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曙光- 第9部分

　　　　啸风平原昼夜温差极大，加上日夜不息的凛风经年肆虐，到了遗迹之丘，也不可能大费周章去撘造兴建结实密封的帐篷。野外的环境十分复杂多变，来自地球的凌霄，与兽人忍耐酷暑严寒的体质不同，先知吉吉比凌霄自己都更早一步，考虑到他身体的适应问题。这也是吉吉细致入微的地方。

　　　　在一片刀兵肃杀的气象中，对于先知吉吉那样处之安然的态度有些羡慕，凌霄也只能无言地点点头，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吉吉大人。”悄悄压低声音，对面前井然有序保持着匀速移动的队伍，凌霄有些困惑，“这是要徒步向遗迹之丘集合么？”

　　　　啸风平原的地形，是典型的纵窄横宽。西北一隅为兽人巨狼族领地，东北部靠近海岸线则是半人马聚居地，而西南至东南三角形的一块狭长地带，便是荒蛇一族的地盘。除了这三块聚居地之外，另有一些种群数量稀少的兽人部落依附于他们，分散在平原各处。

　　　　几大兽族以三条干涸的古老河床为分界，这些河床彼此交汇之处，就是今天凌霄他们要前去会合的遗迹之丘。

　　　　从西方巨狼城出发到达那里，要横穿过差不多半个广袤的平原，以巨狼形态全速疾驰大概一、两个小时就能到达，但以目前这不紧不慢的速度步行的话，恐怕需要花费去一两天的时间了。

　　　　“我们先到巨狼城东边的守望者前哨。”

　　　　笑着摇摇头，先知吉吉当然知道凌霄在为什么奇怪，于是又神秘地朝他眨眨眼，说：“那里还保留着一个古老的魔法阵，为了保存战士们的实力不宜长途奔驰，长老会那群吝啬鬼这次可是大出血了。”

　　　　虽然仍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到吉吉那张笑得怎么看都有些得意奸诈的脸庞，凌霄识趣的没有继续再追问。

　　　　差不多徒步跋涉了有十来分钟，众人就来到了目的地的守望者前哨。

　　　　说是哨所，从外围看来却简直跟个废墟没两样。四周到处都是七零八落坍塌的砾石土墙，严重风化的墙体一半倒落，一半埋在土里，更有一些石墙则是完全不见了踪迹，只在原地留下了仿佛被火猛烈烧灼过的焦痕。

　　　　再往营地内继续走一段距离后，才能看出有重新修葺过的痕迹，几顶青灰色的帐篷与远处一座高高的圆形哨塔，这时才出现矗立在了晨光之下。

　　　　看样子是早已经收到消息，几个守卫哨兵模样的狼人上前行礼交接过后，便将一行人接引到帐篷后方，一片平整的圆形空地上。

　　　　众人在空地边缘自发地围成一圈，凌霄见有哨卫捧着一只黑色石匣经过他，最后在先知吉吉的面前停住。随后匣子被打开，凌霄那双绿色的眼睛，也一下就惊奇地睁大了——

　　　　那是满满一匣子流光溢彩、如同水晶一般的宝石。但与地球水晶不同的是，那些异常纯净美丽的石头，自内向外散发着色彩各异的光芒，简直犹如实质一般蓬勃涌动着力量，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是能量晶石。”一直在队伍前方的罗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凌霄身后。他悄声向凌霄解释，“联邦喜欢用的东西，大多都被古巴沙索人垄断。”

　　　　原来，这就是巴沙索商人累积起庞大财富的最大功臣——能量晶石。凌霄仅仅从书籍记载中阅读到时，还完全没什么真实感。而此时，面对这些难以言喻美丽的石头，凌霄突然对地球时，他那些女性朋友同事们对于珠宝异乎寻常的痴迷有些释然了。

　　　　“怎么跑来了，罗勒？”

