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帝关心的问。
「没什麽,只是坐不惯客机。」夜晨扯出淡淡的笑容,见帝被自己影响,连忙收拾思绪随便找个还算勉强的理由搪塞他。
帝听了,湛蓝的眸不知藏了什麽,「快到了,在忍耐一下。」
安抚几句,在夜晨看不见的角度帝的眼神深沉许多,若有所思的看著心神不宁的夜晨,心中的不安就像一颗细小的石头落入水中,由一个小点快速漫延心湖,引起阵阵涟漪。
仔细观察夜晨,他真的长大许多。
十五岁的少年,也开始拥有属於自己空间,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不管发生什麽事都跟自己说,什麽事都跟自己分享或商量,终有一天他会离开他,飞出属於自己的一片天。
他不可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想到这儿,心中有解不开的郁闷,逼的他难以呼吸。
突然,脑中蹦出一个想法……随即被否定掉了。
不行,我不能这麽自私。
这个想法让帝觉得自己好肮脏,他怎麽可以有这种想法。
千头万绪惹得他头痛欲裂,痛苦的抚著额头,「呜……」
「怎麽了?那里不舒服?」夜晨见状连忙关心。
「没事,只是头有点痛。」帝强装无恙,连忙挤出一抹笑。
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夜晨反常的没有注意,见他再三保证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内。
他的反应,让帝更不安,但他不敢问……
是啊!夜晨又怎麽可能一辈子只在乎他这个哥哥呢?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抵达了美国,前往位於东岸海边的饭店落角。
「哥,你好点了吗?」夜晨探出头,一双灵活大眼在四周转呀转的,确定没人後才笑嘻嘻的一蹦一跳窜近房里,开心地跪坐在帝身旁。
帝不禁为夜晨的孩子气由衷发出宠溺的浅笑,揽过他,轻轻枕在夜晨肩上,「我没事了。」
夜晨将脸轻轻贴在帝的额上,满脸琢磨,「嗯……我想应该是没事了。不过还是必需多休息,勤喝水,知道吗?」头头是道故作专业的点头。
帝愉悦地颤笑,「是的,夜晨大夫。」
「哈哈……哈哈哈!」夜晨被帝逗得哈哈大笑,然後一个正色,虚做捻胡状,「孺子可教也!」
「哈哈哈哈……」这下唤帝畅笑开来,「你这孩子!」
夜晨裂开嘴笑著,随即蹙起眉,「又是这句话!怎麽你们老爱对著我说:『你这孩子!』我已经不小了,都十五岁的人了。」
帝收收气挺起身来看著他,眼中充满笑意,「因为你才十五岁啊,还是个孩子呢!」
「这话一点都不公平,你跟皇十五岁就出去独立生活了,到了这个年纪的我,也该算是个大人了吧,难不成你有双重标准?」夜晨眯起双眼胁迫的问著。
帝不顾夜晨不满的眼神像对待孩子似的揉乱了他的头发,「那当然,你和我们怎可同日而喻?现在的社会可不像以前那麽安宁,况且告诉你那麽多我们在外头遇上的事情,难道你还觉得在外头生活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夜晨傻气的笑了笑,又开始缠著他说说有趣的过去……
帝可是相当的乐意,必竟此刻最能感受夜晨对他撒娇依赖,让他只想一直宠他,一直一直宠下去。
《第六章》
「你这次要拍什麽样的电影?」
这是帝出门前,夜晨出於好奇所问的。
「烈影」,是一部关於警匪之间曲折离奇又带点滑稽色彩的故事。
帝饰演一个为了追踪一宗庞大军火走私案而长期卧底在拥有庞大势力的黑道首领凯德特拉身边。帝所饰演的伊凡,为了真正取得信任将自己催眠成一个真正的黑道份子,并成功和凯德特拉建立起生死至交的兄弟情谊,成为帮派里有权有势的主要干部。
伊凡自认为自己是黑道份子和凯德特拉发展出一段特殊情谊,在卧底的身份完全保秘的情况下,黑道份子做得轰轰烈烈的伊凡,立即成为警界密切观察的重点对象。
在一次被捕下,他的长官解除他的暗示,当伊凡发现自己真实身份是特务卧底,曾经一度精神错乱,心中倍感挣扎更感受到被撕扯的痛苦。
他发现自己竟被黑色正义所深深吸引。
