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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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凤传-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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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马,由闻公亮为首,浩浩荡荡的直奔石城山而来。

未牌时光,便已赶到石城山下,但见谷口两方巨石之间,已多了一道铁闸,把入谷道路,完全封死。

九头狮子闻公亮在关前七八丈远近,便自勒住马头,停了下来,回头问道:

“诸总管,这谷口可是有人把守么?”

诸秋松赶紧策马趋上两步,答道:

“这是第一关,由八臂神驼苗大椿负责。”

董崇仁嘿然道:

“苗瞎子还没有死?”

闻公亮拂髯道:

“这里是第一关,莫非还有第二关,第三关不成?”

诸秋松道:

“闻山主说对了,这条山谷,两边壁立如削,全长三里有半,第二道关,从这里进去,约有二里来路。”

闻公亮道:

“由何人负责?”

诸秋松道:

“是火公子罗承祖。”

闻公亮道;

“火神罗煊的孙子?”

诸秋松应了声“是”。

闻公亮又道:

“第三关呢?”

诸秋松道:

“第三道关,也称里关,进入此关,就是天毒府了,守关的是府中首席供奉毕道全。”

闻公亮道:

“是叫赛纯阳的毕道全么?”

诸秋松道:

“就是他。”

闻公亮浓眉微一皱,没有作声。

那是因为赛纯阳毕道全是衡山派掌门人南灵道长的师弟。虽然他昔年已被逐出衡山派,但各大门派还是看在南灵道长的面上,大家都不愿意做恶人。

这等于是姑息养奸,但江湖上,只要九大门派的人没去动他,还有谁会动他?

几十年来,赛纯阳毕道全成了武林中的特殊人物。白道中人没有把他视作白道,黑道中人也没把他完全视作黑道,他自己也同样以不白不黑自居。

这就是江湖上谁都惹不起他的原因,

董崇义道:

“山主,这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他若是公然作恶,助纣为虐,南灵道长下不了手,咱们正好代他清理门户。”

闻公亮道:

“老二,不准乱说。”

范君瑶道:

“难道石城山除了这条路,就别无通路么?”

诸秋松道:

“没有,这是入山唯一通路,天毒府要选择此处,作为根本重地,也就在此。”

范君瑶冷冷笑道:

“区区三道关口,也许可以阻挡得住官兵,难道还能阻得住咱们不成?”

诸秋松苦笑道:

“这里地势险要,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

范君瑶哼道:

“他们既然有人守关,咱们就给他来个斩将夺关,诸总管,你去关前告诉姓苗的听着,由你连叫三声,开启铁闸,出来受缚,他若是缩头不出,等范某闯上关去,第一个就拿他开刀的。”

这话口气够大,若是前一天说,在场之人,谁都会觉得这年轻人未免少不更事,狂得不着边际。

但现在大家都曾亲眼看到他力挫申公豹,剑削“天毒尺”,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谁都相信他确实有此能耐。

灰背狼诸秋松苦笑道:

“范少侠还不知道八臂神苗大棒……”

范君瑶叱道:

“不用多说,快去给我传话。”

诸秋松微微一怔,忙道:

“是,是,兄弟这就去,这就去。”一跃下马,朝前走去。

灰背狼这绰号,不知是谁给他取的?他这时扛肩缩头,弓着背脊,朝前走去,大家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形,确实像一头野狼。那是负了伤的野狼,夹着尾巴,有点可怜相!

诸秋松走到离石门三丈来处,便自停步,沙着喉咙,仰天说道:

“关上弟兄听着,兄弟是诸秋松,请苗兄说话。”

他话声甫落,突听崖上传来一声凝重的冷笑!

接着右首三丈高处,一方崖石间,观出一个身穿黄衫的驼背老头,生得突颧瘦颊,双目如线的争冷说道:

“诸总管找兄弟何事?府主待你不薄,擢升你担任本府总管,人乐思图报,反而领着敌人上门,有何面目,来和我说话?莫非要苗某启机投降?”说到这里,挥挥手,喝道:

“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快快给我退下,苗某可不大好说话。”

一点银丸,由下而下,直奔诸秋松面门。

八臂神驼素以暗器多,手段辣著称。据说他双手能发十八种暗器,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能躲闪得开。

诸秋松要站在三丈之外就是怕他突起出手,此时一见银丸当面射来,心头不由大骇,急忙上身—仰,倒纵出一丈来远。

范君瑶一领马缰,迎了上去,问道:

“诸总管,此人就是苗大椿么?”

