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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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盟-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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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便是和司马青双双离家,临行急迫,竟然忘记把金剑令牌带在身边。
  不过,她并不过分担心,因为卧室中的夹壁,庄内上上下下数百人,除上官嵩外,并无任何人知道开启之法,而外表看来,半点无痕迹可寻,除非将房子毁掉,否则万无一失,比带在身边更为安全。
  她急忙打开夹壁,不由“咦”了一声,呆在当地。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装在檀木匣中的金剑令牌,竟然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什么人能把夹壁打开?………”
  她在卧房内木然四顾,卧房一切依旧,唯独最隐秘之处,却偏偏被人窃走事关武林大局的无价宝物。
  她的心往下沉,像有一股寒流,沿着背脊,直泻而下。
  忽然,窗外人影一闪,似是由屋顶跃下,直落闺房窗外。
  上官红又是瞿然一震,急急将蜡烛吹熄。
  上官红料定来人必是卫彩云。她追踪施袭暗器打伤卫铁民之人,回来时必定经过此处,因为这里和卫彩云居住的上房,相距不过数丈,卫彩云方才必已发现她房内的烛光,虽然不一定料定是她回来,至少会以为是卫铁民趁地不在闯了进来。
  看卫彩云方才力阻卫铁民入内的情形,此时她自然不肯善罢干休。
  不过,她又想到,由卫彩云方才严禁卫铁民进入闺房,以及他们姑侄的一番对话,卫彩云似乎十分正经起来,而且对她不但毫无敌意,甚至带些偏袒,这和卫彩云往日的为人行事,好像大不一样,究竟怎么同事,反而使上官红大惑不解起来。
  不管如何,卫彩云既然已在窗外,必定要进内探察究竟。上官红人在屋内,无法走脱,看来一场正面冲突是无法避免的了。
  她仗剑在手,蓄势以待。
  奇怪的是隔了许久,竟然再无动静。
  “难道她就这样算了?………”上官红暗自忖思。
  却听窗外有人低低向内问道:“里面可是小红?”
  上官红惊问:“谁?”
  窗外那人轻声笑了起来道:“看你惊得那样子,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
  “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司马青推门入内道:“小红,这就是你的香闺?真是难得一见!”
  上官红道:“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讲好由我一人来么?”
  司马青道:“我放心不下,所以在你走后不久就跟出来了。”
  “刚才是你用暗器打伤卫铁民的?”
  “不错,我是用石子打的,算不得暗器,而且也不想要他的命。”
  上官红侧脸向窗外看了一眼道:“卫彩云追到你没有?”
  司马青吁口气道:“这女人好厉害的轻功,险些被她追上,好在前面一片树林,终于把她摆脱了。”
  上官红星眸轻轻眨动了两下道:“若给她追上,你又怎么办呢?”
  司马青道:“那只好打一场了,但我不想伤害她。”
  “为什么?”
  “因为她似乎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坏,方才她和卫铁民双方所讲的话,我都听到了,还很正经的。”
  “谁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仅如此。”司马青脑际闪电般打了几转,望着窗外,像想起一件什么重要大事,自言自语地道:“她和卫铁民的对答中,使我想起半月前………”
  正说到这里,窗外又发出有人自屋顶跃落地面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凑近窗边,向外望去。
  不远处一个人影,正是卫彩云。
  两人互换一个眼色,谁都不敢发出声音。
  他们不难预料,一场生死拚搏,即将在眼前展开。
  嵩云别庄高手如云,用不着卫彩云亲自动手,她只要招呼庄丁把这所厢房团团围住,再派出高手堵上门窗,就大大不易对付,纵然他们两人能冲出去,却必有不少人丧命,这是他们所极不愿见的,一来暴露行迹有碍今后行动,二来也不忍自己人残杀自己人,因为其中对庄主忠心不二的,仍大有人在。
  岂料卫彩云连这边看都不看一眼,却转过头去,向远处一个巡夜庄丁高声道:“那边可是李富贵?”
  李富贵闻言快步而来,垂手躬身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卫彩云道:“你们这些巡夜的,都瞎了狗眼,刚才外人闯了进来,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李富贵干咳两声道:“小的该死,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卫彩云冷叱道:“马上通知这附近几个巡夜的,要他们到上房西首会齐,我要仔细查问查问到底是谁吃里扒外,不守庄规?”
  卫彩云见李富贵走后,迳自转入上房西首,边走边自言自语骂道:“这些混帐东西,吃粮不干活儿,非好好惩治一番不可!”
  “咱们快走!”揑着一把冷汗的上官红,拉拉司马青衣袖。
  两人走得慌忙,连闺房外门都忘记关好。
  跃出庄院围墙,墙外仍有巡更之人,好在人数不多,大约几百步才有一个。
  进入一片丛林,停下脚步。
  司马青看看天色道:“小红,大约已将三更了,该回去了吧?”
  “不,还要到青龙岭。”
  “青龙岭离这里多远?”
  “就在庄后,不过四五里路。”
  “既然要去,我陪你一道走!”