就像警察辛苦布署终於逮到一个无恶不涉但拥有庞大势力的狂徒,好不容易将逮捕入案就要开始展开徵察时,却在第二天被判保释候传,还要接受上层指责和外界批评。或者你真得掌握充足重要的证据,将犯人逮捕入狱,法官却判了个可笑的刑责,很到数不清的例子让人不仅丧气,更觉失望。
但黑道不同,他们的铁则能让真正令人发指的犯罪得到刑罚,差异太大的效果早让伊凡深陷在惩奸除恶的正义里,他因此在白道与黑道之间犹豫不断,最後卧底身份被人发现,态度不明的他又被白道引起怀疑,最後自己却落得两道通缉的下场。
有些正义,并非法律可以制裁,而在另一个角度里,却有一个更令他心服的黑暗法则。
深知凯德特拉的为人的伊凡知道他会遭到凯德特拉强烈的报复。
凯德特拉痛恨背叛,这些共难的日子两人的情谊放得既深又重,常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而且他俩之间暧昧不明的情愫更让两人身处尴尬阶段。
知道自己欺瞒与背叛,对凯德特拉来说是一种耻辱、震撼、怀疑和……不信。
「听起来,很像满有趣的。」夜晨给了这样的评语,「几时上映,我一定去捧场啦!」
「鬼灵精,现在才开拍呢!」帝无奈看著玩世不恭的夜晨,这孩子总是这种调调,「还久呢。」
开镜後,帝变得非常忙碌,几乎无暇顾及夜晨,而大部分的时间夜晨都在摄影硼附近或休息室里颇能自得其乐的找乐子,不需要旁人费太大的心思。
没多久,夜晨展现所长都跟片厂上上下下所有人员打成一片,并且开始无伤大雅可爱幼稚的恶作剧,惹得大夥儿啼笑皆非,帝更是无奈的跑在他身後帮忙收拾烂摊子,显露出不同以往的真情至性。虽然忙得焦头烂额、头痛不已,但在人与人之间频频的互动无形中拉近彼此的距离,远比以往更加了解,感觉踏实许多。
这是帝原本意想不到的。
虽然有些无奈,但帝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是……
「神源夜晨,你给我站住!」一阵怒吼震撼影城。
用日语连名带姓的怒吼,虽然片厂的人都听不懂,但他们知道有人倒楣了。
只见导演可怜兮兮哭丧著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不上不下的半蹲著。他的椅子上充满黏稠的胶状液体,黏呼呼著沾在导演的屁股上不时牵丝,旁人看了都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正在开溜的夜晨拎著随身家当就在前脚刚踏出片厂的一刻被狠狠的叫住了,心虚的准备踏出第二步,不敢回头的他又被举牌警告。
「你再走!」
全身震了震,怯生生的回头,无辜的看著他们,在帝恶狠狠的目光下只好乖乖回头,一路走向他们,夜晨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我亲爱的帝,有事吗?」
故作不解的问道,双眼一点都不敢看向某个正处於尴尬状态的人。
「看你做的好事!」帝手一指,不让夜晨逃避现实。
「咦?导演先生,您怎麽了?唉呦……是谁这麽天才竟然把强胶倒在椅子上?真是太过份了!」夜晨一脸惊讶,好像看到什麽不可思议的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做贼的喊抓贼,不是你还有谁?」帝一脸愤怒的骂著他。
夜晨漂亮的双眼随即漫起雾光,然後委屈地走向导演,知错能改的跑到导演面前诚恳的鞠了九十度的恭,「导演先生真的对不起,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导演尴尬的摇摇手,「没事没事,你当然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不小心啦!别哭喔……」
看见原本活泼可爱的夜晨泪眼汪汪的模样,顿时什麽火气都没了,反而对他心生怜悯帮忙他劝帝别生气,「帝你也真是的,孩子顽皮你就别跟人家计较了,发这麽大火吓到人家怎麽办!」
帝哭笑不得的看著这个体形庞大孔武有力,生性顽固火爆,做事向来拘谨有原则的大导演,这会儿怎麽一点原则都没有了。
见到大夥儿一脸怪异的表情,导演立刻以咳嗽掩饰自己的窘态,「看什麽看,小丹尼本来就只是个孩子嘛!那麽计较做什麽?」
问题是导演压根就不是个会在乎年纪的老家伙,管他是七老八十、还五六七八,只要在片厂乱来,管他多大多小照样被他驯得服服贴贴,想他上一部戏,面对一个年纪才八、九岁的童星一样不假辞色。
怎麽这回儿又改了呢?
