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白日进青楼的习惯。”身后一道声传来,似含笑而言,只是一句让沈青果在任珧轩面前瞬间成了骗子。
她不敢看他,只是将头撇开,啐了一口那身后的人。
“你在便好,我来的目的你清楚。”
瑞子陶颔首,勾了勾唇:“自然,小侯爷若不介意请随我入书房再谈。”
任珧轩不语,一张脸冷若冰霜,随瑞子陶进屋的时候没由的瞧向了沈青果。青果与他抬眸对上,这回一瞧怎觉得任珧轩比前些日憔悴了许多,再一想那日酒后的事慌忙把对上的视线移了开去,那头的任珧轩也随即垂了眸。
“一会,我有话与你说。”
沈青果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方才小侯爷就立在她的面前低低道了一声,这一句话略显低柔,青果低着头没有敢抬起来。
瑞子陶此时早停了步子,没有回头,那一句话正入他耳,半响之后只是踱步出了正厅。
此刻只留青果一人,不知房内的人会谈什么,难以想象瑞子陶方才那一刻的气定神闲。他定的可是生死约,若交不出答案,真的甘愿身败名裂和命丧他人?总而言之,沈青果现在心里乱的很。
“珧轩!”
已是日落,漫天暮色之时,宁静的后院忽然一阵惊动,白衣人夺门而出恰与那一直守在门前的女子正面而对。
“小侯爷你……”青果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在自己快要冻死在门外的时候,门一下被拉开了,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人任珧轩,只见他一双眼眸带着怒红,若不是她眼花还看到了些许的泪光。
他已一步迈出了房门,若不是沈青果这样不偏不倚的挡着,想他找冲了出去。屋内瑞子陶已到了门前,看着带着一身愤怒的任珧轩,叹了一句:“我非挑事,你若放不下,大可向我来,毕竟她的死我也拖不了干系。”
任珧轩听了这话,目中的怒气丝毫未消,只是冷冷一笑。
这场面在沈青果看来,都是云里雾里。
瑞子陶跟任珧轩谈了什么,她自然是一句没有听到,可看瑞子陶没被伤到分毫相比小侯爷要到了答案。
只是这答案看来……伤人的很,见任珧轩咬齿握拳的模样与当初要手刃瑞子陶的时候一样,心里不觉有一些害怕。
“安王爷的命可用来施舍?”他冷哼,笑得更像是一种不屑。
“我不想害你,你若有相求,尽可开口。你我也算是一家,要什么,只要我瑞子陶办的到,绝不会不给。”
“你真的能给?”
“呵。”他轻笑,长身而立,那一笑散发出的只有傲然。这天下,想他安王爷得不到的,少之又少。
“那好,我要她!”
就在青果还在鄙视瑞子陶那一副清高的时候,抬眸看到的是任珧轩一双清亮的牟,下一刻的反应便是他口中的那个她,就是自己。
于是……头,“轰”得一声炸开。
再见判官
不必说,在任珧轩说出那句话之后,气氛开始变得诡异。
沈青果自然是最说不出话的那一个,她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掩饰不住的惊愕,一个是相对淡然的沉默。
“呵。”瑞子陶笑了,那一笑却有失他逛遍万花楼的潇洒风度,怎么瞧都有点不自然。
“你要她做什么?一不会做饭,二不会伺候人,时不时还闯祸添乱,要她还不如要我王府里的一个老厨娘。”
“……”瑞子陶这不带喘气的一通话语,把沈青果贬的一文不值。
再看任珧轩这边,只是淡淡一笑:“既是这样,我带走她也算是为王爷做了件好事。”
顿时,瑞子陶有了一种自己咬到自己舌头的感觉。
二人对视,暗藏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完全忽略掉了一个人。
沈青果很想说,你们俩这是在决定我的去留?太自以为是了,太嚣张跋扈了吧!
