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清岚,她现在的手还不能拿点轻便的物品。”
想到随冬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慕祁砚,莲双神色复杂的将头埋入双臂之中。
那个让她第一次由衷的感到可怕的人,绮语竟然会和他……不过在绮语面前,他似乎是另一副面貌。
要是他真的是绮语那个对的人,那其实也不赖,一个肯将自己身上所有刺收起来面对喜欢对象的人,肯定会对她好。
反之,绮语好像不是很喜欢他呢?从回国到现在,一提起慕祁砚,就在疯狂抹黑他,说他“虐待”她。
燕绮语突然间伸手拍拍她的肩,“怎么不吃了?那么快就饱了?”
“唔……”她含糊不清的应了声,“待会吃。”
“还有,什么时候出宫?”
绮语嚥下饭团,理所当然的道:“过两天啊,过两天的早上。”
……还真是过两天。
94。94。天空乍亮,犹带着几分夜色,夜露正凉()
“不是说此行已获皇上允许?”莲双扯扯身上宫女的衣服不自在的问:“怎么还要穿这个?”
燕绮语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髻,干笑:“皇兄说不要太高调。”只有她才知道这是个拙劣的谎言,如果不是仗着她们对她的信任,其实这个谎言,一戳就破。
好像也对……莲双点点头,没有再问。
只有师清岚抱臂倚在墙上,唇角微微扬起。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莲双也许没看清绮语的表情,可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绮语的表情分明就在告诉她一个事实:皇上并不知道她们出宫这件事情。
可是,既然绮语敢做,就肯定已经做好了被皇上发现后会面临什么情况的准备。
见她们兴冲冲的样子……还是不要出言泼冷水好了。
燕绮语已经安排好一切,换好衣服后便有马车来接她们。
“记得,我们是出宫採买的宫人,别暴露了。”
角色扮演么……
清晨的皇宫一片寂静,天空乍亮,犹带着几分夜色,夜露正凉,只有零零仃仃几个宫人在小路上穿梭,倒是一件少见的事情。
算算现在的时间,应该还有半个时辰才要早朝。
真早。
燕绮语显然有些兴奋,掀起马车的帘子东看看西看看,一边回头跟她们兴奋的说:“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空的皇宫呢!”
是谁说别暴露的?又是谁现在大惊小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假冒的?
师清岚转头看了看那个真正负责採买的小宫女,被她们吓得瑟瑟发抖,正缩在马车的一角不敢说话。
“吓到人了。”师清岚不留情的指出,“而且不应该惊喜。”
她们扮演的角色是经常出宫採买的宫女,既然是经常,就不能表现出像是第一次出宫的模样。
她的话实在佔理,燕绮语根本找不到反驳她的借口,只得乖乖的退回马车里,“噢。”
清岚应该知道了她的谎言,能不揭穿她已经很高兴了,再加上清岚说的话真的是合情合理,有错就要认。
刚放下帘子,马车停下。
“可是採买宫人的马车?”
“正是,这是令牌。”
“可以了。”过了一会,侍卫终于放行。
莲双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车轮咕蹗蹗的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一次停下。
那个小宫女顫颤抖抖的声音在马车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到、到了……”
她掀起帘子,畏畏缩缩的先行下车,然后等着她们下来。
师清岚扶住车框跳下来,转过身扶稳莲双让她稳稳的踩在地上。
还没等她转回去,燕绮语已经一跃而下,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麻烦你了。”她朝小宫女点点头,随着燕绮语的步伐离开。
小宫女傻呆呆的点点头,单手扬起向她们的背影挥挥手。
… … … 题外话 … … …
我好啰嗦
95。95。和她印象中的,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能够重合的地方()
走出小巷,她们站在京城的闹市区发呆。
这京城,和她印象中的,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能够重合的地方。
以前的日子,她总爱与清岚一同偷溜出去秋巷找秋婆婆买煎饼吃,顺便听她说些传说故事。
可是现在……她连秋巷在哪里,也分不清了。
正当她茫然无措之际,右边的袖子突然被扯动。
师清岚面无表情的扯扯她的袖子,视线一直落在前方不远处。
她顺着师清岚的视线看去,人群中一抹天蓝既抢眼又醒目。
是燕昀谨。
看到他再结合刚才师清岚的动作,莲双恍然大悟。
“你想避开他?”还没想到要往哪个方向走,燕昀谨便注意到她们。
不过须臾,“师清岚。”
握住师清岚手的莲双立刻感觉到她身上的僵硬,然后她听到师清岚说:“八王爷。”
她没想到竟然会在宫外见到燕昀谨。
燕昀谨有些讶异,没有想过竟然会在宫外见到师清岚,更没有想过,他会在师清岚旁边见到燕绮语和莲双。
不过他也懒得问为什么她们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师清岚。
“我们谈谈?”