诸秋松惊魂未定,连连点头道:

“就是他。”

这时那左右两边五丈高的大石崖上,现出了十二名头戴黑皮帽,身穿黑皮短靠的汉子。

这些人装束特殊,手上也没拿兵刃,显然是八臂神驼苗大椿一手训练出来的弟子兵,个个都是使暗器的好手。

第一关由苗大椿和他手下把守,别说是人,就是飞鸟,也休想飞得过去。

范君瑶敞笑道:

“就凭姓苗的这点阵仗,能阻拦天下英雄正义之师?”

苗大椿双目似闭非闭,双目精光如线,厉喝道:

“好小子,你口气比年纪还大,连闻公亮在内,有谁敢上来送死?”

范君瑶剑眉一轩,道:

“姓苗的,你闭闸封关,阻拦住通道,看来范某只有把你劈了。”

语音甫落,只听“锵”的一声,手中已掣出长剑,双臂一划,使出“灵飞九剑”中一招“飞凰展翼”,一道人影,离鞍飞起!

九头狮子闻公亮睹状大惊,苗瞎子暗器独步江湖,范君瑶这一凌空飞起,岂不成了众矢之的?口中急急叫道:

“范老弟不可造次。”

迟了!

范君瑶已经腾身飞起,人如巨鹰凌空,一下拔起五丈多高,直向崖上扑去。

但听苗大椿发出一声刺耳长笑:

“小子找死。”

双臂骤扬,登时发出一大蓬暗器,挟着嗤嗤尖风,像漫天风雨一般,寒星点点,精芒破空,钥范君瑶兜头袭下。

八臂神驼发出这一蓬暗器,纵然受有十八件,但少说也有四五种之多!

数量最多的是金钱镖、铁链子、子午钉,中间也夹着几柄柳叶飞刀,和梅花袖剑。他是把范君瑶当作了飞靶!

但这还是他出手最少的,因为在他眼皮之下,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去,何况身起半空,没躲没闪,这不是自找死路?活得不耐烦的人,才会在苗瞎子面前,如此视死如归。

但一个人在江湖上的盛名,是决不可能幸致的,八臂神驼苗瞎子确有他的惊人之处,也值得—提。那是他打出来的暗器,光是这一阵子,就有百十来件,每一件暗器,都有它一定的任务,直取某一处穴道,几乎没有一件是空发的。这许多件大小暗器,只要被它打中一处,就够你瞧的!

但暗器虽多,范君瑶这一招“飞凤展翼”,剑光绕身飞舞,扑到石崖之际,苗大椿只觉一团耀目精光,迎面而来,光芒之强,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自己打出去的漫天暗器,遇到剑光,纷纷跌落,心头不由大吃一惊。

就在这一惊之际,陡觉一缕凉气,由顶门直下胸腹,口中不禁“啊”了一声,身躯晃了两晃,突然齐中分作两片,扑到崖上。

这一下,直瞧得十二名黑皮汉子惊骇已极,只听有人忽哨一声,十二个人同时扬手打出暗器。

刹那之间,漫天俱是嗤嗤尖风,宛如刮起了暴风沙一般,声势惊人已极!

