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提升修为,去保护我在意的人,去见识更加广阔的世界吧!”
“我也很想见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界,充满各种妖怪的妖界,天神存在的神界等等等等,可是现在我却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只能被困在此间。”归涂的眼中也多了一丝落寞。
“那你忙完了事情,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看着沐风诚挚的目光,归涂突然笑了起来:“好啊,一起去!”
明月夜,酒满樽,有约两人结。
第一百二十章 情为题坐而论道()
天公作美,寅时两刻,金乌东升,柔和的阳光就已经将万物染上一层金辉,惠风和畅,晴空如洗,青丘山论道台周围的层层祥云之中早早坐满五洲修士,沐风自然是跟着何以和胡沧怀也早早落座在其中。
放眼望去,赵沐风果然看见傲天等人也都按照之前所安排的位置坐落其中,用以防范意外。
但听得钟磬相和声中,轩辕落山和其余诸位共乘车辇自空中徐徐落到红台之上,那主持论道的侯刚仓羽大袖飘摇之间,一步一步,踏上虚空。
“今日为坐论,始于日升而终于月出,所有在座出神入化境界者全可上台讲道,只要言之有物,皆可获得一份谢礼。而今年十派掌门共同商议的论道主题是——”仓羽将手中的金榜猛然掷向上空。
那金榜在空中化为一道流光,宛若笔锋,竟是以青天为纸,朝阳为镇,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祥云中的修士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就都看到一个面向自己写成的“情”字!
“情之一字,各有所解,于我等修士更是所言良多,今日就请诸位各倾所学,为五洲修士的道途再写新篇!”仓羽说话间,单手向地,随之缓缓抬起,宽广的论道台中央在仓羽的控制下出现一块不断拔高的圆台,最终定在九丈余高,其上正好可以容一人端坐。
“还望各位道友勿要藏私,畅所欲言!”仓羽说罢退回红台作为,那参天的讲道台若通天之座,虚席以待。
如果说武论是对年轻一代修士的资质和修为进行检验和选拔,那么坐论就是百家思想的碰撞,是不同大道的交流,当然更是年清修士一次感受不同道途,从而为以后踏出自己的道,从而走出出神入化境界,飞升仙界的契机。
可以说普通的修士听过坐论和没听过坐论的,在突破出神入化的时间上至少相差十年,而这十年,极其重要。
凡人只道修仙享长生,却不知若是踏不出人间,飞升仙界,即便是世间法尽头的修士的寿元也不过三百载,最后任凭法力通天,也会身死道消,与凡人一般尘归尘,土归土,岂不痛哉。
仓羽离开之后,红台之上的十派掌门自然稳坐如山,毕竟这开头谁来都有伤和气,故而还是让给其他修士了。
没过片刻,一袭青衣上绣百草的中年男子踏空而上,行动处有青光成云,托其步履:“青谷药庐冯乾珍就抢登一步,抛砖引玉了。”原来这人正是冯嫚珊的父亲,青谷药庐的门主。
“情之一字,对于吾医家一脉不可或缺,所谓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不矜名,不计利,然不可忘情,忘情者,心无所寄,何谈挽造化,立沉疴……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故言医之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致其得,非情不能贯其道。”冯乾珍无愧乎医家之大者,从医者之情入手,讲求以仁心之情追求大道,讲解之时,但见灵气流转,鸾雀相鸣,有异象而成,不仅是医家弟子,就是许多其他门派的弟子都获益匪浅。
冯乾珍说罢回到座位之后,上去讲道之人也开始络绎不绝,一时间百家争鸣,曲高和众,更是引得诸天异象,但见有莲花朵朵,颜色各异;飞天道道,形态多姿;乐音阵阵,怡神悦耳。
不知不觉台上讲道之人已经有数十之数,除了红台之上的十派掌门,大多数的出神入化境界的圆满的修士都已经上论道台讲过了自己的领悟,待到最后来自净魂寺的方丈讲述完慈悲渡化之情后,但见无量佛光中,有善男女齐声梵唱,包含无量功德。
红台之上的十派掌门也终于有人踏空而起,火红的袍子仿若天边的云霞,所过之处,有七彩虹桥,凭空而出,正是妙音观鸣筝观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流离客,几人无相思苦。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此情可为赋!”抚筝而歌,鸣筝观主一曲唱罢,灵蝶纷飞,引得诸般情丝,当个是说不尽的婉转悠扬。
当鸣筝观主回到席位,玄难大师一步踏出,但见泡影流转,下一刻玄难大师就出现在了讲道台上,却是菩提寺神行之术梦幻泡影。
