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原不该说的,但此刻却又不得不说……”
佟仲和道:
“姑娘只管请说。”
方壁君道:
“我是说,除了佟护法,其他三位护法,不知是否可靠?”
佟仲和一楞道:
“这个……兄弟就不敢说了,赵兄和兄弟都是追随山主多年的老人,纪兄、田兄,也都是在本山长大,十年前两位护法去世,才由他们两人递补的,照说也不该会有问题。”
方壁君道:
“三天约期,已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对方步步紧迫,咱们却连自己人中,还是敌我难分岂不事事制肘,因此我觉得今晚机会不可失,佟护法既已改换了装束,何不也去一试?”
说完,又低说了一阵。
佟仲和听的连连点头,喜道:
“姑娘此计不错,兄弟这就去替范少侠找一套来。”立即往外行去。
过不一回,佟仲和挟着一套黑衣,匆匆走入。
范君瑶接过黑衣,转身入房,换了一身夜行衣走出。佟仲和递给他一方黑布,两人都蒙好头脸,相偕飞身上屋。
第 十 章 勇挫贼党
方壁君回到房中,也换了一身衣衫,佩好短剑,她原想暗中随两人身后,去打个接应,但就在她一脚跨出房门,已经发觉不对。
原来客堂门口,一左一右,悄无声息的站着两个一身黑衣,面蒙黑布的汉子。
客堂上首,一把椅子上,同样坐着一个黑袍蒙面人,只要看他额下露出一把白髯,想来是个老叟。
方壁君这下事出意外,也不禁猛然一震。
端坐的白髯老者沉声道:
“范姑娘你不用走了。”
方壁君这一瞬,已定下神来,目光一瞥,冷冷的说道:
“你们倒来的真快!”
白髯老者道:
“姑娘没想到吧?”
方壁君道:
“阁下说说来意。”
白髯老者一阵嘿嘿干笑,道:
“老夫来意姑娘应该知道。”
方壁君依然冷冷的道:
“我不知道,阁下干脆些,有话快说,我不喜和人噜嗦。”
白髯老者一手捋须,点点头道:
“好吧,老夫方才派来的人,大概已经告诉你过了,贤兄妹必须明日午前,离开大洪山……”
方壁君没待他说下去,截着道:
“阁下派来的人,我大哥早就打发他回去了,他应该已经向你回报,我们不接受任何威胁。”
白髯老者道:
“你们兄妹,犯不着淌这场浑水,老夫原是一番好意。”
方壁君道:
“好意心领,阁下还有什么话么?”
白髯老者嘿然道:
“老夫派来的人,你用什么暗器伤了他?”
方壁君道:
“你怎知是我伤了他?”
白髯老者道:
“老夫不管是谁伤的,既然伤了老夫的人,就得把解药交出来。”
方壁君道:
“我不交呢?”
白髯老者冰冷的道:
“好是姑娘还不知道老夫来意。”
方壁君冷笑道:
“我本来就不知道。”
白髯老者道:
“很好,老夫不妨告诉你,和本帮作对的人,只有一条路。”
方壁君道:
“你说是什么帮?”
白髯老者道:
“这个对你不重要,你应该问问老夫,是一条什么路才对。”
方壁君道:
“既然只有一条路,那就不用再问了,我倒想走走看。”
白髯老者道:
“这条路一个人只能走一次,但只要姑娘交出解药,和令兄一起离开此地,老夫还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
方壁君冷笑道:
“我说过从不受人威胁。”
白髯老者目中精芒连闪,哼道:
“姑娘那是置令兄于不顾了。”
方壁君暗暗一震,问道:
“我大哥怎样?”
