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未晞行路长,诛邪魔,灭魍魉。痛饮歌狂,结伴斩天狼。分别红尘不相忘,再见时,共举觞。
却说一席间宾客尽欢,不知东方之既白,凭借着诸人的修为,倒也没有酩酊大醉的,众人余兴已尽,也就到了商谈下一步的时候。由于这次的调查引出了邪道,关妙微和郁灵鸾决定回流云阁禀报消息,另外一边英湘洛和冷瀚冰护送程氏兄妹回东岚城,藏宏宽、王晓达和林千壑因为各自的事情要离开,冯不悔则是因为爷爷的吩咐,要去拜见冯亦须的故人,要去一趟北俱芦洲,所以也自己离去了。于检田自然是要和李炎霸回长安调查灭门惨案,赵沐风则是知晓了于检田的事情,决定要帮他调查此事,也是要同行了。在分配好各自的方向后,沐风发现张婉玉也和他们走在了一起,沐风问过之后才恍然,原来张婉玉那天的建议让李炎霸为之侧目,特地请求她来帮忙,张婉玉一来没有其他的事情,二来也想见识一下长安的风貌,也就答应了下来。
众人离别前自是又一番不舍,不过各有任务,却也看的洒脱,挥手辞去,也就各展手段赶路去了。李炎霸身为贞观皇朝的赵王,路过州县,当地的官员本是要出来迎接的,但是因为于检田的事情,一行人也就能免则免,在张婉玉的建议下,于检田、赵沐风和张婉玉都换下流云袍,改穿冲阵卫的制服,用来掩人耳目。随着一天天的赶路,赵沐风和张婉玉还好,因为要顾及冲阵卫的速度,两人灵气消耗也不大,还能欣赏沿途的风光和贞观皇朝的风土人情,不过于检田却是越发的沉重起来,白天低着头赶路,晚上休息时也是沉默的看着天空,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又是一天的赶路下来,按照李炎霸的推算此刻距离长安城也就再有三天的路程了,所以一行人也越发小心起来,防止露出什么破绽被发现三人的身份。
“检田,在想什么呢?”一处小山坡上,于检田躺在草地上,对着月亮沉默不语,沐风看到了就也过来躺在一边。
“又是月圆的时候了。”于检田喃喃说道。“沐风,你知道吗,我的娘亲最喜欢赏月了,每到月亮最圆的那几天,晚上我们一家都会在后院赏月。父亲会弹琴,而母亲会跳舞,在事发那天,我们正开始准备过两天的赏月,都商议好请哪家的叔叔婶婶,可是,可是,呜呜呜。”说到此处于检田又哽咽起来,“可是就再也没有之后了!”于检田朝着天空吼了出去,泪如雨下。
“一切都会好的,你父母的冤情一定会得以昭雪的,你也一定会更强的,强大到可以保护身边的一切的,炎霸哥哥、我还有流云阁的师兄、师姐以及师父、师叔们都是你的家人,相信我,我们都会更好的。”沐风一边拍着于检田的背,缓解他的咳嗽,一边安慰道,“说起来我三岁之后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了,陪我长大的只有义父和傲天哥哥。”
“你的父母呢?”于检田擦着眼泪问道。
“义父说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和我分开,可是我现在连他们是否还在世都不知道,前一阵义父也离开了,他说等他再回来就带我去找父母,可是他什么时候回来都还不知道,我现在有的只是父母的一道灵象。”沐风说道此处也不禁眼圈发红,低声啜泣起来。
月上中天,皎皎冰轮,世间自有万家灯火,欢歌笑语共婵娟,小山坡上,却是冷辉皑皑,虫鸣幽幽,两人的泪水也浸湿了这片土地的欢欣。
南瞻部洲,建武皇朝
司马衍看着下方那三张椅子心怀忐忑,因为称病不来的桓温、王导以及谢安都罕见的坐在了椅子上,而他们后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低眼处,柳眉含风,静立时,身如玉竹。黑白两色,尽显儒家风范,深衣一袭,不负廉耻仁义。
“哈哈,没想到,孤之栋梁皆病愈而归,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司马衍收回目光,对着三位重臣朗声说道,同时双手虚压,示意三围不用起身,虽然那三位本来也没想真起来。“不知后面这位青年才俊是哪家的子弟啊,三位爱卿给朕引荐一下如何?”