「导演先生对不起,是我错了。」夜晨再度鞠躬,这会儿神情变得更加无辜委屈,还不时像受到惊吓的孩子偷觑帝的表情。
「小丹尼别害怕,没事的,这只是小事一桩,没什麽大不了的。」导演力挺夜晨,让夜晨好感动个看著他。
帝叹在心里,他怎麽可能舍得对夜晨生气呢,刚才只是怕夜晨受到导演的为难才会故意这样,如今这麽一瞧,他鬼灵精的小宝贝哪还需要他的帮忙。
「下次不许了,快跟导演倒歉。」帝状似粗鲁的揽回夜晨,斥责道。
「导演先生对不起,下次不敢这样了。」下次换个招数。
外表充满悔意,脑袋里装满各式各样鬼主意的夜晨在心底附注,这个古板的导演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玩具呢!他怎麽舍得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好好好,下次不许了。」导演挥挥手,一步接著一步在副导和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处理善後。
「嘻嘻……」一直到他们远离,夜晨不禁发出窃笑。
「你这孩子……」帝宠溺的揉揉他的头,一脸无可奈何,「该拿你怎麽办啊。」
「帝,换点别的说说,你就快跟家里人一样古板了。」大家总是这样说,来点新鲜的。
「走啦,回去用餐。」
「是是是……」
工作人员在一旁看了不禁直呼过瘾,自从小丹尼跟帝来了以後,片厂变得充满趣味,不仅仅是帝彻底变了,变得温柔、真诚许多,也开朗了起来,最大的改变大概是导演吧!
没想到顽石也能改变,真是稀奇。
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跟帝又是什麽关系?
反正无论如何,只要小丹尼能天天来这儿,那就好了。
@ @ @
「危险吗?」
「放心,不会有事的。」
今天拍摄的正是一场高潮叠起的飞车追逐。
堪称史上最高竿的桥段,更是全剧最惊心动魄的一幕,编剧、导演、专业指导人员花了大把时间和金钱要塑造出最完美极至的画面。
场景设置在一处悬崖上,崖下则是气势磅礴的大海,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数台陆、海、空摄影机定位,这一幕是要帝从崖上一跃而下,让穷追不舍置他於死的黑白两道悔恨。
主角依凡是个风靡黑白两道最独特的人物,俊逸耀眼又充满特异色彩的他,优秀到让黑白两道都不舍放手的角色。
两方人马互相追捕依凡,原本通辑事件最後演变成一场抢人之争。也许这个局势让双方人马都松了一口气,在追缉中不断传出伊凡受伤的消息总让他们心惊胆跳,一方面振奋、另一方面又心疼的矛盾心理。
现在就算任何一方抓到伊凡都不会有生命的危险,以他这样的身手著实让人不舍难得的人才。这真是个微妙的情况,显然故事中身为亡命之徒的依凡不得而知,拼了命的到处逃窜,这也是全剧演变到最後最令人觉得滑稽的地方。
导演、帝、和几个同台较量的演员正在细细的讨论剧本,而在旁数百位的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後的准备。
副导正在确认海陆上救难人员就定位,随时注意现场状况;因为帝从以前到现在坚持不用替身,文戏武打全都要亲自操刀,让往往有危险动作的戏码时,整场的人都陷入警戒恐惧的状态。
「你现在要从左处弯道快速疾车的和警车追撞,然後在你前方会有黑道追捕的车辆从中阻碍,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慌乱,我要你完美行驶这个路径……」导演指著手上的车线稿,上面详细计画了每辆车该走的路径,如此详尽是为了避免危险,减少意外的发生。「你现在去熟悉这个车线,我们先慢速排一次状况,等排练熟悉後才正式来一次……」
