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问了三遍,那年轻人才有所反应,微微仰了仰脸,又无力的垂下。李仲飞皱眉道:“伤成这样,怎么送去绝命崖?必须先为他包扎一下,不然死在半路,你我罪责可就大了。”
翠儿想了想,觉得有理,丢给李仲飞一串钥匙转身跑了。李仲飞将锁打开,蹲在薛华身边,小声道:“薛华,你可认得一个叫李仲飞的人?他也是天王帮的。”
薛华抽搐了一下,恨声道:“还是那句话,老子什么都不会说的!”
“好兄弟,果然真汉子!”将火折子凑到脸旁,李仲飞指着自己鼻尖道:“你看看我是谁?”
闻言,薛华迟疑地抬起头,也许许久不见强光,他眯着眼睛适应了半晌才仔细打量李仲飞。这一看不打紧,直将他震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李……李统领,你为何在此?我们是不是死了?这里是不是阴曹地府?楚大哥呢?”
听他语无伦次,李仲飞忙打断他的话:“幸好你认得我,少费了许多口舌。你伤势如何?能不能动?”
薛华虽满脸疑惑,仍点头道:“全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那就好!一会儿有人来给你治伤,你务必装作重伤垂危,我会伺机助你脱身。”李仲飞面露喜色,摸了摸身上,道,“可惜没带趁手的兵刃。”
“多谢李统领,”薛华一指李仲飞手中的钥匙,“小弟善使暗器,这串铁钥匙足矣。”
这时,木门声响,翠儿已带人回来,李仲飞忙起身闪在一旁。薛华重新了缩回墙角,**声越发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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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权衡利弊()
夜风阴冷,月色朦胧。
李仲飞被景汝林一席话惊得几乎魂飞魄散,扭头看着翠儿所处的民宅,心中不禁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前往绝命崖。
他不敢确定景汝林说的这些话是出自翠儿之口,还是自己的猜测。既然无法确定,他自然也不敢冒然前往绝命崖,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怎么办?”他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对策,却发觉自己越想越乱。忽然,一个极端的念头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杀人灭口?”
此时景汝林近在咫尺,凭他对景汝林的了解,绝对有把握在惊动寨墙上的守卫之前将其一举格杀。
意由心生,念头刚刚浮现,一道真气便自丹田冲出,迅速涌向他的四肢百骸。等他发觉之时,周围的空气已然冷的有些刺骨了。
景汝林一直负手而立,静静等着李仲飞的反应。他能居一旗管事,武功自然不俗,这时感觉阵阵寒意自李仲飞的身体里汹涌而出,当即后撤一步,握掌作拳,身上亦泛出淡淡金芒:“这便沉不住气,想要杀我灭口么?”
“景管事说的哪里话。”李仲飞心道不妙,忙散去呼之欲出的真气,强颜道:“景管事一席话虽发自肺腑,兄弟却没听懂一个字。还请你以后切莫信口猜忌,坏了五旗手足之情。”
霜功一退,周围立刻恢复正常。景汝林暗叫一声厉害,丝毫不敢大意,依旧引导着内息,沉声道:“水木二旗始终反对教主出兵,谭旗主曾对我提及,说张、宁二位旗主私下已有定论,你敢否认?”
“旗主们之间的事,我又如何得知?”李仲飞一面提防景汝林突然发难,一面猜测他这番话的用意。/若景汝林死忠于夏清风,大可等到了绝命崖再当众质问,而不是在这种单独的场合提及,除非他另有隐情。
果然,景汝林压低声音道:“翠儿早已对我和盘托出,张、宁二位旗主准备于半路动手阻挠大军北上。谭旗主虽也想通过其他方式除去绝杀令,只因不愿意看到本教自相残杀、分崩离析,才令金旗跟随怀襄军出发,就是希望水木二旗感到孤掌难鸣,从而放弃初衷。”
他顿了顿又道:“但据我所知,张旗主多年来一直斡旋朝野江湖,难免不会寻求外援。所以我断定薛华必为你私放,以向天王帮买好,增加对抗教主的筹码……木统领,我说得可对?”