“启禀陛下,此子从中洲未名书院而来,乃朱夫子门下,来此想一展胸中才学,望陛下纳而用之。”王导双手作揖答道。
“哦?既然是夫子门下,想必才学定然足以安邦定国,但为了防止落人口实,朕还是要先考验一番。”
“不知陛下要如何考验?”谢安不动声色的问道。
“哈哈,卿家给朕引荐了一位才俊,而朕恰好也求得一位良才,正好让他们俩来一场辩难,看看彼此才学吧,宣宙合上殿。”司马衍吩咐宦官传召。
随着传召声,宙合一身红黑直裾上得殿来,殿上王导三人看了来人目光闪烁。
“宙合,参见陛下。”
“这位是来早虚烁学宫的高徒,想来和未名书院的才俊旗鼓相当了,接下来就让他二人以治国之道来一场辩难吧!”司马衍笑着说道。
“游方贤弟,好久不见,没想到竟能在此相会。”宙合施礼说道。
第三十四章 争国策唇枪舌剑()
“宙合兄长,上次虚烁学宫的辩难让小弟我大开眼界,如今陛下要求辩难,小弟我就先抛己之砖瓦,引兄长之珠玉了。”游方走上前说道。
“贤弟这怎么不讲兄友弟恭了?”宙合示意游方可以开始了。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陛下询问吾等治世之道,那么小子游方就先献丑了。在吾观之,建武皇朝症结之所在,礼乐之缺也,君无九鼎之威,臣无冒死之言,纵有丝竹管弦,也不过呕哑嘲哳,若陛下欲求所解,子曰:克己复礼,仁爱待人。”游方说罢,停顿下来,王导三人听了也目露赞赏之色,克己复礼,仁政实行,自是要仰仗世族之力了,否则上言而下不行,如何为政。
宙合听了,缓缓开口:“然商君曰:不法古,不循今,今之建武,非昔之建武,若陛下欲求政通而人和,唯有寄治乱于法术,托是非于赏罚。世族虽有从龙创业之功,然皇室亦早以王爵之位,千金之赏酬之,今治国之事非世家之所独钻,当召建武之民共商之。”
“诚然,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庶民与世族可共商国是也,但是庶民之教化,百年之功业,岂可朝夕而得之,故陛下当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子曰: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行而下效,治大国若烹小鲜矣!又云,何为礼,务国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后嗣也。”游方拿教授黎民是百年之功业作为反对,官员的选拔还是应当从世族之中挑选,作为皇帝,更应该注重礼的存在,因为他是臣子和百姓的榜样,上行下效,自然可以轻松的治国。
宙合轻轻皱眉:“贤弟差矣,人生而若宣纸,近朱者而赤,近墨者为黑,世间百态,何以保得礼行于国内,可知人有七情而六欲,克己复礼者,圣人也,然百姓诸生何以为圣人?况且吾也曾闻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看今之世家子弟,锦衣玉食,绢书锦纸,那谈得来众生疾苦,凭纸上学来,怎能治得皇朝,贤弟曾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今日怎么不用了呢?”