只是,似乎没有一个人考虑到她的感受。
“王爷方才的话若说的算数,不会不答应吧。”他明明是在激瑞子陶,可那张清秀的面庞却不带一丝的阴邪。
“不行。”
就在气氛几乎要降到冰点的时候,瑞子陶这“不行”二字掷地有声。
他缓步踏出房内,一张玉般的脸冷峻却又是惊人好看。他很自然地将沈青果拉过,与自己的身子贴上了几分,然后冲着那人怀中的人弯眉一笑。
“她再不济也是安王爷的女人,怎好给小侯爷添一个二把手的名号,多难看呢?”
此话一出,沈青果大惊,自然了,任珧轩的脸色也变了,变的极其的难看。
烂桃子,你说话真是太毒了。
“青果,你可愿与我走?”
半响之后小侯爷抬眸看着那被某人有手劲死死揽在怀中的人,青果被问的心头猛然一跳。
她看着任珧轩,这种被人送来送去的事本就该一口拒绝,可不知为何对着那个人竟是一时开了不口。
“我……”
瑞子陶在旁依旧是笑面桃花,只是轻轻开口提到:“你可是见过太皇太后的。”
乖乖,这一句提醒,可真要命。
没错,沈青果是见过太皇太后的,不管是正房还是妾,这个瑞子陶女人的名分总而言之是被默许下了,她要是走了……那不守妇道的头衔不就得扣在她头上了。
看着瑞子陶那略带得意的笑,青果算是明白了,什么为了报平安才见的太皇太后,都是浮云,原来他早有预谋,这么一来想跑走不成了。
啧啧啧,瑞子陶你绝对是被女人弃惯了才懂得用手段,青果拼命压住一肚子火,最终一声长叹:“小侯爷,对不住了,我走不了。”
虽然知道这一句话很揭任珧轩面子,可是哪有自己小命重要。
“青果谢过小侯爷的抬爱,可惜青果不配,只能铭记了。”她的这一番回答还算不显得小家子气,这么说来总好过什么,我已经是王爷的人,生死都不会离开之类的话来的要给任珧轩面子。
过后,小侯爷立了半响,迟迟道了一句“瑞子陶,你答应过的事还是要记住,日后我终会从你这里拿走一样东西。”
说完,便走了人。
青果看着任珧轩想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他说那句话时候的决心,不免心里一阵酸楚。
而立马又让她高兴的是瑞子陶的那双手终于收了回去。
“你。”
“我瑞子陶不放的人,就别想要走。”
他一句话将青果堵的无言,不光光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瑞子陶目光中一缕光,算是告诫却更想是一种的坚定。
在沈青果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瑞子陶已经入了屋内,留她一人在原地吹着冷风。
“等等,杀王妃的凶手是谁?”
春风楼里,依旧是红彩绿瑛,觥筹交错。
青果今天有些疲,可惜瑞子陶说了必要的应酬是没有办法拒绝的。所以,她还是来了,在笑语软劝下喝了几杯凉凉的酒,被人调侃说笑了几句,不一会一张面颊已经晕上了红。
瑞子陶酒量再好被人簇着轮番灌酒还是有些醉了,趁他迷糊之际,借口说自己去茅房,青果可算能是出来透了透气。
绕过最吵杂的酒池,比起前面的热闹,这儿后院可真是难得的清净之地。
沈青果搓着手,回想那日对瑞子陶的追问,她想知道杀死王妃的凶手是谁?可瑞子陶就是不张口,被问烦了最后只给一句话:“你若不想要命了,我就告诉你。”
“哎~~”
哪料她这一叹,叹出了一阵阴风,刮得自己不禁将身子一缩,好冷。
“青果。”
这一声叫唤,入耳,余音出奇的长,显得十分的诡异。
“你……”一回身,映入目的那几张脸简直要她一刻间背过气去。
没错,阎王殿判官那张猥琐的脸,看了二十来回的沈青果一眼便能认得出来,他非一人,身后还带着一黑一白二人,面无表情,对比判官的热情似火的微笑简直好比冰天雪地。
“你来干什么?老子这辈子寿命又完了?”
