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人心境!”薛华面沉似水,大声道,“那你自己去打听打听,‘无双君子’可曾对谁说过谎?吹过牛?”
辛弃疾一愣,不由再次打量薛华一番:“令尊难道是唐门家主……”
“家父正是唐闻天!”薛华一挺胸脯,满脸自豪。
“原来如此,”辛弃疾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艺出唐门,怪不得张帮主特别托付老夫前来。”
“不对啊,”袁磊忍不住问道,“为何你却姓薛?”
“要你管!”薛华瞪了袁磊一眼,咬牙道,“我愿意姓什么便姓什么!”
袁磊气他方才轻视自己,虽猜到其中定有隐情,仍出言讥讽道:“姓氏宗族岂可随性?除非……”
“除非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薛华暴跳如雷,死盯住袁磊,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一直随母姓薛,从小到大,不能名正言顺的进入唐门,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如今被袁磊明嘲暗讽,若不是碍于辛弃疾在旁不好动手,他早扑上去了。
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袁磊心中暗爽,仰首打了个哈哈。薛华见状更怒,双拳因用力而有些微微发抖。辛弃疾怕两人就此结怨,忙斥道:“袁将军不得无礼!还不快向薛少侠赔罪?”
谁知袁磊和薛华同时冷哼一声,各自别过脸去,摆明了不愿和解。辛弃疾苦笑一声,冲薛华道:“薛少侠既已脱险,为何又去而复返?”
薛华又狠狠瞪了袁磊一眼,才道:“非是复返,实乃从未离开。只因李统领临走时的一丝犹豫,才使晚辈一直躲在附近。”
“李统领?可是救你之人?”辛弃疾沉吟道,“据老夫所知,朝中并无统兵统领如他这般年纪、这般武功之人。”
“此统领非彼统领,”薛华笑道,“李仲飞乃本帮前任杨帮主的亲兵统领。”
提起李仲飞,他脸上浮起一丝崇敬:“李统领忧国忧民,不惜只身犯险潜入五毒教,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替国分忧、为民除害。”
“这李统领名叫李仲飞,对吧?”辛弃疾笑道,“张帮主曾对老夫提及此人,每每说起总是赞不绝口
。称此人无论武功、智谋皆为人中龙凤,放眼天下武林新一辈才俊,无出其右者。今日见他所为,方知张帮主所言非虚。”
“正是。”薛华跟着道,“此次群雄得以联手,李统领居功至伟。”
二人对李仲飞推崇备至,袁磊在旁却听得极不是滋味,当即嗤笑一声,道:“他若真的机警缜密过人,为何不似你这般留下,又或者当时便上树查看?反而匆匆离去?”
袁磊虽二十出头,但出任团练使之职已三年有余,少年得志,一向自视甚高,平时最听不得有人比他优秀,更何况李仲飞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
“你懂什么?”薛华立刻反唇相讥,“李统领重任在身必须离开,况且依他大才,纵使窥伺之人乃五毒教密探,他自有办法化险为夷,又是你这等人能看破猜透的?”
他这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袁磊自然不服,冷笑道:“未必吧?我看那李仲飞……”
辛弃疾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忙打断袁磊的话,冲薛华道:“天色不早,此地不宜久留,我等必须速速返回,莫让张帮主等的心焦。”
袁磊抢言道:“一切听大人安排,属下实不该为几句不相干的妄言多费唇舌。”言下之意摆明了不相信薛华的话。
但事实上,薛华并没有猜错,那只惨死的马猴的确没有打消李仲飞的顾虑。直到跑出山涧,李仲飞仍不时回头张望,甚至数次想掉头折返,去那株云松上一探究竟。
但月过中天,黄金寨将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浪费在求证的路上,何况还抱着一个随时可能醒来的翠儿。他只能暗自咬牙,继续赶路。
残月如钩,黄金寨在月光的照拂下,反射出暗金色的光芒,如梦如幻。寨门早已关闭,寨墙上人影憧憧、寒光隐现,戒备森严。
不等李仲飞穿过沟壑纵横的山路,已被值守的弟子发现,顿时十余只弓弩齐齐将他对准,箭头之上隐隐泛着蓝芒,显然淬了剧毒。
“谁?再不停下就要放箭了!”一人探出箭垛,高声叫道。
“是我,水旗统领木子风!”李仲飞驻足挥手,同样大声应道。
那人又叫道:“木统领为何深夜而来?”
李仲飞只好又喊道:“教主急令,命我押送天王帮薛华前往绝命崖。”
那人高举火把,扫视李仲飞四周,疑道:“为何不见犯人?木统领所抱何人?”
“事出有因,容我进寨细说。”李仲飞有些不耐,顿了顿厉声叫道,“景管事何在?误了教主大事,你担待的起么!”
那人迟疑了一下缩回头去,寨墙上伸出的弩箭却依然瞄向李仲飞所站的位置。
大约盏茶过后,沉重的寨门在一阵咯吱声中缓缓打开,一队金旗弟子快步跑出,为首正是景汝林。
待他看清李仲飞怀中昏迷不醒的翠儿后,不由大惊失色:“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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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军心振奋()
谭聪从点将台下折返,脸色阴沉似水,景汝林在旁劝道:“旗主无需与那莽夫一般见识,稍后教主点将,自会请旗主登台。/到时候狠狠告他一状,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告他什么?”谭聪失笑道,“告他不留情面,不肯帮忙?”