“妙哉。然游方也闻虽王公士大夫之子孙也,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虽庶人之子孙也,积文字,正身行,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卿大夫。所以尽世族子弟礼义皆存,所差的不过是了解百姓的生存状况,这只需他们去体验调查一番自然就解决了,可是庶人呢,积文字,正身行,此要时刻教化,庶民之中能有几人可得?”游方侃侃而谈。
“哼,宙合之所见则是用刑不及世族,举贤不见寒门,此等所谓求贤举能,真是笑话!陛下,臣妄言,愿刑过不避大臣,受善不遗匹夫。赏罚分明,以法为教,则众人助之以力,近人结之以成,远者誉之以名,尊者载之以势。如此废先王之教,开盛世之风!”宙合施礼说道。
“今建武所行九品官人之法,以德才、家世论优劣,知其人而置之以官位,此为祖宗之法,不知你可有何法代之!”游方开口问道。
“夫物者有所宜,才者有所施。各处其宜,故上下无为。欲知良才之所长,不若分科而取士,无关家世,但以德才论优劣,如此,天下俊杰皆可谋大事于朝堂之上,论策于皇帝之前,此不妙哉?”宙合抚掌说道。这一番言论让司马衍为之一振,在接见宙合的那天他就询问过如何解决世家的问题,宙合大概说了一点,今天竟然在朝堂之上又一次说明,分科取士,各处其职,不论家世,如此大权尽归己手,想到这里,司马衍表面上不动声色,袖子里的手却因为兴奋紧紧的握成拳头。而另外一边,王导、谢安和桓温听了却是眼神闪烁,没想到宙合竟然能提出这种方法遏制世族。
游方走上前来正要开口,司马衍衣袖一挥,示意其先停下来:“两位青年才俊果然不负寡人厚望,这场辩难着实令朕大开眼界,无论是引经据典还是个人才思,都无愧是儒法两派之俊秀,今日朝堂辩难算两方平手吧,朝会之后,三公与朕再仔细听听这儒法之道,接下来先进行政务禀告吧!”
王导三人听了也是垂首听命,面无表情。另外一边游方和宙合自然是施礼谢恩,退出了殿堂。
“宙合兄,你这是怎么不在中洲享福,跑南瞻部洲来受苦啊?”走出殿外的游方开口问道。
“还不是韩非老师,想要我出来历练一番,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架不住李斯老师也点头应允了,说什么建武皇朝可以成为我修行一途的契机,我就只好来了。话说你之前游走大陆回书院才待了几天,听闻夫子不是让你辅佐皇子吗,怎么也跑这边来了?”宙合看着游方的眼睛问道。
“哈哈,宙合兄哪里听到的子虚乌有之事,大皇子怎会需要我这般无名小卒的辅佐,我那些学长可是个个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啊,我这大多时间不过是醉心山水,陶冶情操罢了。”游方打了个哈哈回道。
“游方贤弟真是谦虚了,你的师兄们可是没有成为朱夫子亲传经义的机会,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步步来,急不得的,这不正是你们所倡导的吗?”宙合说着闭上双眼,显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游方看了拢起衣袖,也闭目养神起来。
东胜神州贞观皇朝长安
今日的长安依旧是一派繁荣的景象,擎天的城墙见证着百年的沧桑,巍峨之中更显示出当今的盛世昌隆,南部的安化门、明德门以及启夏门的守军此刻皆伏地而拜,往来的百姓也是跪倒在两侧,只见一队人从南方官路而来,当先一人身材魁梧,着赤色圆领袍,胸口处有有双虎绕日,头发以赤带束起,脚踏玄皂靴,行动处,有疾风傍身,目落处,有飞鸟惊心。正是西府赵王李炎霸,后方十二人皆纱帽圆领,皂靴墨带,配唐刀,背重弩,不是西府冲阵卫又是什么。李炎霸在刚走向城门,里面早飞出两道身影,一位瘦削的青年,身着绿袍,手执竹扇,一位面相粗犷的青年,身着青衣,腰带长剑。李炎霸看到两人也是大喜,快步走向前去,与两人拥抱起来。
“炎霸哥,这次回来了得多待一阵子了吧,哥几个缺了你,喝酒都没意思了!”那绿袍青年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对呀,对呀,我这一阵又钻研了两招,一会咱就去练练,前几天和尉迟家老二比试,我可是把他打趴下了!”那粗犷的青年说道。
“这次回来我短时间内不会走了,咱哥几个先进城,老子可惦记那珍玉楼的忘仙酒好久了,等我觐见父皇之后,咱们就去那,今天不醉不归!”李炎霸说着踏入了长安城,其后冲阵卫在十步之外跟随,最后面的三名冲阵卫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无论在体型上还是面容上都与其他九位有些差距,此三人正是赵沐风、张婉玉和改换了容貌的于检田。
“我们在进城之后会跟随其他冲阵卫直接去赵王府,而赵王则按照以往的规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不要着急做出什么有违常规的行为,即使是你的好朋友也不要提我们的存在,谨记。”李炎霸想着之前张婉玉的话,挥别房祖成和秦用,只身前往长安宫城所在。
“宣赵王李炎霸上殿!”
