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后悔过。
当她和新凉从外面回到何家,看到小林的一瞬间有些惊讶。她叫了她好多次,小林都只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理自己。自己再喊她,她便有些尴尬而又冷淡的转过了头,看向何夫人。
而何夫人的神色也很是耐人寻味。
在昨天以前,她还会对她时不时的冷言冷语,偶尔讥讽两声。
但从刚开始他们走进何家,她就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神色,端着青花瓷的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但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神色,却总让澄盈盈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她连忙端出了一个笑,看向何夫人:“伯母,我跟新凉刚在外面吃饭,接到你的电话就立马赶回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说罢又惊讶的看向小林,笑道,“是今天有通告找我?怎么都找到这里来了,你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啊。”
澄盈盈还没有告诉何夫人她怀孕的事情的。她直觉得不应该在这个当口告诉她,免得又在她的心里加上一笔,她想要奉子成婚的嫌疑,毕竟她在何夫人心中的印象已经很不好了。
大厅里的氛围很安静,静得有些诡异了,除开刚刚澄盈盈说话的声音,就只听得到何夫人放下茶杯时,杯盘和茶几相碰撞的声音,她淡淡的掀了掀眼皮子,语气是有些冷的道:“哦,确实是有急事。你的经纪人是我请过来的,只是想让她帮我证实一些事情而已。”
158 新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哦,确实是有急事。你的经纪人是我请过来的,只是想让她帮我证实一些事情而已。”
澄盈盈眼皮子一跳,脸上的笑容却不减:“什么事?原来我的经纪人也能帮得上伯母什么忙。”澄盈盈顿了顿,转身看向低垂着头的小林,“小林,等会你可得知无不言。”
她本意是想要讨好何夫人,但却看到小林放在膝盖上的手抖了抖。
澄盈盈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感,这样的气氛太过奇怪,奇怪到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着,想要立刻走掉,好像这里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何新凉握住了她的手,让她的心稍稍镇定了下瑚。
没有关系,至少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绝对是何家的,是新凉的,是她最后的保护伞!
“妈,下午公司还有事,您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们晚上回来看您。”何新凉淡淡的道。他转头看了眼澄盈盈,见她眼里有种浓浓的不安,抿了抿唇铄。
若是平时,何夫人听到这么句话,早就已经变了脸色。可今天脸上却一直都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表情,闻言,只微微抬了抬眼皮,又低头喝了一口茶:“哦,你忙的话,你走就好了,我刚刚都问过小林了,小林说澄小姐今天下午没有什么事,就不知道澄小姐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太婆了。”
澄盈盈绞了绞衣服,而后温和的笑了笑:“伯母说的哪里话,就算是有事,只要伯母一句话,盈盈也是要留下来陪伯母的。”
澄盈盈不知道小林到底是怎么了,她几次喊她,几次给她使眼色,她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心里的那种不安感越来越重了。
“哦,那新凉呢?”何夫人的语气,好像何新凉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在问一个点头之交而已。
何新凉嘴角的弧度更加僵硬,却没有再提要离开的事情。
一时气氛有些怪怪的。
澄盈盈干咳了一声。
何新凉像是猛然惊觉,突然扶起她往沙发处,何夫人的右侧沙发走去,也就是小林坐的地方的对面。
缓缓坐下时,澄盈盈下意识的用手去抱住肚子。这么个细微的动作前面的两个人都看到了,小林有些躲避的闪开了视线,而何夫人的神色却是似笑非笑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得了一些东西,想要证实而已,刚好,你们都在,这事情才进行得下去。”
何夫人慢条斯理的道。
她将视线从澄盈盈的肚子上移开,缓缓的从身旁一直放着的一个牛皮纸口袋里抽出一份文件,拿出随手看了看,而后漫不经心的扔到了茶几上。
“不用讨伐我怎么得来的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在今天的事情解决完了以后,我会好好告诉你们的。”
众人都狐疑的盯着茶几上的那份文件,小林的眉头一直没有松过,而何新凉却眯了眯眼。
只有澄盈盈有些冷汗涔涔的,因为她的视线已经从茶几上的文件转移到何夫人刚刚抽出文件的那个档案袋上了。
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刚刚何夫人抽出文件时,她看到何夫人不小心带动了一张照片给抽了出来。虽然何夫人动作很快的将那张照片给重新塞了回去,但她分明看到了,那张照片里,有她自己的身影在里面。她站在那张照片的左边,虽然戴着墨镜穿着宽大的T恤,但是她自己,她怎么可能认错!
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在何夫人那里?她今天要给大家看什么东西?
澄盈盈呼吸有些紧,何夫人已经淡淡的笑了:“不拿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吗?”
