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关刀程万里抱拳一揖道:
“闻山主若是还瞧得起在下兄弟,在下兄弟愿意追随闻山主,同去石城山,以供驱策,不知闻山主意下如何?”
闻公亮目中神采闪动,呵呵笑道:
“程朋友好说,天毒府危害武林,数月来,少林、武当,先后多人遇害,大洪山更是首当其冲,几乎颠覆,而且听申公豹的口气,他虽名为府主,实际上只是一个傀儡,可能另有隐身幕后之人,*纵着天毒府。因此天毒府也就是江湖动乱之薮,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贤兄弟既有诛贼之心,老夫自表欢迎。”
方璧君道:
“闻山主既要直捣石城,我前几天刚从石城别府逃出来的,还有我们擒住的诸秋松,是天毒府总管,此人虽是生性歹毒,却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如果用他做向导,自然最好不过,因此,我想山主一行,最好在前面十里河稍等,我们回去把诸秋松押来,大家会合了再走。”
范君瑶道:
“妹子和凤妹只管随闻山主先走,我一人赶回城去,把诸秋松押来也就是了。”
闻公亮道:
“范老弟说的不错,两位姑娘不用去了。”接着招手道:
“你们匀一匹马,给范少侠。”
一名劲装汉子立即牵了一匹马过来。范君瑶也不客气,接过马缰,一跃上马,朝城中赶去。
闻公亮望着他后形,拂髯笑道:
“英雄出少年,这位范老弟未甫弱冠,一身技艺,就是老夫也难望其项背,真可谓得天独厚。”
第二十六章 闯关斩将
范君瑶回到了长泰客栈,匆匆回房,刚一走到门下,正待伸手推门,脚下不觉停住了!
他“玄关”已通,耳目何等敏锐?这一瞬间,他已发觉房中有人!
这人当然不会是诸秋松,因为他被点睡穴,躺在床上。但房中确有两个人的呼吸,一个呼吸平静,另一个的呼吸,较为急促。
平静的那人,显然是诸秋松,因为他穴道受制,较为急促的那人,则是他同党无疑,他潜入房中,难免心情紧张,作贼心虚。
范君瑶只在房门口停得一停,他艺高胆大,那会把来人放在心上,手伸出去了,并未收回,依然轻轻的朝门上推去。
房门呀然开启,范君瑶面含微笑,已在门口现身。
他目光一瞥,就看到诸秋松依然躺在床上没动,自己临出门时替他盖在身上的薄被,已被掀开,可见来人并没有替他解开穴道。
面对后院的窗户,已有一扇开了,可见来人是从后院翻窗进来的,只是他身法极快,听到开门的声音,已经穿窗逃走了。
不,这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范君瑶!
他能在门口,就听到房中两人的呼吸,岂会听不出那人的呼吸,就在咫尺?
原来那人并没穿窗逃走,只是躲在房门后面!
这人身法当真快捷无比!
范君瑶微微一笑,只作不知,举步跨入房去,就在这一刹那间,突见七点寒星,挟着几缕尖细的风声,穿胸射来,
这七点寒星,来势如电,如若等你看到几缕星芒,听到尖细的风声,再要闪避,必有杀着!
这杀着不是用兵刃突起袭击,就是用暗器猝然下手,因此他进来之时,也早已提防及此。脸上虽含着笑容,右手早已蓄势待发,这时一见七点寒芒电射袭来,口中不觉冷笑一声,右手袍袖一挥,使的正是“排云一掌”。
他如今功力精进,这一挥衣袖,足可把“天毒指”力排出门外,这七点暗器,哪能伤得了他?
衣袖一挥之势,立即卷起了一股无形潜力,把七点寒星,如风吹柳絮般,一齐卷飞出去。
门后忽然响起一声冷哼,但在哼声中,一条人影,已像鬼魅般飞闪而出,剑光一闪,飞快的刺出三剑,这三剑手法奇快,出手辛辣,几乎使人目不暇接!