白髯老者道:
“因为贤兄妹不听老夫劝告,老夫已要人把令兄送出山去,姑娘交出解药,老夫自会派人护送,与令兄见面。”
那是说范君瑶、佟仲和全已落在他们手中了,这话似未可信。
方壁君先是一怔,继而嫣然一笑,目注白髯老者,缓缓朝前逼去,说笑道:
“那很好,我也会把你留下的。”
白髯老者目中冷芒一闪,哼道:
“丫头,你有多少斤两?配和老夫动手。”
方壁君锵的一声,短剑出鞘,指着白髯老者道:
“你也不是正主,你才不配和我动手,我要留下你,易如反掌……”
白髯老者朝门口两个黑衣人喝道:
“你们给我把这丫头拿下了。”
那两个黑衣人站在门口,应该听到白髯老者的喝声,但他们依然站着没动。
白髯老者愤声道:
“你们听到了没有,还不上去,把她拿下?”
方壁君吃吃笑道:
“我出来的时候,早就看到你们三个人。”
白髯老者眼看手下两人还是没动,已经觉出情形不对,哼道:
“三个人又怎样?”
方壁君道:
“情形很明显,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你们有三个人,双拳难敌六手,我岂不太吃亏?所以……”
白髯老者目中杀机隐现,没待她说完,截着道:
“所以什么?”
方壁君轻笑道:
“先下手为强,制住了他们两个,剩卜你糟老头,一对一,我就不怕了。”
白髯老者气怒已极,嘿嘿冷笑道:
“小丫头,老夫用不着人多。”
方壁君道:
“真的吗?那就让姑娘见识见识。”
白髯老者一双眸子,从黑布眼孔中射出两道凌凌泠芒,厉声道:
“老夫今晚不打算杀人,看来确是留你不得。”
话声未落,“刷”的一声,抖手一剑,直奔方壁君胸口。
从拔剑到发招,动手之快,令人无法看清他这一剑是如何出手的?
方壁君身子灵巧的一侧,避过剑势,右手短剑轻轻向下拍出,口中冷笑道;
“凭你这一手,连姑娘衣角都沾不上。”
话声中,锵然剑鸣,白髯老者一剑刺空,手中长剑一沉,几乎被方壁君拍落地上,心头方自一惊。
方壁君短剑朝上一抬,剑尖直指白髯老者咽喉。
白髯老者惊骇的往后一仰,暴退三步,目中寒芒飞闪,怒喝道:
“小丫头,老夫和你拚了。”
身形疾扑而上,右手一振,飞起五朵碗大的剑花,分袭方壁君三处要害。这一招剑势奇幻,无论你朝那一个方向闪出,都无法避开他的锋镝,而且剑风嘶然,劲急无比。
就在五朵剑花,快要及身一刹那,站在前面的方壁君,忽然不见!
白髯老者没见她如何闪避,忽然失去了踪影,心头方自一凛,陡觉背后寒锋逼体,分明方壁君已经问到身后发剑!
一时无暇后顾,微一挺腰,向前窜出。
方婆君冷笑一声,如影随形,追踪刺到,一支森寒剑尖。
还是直抵后心。
白髯老者大吃一惊,只好继续纵身向前窜去。
那知方壁君动作奇快,白髯老者脚下堪堪落地,发觉寒森森的剑尖,还在后心。并未摆脱。心下一急,突然上身向前一俯,疾快扭腰滚身,从横里闪出,右手闪电一剑,反扫过去。但无论他如此转身,只觉背后那一支剑尖,挥之不去,稍一停步,就刺入衣衫,点在背脊之上。
白髯老者心胆俱寒,又急又怒,突然站停身子,愤怒的道:
“小丫头,你有本领,就和我好好打一场,钉在人家背后,算什么本领?”
话声甫出,突觉眼前一花,方壁君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已经站在他面前,手中短剑,直指前胸。
冷冷说道:“这算不算本领。”
白髯老者迅快往后一挪,忽觉碰上墙壁,才知身后已无退路,愤愤说道:“你杀了我吧。”
方壁君目光凝注,在他脸上一阵端祥,右手长剑忽然收起,冷声道:
“我看你不像是个糟老头。”
左手一探,疾快无伦从白髯老者颏下,一把把白髯扯了下来。
白髯老者被她扯下白髯,口中不禁惊叫声,一低头,纵身急闪,夺门而出,连两个手下也不顾了。
方壁君望着他后形,也不追赶,迅快从两个黑衣人后颈,起下两支银针。收入怀中,然后在两人身上,各击一掌,冷喝道:
“还不给我决滚?”