“入我佛门,断三千痴缠,然此之非谓无情,而是大情,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此情,心系众生,佛法三千,有无量功德,善男女凡持我佛在心,当行善积德,修无量功德,飞升婆娑世界,极乐净土……”玄难大师徐徐道来,精深的佛法造诣让在座之人直接感受到佛法的博大精深,佛门之情,以自身之所行,所思,修无量功德,渡化万物,以大慈悲,行己身之至善,玄难大师讲法之时,有八部天龙众之影像环列,天花坠落,飞天共舞,无愧天下佛门之首。
继玄难大师的慈悲之情后,郁清云脚蹬祥云,也走上讲道台:“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天之至私,用之至公。世人皆知天地长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凡我修士,莫执着于红尘情爱,当以至情,证大道,升仙界。太上忘情,非为无情,昔盘古开天,虽死无悔,于己身无情,于苍生则是至情,至情者,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天地亦仁,万类竞自由,吾等修士所求,不过此等忘情。”郁清云则是从道门最耳熟能详的太上忘情切入,但见得祥云莲花纷纷而出,更有锦鲤浮空,腾跃不息。
“情之所在,唯有一剑,剑修一途,纵有千难万险,但求一剑破之,剑,百兵之君,当以胸臆养之,此之为极致之情,剑有通灵,亦有人情,悲喜相关,乐忧共享。化白虹而切玉,扬紫气落干星。锷上多多芙蓉动,匣中皑皑霜雪明。一剑光寒九重天,我以豪情胜金仙!”问剑宫的南离居士周身剑吟阵阵,那讲法异象也化为诸般剑气纵横,直冲云霄,让在座的但凡用剑之修士都在剑道之上各有感悟。
沐风自然也是心有所得,背上的萧瑟若有所感,有萧萧剑鸣。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三千各有所取()
“情之所在,吾倡导之,为兼爱,为非攻,修行一途,与天争,与地争,与万类争,吾等众生,何其渺小,怎能再相残以兵刃,当兼相爱,交相利,畅快天地,结交四海而纵横宇内!快意恩仇,腹中有惊雷滚滚,为不平而鸣,一载江湖行,十年修行梦,情之所在,俗世红尘,仙人,仙人,欲为仙,当成人!不入红尘,不知情之重也,不出红尘,不知情之深也,吾辈修士当取舍随心,而莫相逆,如此,大道可成!”让众人没想到的是,长的一团和善的公尚过竟然讲的是最慷慨激昂的侠义之情,引得无数少年热血沸腾,恨不得纵马江湖,快意恩仇,谱写一曲轰轰烈烈的传奇。十派掌门已经上去了五位,可以说是让在座之人各有所得,大道不同,各有取舍,却也是一片和谐。
“情之大者,为国为民,此吾等儒生所求者也,然则何以为情,吾言:修身也、尊贤也、齐家也、治国也、平天下也、继绝学也、开盛世也。”此次代表未名书院的却还是儒门四君子之一的舒情,一袭深衣,一顶方冠,挥洒之间,尽是君子风范:“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齐家,则知微。治国,则展所学。平天下,则万民之报礼重。继绝学,则无愧于往圣先贤。开盛世,则证己身之大道。此之为至情,归于二字,曰:明诚,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然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愿各位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笃学尚行,止于至善!”
经纶之音流转,说至酣畅之处,仿若有往圣之身影于天地间踽踽独行,为苍生、为天下,弃长生于不顾,驾车周游,辗转流离,开宗立派,谋划太平,此之有名,为衍圣公!
一番讲道,早有儒生泪流满面,慷慨而歌,就算不是儒门修士,也平添了几分为国为民的胸臆,沐风因为和游方有过几次接触,对儒家的经世之学可以说还是万分佩服的,不过要是让他上,他断是不肯的。
舒情刚下,金冠黑袍的李斯脚踏虚空,步履生云间踏上讲道台:“人之所情恶也,其善者伪也!今人之情,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婬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李斯开口之处所引用的却是儒门先贤荀子所述之说作为开篇,当然荀子也是李斯在儒门学习时候的师父,不过李斯对儒门经义实在不感冒,所以改投虚烁学宫,最终成为法家三贤之一。当然了,韩非也是和李斯一个路子过来的,如此想来,当真是唏嘘不已。
“故大道无情,法化需施,今人无师法,则偏险而不正,无论修凡,当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吾等修士,所求者,大道也,然天地不仁,何以为情,众生蝼蚁,拼一线长生之契机,若纵情妄为,何以证道,经纬分明,法度不越,顺造化而证己身,非法化无以功成!”李斯一言仿若落水之巨石,一时之间激起千重波澜。