　　　　眼睛仍旧是舍不得离开那些光辉灿烂的晶石，由于银狼形态时两人间的相处习惯，正分心的凌霄甚至没发现什么不对，亲昵地伸手捏了捏罗勒的手指。

　　　　“传送阵，马上要开了……”呆呆回答着，被捏过的指尖有些发烫，这跟巨狼形态时被捏住爪子好像有点不一样。心里说不清有些别扭，罗勒重新抬起头，见凌霄眼神闪亮，盯着那些能量晶石欲罢不能的样子，身体又不由自主向他更靠近一些，“我跟你一起。”

　　　　“嗯？”凌霄没留意到罗勒的后半句话，他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亢奋了，于是半强迫地收回了视线，疑惑道：“传送阵？”

　　　　“是守望者前哨古代遗留下来的魔法传送阵，大人。”

　　　　熟悉的大嗓门从两人身后传来，打断凌霄与罗勒间的对话。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挤开人群来到了凌霄身边，“只要在这边的魔法阵内提供充足的能量晶石，遗迹之丘那里再设立一个临时接收阵，我们的人就能够直接传送过去了，大人。”

　　　　“盖尔！”

　　　　小声却又抑制不住惊喜地开口，凌霄认出眼前的大汉，正是之前在巨狼城奉命与弟弟一起看守他的侍卫之一。这段时间，凌霄都没有机会再与他们碰过面，“你和莱德……没事吧？”

　　　　“呵呵，没事没事！”摸着头憨直地笑笑，“这不，我跟我兄弟又一起接到任务去遗迹之丘了嘛。”

　　　　盖尔自然知道凌霄问的是什么，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可能因为他们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关系，关于那天兄弟两人‘擅离职守’一事，长老会至今都没什么处罚问责下来。

　　　　“我母亲她托我问你好！噢，对了——”

　　　　盖尔像是想起来什么，解下了原本悬挂在腰间的一个布包，笑着向凌霄递了过去，“这里面是她亲手缝制的两套长袍，说是谢谢您的药草。请不要嫌弃收下吧！凌霄大人。”

　　　　接过那只式样十分简单的麻布包，凌霄心底却是一阵温暖，一瞬间有许多话他想说，张张口却笨拙地只蹦出了一句干巴巴的道谢：“谢谢你盖尔，还有……替我谢谢你的母亲。”

　　　　“嗳。好的，大人。”

　　　　一旁的罗勒这时接过凌霄手中的布袋，替他挂到了腰间并仔细系好，好在并不是十分沉重的东西。

　　　　人群正巧在这时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

　　　　三人同时向中间那片空地望去——在先知吉吉的吩咐下，捧着石匣的哨卫已经来到场地中央，正与另外两名卫士一起，将匣子内的能量晶石分别依次嵌合进一块不起眼的石盘上，石盘直径约有半米多，只是稍稍突起于地面，不注意看的话，根本都留意不到。

　　　　随着最后一块碧色晶石被严丝合缝镶入石盘的空槽，守卫们都快速退到空地边缘。嗡的一声低沉轰鸣下，一圈肉眼可辨的震荡波，带起了地面上经年累积的厚厚烟尘，自光芒大作的圆盘中心，猛烈地向外扩散。

　　　　周围人群纷纷向后退避。

　　　　在飞扬的尘土终于消散过后，原本灰秃秃毫不打眼的地面之上，无数条纵横交错光华闪烁的细细沟壑，构织成如蛛网般华丽繁复的图形。那些和魔焰符非常相似，却又比普通魔焰符精细百倍的线条纹路，简直可以称作为艺术品。

　　　　看得目不转睛的凌霄，对于这些优美的魔纹，更是有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好了，通路已经成功开启连接。现在，按照队伍的顺序，每十人一组进行传送！”

　　　　收敛了一贯的散漫随性，不远处先知吉吉指挥的声音清晰而威严。

　　　　人群随着他的命令开始缓缓移动。

　　　　第一批十人的狼族战士，在光辉闪烁的魔法阵内站定。

　　　　那些仿佛有着生命在流动的线条沟壑，开始从战士们的脚底迸发出光芒，并围绕他们的周身向上流转飞舞。越来越密集的光线，呈纺锤形盘旋上升到一定高度后，便如萤火一般四散开来。