两个黑衣人如梦初醒,抱头急掠,飞也似的越墙而去。
方壁君披披嘴,哼道:
“你们真把姑娘看扁了。”
随着话声,人已腾空飞起,朝前院赶去。
前院大厅右首的一进院落,是大洪山庄的帐房。
左首一进院落,是闻山主平日接待宾客之处,如今由开碑手田绍五坐镇,就近指挥全庄巡逻武士,和各处岗位。
这时快近二更,院中灯火未熄,院子里站着两名灰衣劲装武士,怀抱单刀,好像一对门神。屋中陈设精雅,开碑手田绍五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在闭目养神。
蓦地一阵轻风过处,院中悄然无声息飘落两个黑衣蒙面人。
站岗的武士悚然一惊,沉喝道:
“甚么……”
“人”字还未出口,那两个蒙面人已然同时振腕发指,闪电般制住了两人穴道。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但见人影晃动,开碑手田绍五人已到了阶上,黑夜之中,双目炯炯发光,凝视着两个蒙面人,沉声喝道:
“二位是那一路的朋友?”
左首蒙面人正身卓立,井没说话,举起右手,指了指天空半轮明月。
田绍五不自觉的仰头望望月亮,凝目道:
“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左边蒙面人哼道;
“朋友真的不懂?”
田绍五微笑道:
“二位既然闯进大洪山庄来了,田某不懂也得懂,有何见教,田某绝不含糊”
左首蒙面人突然大笑一声道:
“田兄果然不含糊。”
田绍五身躯微震,楞得一楞,目注左首蒙面人,凝神道:
“你是……”
左首蒙面人笑道:
“兄弟佟仲和。”
随手揭下蒙面黑布,果然是雷公佟仲和。这时右首蒙面人也迅快揭开蒙面黑布,那是范君瑶。
田绍五目光飞过二人,诧异的问道:
“佟兄这是做什么?”
佟仲和舒了口气道:
“田兄幸勿误会,方才宾舍发现敌踪,有人假冒田兄,经范少侠兄妹击退,等兄弟赶去,贼人业已逃逸无踪。”
田绍五佛然道:
“佟兄可是怀疑兄弟勾结贼党?”
佟仲和道:
“那倒不是,兄弟陪同范少侠前来,旨在证实有人假冒了田兄”
田绍五道:
“佟兄方才以手指月,又是什么意思?”
佟仲和道:
“那是贼人的暗号,指月为记。”
田绍五嘿然一笑道:
“原来如此。”
佟仲和依然覆上蒙面黑布,说道:
“兄弟和范少侠还得去各处看看,失陪了。”
范君瑶也随着覆上了黑布。
田绍五道:”
“佟兄二位如果回头来找兄弟,最好先招呼一声,免得兄弟敌友不分出手误伤。”
说完,随手解开两名武士穴道,转身往里行去。
佟仲和知他心头不快,但总算证明田绍五没有被贼党收买,已是不虚此行,回头朝范君瑶低低说了声:
“咱们走。”
刚一转身,突闻一阵“扑”“扑”轻响,从墙垣上接连飞落四道人影!
佟仲和举目看去,只见这四人一式黑色夜行衣靠,头脸上蒙着黑布,只留两个眼孔。这身打扮,竟然和自己两人,一模一样,心头方自一楞,暗道:
“这倒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假扮贼,却把真的贼人引来了。”
就在他一楞之际,为首贼人,已然举手为号,指了指月。
佟仲和灵机一动,立即以“传音入密”朝范君瑶道:
“范少侠随我行动。”一面也伸手指月,算是回答。
只听为首那人低沉的道:
“你们还没把姓田的点子料理完么?”