李仲飞倒吸一口凉气,犹豫再三,还是摇头道:“景管事多心了,你别忘了,天王帮高手楚雨风可是死在我的手上,我怎么会做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景汝林一撇嘴,不置可否。李仲飞只好又道:“你这一席话太过匪夷所思,与在下讲过便则罢了,若被有心人听去,难免在教中兴起一片血雨腥风,到时同袍相残、手足反目,谁担得起责任?况且张、宁二位旗主对本教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以后你切不可胡乱猜疑
”
“对本教忠心耿耿不假,但对教主却另当别论了吧?”景汝林嘿嘿一笑,“你不敢承认也属情理之中,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也请你转告张旗主:逢事不可做绝!覆巢之下无完卵,五毒教一旦势危,谁也不会好过!”说罢,再不停留,快步追赶队伍去了。
四更渐尽、寅卯交替,天地间依然一片漆黑。
数百人的队伍行进在山路上,丝毫不见迟缓,全因景汝林不停在旁催促之故,偶尔有个别体力不支掉队的,也被他一阵拳打脚踢,拼命支撑。
李仲飞跟在景汝林身后,眼看绝命崖越来越近,不由紧张的手心冒汗。他本来早已想好措辞,自信可以将薛华逃走一事搪塞过去,但方才景汝林的态度又使他心头乱成了一团麻。
一路忐忑,好几次想再探听些有用的线索,亦或者套取点景汝林真正的立场,但景汝林始终没给他任何机会。
直到上了绝命崖,无计可施的他只得暗自咬牙,打定主意走一步算一步,就算万一被揭穿,纵然打不过,逃走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仲飞并不知道,此时的景汝林其实更着急。方才两人说的一切,的确是景汝林今晚刚刚从翠儿那里得知,又加上自己的一点猜测。他虽出言警告李仲飞,但自己早已乱了分寸。只因这些事太过震撼,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况且若没有谭聪也曾参与其中,他绝对会义无反顾的向夏清风告发。但事实却是一旦他道出事情,也许便公开站在了谭聪、宁夏、张明浩三人的对立面。
这可是五毒教核心五旗中的三旗,势力之大远超他的想象,而他却是抱着所谓的真相独立支撑。纵然夏清风相信他的话,但权衡利弊,在事发之前难保不会拿他当牺牲品,以求暂时稳住形势,保全北上大计。
他想做一个忠心忠义之人,但不想做一个忠心忠义的死人。所以不等队伍靠近怀襄军军寨,他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去请谭聪,说有万分紧急之事禀报。
他这一举动着实将李仲飞吓了一跳。李仲飞窜到他面前,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现在知道害怕了?”景汝林冷笑一声,“如果逃走,还来得及。”
“我有什么好怕的!”李仲飞嘴上虽然满不在乎,眼睛却死死盯着远处的怀襄军寨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人各怀心事,神经都绷至了极限,周围的空气也仿佛紧张地凝结成了冰疙瘩。李仲飞不停做着深呼吸,好像稍一松懈便会窒息而亡。
终于,马蹄声渐进,谭聪独自一人策马奔出军寨。景汝林暗自松了口气,轻咳一声,示意李仲飞跟在他身后,快步迎向谭聪。
谭聪脸色阴沉,看上去极为不耐,见二人迎来,甩蹬下马大声道:“为何还不率队进寨?教主已至校场,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景汝林忙躬身行礼:“请旗主借一步说话,属下有万分紧要的事情报告。”
“再急也急不一时,”谭聪虽不情愿,但见景、李二人煞有其事的样子,仍满脸狐疑地走向一旁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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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没人真傻()
景汝林从李仲飞怀中抢过翠儿,疯了一般向寨中跑去,边跑边喊人去寻郎中,声音嘶哑凄厉,脚步亦有些踉跄。
李仲飞紧随其后,解释道:“翠儿姑娘误中暗器,我已查过她的伤势,并无大碍。”
“放屁!流了这么多血还叫无碍?”景汝林暴喝一声,径直冲进寨门,旋即又大叫道:“郎中!郎中呢?郎中死哪儿去了?”
连喊数声,一个背着药箱的瘦小男子慌慌张张跑过来,还未来得及答话,便挨了景汝林一脚,当即成了滚地葫芦,连药箱也甩了出去。
“早让你们集合,一个比一个磨叽!都不想活了是吧?”景汝林貌似癫狂,冲过去抬腿又是一脚,幸好被几个金旗弟子死命拉住。
郎中趁机爬起来,也顾不得去捡药箱,乍着双手小声道:“景管事,请找间房安置翠儿姑娘,小的也好为她治伤。”
“还算你说句人话。”景汝林冷哼一声,双臂微震,将拉扯他的金旗弟子弹开。这时,他怀中的翠儿突然动了一下,随即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景大哥?是你吗?我这是在哪儿?”
“翠儿,你醒啦!你没事太好了。”景汝林面露喜色,忽又皱眉道,“我真该死,你流了那么多血,怎可能没事呢。”说着招呼郎中一声,跑向寨门附近的一处民宅。
“景大哥,我没事。”翠儿笑笑想让景汝林安心,却疼的鼻尖冒汗,一双柳眉也紧紧皱在了一起。
景汝林以为自己匆忙间牵动了她的伤口,忙放轻脚步,柔声道:“你忍耐一下,这个郎中医术很好。”
翠儿乖巧地点点头,侧目看向街口处聚集的金旗弟子,低声道:“我是被木子风带来的吧?”
顺着她的目光,景汝林发现李仲飞正在人群附近发呆,不由气愤道:“有他随行,还让你蒙此大难,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翠儿却摇摇头,声音更低:“你错了,木子风没那么简单。我怀疑……”
听出话里有话,景汝林忙阻止她说下去,示意身边几个金旗弟子将李仲飞看牢,这才带着郎中走入民宅。那几个金旗弟子互相使个眼色围向李仲飞,均一脸的不善。
这时,李仲飞仍在思索景汝林所说的“集合”是什么意思,见金旗弟子纷纷凑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由挠了挠头道:“你们盯着我作甚?”