　　　　这一幕绮丽梦幻之极的景象过后，那一组战士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仿佛亲历科幻片场景的凌霄，认知上再一次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大人，我和你在一起是第三批。”一旁的络腮胡大叔盖尔又凑上话来，“莱德就在刚才那十人里，这会儿估计已经到遗迹之丘了。”

　　　　挠了挠头，盖尔仿佛是看出凌霄有些紧张，“魔法传送阵就是这样，闭上眼好像睡一觉就到目的地了，非常便利。不过却要消耗掉不少的晶石，距离越远消耗就越高。能量晶石都囤积在古巴沙索那些奸商手里，平常赶路大家可没那么奢侈，哈哈！”

　　　　点点头，听完盖尔的叙述，凌霄下意识就将视线看向另一边的罗勒。眼看大家都十分纪律严明，原本应该在第二批十人组内的罗勒，这样跑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罗勒……”

　　　　“老师知道。”明白凌霄要说什么，从他僵硬的站姿，罗勒也一眼能看出他此刻的紧张，所以马上又接了一句：“他让我跟你一起。”

　　　　“嗯，好。”凌霄总算安心了一些。

　　　　关于魔法传送阵，凌霄在书本上还完全没接触过相关的知识，现在听了盖尔的一些解说也只是勉强一知半解，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待到第二批人员离开，这下总算轮到了凌霄他们进行传送。他在披风下再度无意识捏紧了罗勒的手，两人跟着吉吉、盖尔等人，踏进了魔法阵圆形的范围。

　　　　那一刻，当美丽纷繁的光芒舞动着包裹住凌霄的瞬间，原本的局促与不安，忽然如海水退潮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长长吐了口气，凌霄眯起双眼，在那股温暖又安全的感觉中，打了个哈欠，像是要就此睡去了——

第十四章（）　
在一阵失重的感觉之后睁开眼，凌霄仿佛由莽莽宇宙重返人间。

　　　　头脑中的嗡嗡声减弱，手脚躯干的重量感逐渐回归。眼前，也不再是刚才那条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得无法直视的隧道通路。凌霄低下头，才发现原来和罗勒紧紧交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脸色有些发红，他赶忙放开了手，再看了眼周围一群人，几乎都是一副如梦方醒怔忡的表情。

　　　　“感觉如何，凌霄？”

　　　　一边的吉吉，才刚到达目的地就开口询问。毕竟，他是非常清楚这个青年与兽人体质究竟有多大不同的。

　　　　“先知大人，我还好。”凌霄笑了下，立刻就答道。

　　　　对于先知吉吉的好意关心，倒不是凌霄刻意隐忍，除了浑身有些微微发热外，身体比兽人们不知差了多少的他，经由魔法通道远距离传送的折腾后，竟然真的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

　　　　听见他这样说了，吉吉总算放心地拍拍凌霄肩膀，身后跟着蜜雅与萨狄斯两名护卫，他转身迈开步伐，向着远处前两批到达的狼族战士们走去。

　　　　剩下凌霄他们几个，随后也跟着踏出了地面上法阵的范围。

　　　　众人脚下的这个魔法阵，闪烁着光芒的魔纹从线条上来看，明显比守望者前哨的那些要粗糙简陋了许多。

　　　　凌霄琢磨着这大概就是大叔盖尔口中的临时接收阵了。

　　　　他举目四眺，现在队伍所处的是一块高起的崖地。崖岸之下数十米，就是条泥土龟裂，彻底裸｜露出宽阔河床的古老河道。远处的左右两侧，依稀还能看到两条同样情况的河谷，共同呈三叉‘人’字形向着中间汇拢。

　　　　差不多都有两三百米宽的河谷交汇的中央，突兀耸立着一座并不算高的贫瘠土丘，应该就是最近被兽人们不断提及的遗迹之丘了。

　　　　褐红色的平缓土坡间，只有零星的一些黑色砾岩翻滚裸露了出来，土丘的底部，虽然还留有被水流经年冲刷的痕迹，但和整个啸风平原的大环境一样，同样已经没有任何的植被存在了。