“还有飞扬跋扈、出言不逊!”景汝林咬牙道。
谭聪苦笑一声,道:“虎天鹏当初就敢当着教主的面与夏侯桀大打出手,更何况如今他麾下怀襄军乃教主北上唯一倚仗。”
说着一指怀襄军阵,道:“难怪瞧不起咱们五旗,人家有底气啊。你看看这万人铁骑……”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什么,不觉呆住了。
“如果一对一厮杀,不见得输给他们。”景汝林不服气地一撇嘴,却见谭聪瞪着怀襄军,好似失了神,忙提高嗓门叫道:“旗主?”
连喊数声,谭聪才回过神来,怔怔问道:“汝林,你带来了多少人?”
“不足五百。”景汝林以为谭聪觉得金旗人少,失了面子,忙解释道:“属下考虑黄金寨乃金蟾宫门户,所以留了些弟兄守卫。”
“五百?不对,不对……”谭聪看看金旗队列,又望望怀襄军阵,不住喃喃自语。忽然,他一抖马缰向军寨冲去,景汝林不敢怠慢,打马紧随其后。
谭聪一冲入军寨,便弃了马匹登上寨墙,仍不停念叨着“不对,不对”,直到景汝林跟过来,他才指着校场中的大军叫道:“汝林,你看,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
金旗弟子进入校场后,便在西北角靠近寨墙的地方列队,一身金衣与黑衣黑甲的怀襄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景汝林扒着箭垛向外看去,良久,摇了摇头,疑惑道:“属下愚钝。”
谭聪焦急中带着一丝恼怒,正要解释,忽闻身后响起骤雨般的马蹄声,一前两后三名怀襄军小校在两队骑兵的簇拥下,从金蟾宫方向疾驰而来。当先一名小校手捧一个托盘,托盘用明黄丝绢包裹,上面放的正是李后的密旨。
“不好!”谭聪一拍大腿,径直从寨墙上跳了下去,翻身上马,跟在骑兵后面奔向点将台。
密旨送到,意味着马上就要进行祭祀典礼,一旦夏清风当众下令用薛华的人头祭旗,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可变成他谭聪了。
果然,那两队骑兵奔至点将台前,迅速左右分开,改换成一字长蛇阵,并肩立于台下。三名小校飞身下马,向台上跑去。
就当手捧密旨的小校迈上台阶时,谭聪眼见追赶不及,情急之下自马上凌空飞起,电射而至,一把抓住了小校的手腕。
小校猝不及防,被吓得呆立当场,他身后的两名小校“噌”得拔出佩刀,怒目相向,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虎天鹏在旁看的真切,横跨一步,挥掌打开谭聪的手,厉声道:“你想造反不成!”
谭聪自觉失态,忙抽身摆手,对那小校道:“情非得已,敢问可是兄弟主持大典?”
那小校怎会理他?冷笑一声从他身边掠过,跑向台上
。另外两名小校担心谭聪再次阻拦,并排横刀而立,堵住了阶梯。
虎天鹏将谭聪扯下台阶,冷哼道:“你拦他也没用,大典乃教主亲自主持。”
闻言,谭聪有些失神,怔怔看向台上。辛明康轻叹口气,喝退那两名堵路的小校,低声道:“谭旗主放心,大家同袍手足,虎将军不会为难你的。”
谭聪怎敢轻信,正待征询虎天鹏意思,忽听一声炮响。炮声如雷贯耳,将校场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点将台上。
只见夏清风快步走到点将台边缘,一把取过小校手捧的密旨,高举过顶,冲台下大声道:“将士们,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校场虽大,人数虽众,但每个人都感觉夏清风的声音仿佛在自己耳边响起,不由高呼道:“圣旨!”
夏清风点点头,又道:“那你们可知这次出征为了什么?”
“勤王!护驾!勤王!护驾!”万千兵士振臂呐喊,呐喊声潮水一般此起彼伏,久久不绝于耳。
夏清风左手虚按,待喊声稍稍停歇,又大声道:“没错!皇帝昏庸懦弱,子嗣中又无一人可承继大统。如今太上皇病重,为不使汉人江山落入胡虏之手,已将皇位秘密传给皇后李凤娘。然而,一些赵氏子孙和冥顽老臣却为一己私利,企图祸乱朝纲、阴谋造反!”
她越说语气越发沉重,声音更显沙哑:“为大宋基业计!为天下苍生计!为江山永固计!本座已与李后达成协议,出兵北上,勤王护驾,开创不世奇功!”
说到这里,她猛地一挥拳头,将渐渐低沉的声音瞬间提高了数倍:“将士们,千秋功业尽在此役!你们准备好了吗!”
“赴汤蹈火!勇往直前!五毒万岁!教主万岁!”