  “不必了,青哥!”上官红亲切地偎依在司马青身前,轻声说:“那里是我家的祖上坟茔,只有一两个人在守护,而且守墓人都是忠心我们上官家的,你去了反为不妙。”
  司马青不便坚持,便道:“这样吧,有个帮手,总是好些,我远远地跟在你后面,除非必要,我不现身,并且咱们要先约定好必要时联络信号。”
  “也好。”上官红再看看天色:“咱们的行动,一定要快些,五更前要赶回落凤坡才成。”
  两人约定完联系信号,上官红当先施展轻功,向青龙岭奔去。
  司马青随后远远跟踪。
  青龙岭是一座大约高可四五百尺的山峰,但占地甚广,周围数里之遥,远望很像一条巨龙盘踞在那里。
  山上满是松柏,即便在冬季,也是一片青葱。
  北方冬季,天寒地冻,一到入秋,树叶便全都落尽,连地上的草,也是一片枯黄,直到次年开春,草木才重见生意。
  唐代被苏轼称为文起八代之衰的大文豪韩愈的一首七言绝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其中的第二句,正是形容北国初春郊野景色的绝妙佳句。
  不过,北方也有两种长青树木,那就是松柏。因之不论春夏秋冬,青龙岭都是绿意盎然,景色秀丽。
  上官嵩在世时,曾在山腰浓荫中特别修建了几处亭台楼榭,经常邀集一些武林同道和亲朋好友,在这里饮酒论道,流连忘返。
  上官红循崎岖小径,来到山腰,先到祖坟前拜了几拜,却找不到父亲的茔墓。
  这也难怪,上官嵩生前并未营建生圹,而死后上官红亦未到墓地送葬,墓地辽阔,黑夜之间,自然不知父亲葬身何处。
  守墓人此时早已入睡,这里和庄内不同,夜间并无戒备。
  上官红不得不叫起守墓人。
  她对守墓人并不陌生,这人叫王瑞,是个道地老实人,人称王老好。
  墓舍就在墓地尽头下坡处,这是一栋三间瓦舍,建造得十分精致。
  这时上官红早已取下面纱,收起兵刃,来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谁?”
  “是我,开门。”
  屋内发出一阵悉悉声音,那是在起身穿衣。男女有别,即便房门未关,上官红也不便贸然进入。
  里面的人动作奇慢,边穿衣边嘀咕,半晌才打开门,藉着灯光,看清是上官红,“啊”
  了一声道:“原来是小姐,你怎么半夜三更的到这里来了?”
  上官红认出果然是王瑞,道:“我要到庄主坟前祭拜一下,替我准备些锡箔香纸。”
  “小姐怎么三更半夜祭坟?”王瑞说到这里,才猛悟起庄上的情势,已和以前大不相同:
  “想不到庄主去世后,咱们庄里会变成这样子………”
  他长长叹口气,接着说:“小姐也够可怜的,给庄主祭墓都要偷偷摸摸地,这成什么体统。”
  上官红被他勾起幕幕伤心往事,也叹口气道:“你可知道近来庄里的情形怎样?”
  “庄上表面倒没什么变化,不过听说天风堡来了不少人,真个的,听说在庄主去世后,小姐曾回过庄上,可是那天并未见你到墓地送葬,这些天小姐住在那里?”王瑞显出无限关切。
  “这些一你就不必管了,反正总有落脚的地方。”
  “那么小姐现在住那里?”
  “暂时不便说,我不能停留太久,快些为我带路。”
  王瑞准备好香纸,再点起灯笼,走在前面引导。不多久,便停了下来道:“这就是庄主的坟墓了。”
  这座坟墓修建得十分宏伟壮观,占地足有半亩,石碑也足有八九尺高。
  上官红等王瑞焚好了锡箔香纸,深深跪拜下去,在这刹那,再也忍不住珠泪夺眶而出,扑簌簌滚落双颊,沾湿衣襟。
  王瑞在旁也不禁直揩眼角,道:“小姐,人死不能复活,保重身子要紧。”
  上官红由王瑞手中接过点好的三支香,恭恭敬敬插进香炉,哽咽着说:“爹爹,女儿不孝,未能赶上见您最后一面,如今又不能为您报仇雪恨,您真是白疼女儿一场了,女儿今生今世只怕永难补偿不孝的大罪了!………”
  “小姐,还是节哀些吧!”耳边传来王瑞的声音。
  上官红抬袖拭去满面泪痕,再呜咽说道:“女儿知道爹爹死得太不甘心,您老人家倘若在天有灵,请能托梦给女儿,女儿如果不能替爹爹洗清冤屈,情愿碰死墓前,以谢爹爹在天之灵!”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站起身来,接过王瑞手中的灯笼,绕着墓地留神观察。
  “小姐看什么?庄主这墓前墓后我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王瑞有些纳闷。
  “我不是看这个,王大叔,我爹安葬后,可有江湖人物或亲戚朋友前来祭拜的?”