　　　　而丘陵顶端百米的高空中，此时正笼罩着一个面积与其相当的巨大白色漩涡状结构。

　　　　职业病发作的凌霄，面朝着东方，开始研究起这个近日传得异常热闹的遗迹之丘。由于视线被阻而无法看到坡地背面，不过怎么估计也得有一公顷多点面积的土丘，明显是由三条河道中，经年携带着大量泥沙的河水长久冲积而成。

　　　　曾经，这里必定是片水域莽莽，生物齐聚的生命之地。

　　　　凛冽的西风这时却不甘寂寞啸叫着而过，带起了一阵烟尘，以及干枯河床上滚动的小块砾石后，便不回头地向东而去。

　　　　凌霄背转过身不再去看，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一处灾难，才能让水泽断绝大地荒蛮到如今的地步？无论身处啸风平原的何处，见到的似乎都是这样生机断绝的景象……

　　　　等到凌霄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却见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罗勒，正皱着眉头表情凝重。凌霄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传送他们来到这里的临时接收阵边，以先知吉吉为首已经聚集了一堆人。

　　　　“这是怎么了？”见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重莫测，状况外的凌霄，只能回头问向身边的银发青年。

　　　　“前哨那边，剩下的人没有过来。”

　　　　罗勒和凌霄他们是第三批进行传送的，而应该在他们之后到来最后两批、共计二十个人却迟迟不见踪影。要知道通过魔法阵进行传送，只要能量晶石准备充足，通路成功连接，几乎瞬息之间就能到达，是绝不可能发生眼下这样迟迟不见人影的情况的。

　　　　“先知大人，是晶石能量耗尽了，你看！”被先遣派来负责维护这座接受阵，并随时注意情况的兽人战士，第一个发现了症结所在，他指着魔法阵中心，镶嵌能量晶石的石盘大喊道。

　　　　而众人随着他的声音看去，果然看到了原本应该嵌在石盘凹槽处，持续提供整座魔法阵运行能量的那些晶石，这时却都早早被耗尽了能量，变成一块块颜色灰败，如同寻常结晶一样毫不起眼的石块。而地面上，那些连通纵贯的魔纹也同样黯淡衰微了下来。

　　　　人群开始躁动不安，窃窃低语的声音渐渐变大，如水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引起的涟漪一圈圈迅速向外扩大发散了开去。

　　　　“安静。”

　　　　先知吉吉响亮的声音，瞬间压住了众人不安的议论。转过身，艳丽的脸孔面向人群，他的表情肃穆，声音威严地说道：“晶石一旦出现问题，那么与守望者前哨的通道就会被立刻切断关闭，剩下滞留的人是无法进行传送的，这点大家不用担心。”

　　　　看周围一行人的情绪稍稍平复，吉吉又一一指示分派了任务下去。

　　　　“现在，已经到达的人都在原地扎营休整！泰勒斯之眼随时可能开启，你们之中的所有人，都是我们巨狼城的精锐，不要用无聊的猜疑与长舌来白白浪费你们的精力！”

　　　　“是——！”

　　　　先知激昂鼓舞的声音仿佛携带着魔力，虽是一身不起眼的灰布长袍，高挑身形由内散发出的赫赫威势却让人心甘情愿地听遣拜服。

　　　　三十多个久经阵仗、挑战过众多危险裂隙的狼族战士，很快就恢复了井然的秩序。他们在地面拍下一次性的小型空间魔符，取出贮藏于其中的毛皮肉类等材料，开始有条不紊地着手搭建临时帐篷，或者是挖掘火坑，准备埋锅造饭。

　　　　“你。”朝刚才那位发现异常的狼人战士招手示意，吉吉向他开口问道：“还有多少备用的晶石？”

　　　　“呃、没有备用的晶石，大人。”走到了吉吉跟前，那个狼人卫士如实禀报着，“长老会本来分配下了足够一次传送的量，只是没想到能量这么快就被耗尽了。”

　　　　这帮吝啬鬼。

　　　　在心底暗骂一声，吉吉挥挥手放那位战士去了别处，他蹙着眉，如今真是无法可想，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知他好像遇上烦心事了。”

　　　　站在崖地边，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凌霄自知帮不上什么忙，想到先知需要担心的事已经够多了，他也就没有上前去凑这个热闹。与罗勒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