就在这一阵暴风沙中,响起范君瑶春雷般一声大喝,但见一轮剑光,在石崖上像飞轮辗过,凄厉惨叫,接连响起,半空中血雨飞洒,落红万点,那些黑皮汉子的尸体,纷纷从崖上滚落。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漫天暗器,和一轮耀目银光,同时敛去,右首崖上八臂神驼苗大椿和他手下六名黑皮汉子,悉数伏诛。

范君瑶这一痛下杀手,只瞧得左边石崖六名黑汉子全身颤抖,魂飞天外,哪里还敢再行发射暗器。

一个个身疾形退,噤若寒蝉,想找隐蔽之处藏身。

范君瑶手持长剑,突然双足一点,从右首石崖,一跃五丈,飞落到左首崖上,凛若天神,大声喝道:

“你们统通给我滚出来,谁敢躲躲闪闪,莫怪范某赶尽杀绝,剑下无情。”

一语甫落,左手扬处,一掌朝他左侧两丈外的一株松树劈去。

原来那松树后面,正好隐藏着一个黑皮汉子,范君瑶左掌劈出,一股奇猛绝伦的排山掌风,疾若飚轮,涌撞过去,但听“喀喇”一声,比海碗还粗的树身,登时齐中折断。

树后黑皮汉子蹲着身子,也不知道吓破了胆?还是被掌风扫中了,口中惊叫了一声,一个身子从五丈高的石崖上直摔下去。

剩下五个黑皮汉子几曾见过这种绝世武功,伤人威势?无不看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淌,哪敢再作隐身偷袭的打算?一个个面无人色,依言从隐身之处,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范君瑶返剑入匣,凛然道:

“你们放下身上的暗器,把铁闸移开,从此革面洗心,不再为恶,就可贷尔等一死。”

那五个黑皮汉子如奉纶旨,同声道:

“大侠剑下留情,小的有几个脑袋,敢不遵命?”

范君瑶一挥手道:

“好,快去把铁闸移开了。”

五个黑皮汉子答应一声,纷纷从身上取出暗器,放置地上,转身往崖后下去,七手八脚的转动绞轮,把铁闸移开。

范君瑶还怕他们有诈,卓立崖上,监视着他们*作,直等铁闸全部移开,才飘然飞落崖前,回到坐鞍之上。

前后不过盏茶工夫,剑诛苗瞎子,破了第一关,直看得大洪山和金刀四杰等群雄无不耸然动容,惊为天人。

灰背狼诸秋松更是暗自庆幸,自己没跟这位主儿闹翻,否则这条老命,早就报销多时了。

九头狮子闻公亮目中精光四射,一手捋须,在马上呵呵大笑道:

“范老弟神功盖世,苗瞎子这等凶人,在老弟剑下,不过一招伏诛,方才老夫看到漫天暗器,还替老弟暗暗担心哩!”

范君瑶在马上拱手笑道:

“山主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这时五个黑皮汉子已把石崖间的铁闸完全移开么,鱼贯从石门走出,恭立一旁。

方璧君侧脸叫道:

“诸总管。”

灰背狼诸秋松此时料想天毒府大势已去,哪里还敢心存异志,连忙欠身道:

“范姑娘呼唤兄弟,不知有何差遣?”

方璧君道:

“这五个人暂时由你率领,等破了天毒府,再行遣散。”

诸秋松连声应“是”,策马趋前几步,含笑道:

“五位听清楚了,你们暂时跟着兄弟,等破了天毒府,再行遣散,不可再存异心,知道么?”

五个黑皮汉子躬身道:

“小的愿意追随总管,听侯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公亮呵呵一笑道:

“五位只要随着诸总管就好,老夫率众而来,虽是志在破去天毒府,为江湖除害,但不想利用诸位,去攻关隐阵,诸位只要洗心革面,静侯平定天毒府之后,老夫自当资助尔等,重新做人,安份守己,作个良民就是了。”

诸秋松忙道:

“兄弟们,这位就是大洪山闻山主,你们还不快快谢过闻山主。”

五个黑皮汉子同声道:

“小的谢过闻山主。”

闻公亮也不多说,手中缰绳一带,回头道:

“范老弟,咱们走。”

范君瑶欠身道:

“山主先请。”

闻公亮率同群雄,一马当先,朝石门中驰去。

进入石门,是一条两山夹峙的谷道。

因为进入了第一道关口,等于已经是天毒府的地方,纵然形势极为险峻,路面却平整宽敞,足可容得四马并驰,只是一路朝右弯去。

一行人马,奔了约有两里来路,前面谷势,忽然一束,像是葫芦的颈部一般,本来可以四马并驰,到了前面,只可容得一辆马车通行。

闻公亮骑在马上,向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要大家缓行,然后回头问道:

“诸总管,前面大概就是第二关了””

诸秋松急忙应道:

“是,是。”

说话之间,突听半空中传来“嘶”的一声劲急破空声响,一支长矛从左首峭壁间飞射而下,插在离闻公亮马前一丈的地上。

长矛上悬着一面三角小旗,白底,中绣三朵红色火焰。

闻公亮抚须微笑道:

“火灵旗,罗煊这面火灵旗,传了三代,居然还在江湖上使用。”

诸秋松上前一步,低声道:

“闻山主,这是火公子手下发出的警告,来人不得再进,只要越过这面火灵旗,他就视若仇敌,下令火攻了。”

闻公亮颔首道:

“老夫自有道理。”一面回头道:

“董老二,你上去通报,要火公子出来见我。”

董崇义答应一声,策马上前,到了“火灵旗”前面,双手抱拳,说道:

“关上弟兄请通报一声,大洪山主闻公亮请火公子答话。”

过不一回,只见从山口缓步走出一个身穿大红绸衫,头束金冠的少年公子。这红衣公子看去不过二十六七,生得双眉斜飞,目若朗星,脸色白中透红,貌相十分英俊。

只是使人第一眼就会觉得他双颧红得有些异样,分明练成某种特殊外门功夫。

这红衣少年不用说就是昔年威震武林的火器祖师火神罗煊之孙,火公子罗承祖了。

他身后紧跟着八个一式大红劲装,腰束宽带,悬一圆形“火”字铜牌,手持钢叉的汉子,分左右在山口两边,雁翅般排开。这八名红衣大汉,正是火字门的家将。

闻公亮端坐马上,看的暗暗点头,一手抚须,抬目道:

“来的可是火公子么?”

火公子双拳一抱,说道:

“不敢,在下正是罗承祖。”

闻公亮道:

“老夫闻公亮。”

火公子听说马上红脸秃顶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洪山主九头狮子闻公亮,不觉肃然起敬。一抖袍袖,作了个长揖道:

“晚生不知闻老前辈侠驾已莅关前,适才失礼之处,还望老前辈恕罪。”

闻公亮呵呵笑道:

“罗公子好说,老夫昔年虽和令祖仑交,但令祖年龄,实则长我甚多,倒是令尊和老夫小得没有几岁,老夫称他一声老弟,他偏偏执拗,硬是非海外我老叔不可。唉!这话晃眼已是三十年了,自从大洪山退出江湖,令尊也举家南迁,从此不通音讯,不知令尊堂可好?”

短短几句话,已叙出了他和火公子三代交谊,非同泛泛。

灰背狼诸秋松心中暗道:

“原来你和火字门还是三代交情,看来这一关也可顺利通过了。”

火公子躬身肃立,对闻公亮状极恭敬,但听他问起父母,脸上不期闪过一丝异样神色,勉强一样,欠身道:

“家父、家母,尚托粗安。”

九头狮子闻公亮是何等人物,目光如炬,自然看出他说话时神色有异,心中暗暗感到奇怪。干咳一声,一手抚须,目注火公子,说道:

“老夫和火公子叨在三代世谊,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火公子躬身道:

“老前辈,但请直说。”

闻公亮道:

“既是如此,老夫就直言了,天毒余孽申公豹侯延炳远在二十年前,因他人品不端,早就为武林各大门派所不齿,消声匿迹已久。此次重出江湖,居然开府石城,第一件事就是盗窃少林藏经,继而又潜害武当六指神翁,阴谋夺篡大洪山,恶迹昭彰,火公子武林世家,怎会受其蒙敝,和这等江湖败类沆瀣一气,担任起天毒府第二关关主来了?”

“受其蒙蔽”,这话是给火公子留的面子。

火公子俊脸微微一红,恭声道:

“老前辈责以大义,但晚辈实有难言之隐……”

闻公亮道:

“火公子有何为难之处,只要老夫能力所及……”

火公子没待闻公亮说完,双手作了个长揖,抬目道:

“老前辈盛情,晚辈感激不尽,晚辈奉命扼守此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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