但如今的范君瑶,已不是从前的范君瑶的!他会的“灵飞九式”,天下剑法,无出其右,这刺来的三剑,纵然凌厉,在范君瑶的眼里,简直成了小孩子玩木剑而已!
他连看都没看,右手轻轻一抬,两个指头已从剑光中伸了过去,一下就夹住了对方的剑尖。这一着,直把对方看得又惊又呆。
范君瑶两个手指夹着不放,对方哪想挣得动分毫?
两人相持不下,自然照上了面。
范君瑶直到此时才看清对方原来是一个黑衣少年,身材瘦小,脸色苍白,鼻梁削直,嘴唇稍为厚了些,两道浓眉之下,是一双深沉的眼睛!
黑衣少年一下看清了范君瑶的脸孔,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闪过异样光采,口中不由自主的轻咦出声,道:
“会是你!”
声音中,分明带着些惊喜,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猝然在异乡相遇。
声音中,分明带着尖细的稚音,一听就知道是少女的口音。
范君瑶不由的朝黑衣少女多看了一眼,这一眼,他发现黑衣少年那双深邃发光的眼睛,似曾相识!
范君瑶看着他,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眼前这黑衣少年除了一双发光的眼睛,有些眼熟之外,他这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瘦削脸,在自己的印象,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他缓缓放开夹着的剑尖,注目问道:
“你认识我?”
黑衣少年收回长剑,毫不思索,冷冷的道:
“我不认识你。”
范君瑶微感意外,说道:
“但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黑衣少年冷声道:
“我从没见过你,我不认识你。”
范君瑶愈看愈觉他这双眼睛,对自己十分熟悉,而且对方虽是竭力否认,但他的眼睛却闪着故意回避的神色!这种神情,正是证明他和自己原是极熟,但却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一般。
范君瑶心头暗暗奇怪:
“这人会是谁呢?”心念转动,接着问道:
“你是天毒府的人?”
黑衣少年道:
“不是。”
范君瑶微笑道:
“你不是天毒府的人,为什么要来救他呢?”
黑衣少年道:
“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救他?”
范君瑶道:
“你认识的是诸秋松,自然不是赵万生,但你明明知道,这赵万生就是诸秋松,不然,你怎会潜入房中来的。”
黑衣少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要走了。”
说完,突然一侧身,迅快的朝房门走来,他想夺门而出。
范君瑶道:
“你想走?”
他并没闪身阻拦,只是右手轻轻—抬,朝门口拂去,他这一拂,登时从衣袖中涌出一股极大的无形潜力。
黑衣少年身形一动,生似被人推了一把,不但没有冲到门口,反而被*的后退了两步。
这下直把黑衣少年惊愕的不知所云,睁大眼睛,望着范君瑶,他那双眼睛里,光芒闪动,既似惊讶,又像愤怒,也带点怨恨,和含些喜悦。过了半晌,才冷冷说道:
“你要怎样?”
范君瑶现在不但看到他眼睛熟悉,连他说话的声音,也似曾相识起来,双目凝注着他,肯定的道:
“我总觉得你十分熟悉,连你的声音,听来都好像是老朋友一样,你为什么说不认识我呢?”
黑衣少年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范君瑶道:
“我想你一定有什么苦衷,才不敢说出来。”
黑衣少年道:
“我有什么苦衷?”
范君瑶缓缓朝他面前走去,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面具拿下来呢?”
黑衣少年听的身躯一震,忙不迭地后退了几步,怯怯的道:
“我没戴面具。”
范君瑶道:
“你还说没戴面具?要不要我替你代劳?”
黑衣少年惊慌的道:
“不,不,你……你不要*我。”
他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发颤,目光之中,也流露出乞怜之色。
范君瑶突然间,好像看到老朋友受到委屈一般,心头忽然起了不忍之感,脚下一停,点点头道:
“我不*你,我虽然不知你是谁,但我总觉得你像我的老朋友一般,你走吧!”