所有人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尽情地宣泄着胸中的压抑,就连此刻忧心忡忡的谭聪也不禁跟着热泪盈眶。
是啊,多少年了!绝杀令始终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五毒弟子的心头,而如今不同了,人人唾弃、过街老鼠般的五毒教一跃成为了朝廷禁军、成为了改朝换代的中坚力量,甚至能够成为开国元勋!
此时此刻,谁又去关心李氏夺权是对是错?李凤娘是不是篡权夺位?五毒弟子想要的,无非是扬眉吐气,立于万人之巅罢了。
看着校场中一张张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的面孔,夏清风没有再次阻止他们呐喊,将密旨递还小校手里,按剑而立、微笑不语。
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宣读什么所谓的圣旨了,弟子们不需要名正言顺,他们只需要一个希望,一个使他们义无反顾的希望。如今,希望有了,下一步,他们定会带着这个希望奋勇争先势如破竹,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什么名门正派!什么武林白道!你们等着吧,等着跪倒在我五毒脚下,发出蝼蚁般的颤抖吧!
夏清风意气风发,目光不禁越过校场、越过群山,望向那极北的天空:“还有你!我要让你亲眼看见!我,并不是你所断言的那种人!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五毒教东山再起,会让你为当年的轻视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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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校场聚兵()
谭聪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年轻人,眼中充满了慈爱。景汝林从小便是孤儿,一直生活在金戈堂,无论武功、学识皆由谭聪亲自教授,可以说这二人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你能想到这些,本尊十分欣慰
。”谭聪轻轻拍着景汝林的肩头,“但还有一点,你应该也猜到了,只是你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景汝林一愣,不禁点点头,忽然又猛地摇了摇头:“属下没有想到……没有!翠儿……她不会害我。”
“傻孩子,谁也没有说她会害你。”谭聪笑道,“就怕翠儿在宁旗主面前不敢直言,毕竟背叛主人的骂名是一个小姑娘承担不起的。”
“属下能想得到。”景汝林垂首,恨恨道,“可这样便放过姓木的,属下不甘心!”
“不甘心?大可不必,他们已经翻不起多大风浪来了。”谭聪一声冷笑,“木子风狼狈回去,定一五一十禀报张明浩和宁夏,他二人若有自知之明,必然知难而退、就此作罢。”
景汝林想了想,又问道:“可夷人那边呢?”
“倘若他们真的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勾结夷人,我们既然已经得知,只须劝说教主更改行军路线,便可高枕无忧。”谭聪满不在乎地说道,“张、宁二人派木子风前来绝命崖探听消息,恰恰证明了他们无法随时与夷人联系。耳目不明之人,又何惧之有?”
景汝林听罢心中稍安,却不由幽幽叹道:“翠儿冒险将秘密告知与我,到头来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真无地自容啊。”
这时,一骑快马自林外奔来,马上骑士看见他俩,遥遥行礼道:“谭旗主,时辰已到,还请速带金旗弟兄前往校场,莫让教主等的心焦。m 520
谭聪认出来人正是怀襄军副将辛明康,抱拳道:“有劳辛副将,本尊即刻便去。”
“末将已令司务官在寨内等候,金旗所需马匹早已准备妥当。”辛明康说完再施一礼,拨马掉头走了。
谭聪招呼景汝林一声,走向林外,说道:“你无需介怀,依本尊看来,翠儿告诉你内情,并不想你出面揭穿真相,恰恰相反,她只想让你避祸罢了。”
“旗主何出此言?”景汝林不解道。
“你仔细回想一下,翠儿当时如何对你说的?”谭聪笑道:“看看本尊猜的是否准确?”
“当时……”景汝林沉吟道,“翠儿说薛华逃得蹊跷,木子风十分可疑。我问她为何如此猜测,翠儿却问我是不是随军出征,我说是,她哭着求我不要去,并说水木二旗早已秘密商定阻止教主北上……”
说到这里,他有些恍然,一拍脑门道:“难道翠儿只为了不让我跟随大军出征,怕我有生命危险,才将秘密告诉于我?”
谭聪不答反问道:“翠儿可对你说过,本尊亦有可能参与其中?”
景汝林下意识地点点头,忙又连连摆手。谭聪示意他无需紧张,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翠儿如果存心告发,绝不会选择由你出面。她之所以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卷进漩涡。”
“翠儿……”突然之间,景汝林的鼻子有些发酸,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二人走出树林,谭聪带着队伍找到方才辛明康所说的司务官,不消片刻,金旗弟子已领到各自的马匹。准备完毕,谭聪一马当先,径直穿寨而过,原来在军寨以东有一校场,此处才是大军集结之地。
旭日东升,朝霞漫天
。
校场中人山人海,刀枪林立、旗帜鲜明,怀襄军早已整装待发。景汝林紧紧跟在谭聪身后,只见无数甲士黑衣黑甲,就连胯下军马也身披黑铁锁子甲,刀虽未出鞘、弓虽未上弦,但整个校场之中已是杀气腾腾。
被其气势所震,金旗弟子不约而同停在东门处,呆呆望向场中,满眼羡慕,就连景汝林也忍不住赞叹出声。
谭聪不甘示弱,冲金旗弟子大声道:“都给本尊精神起来,别让怀襄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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