以情为恶,当弃之不留,用规矩限制己身,治理天下,达成所愿,可以说与很多人所讲述的道理相违背,可是偏偏又有其中道理,一时间法家弟子呼声甚高,而儒家弟子也出现了很多摇摆不定的人,毕竟李斯的话语之中就是直接引用未名书院的先贤荀夫子的,一时间在座之人都在有情、无情、忘情之中陷入了沉思。
“吾观乎情,利器也,人有三魂,附有七魄。所应之有六欲而七情,六欲,生、死、耳、目、口、鼻也,七情,喜、怒、忧、惧、爱、憎、欲。凡此种种,皆可伤人伤己,天下众生,熙熙攘攘,不过为欲而来,为情而王,或曰,情之利器,当弃之否?不然,有欲则有所求,有情则有所畏;证道长生,所求也,礼敬天道,所畏也;如此方能明心见性,得偿所愿,无畏无情,木偶泥胎何异,无欲无求,草木刍狗何分,六道轮回,而神魂转世,若想跳出三界,不束五行,当知何时有情,何时忘情,此之为人道!”身穿黑色青莲罩袍的三魄真人却是以人道讲情,却也让诸多心有迷茫的人拨云见雾。
“情有三千,吾人钟爱山水之情,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草木之中,莫不有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观日月之轮转,赏星辰之璀璨;有浩荡之江海,有巍峨之高山;虎啸猿啼,兔走鹰飞;行于之间,亦足以畅叙幽情,超然乎物外,方可超然于己身之外,夫遗世独立,羽化登仙,莫不借天地之力,又莫不是天地相阻,多闻草木之情,亦通大道之意,愿携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落枫眠无愧乎访仙谷的传承,那不着一丝烟火气的声音,伴随着漫天草木之芬芳,给众人的灵台都送去一缕清明,所谓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访仙谷不争之情,却是借天地之力,与天地相争!
“人生天地,何其所幸,而何其不幸,形单影只,而谁能共情,茕茕孑立,而形影相吊,孰能体会?所谓同情,无相同之阅历,无相同之感悟,无相同之神魂,何谈心有同情?与其寄所望于他人,不如钟情于自己,大道仙途,终是孤身之事,谁人能伴?道有三千,殊途则不足与谋。告吾修士,自惜自爱,莫负己身,万物为器,用以自强,如此方得大道,自在飞仙!”霞云殿的沈无盐则是以《器天诀》的万物为用的思想出发,讲述大道孤独,情钟己身,倒也是博得诸多共鸣。
随着沈无盐讲罢,诸般异象也终于缓缓消散,不知不觉间,夕阳敛去最后一抹光辉,而皎月已然东升。
“大道三千,而众说纷纭,情之一字,各有所解,望今日在座皆有所得,如此方为大美,朕宣布坐论正式结束!”轩辕落山走上前来,朗声说道,一时间祥云之内爆发出无数欢呼之声。
“明日一早青丘山巅,吾祖父轩辕天松将进行飞升仙界,各位可以前来百丈以外观礼,而武论九强则可以随同吾等就近观礼!”讲罢,轩辕落山就在簇拥之中登上御辇,腾空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五洲棋盘谁落子()
一天的坐论终于结束,赵沐风也是大有收获,跟随着何以和胡沧怀用过晚饭,就独自去消化白天的所闻,何以和胡沧怀则难得的没有再次出门,而是静静地在芦蓬里面喝茶。
“这么悠闲,是已经有十分把握了?”何以品尝着之前从建武皇朝带出来的绿茶开口问道。
“当然,现在各部应该已经接到了文琪的命令,今夜就是就位之时,待到丑时一过,到时自有分晓。”胡沧怀笑着品了一口杯中淡黄色的茶水,不由赞叹了一声好茶。
“我还当是谁呢,竟然是你啊!”归涂的芦棚之内,张文琪一脸调笑的看着对面的归涂。
“这就是人生嘛,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和惊喜。”归涂也没想到胡沧怀派来的与自己协同的人竟然是张文琪,不过想到论道之时张文琪和赵沐风相似的功法,随即释然。
“既然如此,愿我们合作愉快!”张文琪笑着说道,归涂自然随声附和。
“别忘了管赵沐风提愿望,时间久了小心他赖账。”说罢张文琪转身而去,留下归涂望着桌上的烛火愣神:“愿望啊,貌似和他说过了。”
贞观营帐之内,李垚端坐席前,烧掉刚刚得到的信帖,面露冷笑:“区区一个流云阁,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愿其他皇朝能够不要出什么乱子。”起身走向帐里,凝视着那幅栩栩如生的仕女图,李垚抬起手轻抚那画上倩影的面庞,喃喃低语:“明日之后,五洲再无十大派,所谓修士也不过将是散兵游勇,是摇尾乞怜的狗,而那时,你,该回到我身边了吧,夙鸢!”
将桓温、王导和谢安送出营帐,司马衍堆笑的脸庞立刻冷了下来:“哼,门阀,修士,明日之后,全都要给我烟消云散,建武皇朝是姓司马的!”捏碎了袖中信纸,司马衍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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