原来田绍五也听到了声音,回进去的人,已停下步来,一声不作,站在阶上。
佟仲和手握单刀,突然一把扯下蒙面黑布,大笑道:
“朋友看错了。”
人随声发,欺扑而上,手中单刀,漾起一道冷芒,朝为首那人卷去。
为首蒙面人飞快后退一步,冷笑道:
“姓佟的,原来是你。”
“刷”的一声,掣剑在手,封开佟仲和刀势,发剑还击。
两人一交上手,就连使杀手,刀光剑影,立时打成一片。
范君瑶也在佟仲和出手之际,跟着扯下黑布,长剑一摆,朝左首一个蒙脸人直欺过去,朗喝道:
“阁下接招。”
那蒙面人使一对狼牙棒,狞笑道:
“小子,你是送死。”
手起一棒,架住长剑,左手狼牙棒一挥,横扫而出。
范君瑶长剑回旋,身随剑走,避招进招,斜削他执棒右腕,同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田绍五静静的看了一阵,突然从腰间撤下一柄山斧,举步走下石阶,大笑道:
“佟兄,你们不是在做戏吧?”
他早就看出,来的真是敌人,故意这般说法。
佟仲和力战那为首贼人,接口笑道:
“田兄莫要出手,且请替兄弟掠阵,咱们今晚好歹也要放倒几个,看看这些见不得人的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首蒙面人一柄长剑,使得矫若游龙,武功不在佟仲和之下,闻言嘿嘿冷笑道:
“姓佟的,待会你就会知道,今晚究竟是谁放倒谁了?”
这时从院中涌出八名执单刀的劲装武士,田绍五挥了挥手,八个人立时左右分开,朝战场中包抄过去。
另外两个蒙面人,一个手持判官笔,一个斜抱锯齿刀他们根本连看也没向八个勇士看上一眼。
八个武士没有田绍五下令,也只是围住战场,谁也没敢出手,其实此时场中四人,刀剑翻飞,战况极烈,他们也插不上手去。
激战中,但听那为首的蒙面人大笑一声,剑势骤然一急向佟仲和一口气连攻八剑。这八剑竟然一剑狠似一剑,剑上进发的剑气,也愈来愈强。
佟仲和使的一口单刀,只是随手抓来,他为了假扮贼党,自己的成名兵刃大铁锥,只好藏在贴身。如果遇上普通高手,以他的武功,单刀也足可应付,偏偏为首的蒙面人剑上造诣,极为精湛,动上了手,着着进逼,手上这柄单刀,究非趁手兵刃;这一阵工夫,不但久战无功,而且被对方逼得步步退后。心头不禁大怒,口中暴喝一声,振腕一刀,陡然朝前劈去。
那这一刀含愤出手,势劲力急,使蒙面人倒也不敢硬接,身形闪动,斜退了一步。
佟仲和眼看机会不可失,猛地吸气飘身,向后暴退丈许,口中大喝一声:
“着!”
扬手处,单刀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银虹,朝为首蒙面人胸前激射过去。
为首蒙面人长剑一挥,“当”的一声,拨开他投来的单刀,深沉一笑,如影随形,欺身直上!
在这一瞬时间,佟仲和已经缓过手来,从腰间取出大铁锥,随手一掂,大笑道:
“阁下接招!”
右腕一振,大铁锥撤出万点寒星,朝为首蒙面人飞洒过去。铁锥出手,精神立即抖擞起来,两人重又打在一起,一阵阵金铁互击之声,像连珠般爆出。
和范君瑶动手的蒙面人,一对狼牙棒,使展开来,上下翻飞,快得如同星流电击,全是急攻路子,也端的厉害。
范君瑶一支长剑,左挑右封,用尽工夫,虽未明显败落,但已是守多攻少,有些左右支细。
就在此时,西南屋脊上,倏地出现出了一个身躯肥胖的人影,快同流星,眨眼之间,已飞堕院中。一双精光熠熠的双目,迅快一掠,洪声笑道:
“果然进来了几个魔鬼子!”
话声一落,忽地转过脸来,目注田绍五,沉声道:
“田兄怎地不上?”
手中长剑一领,举步直对怀抱判官笔的贼人欺去。来人正是铁胆赵万生,他人还未到,长剑一记“横扫干军”拦腰斩去。
田绍五微微一怔,立即纵身直上,开山斧“乌云蔽日”,跟着向那使锯齿刀的贼人袭去。
使锯齿刀的冷笑一声,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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