黑衣少年也没说话,迅快的拧腰点足,嗖的一声,穿窗而出;但等他到得窗外,忽低低的道:
“你应该去一趟云中山,我会在山下等你的。”
范君瑶恼中蓦地一动,急急掠到窗口,问道:
“你说什么?云中山……”
黑衣少年身法奇快,这一瞬间,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范君瑶怔立窗口,他想起万里飞云侯耀堂在桌面上留的字:
“如有疑问,可去云中。”
如今黑衣少年又道:
“自己应该去一趟云中山。”莫非这中间隐藏着一件什么秘密不成?
不错,方才申公豹侯延炳说话吞吞吐吐的模样,好像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莫非也和云中山有关?
自己当日前来湖北,原是找“云中”来的,没想误打误撞,先上大洪山,既而又找上九真山去,一直把“云中”搁了下来,这次“天毒府”事了,真该去一趟云中山才是!
他打定主意,就转过身子;走到床前,掀开诸秋松身上覆着的薄被,按照方譬君行时告诉自己的手法,替他解开受制的穴道。
诸秋松穴道一解,长长吁了口气,倏地睁开眼来,翻身坐起,但当他看到范君瑶一个人站在床前,心头不禁一窒,连忙陪笑道:
“范少侠,你……”
范君瑶道:
“侯延炳已经遭擒,大家都在十字河等着,你快随我走。”
诸秋松自知武功和他差得很远,不听话也不成,他不用多问,也不用求饶,范君瑶要他跟着走,他就跟着走,就不会有什么差错,于是他没再开口,随着范君瑶身后,走出房门,由范君瑶会了店账,相偕离店,一路朝十字河奔来。
范君瑶一直走在他前面,他不怕诸秋松偷偷的溜走,也不怕诸秋松在背后偷袭。
诸秋松一直跟在他身后,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贸然出手,他心里纵然想溜,或是给前面的人,冷不防来一记杀手,但他横算竖算,成功的希望并不太多,那就不如学得乖一点,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展开腿程赶路。不知道的人,谁也想不到跟在后面的人会是囚犯,而且还是身手相当高明,又没有制住穴道的囚犯。
两人奔行极快,不过顿饭工夫,便已赶到十字河。
诸秋松看到金刀四杰和九头狮子闻公亮等人在一起,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铁甲关刀程万里一张刺红脸上,浓眉陡轩,虎目之中,冷芒暴射,沉声道:
“诸总管,你还认得程某么?”
诸秋松神色不变,呵呵一笑,拱手道:
“程老大也在这里。”
紫衣刀煞韩世海大喝道;
“诸秋松,你还打得出哈哈!”
诸秋松也没理会,只是朝金刀四杰拱拱手,要待走开。
铁甲关刀程万里沉喝道:
“诸总管,你给我站住。”
灰背狼诸秋松就有这么好的一点脾气,他能逆来顺受,毫不在意,闻言果然脚下一停,陪笑道:
“程老大有何见教?”
程万里道:
“程某身中‘透骨毒’,可有解药?”
紫衣刀煞韩世海手按雁翎刀,目射杀气,喝道:
“姓诸的,你若有半句虚言,韩某就要你溅血于此。”
诸秋松目光一抬,说道:
“程老大见询,兄弟敢不奉告,‘透骨毒’解药自然是有,只是……”
紫衣刀煞韩世海道:
“只是什么?”
诸秋松道:
“只是此种解药,只有府主才有,平时在程老大毒发之前,由兄弟向府主领取,而且以一颗为限……”
铁甲关刀程万里手掌一摊,问道:
“是不是这个?”
掌心正是方璧君给他的六颗“天毒指”解药。
诸秋松目光一注,惊异的道:
“是,是,就是这个。”
程万里道:
“要多少颗才能解我身中之毒?”
诸秋松道:
“够了,够了,兄弟听府主说过,只要三粒,就能解‘天毒散’之毒。”
程万里道:
“兄弟中的是‘天毒散么?”