判官一听连忙摇手:“没没没,我与黑白无常下来取你冥魂,顺道路过这儿,见了你变来找你说说话。”
“你和阎王就没坐在地府里用个什么通天镜的看我笑话?”白眼。
“青果啊,可别这么说,你如今这么说都做主子了,当朝的安王爷可是个好依靠。”
“呸,我现在受的是心理煎熬。”
“消气消气,日子都是这样过的,若真是一路顺心,还不得憋死闷死。”
判官讨好的笑,却见跟着二人还是一副死相,顺带着踹了一脚,不想这两个人还真硬生生挤出了个笑,不过……难看至极。
“你不是说来收人的么,哪家那么倒霉?”
判官听她不在纠结还魂这会事,嘿然一笑:“哦,这人说来你也认识,不然我们也不会遇上你。”
沈青果一听,双目瞪起,本能的看向了这春风楼的上楼。判官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思忙摆手。
“不不不,绝不是你那王爷夫君,我们怎能让他这么早死毁你这一生幸福。”
拉倒吧,就瑞子陶还能给她幸福。撇开这个一想,她沈青果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这又是哪个倒霉鬼。
“这人名叫任珧轩,因为他身份不低王爷才钦派我下来接他。”
“什……什么?”任珧轩,身份不抵,俺这样不就是她认识的小侯爷。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人我前几日才见过,好得不得了,这么这会就要去地府了?”
判官一听,摸了把胡子,长声一叹,弄的沈青果更急。
“不如,老夫带你去看看吧。”
“呃?啊!!”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沈青果到人间做了一次鬼,跟着判官和黑白无常二人在民间的二闹之地走了一遭。只是……那四下的热闹和吵杂都似乎没蒙上了纱一般,将她与之隔离。
任府的匾额和大门都很气派,丝毫不输安王爷。判官带着青果几乎是飘着的入了任家大门,在过了小院便隐隐听到了一片哭声。
“太医!”
还未进屋,那一声叫喊听得人为之一震,等入了那屋,见一年迈之人手扯着一提背药箱的人,苍老的面上泪迹为干。
太医无可奈何,只是摇了摇手了道了一句:“节哀。”
这样的场面让沈青果一下看懵了。她挪着步子走了一些,路过太医和任珧轩的父亲,他们的无动于衷证明,没有人能看见她。
那趟在床上的人,自是任珧轩,一张苍白虚弱的脸。和胸膛被一片白布的缠绕,上面是触目惊心的红,让青果简直不干相信这会是那个一身白衣的翩然公子,如今的他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他怎么了?”
“没看见受了重伤吗,那一剑正中胸口,能拖到现在已是奇迹咯。”判官在身后幽幽开口,在他眼里这样的事是再平常不过了,而青果却不同,看着任珧轩奄奄一息的模样眼眶有一些湿润。
“谁下那么重的手?”
“这个嘛,人家的恩怨,我们不好多说。”
“少废话,我问你谁下的毒手。”
沈青果的爆脾气判官不是没有见过的,她想知道的时候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他……他前些日与人比剑,这便是败者的后果。”
“比剑?鬼才信,他是小侯爷,谁敢与他认真还要伤他性命。”
“青果啊,我话只能说这份上了,可不能再说了,我们下凡本就不能过问凡事,若是不小心逆天,我可就不是一死这么简单,我也怕那打了精魄灰飞烟灭的重刑啊。”判官说的老泪纵横,身后的两个无常虽是不会说话,可也见他们动着唇,喉间发出“唔唔”的声音。
沈青果也不好多做为难他们的事,便沉默了下来看着那床榻上的人。
“唉,这时候也不早了,该走了,你俩快去将他的魂魄勾来,小心一些。”
青果一听大惊,立马挡在了床前大叫:“等等,不能带走。”
“哎呀,姑奶奶你就别闹了,我们等着交差呢。”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把人带走。”
判官见她有意杠上,黑了脸道:“生老病死可由不得人,若耽误了时辰阎王可是那么好说话的。”
“我不管,凡间的事你们不愿多说是怕遭天谴也就罢了,可这要人死活的事还不是你们阎王说了算了。”
“你……”
“我什么,你若是带走了,我现在就一头撞死,下了阎王殿闹不说还带着你们阎王去见天,告诉人家阎王是怎么受贿乱改生死薄的!”