“宣赵王李炎霸上殿!”随着一道道传召声,李炎霸整理好仪表,从朱雀门长身而入。
当李炎霸于殿上参拜之后,抬头看向皇座上那玄衣纁裳,胡须及胸的中年人,正是贞观皇朝的君主——李灿。“吾儿此去东南平寇,可顺利否?”
安静的殿上只剩下李炎霸的声音述说着此去的遭遇,当然这也是众人商议好的版本,调查的事情除了四人以外,再不泄漏。
第三十五章 珍玉楼推杯换盏()
当李炎霸走出朱雀门的时候,脸色却变的沉重起来,“炎霸,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接连发生了两起官员灭门的案件,一件是去年八月发生的户部侍郎于见深家,一件是今年一月吏部侍郎杨开家,皆是夜间作案,且手法极其残忍而隐蔽,于见深和杨开都是有修为之人,也都没法幸免,朕已经让狄仁杰彻查此案,不过皇儿也要多加小心,多注意下周围的异动吧!”想起李灿和他说的话,李炎霸摇了摇头,走向珍玉楼,那里房祖成和秦用正等着他不醉不归呢。
若说这长安城除了皇宫之外哪里最为有名,十个人九个会说是珍玉楼,你要问为嘛,嘿,那你可问对了,这珍玉楼位于长安城东南昭国区,酒楼高五层,占地两亩,着眼处,雕梁画栋,有鸟**飞;绣窗红灯,皆丝缠锦覆;厨室飘香,为五湖四海之鱼蟹;灶底留味,是三山五岳之兽禽;穿门进室燃仙阁天宫之椒兰;举杯换盏,皆达官修士之贵客。这珍玉楼的主子说来背景也是显赫,祖上也是从龙之臣,封国之后无心官场,遂得世代富贵的许诺,在这寸土寸金的长安城中,开设了这珍玉楼,由于其结交广泛,不仅是当朝显贵,就是大派修士也多来捧场,如此一来,就更是扬名四方了,贞观皇朝但凡有点地位的,若是没来过珍玉楼,那真是和人交往都低人一头,有句话说的好:做人不去珍玉楼,直上青云也枉然。
李炎霸进了珍玉楼,早有身着襦裙的女子上前引路,直上四楼,那里秦用和房祖成早已等候在此,待到三人落座,一排侍女端着菜肴美酒奉上,屋里清静之后,三人自是把酒言欢,一团热闹。
“炎霸,最近京城里可不太平,两名大员已经全家遇害,不留活口啊,我说咱们哥几个可都小心些啊!”酒过三巡,房祖成开口说道。
“祖成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家老头子说了,像我们这样的府邸周围都有阵法保护,怎么会那么轻易灭门,再说了炎霸本身可就是一骑当千的猛人,放眼整个贞观,有几个人能扛住炎霸的双锤。”秦用笑着说道。
“两位贤弟过奖了,不知你们对那两件事情了解的有多少?”李炎霸把弄着手中的杯子问道。
“于侍郎一家灭门那天晚上据说是夜深之时,一众人潜入府邸,我家老头子说当晚的拼杀格外惨烈,而且没有灵技的痕迹,据说是使用了禁灵柱,杨家也是同样,手法十分老练,不只是从哪里来的人。”秦用说道。
“据说是什么江湖中的杀手组织,可是一般的杀手组织那里能有禁灵柱。目前狄叔叔将目标锁定在那三个在大陆上声名狼藉的组织了,可是要想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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