师清岚竖起浑身的刺,毫不犹豫的拒绝,“没什么好谈。”
“要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跟你没关系?”师清岚一副淡淡不耐的样子,“我跟你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有交杂的只不过是那个自以为自己是孤儿的栖松。
“多的是女子喜欢你,王爷。”
“所以请不要再纠缠了。”师清岚向他鞠了一躬,话语间分不清悲喜。
拒绝的次数一多,就很容易演变成欲擒故纵,她真的不是欲擒故纵,所以速战速决。
但也许速战速决这想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显然,她并不觉得燕昀谨那么轻易放弃。
再加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云丹用完了她基本上就完了。
有出生到完结,都是自己一个人,两袖清风,这样不是很好吗?
“本王并不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燕昀谨皱眉,很不喜欢她这样的说辞,“你越是拒绝,本王就越觉得你是隐瞒了什么真相!”
“知道没有用。”师清岚不知不觉的又回复了话少的状态,“是你不要的。”
“位高权重,人人称羡。”
莲双沉默着和燕绮语站在一旁,悠悠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们两个中间究竟有什么误会,才弄到现在这个模样。
当初栖松不告而别而且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确是他的不对,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是不是当年那个传信的人有问题。
清岚不是个重感情的人,可惜一旦她把感情投放在那个人身上,一有一点点的小事,她就很容易钻牛角尖。
96。96。几年前……的事情?()
燕昀谨想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却被她看到先行躲开。
“算了,你非要谈一谈的话,回宫之后再说。”师清岚看了莲双燕绮语一眼,不想耽搁了她们的时间,随口留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最终还是清岚先服软,莲双“噗嗤”一声,赶紧小跑步追上走的像飞一样的师清岚。
“清岚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建议你先把几年前的事情调查清楚再去找她。”在经过燕昀谨身边的时候,语速飞快的悄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几年前……的事情?
几年前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
走了约有百步远后,师清岚才缓下脚步。
莲双从后不知道插了什么在她头上,和绮语笑作一团。
师清岚伸手一摸,拔下来细看。
原来是一支雕有青虫模样的普通玉簪。
她无奈的微叹一口,心中感激她俩的体贴。
莲双一边咀嚼咬下的烧饼,一边含糊不清的问:“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
“去……咦!”
前方一阵喧嚣,人群越聚越多,将中心包围起来,燕绮语一见有热闹可凑,立刻跑上前去。
努力挤开人群,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她们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男子倒卧在地上,身体不自觉的在抽搐,可是并没有癫痫症的口吐白沫,两眼上视。
没有人敢向前去按住他,更没有人敢掐住他的嘴巴不让他不自觉的咬到舌头。
许多癫痫症的患者都是因为发病途中不小心咬断舌头致死。
“这不是癫痫。”师清岚好不容易才跟着她们挤上来,观察了好一会儿,凝重道。
“那更像是……香瘾。”
香瘾!只是最近才常见起来的一个词,以前有毒瘾,现在却多了一个香瘾。
所谓香瘾,便是闻香上瘾。
有些香里面会加了几味致幻,容易上瘾的药材,那些香闻久了之后便会上瘾,一但有一段时间停止薰这些香,便会香瘾发作,产生可怕的幻觉,痛不欲生。
香瘾比毒瘾还要来的可怕,毕竟毒品能获得的渠道比较少,反而如果是香的话,京城里一个巷子起码有十间香铺。
“能救?”燕绮语问:“看来回去要跟皇兄说说这件事……”
“能。”师清岚低声道:“只不过我今天没有带药箱出来。”
要施针将那人镇静下来,再对症下药。
“我去医馆买针。”燕绮语点点头,留下一句话就往人群外挤去。
师清岚向前走去,手腕一翻扣住男子的脉搏。
立刻有人出言阻止:“姑娘,这人生死未卜,你又不是大夫,就别掺和进去以免惹祸上身。”
“就是啊,都不知道那个人究竟什么回事。”
旁边开始莫名其妙的吵吵嚷嚷,莲双不胜其烦,出声解释道:“她学医。”
97。97。半阖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没资格。”()
“看着姑娘应该挺年轻,能有多好的医术啊?”刚才那个出言阻止的人有一次出声:“别以为自己学了一点皮毛就是懂了全部!”
这人话里满满的恶意她们总算是听出来了,莲双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到发言者,唇上勾起一抹笑。
“治不了人还在瞎叫,”她冷笑一声:“这就是作为一个医者的修养?”
