步,用自己消瘦的身躯挡住了通过后堂的碎石小径。
“老人家这是为何?难道韩大人不许在下参与?”见他如此,李仲飞瞅了一眼门窗紧闭的韩府后堂,沉声道:“到底有什么事又要瞒我?其中有何隐情,你但说无妨。”
连问数遍,老者依旧一言不发,李仲飞愠怒道:“既然老人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在下无礼了!”说罢作势欲闯。
老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缩缩脖子想让开,但仅仅犹豫了一下,便昂首挺胸与李仲飞对视。也许怕李仲飞绕过自己,他甚至伸展双臂将小径堵了个严严实实。
既然人家意图明确,李仲飞脸皮再厚也不能真的硬闯,当即长叹一声,转身便走。老者动了动嘴唇想留住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时后堂门开,吴才从里面出来,老者匆匆将方才情况说了一遍,吴才见李仲飞已近府门,忙追过去,叫道:“公子欲往何处?”
“随便走走,”李仲飞放缓脚步,没好气地问道,“你们商议完了?”
吴才笑笑,与他并肩而行,道:“公子初来京城,见识一番我大宋之鼎盛繁荣自是应该,但眼下形势紧迫,公子应留守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