“……”
沈青果仰首,心想阎王这号人能为了保个阎王殿都能下笔让她重生,免不了会为了捞点好处,见判官青了面色一看便是下对了注。
“这……这也不能说不带走就不带走啊,阎王以前让人还魂重生也是掐算好了有人阳寿已尽,这调和之后才,生死相补,才不乱天下的阴阳之气。他眼看就要咽气了,这一时半会叫我哪里去找个要死的人来调合,难不成还要我现在去弄死一个人来换他性命?”
“我不管,反正人不能带走,别的你自己先办法。”
判官明显犯难了,眉头深皱,直想对策,过了许久眼见那桌上的煤油灯即灭,大手一拍看向了沈青果的肚子。
“有了。”
“什么?”
“你肚子。”
“啊?”
“青果,你若想保他,就拿你未来孩儿的性命换。”判官指着沈青果的肚子,一句话说得极其大声,听着她简直愣了神。
“……”
“你不得让我跟阎王有个交代么,时候不多,你自己考虑吧?”
这方法就好比沈青果在赊账,押下了一个还算值钱的东西,换一个眼下急用的东西,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禁觉得好笑。这里面还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已经被人一个个盯上了,太皇太后要害她,判官也不放过她,再看那即将回不上来气的任珧轩,心一狠,咬牙点了点头。
“好,答应你了。”
反正按这么折腾下去,青果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有没有孩子那都对她是件未知的事儿,罢了。
“时候不多,你快快站到任侯爷的面前去。”
听判官的指令,青果几步到了小侯爷的身边,判官在旁差遣黑白无常退下,便对着那对男女长袖一挥。
沈青果淡然而立,看着任珧轩,他俩之后就被一道光晕笼罩,淡色却又细碎的光芒,很不可思议,也很难以想象。
原本在这么也打不上关系的人就这样相互牵上了命运的线绳,只是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那道光晕越来越弱,柔和的让青果满满抚平了复杂的心情。
只是再即将散尽的时候,她仿若看到任珧轩颤动的睫毛在缓缓的翻起,半开的眼眸。
“沈……沈……”
“走吧~~”判官一言,似如叹息,一挥袖,牵了两段命运。
婚宴(上)
“你与他从此命线相连,天意,注定躲不过一世的纠缠。”
仿若是入了黑暗,沉沉地下陷,没有挣扎,全然是一种安逸的状态。什么都不去想,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空。很久很久之间才渐渐地想要去睁开眼,而看到的却只是平日里最寻常的情景。
“夫人醒了?”
“……”
瑞子陶披了外衣正将整理着自己的桌案,大概晌午了吧,摸了摸自己昏沉的头,心想他那一句夫人怎么能叫的这么顺口。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她开口急问,却见瑞子陶漫不经心,口中回答的也再无意不过。
“自然是我带你回来的。”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喝多了自然是不记得了。”
喝多了?她细想起昨夜的那一幕幕,所有的色彩此刻都已成了灰,不可思议的与判官相遇,莫名其妙的救了小侯爷一命,这一切都好像……好像一场梦。
“别人要那样灌你,你好歹说一句不愿意,来者不拒吃亏的是自己。”忽然间,那立在书架前的人道了一句,口气极淡。
昨夜带她回来,见她面色惨白的吓人,在马车中的难受地浑身发颤,一双发白的唇动着,手却是紧紧地拉着他。他的心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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