她说这句话也是有根据的,那人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也更不可能是来凑热闹,他腰封上藏了一个针包,虽然不明显,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来。
一个随身带着针包的人,不是医者还能是谁?
那人憋红了脸,气愤叫道:“修养?您病情都不清楚就出去害人,难道就是有修养了吗!”
“我不清楚?”师清岚转头,苍冷的金瞳中折射出一片冷漠的光,“那你觉得你会知道?”
“就凭一个赤脚郎中?”
正僵持间,燕绮语高举着针包兴冲冲的又挤回来。
“针包来了!”话说完,一片寂静,她不禁转头四周环顾,小声问莲双:“怎么了?”
“有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郎中质疑清岚的医术。”
“哦。”燕绮语不是很在意的点了点头,“这种人不理也罢。”
接过针包,师清岚回过头不再理会任何人,取出一支长毫针,毫不犹豫的扎在穴位上。
接下来又毫不犹豫的取出另外几只长毫针,飞快的扎在不同的穴位上。
男子果然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抽搐的手脚转眼间做安安静静的放在地上。
双指掐在男子下颔关节处,施巧劲掐开,师清岚探指一抹唾液细嗅,不禁皱了眉。
致幻药材不止三味,已经可以算是慢性毒药。
死不了人,不过会痛苦一生而已。
要彻底的戒掉,保守估计得二十年的时间。
这人的一生,恐怕是毁了。
“阿芙蓉两钱,罂粟四钱,曼陀罗华四朵,四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服。”以毒攻毒,现在只能这样做了。
用另外的毒性制衡他体内的致幻剂,实在是下策。
“这三样都是毒物!你想他死!”那人尖声道:“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正有想帮忙抓药的人一听又停了下来,一脸犹豫。
师清岚懒得解释,向燕绮语使了个眼色。
燕绮语明白她的意思,看也没看那个还有叫嚣的人,直接又出了去。
“你是什么意思?”那人质问,用力挤入人群中心,想伸手揪住师清岚的衣领。
衣领没揪到,他的痛叫反而先响起。
莲双定晴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人手上,双脚上各钉了一支寒光闪闪的银针,针体深深没入肉中。
“碰我?”半阖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没资格。”
98。98。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气氛凝滞间,稚嫩怯懦的小小女孩突然间扑到昏迷在地上的男子身边,欲哭不哭的间:“兄、兄长患了什么病?”
圆圆大眼含泪的看向师清岚,女孩狠狠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是病。”师清岚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水盆浄手,“是香瘾。”
香瘾!这个词在人群中掀起轰然大波。
“阿芙蓉两钱,罂粟四钱,曼陀罗华四朵,四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服。”她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没钱就不用,死不了。”
“好……好的……”女孩慌乱的记下,胡乱点头。
师清岚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吓到了那个女孩,女孩跪在一旁,一边守候着自己的兄长,一边不时的斜过眼偷偷看她,神色似有惊惶。
莲双见她这个模样,心生怜意,向她走过去,温声道:“你知道你兄长平日薰什么香吗?”
薰什么香?这个问题在女孩脑中转了一圈,半晌才回道:“洛神赋……”
洛神赋?这不是南洛的名香?
“你们是南洛人?”
女孩用力点点头,软软道:“兄长叫向擎天,我叫向可然。”
向家……莲双这才惊觉到她们好像救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南洛向家,可是一个百年的大家族,占据了南洛左相之位数十载,每任南洛的皇帝都对他们信任有加,因为他们忠心不二,从来都没有谋逆之心,所以能够稳坐在第一家族那么久。
向擎天,应该就是现在的南洛左相。
“那你之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发觉到你兄长有什么异常?”
“异常……”向可然重复她的话,陷入沉思,然后激动的说:“他用的洛神赋不是宫里给的!”
不是宫里的……她是不是不小心涉足了别人国家的斗争里?
看了看人群,莲双赶紧捂住向可然的嘴,悄声道:“人多,先别说。”
向可然懵懵懂懂的点头,乖乖的坐在向擎天身边不说话。
一股刺鼻的中药味越传越近,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嫌恶的捂住了鼻子。
一碗暗棕色的液体递到眼前,燕绮语气喘吁吁的顿下脚步,笑着把碗再往她面前送了送。
“你知不知道好臭。”莲双接过碗,笑骂道,顺手拍了她手臂一下。
“是嘛?”燕绮语一脸懵然,“可能是我闻习惯了。”
掐开向擎天的嘴,莲双皱着眉将碗中物尽数灌下。
还没放开手,师清岚就厉声道:“快避开!”
几乎是马上就起了反应,向擎天喉头一滚,棕色液体喷涌而出。
莲双在她刚喊出来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一手扯起向可然,迅速往后退去。
一滩带血的液体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