一个队长服饰的弟子冷笑道:“木统领好强的武功,不但跑了薛华,还让翠儿姑娘身受重伤,你就等着景管事的雷霆之怒吧。”
“差使办砸了,你以为我想如此么?”李仲飞长长叹了口气,指着即将集合完毕的队伍,问道:“你们深夜出发,难道有什么行动?”
那队长眼皮一翻,悠悠道:“我们金旗的事与你水旗何干?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李仲飞面露不悦,赌气道:“翠儿乃我水旗门下,你们景管事好像表现的太过积极了吧。”
“你这话好没道理
”那队长一撇嘴,“若仝姑娘受伤,只怕木统领你更着急。”
李仲飞恍然大悟,不由牵挂起仝欣的下落,不知她被侬语艳带去了何处,一时有些怅然。那几名金旗弟子见他脸色阴郁,以为他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也不再出言讥讽,都幸灾乐祸的聚在一旁闲聊。
不知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寨子深处隐约传来几声雄鸡报晓。景汝林独自从民宅中出来,脸上早已没了先前那份焦急,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霾。
他走到李仲飞身边,指示弟子准备出发,才道:“想好如何对教主解释了吗?”
“此事完全因我的疏忽大意,”李仲飞正色道,“我愿承担全部责任。”
“当然要由你承担。”景汝林夸张地咧咧嘴,仿佛在嗤笑李仲飞说了句废话,“我正好奉命带队前往绝命崖,你与我同行吧。”
“金旗难道要随军出征?”李仲飞诧异道。
“你先考虑好自己的事吧,若教主动了雷霆,我倒不介意亲自送你下化血池。”景汝林恶狠狠地说完,猛的冲正在列队的金旗弟子暴喝一声:“谁他妈再磨叽,拉出去给老子往死里打!”
闻言,那队长浑身一哆嗦,忙不迭带着队伍往南门而去。景汝林却仍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他不动,李仲飞自然也不动,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视,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直到队伍没了踪影,景汝林才迈步道:“说说当时的情况吧,希望你不要骗我。”
“翠儿姑娘说什么了?”李仲飞试探的问道,心里反复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深意。
景汝林冷哼一声:“你认为她会对我说什么?又或者说,你做了什么事情不敢坦言?”
“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仲飞一耸肩,故作轻松道,“薛华佯作重伤,经过山涧时,趁我和翠儿姑娘头前探路,出手击杀了抬他的几名水旗弟子,然后又装死偷袭,致使翠儿姑娘受伤,并趁机遁去。”
“你为何不追?”景汝林追问道,“依你的轻功,薛华断不会逃脱。”
“我也这么认为,”李仲飞摊手道,“但当时的情况是翠儿姑娘昏迷不醒,我怎敢将她独自丢在荒山野岭?况且我腿伤未愈,行动不便,这件事翠儿姑娘也知道,水旗大多数人都知道。”
景汝林面沉似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难道事情的经过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李仲飞斩钉截铁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发誓如果有用,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心怀叵测的小人了。”景汝林长叹一声,忽然停住脚步,盯着李仲飞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木子风,你甭把别人都当傻子,没人真傻!你若受人指使私放薛华,那是你们的事,我不想过问,也轮不到我过问。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累翠儿!”
说到这里,他握紧双拳,声音冰冷的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翠儿是我的全部,是我的生命!你如果拿她做筹码,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还有你身后的人,都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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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自有办法()
此话一出,倒把袁磊惊了个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道:“原……原来那件事是……是大人……”
薛华鄙夷地瞅了袁磊一眼,撇嘴道:“亏你与前辈同朝为官,竟如此疏漏寡闻,连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都不清楚,还能知道什么?真让人心寒!”他越说越气,最后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吐沫。m 520
对于这件事,他其实误会了袁磊
。
当年辛弃疾突袭金军大营之时,袁磊尚未出生,而且事后不久,枢密使张浚北伐失败,主和派在朝中占据了绝对上风,主战派遭受严酷的排挤打压。尤其后来宋廷与金签订隆兴和议,朝中上下对所有抗金行为更是讳莫如深。
直到现在,袁磊每每问及军中前辈,大都绝口不提,他自然知之甚少。但此时面对薛华责问,他又无从辩驳,只得涨红了脸,一语不发。
辛弃疾哪能不知个中缘由,不忍袁磊太过难堪,摆手笑道:“休要再提,事情虽是老夫所为,但远不足传闻那般匪夷所思,都是民间以讹传讹罢了。”
闻言,薛华急道:“前辈怎可如此说?当年家父亦为其中一员,晚辈也是从家父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岂会有假?”
袁磊忽然插口道:“凭什么你父亲就不会吹牛?”
“真是小人心境!”薛华面沉似水,大声道,“那你自己去打听打听,‘无双君子’可曾对谁说过谎?吹过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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