确定好了後,帝随兴的跟在导演身後试车,全都演练过数次後,正式开拍前,导演宣布休息,没办法,光刚才这些动作,就耗了数个钟头,其中还拍了些需要的镜头,加上现在天气酷热,所有人都显得心烦气躁。
待会儿要拍危险镜头,可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和不适,演员的生命要紧,因此导演要大家休息一阵。
「呼……好累!」帝坐在休息车内,努力灌著矿泉水,一旁的夜晨皱起眉,替他擦汗。
「有需要这麽拼吗?我知道你凡事都亲力亲为,但……真有必要如此吗?」夜晨看了几天帝拍摄的情况,有感而发。
帝只是笑了笑,摸摸他的头,接著继续喝水,全身放松的靠在夜晨身上休息,这几天为了赶拍,不眠不休累坏了。
夜晨见状也只能叹息,帝也不知道怎麽搞得,这几天变得怪怪的,常用一种令他无法理解的笑容看这他,这种笑他很讨厌。他的笑容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消失似的,引起夜晨极度的不安,因此这几天他紧追不舍的跟在帝身旁,不敢远离。
引起这麽大的不安,并非无迹可寻,自从帝生了一场重病,他和皇不时听见昏睡中的帝不时说出令人不安的话语。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皇开始密切注意。
当他知道今天帝的拍摄工作极度危险,纵然帝再三安抚,说安全措施很完备,他还是放心不下,整个人心神不宁,好像什麽事要发生似的。
夜晨不顾在场美雪小姐的眼光,恐惧的从椅背抱住正休息的帝,低声在他耳旁说著,「如果你没毫发未伤的回到我眼前,我不敢保证到时候睡在医院你身旁的伤患不是我,也许我会伤得比你更重!」
他的轻声细语让帝睁大双眼,把他从身後拉到腿上,扳住他的小脸对著自己,然後一脸正经的看著夜晨,「夜,别乱开这种玩笑!」
他们的动作一切都收在这些日子对他们兄弟两亲密到令人产生误会的美雪眼中,这几天,不,应该说从「竹居」开始美雪就对他们三兄弟好到令人无法置信的相处模式感到不安。
常常她几乎要脱口问出,「你们到底是什麽关系?」
但她还是问不出口,因为她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崩溃。
「我不是开玩笑,帝,这几天你让我很担心。」夜晨老实说出口,见帝逃避问题,他紧追不舍的追问,「到底怎麽了?你告诉我啊。」
这时外景车被人打开,「开拍了,导演叫我还通知你。」
帝点点头,准备要出去,他暗暗感谢工作人员及时出现,否则他一定会把自己罪恶的心事全部吐出,到时候恐怕他的夜晨就要远离他了。
唉……除了叹气,原来他什麽都不能做。
胸口一阵闷热险些让他喘不过气,帝跨出门,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夜晨忧心忡忡的跟了出去,站在众人忙录的身影间,相较之下他的清格外显得格外突兀。
副导再三确定防护设施都妥当後,正式的拍摄即将开始,紧张的气氛漫延。
帝频频回头看向夜晨,不时用眼神安抚夜晨,导演正在做最後的讲解,看见帝的不专,提了声,「怎麽了?」
「不,没什麽。」帝连忙将心神收回,专心於工作,不在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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