诸秋松道:
“是,是,正是‘天毒散’。”
程万里道:
“你不是说‘透骨毒’么?”
诸秋松耸耸肩,笑道:
“那是兄弟随便捏造的名称。”
程万里冷冷哼了一声,取了三颗药丸,纳入口中。
诸秋松陪笑道:
“程老大没有吩咐了吧?”
程万里没有作声,只是挥了挥手。
诸秋松两个肩胛扛个头,朝闻公亮面前趋向两步,作了个长揖,陪笑道:
“在下见过闻山主。”
闻公亮一脸肃容,徐声道:
“你就是天毒府的总管诸秋松么?”
诸秋松为他威仪所慑,连连躬身道:
“是,是,在下诸秋松,忝掌天毒府总管。”
闻公亮一手抚须,说道:
“如今侯延炳已遭生擒,老夫要尔带路,剿平天毒府,尔可愿意?”
诸秋松先前曾听范君瑶说过侯延炳遭擒之事,还只当是范君瑶恐吓之词,如今这话从九头狮子闻公亮口中说出,那就不会错了,他心中暗暗感到不解,府主一身武功,已得天毒子真传,岂同小可,就算九头狮子闻公亮,也未必能是他对手,怎会出师未捷,就遭生擒?
他心中纵然怀疑,但眼前府主已被他们所擒,该是不假的事实了,他哪里还敢从牙缝里进出半个“不”字来?闻言连连拱手道:
“山主之命,兄弟岂敢不遵,只是有一件事,兄弟还要请教一声。”
闻公亮道:
“你想问什么?”
诸秋松道:
“兄弟请问的是府主被擒,只不知金公子是否也被擒下了?”
闻公亮道:
“你问的是金玉棠么?他已在逃了。”
诸秋松攒着双眉,说道:
“这就有些不好办。”
闻公亮道:
“此人很重要么?”
诸秋松道:
“金公子不但是府主的义子……”忽然住口不往下说。
方璧君插口道:
“诸总管,你说下去呀!”
诸秋松陪笑道:
“原来是范姑娘,只是……这……”
方璧君道:
“诸总管莫要忘了身在咱们这里,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诸秋松苦笑道:
“兄弟说出来了,只有死路一条。”
方璧君冷笑道:
“你不说出来,也只有一条死路。”
诸秋松被*的急出一身汗来,咬咬牙道:
“好,在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说吧,金玉棠是奉了师命,来协助侯延炳建立天毒府的,名虽义子,实则有许多地方,侯延炳还是要听他的。”
闻公亮道:
“金玉棠的师父是谁?”
诸秋松脸色发白,说道:
“兄弟只知道大家称他天君。”
闻公亮道:
“这位天君,是何来历?”
诸秋松道:
“天君天威显赫,府中之人,谁也不敢多说,就在半年前,有一位江湖黑道上颇负盛名的人,应聘担任石城别府上宾,就因他在暗中刺探天君来历,第二天就神秘失踪,一名侍婢只在他卧室之中,发现了一滩黄水,和未化尽的头发,从此就没人敢提起这天君之事。”
方璧君道:
“你身为天毒府总管,还会不知道天君来历?”
诸秋松苦笑道:
“兄弟身为阶下囚,怎敢欺瞒诸位?兄弟担任总管,还不到半年,除了只知道天毒府后面,有天君撑腰,旁的就不知道了。”
闻公亮点头道:
“好吧,就算你不知道吧,你方才说的金玉棠又如何?”
诸秋松道:
“金公子若然逃回去,兄弟这个总管,就丝毫没有作用,只怕连第一关的关门都叫不开了。”
闻公亮道:
“这个与你无关,你只给老夫作向导就是了。”
诸秋松道:
“闻山主这样说,兄弟自当从命。”
闻公亮一摆手道:
“大家上马。”
金刀四杰各人均有马匹,大洪山八名武士,匀出四骑,让与范君瑶、方壁君、修灵凤和诸秋松四人乘坐。
一行人马,由闻公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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