她虽然在笑,但众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的温度。
澄盈盈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好像她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处处被何夫人掣肘一般。可是如今的情况,她却是想要主动一回都不行。
何新凉没有动,小林更是静静的垂头坐在沙发里,她的姿势,好像恨不得能陷进沙发里一样。
澄盈盈勉强的挂了个微笑,伸出了手去拿那份定在沙发上的文件。
整个过程,就好像风雨里来了一次般,有汗水将后背给打湿了。
澄盈盈的手甚至是有些抖的,缓缓打开了那份文件。
白纸黑字,纸张还有些温热和墨香,应该是才从楼上的书房里打印出来的。
澄盈盈的眼睛在触及那上面的第一行字时,眼睛里的瞳孔就蓦地一阵紧缩,浑身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
裴彦臣本想直接将蒋蓉送到公司的,但蒋蓉说今天下午她要回蒋家的老宅一趟。她怕耽搁他的工作,强烈要求他就在路边将她放下来。
裴彦臣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找了个阴凉的位置。
蒋蓉下车主动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的告诉他,晚上她会做他爱吃的菜,让他早点回家。
等到裴彦臣的古斯特开走后,蒋蓉才打了个车,直接往老宅而去。
老宅的门如她预料,没有锁着。
爷爷今天在公司,徐妈这个时候应该给爷爷和谭伯伯送午餐去了,还没有回来。
蒋蓉面无表情的走进了老宅,随手将手提包放到了沙发上,就朝二楼她母亲的卧室而去。
那里,放着前段时间裴彦臣和伯母送给她的那些画,那些画着她母亲的画。
她走上了二楼,却并没有走进卧室里,只是静静的站在房门口,视线淡淡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前两天她就已经想来了,只是想着爷爷在家,她不想让爷爷担心和难受。
这个家,她从小就不知道父爱是什么东西。
母亲带她去上学,母亲接她放学回家,母亲带她去游乐场,母亲教她唱歌画画……似乎应该是没有父亲存在的。
她班里的同学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家是单亲家庭,要么是有一方去世了,要么就是直接父母离异了。可却又跟她不一样,因为,她的父亲和母亲没有离婚,但她的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蒋蓉一直都不甘心,她想自己的母亲也是不甘心的。
如果蒋晟找的那个女人,比自己的母亲好,好了哪怕那么一点点,她都觉得至少还有那么一条说得过去的理由。但王若兰那个女人,却是她怎么看怎么讨厌怎么势力怎么做作的女人!
蒋晟是故意找了她,来羞辱自己的母亲的吧!
她的视线有些昏暗,落在房门的一块小苹果牌子上。那个小苹果里,镶嵌着她跟母亲的合照,就是在外面的小花园照的。
那时她还小,什么都不懂,那天是她的生日。母亲告诉她,父亲很快就会回来的。但那晚直到她实在困得睡着了,都没有看到父亲的影子。第二天早上起来听到母亲在房间里哭泣,她就已经恍然了什么,以后再也不会主动提起父亲的名字。
而如今这样,又算哪般?
蒋蓉回忆到从前的事情,止不住的低声笑了起来。
她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里面的人应该是被她的笑声给惊到了,所以手忙脚乱弄掉了画。
蒋蓉轻哼了一声,推开了房门就直接走了进去。
蒋晟神色慌乱的转过身来。
他的手里,正刚刚拾起一小块画框。
看到蒋蓉,他的眼里闪过一阵尴尬,而后默不作声的将那小块画框给放到了画架子上。
他没有移动脚步,只是背过了身。
蒋蓉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只觉得讽刺无比。
“你不要跟我说,你是因为想念她了,所以这段时间都来这里看她的画。睹物思人?蒋晟,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这种情操!”
蒋晟避开了她的话题:“你母亲的忌日要到了。”
“哦,那跟你有关吗?”蒋蓉勾了勾唇角。
蒋晟的眉头微微蹙了蹙,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蒋蓉,我不想跟你吵,这是你妈的卧室,要说我们出去说。”
吵?天知道她不喜欢干这种事情,可是对着蒋晟,对着王若兰一家人,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就站在这里,当着我妈的面把话说清楚。”蒋蓉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些事情,早就想说清楚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曾跟我妈赌天发誓,说再也不会进她的房间一步。”
她那时虽然小,但这样的事情却还是知道的,两个大人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她就在楼下静静的听着,所有的赌咒和誓言都听进了耳朵里。
蒋晟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
外面的人都知道蒋晟是个草包,可是鲜少还有人知道,他曾毕业于英国帝国理工大学。因为当年一身的公子劣根性,更是对蒋老爷子的事业不感兴趣,毕业归来后,整天都只知道吃喝玩乐,才让蒋老爷子下定决心给他找个好女人让他定下心来。
这个时候的蒋晟恰巧看上了苏家的女儿苏筱月。
苏筱月那个时候有个男朋友,但眼里名利高傲的苏家,不喜欢毫无权势也没有继承人身份的澄家老三澄岩勋,蒋老爷子一上门提亲,自然乐得就将女儿给推出去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都道蒋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哪知,他却是全心全意的对苏筱月,没有逼迫那时心有所属的苏筱月,只有温柔,甚至为了她,再也没有去过风月场所,也再也没有继续堕落下去,他也是有拼搏的一段时间的。
那段时间蒋老爷子甚至看到了希望和美好的未来。
但是一个孩子却打破了这看似美好的所有的一切。
蒋蓉的怀上,让一切事情都偏离了轨道。
蒋晟开始疏离苏筱月,甚至在外面有了女人和孩子,苏筱月渐渐地也沉默了下去。
蒋蓉蓦地将脖子上的那条银链子给扯了下来。
那条链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纪念品,是她母亲的最爱。她最开始也一直以为这条链子是她母亲的初恋情人送给她的,可是后来有一次,她去母亲喜欢的那家饰品店里想选一条手链来搭配链子时,那个老板摘了眼镜拿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称奇。
说那条项链是他父亲从前买的,没有想到现在都还在。
蒋蓉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条项链,突然一把就扯了下来,使劲的朝着蒋晟的脸上扔了过去:“我妈临走时,说唯一想要交给我的东西就是这么一条破链子,蒋晟,她收藏了一辈子的链子,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
————————
两年前澄小姐的生活记录。
那第一行里,是这样写的。
澄盈盈翻开文件时,每一页上都有页码,标注着爱德华侦探事务所。
如果她再看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那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何夫人——居然是去找了侦探,查了她这么多年来的生活!
澄盈盈突然觉得有丝心悸,肚子里有坠坠的感觉传来。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恐惧渐渐扼紧了她的喉咙,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两年前的生活……她已经跟新凉解释过一遍了,如今再来了一个不一样的版本。
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维持的这个境况,即将要被打破了吗?
澄盈盈想到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何夫人这架势,肯定是将两年前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那些事情,绝对不能让新凉相信了!
她一个劲儿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么些年,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过的磨难比这个更艰难的何其多,不过就是这么一件事情而已,她不要先自己乱了阵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忽略肚子里传来的不舒服的感觉,镇定的将那些资料全都看完了,而后闭了闭眼,将东西递给了何新凉。
何新凉蹙眉看了她好一会儿,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既然是伯母给的,你也看看吧。”
何夫人的嘴角有抹僵硬的弧度,闻言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这一声很短促,像是所有人的错觉。
何新凉接过了那份文件,三两下就将东西给翻完了。
他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沉,看完时,脸上已经面无了表情,而后看向何夫人。
澄盈盈也看向何夫人。
就连小林,都紧张的看向了何夫人。
小林今天本来是理直气壮的来到何家的,但是何夫人只给她看了那么一点点东西,就让她吓得魂飞魄散了。
何夫人见众人看过来,轻笑了一声,将茶杯放下,淡淡的扫向澄盈盈:“难得你还能这么镇定的等着下一步,澄盈盈,假如你一身清白而来,就冲着你这魄力,何家的媳妇,你也是当得的。”
她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是赞赏,又似乎是讥笑。
那份文件,罗列的是她两年前,周|旋在淮远市不同的有身份有势力的男人之间的事情。
每一件琐事,小到哪月哪时哪分,在哪里见了某个人,都做了什么事情都罗列得清清楚楚。甚至是不是暧昧的,过从密不密的,都有标注。精细得澄盈盈都想要笑了。
看着这份文件,她觉得甚至她本人都没有这上面的清楚她当初都做了什么事情。
可是这样的精细,却只让她的担忧消除了一些。
越是精细的东西,就越能让人怀疑。
果然何新凉抿了唇,有些不悦的道了:“妈,如果您今天找我们回来,就是想要让我们看这么些废纸,那我想我们就不能继续往下谈了。”
这段时间何夫人一直都刁难自己,恨不得让自己离她的儿子远远的,如果新凉信了这么些看起来却更像是杜撰的东西,那才有鬼。
何夫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她预想的生气,她又从里面拿出了一些照片,是澄盈盈刚刚看到的那些。
“当然,我最开始看到那份文件时,也以为是别人在忽悠我。不过,如果再加上这些东西呢?”
那些照片不止一张,都是澄盈盈戴着墨镜或素颜偎依在不同男人怀里的照片,或娇笑或羞涩或明艳动人,每一张照片里的男人,脸部五官都有经过处理,但是有些人,甚至只从外形和轮廓,都可以一眼判断是淮远市的哪个名人。
何夫人拿出那些照片时,故意将有一张给翻转了过来,那背面写着那张照片发生的时间、地点,跟刚刚文件里写的事情是一模一样的。
澄盈盈觉得呼吸一紧,连忙转头看向何新凉。
何新凉微微垂着头,面上的表情她看不到,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下面投下一排黑影。
澄盈盈眼圈一红,哀伤的看向何夫人,突然一下子就从沙发里跪了下去:“伯母,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努力的想要得到您的认可。我只是想要让新凉不要夹在我们中间,好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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