  “这个么?几乎天天不断,光是有头有脸的,也足有好几百人,那些不知名的江湖混混,就更不用提了。”
  “卫彩云有没有来过?”
  “这倒是怪事,夫人好像并没来过,也许我没看到。”王瑞皱起眉头。
  “卫堡主呢?”
  “前一阵子,倒是常来,不过近来没见到过他,听说到北京去了。”
  上官红把灯笼交还王瑞道:“王大叔,谢谢你了!”
  王瑞接过灯笼,叹口气道:“小姐,庄主真是死得不明不白么?这事我也有些耳风,不过耳闻是虚,眼见是实,就因为这些风言风雨,才弄得你有家难归。”
  “王大叔,我也是并没找到真凭实据,这事今后对任何人不可再提,今夜我来祭墓,尤其不可告诉外人,你回去睡吧,我走了。”
  上官红离开墓地不久,司马青便跟了过来。返回落凤坡,才不过四更刚过。
  在以后的几天里,上官红和司马青又接连数次夜探青龙岭,却始终找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这几次他们并未惊动王瑞,香纸鲜花都是随身携带去的。
  自然,上官红也并未得到父亲的托梦。
  大约在来到落凤坡的第八天,谈不同也赶来了,这位老人家,此时此地,算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了。
  空空门的落凤坡分坛,当晚为他们的门主摆筵接风,司马青和上官红是贵宾。
  酒筵散后,谈不同邀他们两人进入一间密室。
  其实所谓密室,并非真有什么机关设置,只是位在分坛核心,房外有专人守护而已,这地方就是谈不同每次前来的临时居所。
  谈不同亲自为他们砌上茶,首先听取两人叙述了这些天探察青龙岭和到过一次嵩云别庄的经过,才面色疑重地道:“在京城和长辛店时,咱们总觉那边是天风堡的势力范围,南宫一带,因为是上官姑娘故里,必定安全些,岂知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里,情势已大不相同了。”
  “前辈是说?………”司马青盯住谈不同的脸色。
  “也许两位潜回南宫,已被卫天风发觉,据说他已来到嵩云别庄,而且随同他前来的同党人物,不下几十人,连上次和他闹得不太愉快的十大天魔,也跟着来了。”
  “这十个魔头真贱!”上官红现出鄙夷的神色:“谈伯伯,还有什么人跟他来了呢?”
  “还忘记告诉你们。”谈不同只顾说自己的:“卫天风在京城的天风居,那天烧得不轻,据说整顿了好几天才复原,不过,因为那天场面太大,又加上着火,已经引起各方留意,卫天风为避人耳目,决定将天风居改为普通酒馆,暂时正正当当的做生意。”
  “这样说那位专卖风骚的水娘子就无用武之地了?”司马青说。
  “老朽正要告诉你们,水娘子那骚女人已被卫天风派到南宫来了。”
  “水娘子此刻也在嵩云别庄?”上官红问。
  谈不同道:“她自然不在庄上,而是在南宫县城,据老朽得到的清息,卫天风最近已把势力转移到南宫来,水娘子仍是掌理一家酒楼生意,过两天酒楼开张,老朽少不得要进去光顾光顾。”
  司马青不以为然,道:“前辈若在那种场合公然出现,岂不自暴身分,影响今后行动?”
  “不妨事,老朽见机行事,自有分寸,还不致吃亏上当。”谈不同语气坚定。
  “谈伯伯,我们一连几次夜探青龙岭,始终找不出任何线索,您看该怎么办?”上官红神色黯然,感喟地叹息一声。
  “照二位刚才的说法,别说几次,就是几十次几百次,也不可能找出线索来。”谈不同摇头。
  “到底如何下手呢?那首诗不是明明写着‘欲知上官生死谜,且向青龙探分明’么?”
  上官红幽幽说道。
  “老朽刚才也不过随便说说,至于如何下手,还得仔细想想。”谈不同说着闭上眼睛,不住地搐动双眉。
  司马青和上官红见他已深深陷入苦思,不好打扰,心里虽急,却不得不耐心等待。
  许久,谈不同忽地双眼一睁,猛然抬手拍了一下大腿道:“有了!”
  这虽是一句普通的话,但上官红听了,却不免晕生双颊。
  “有什么了?谈前辈?”司马青道。
  谈不同面现歉意的摇摇头,长长吁口气道:“只可惜这样做法,未免大大不敬。”
  司马青觉出他话中之意,侧脸看了上官红一眼道:“前辈不妨说出来,只要能为先岳父报仇雪恨,不论怎么做,小红都不致反对的。”
  谈不同道:“这样做对上官盟主实在太不敬了,有如渎犯神灵。”
  “谈伯伯是说要开棺验尸?”上官红不愿谈不同再忍痛兜圈子,只好自动出语点破。
  “贤侄女,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意,也省得老朽再费气力了。”谈不同先是一惊,但立即又有如释重负之感。
  上官红情不自禁泪滚双颊,叹口气道:“其实我也早想到要走这一步,而且爹在遗书上也交代过。”
  “原来盟主早有交代,遗书上怎么说的?”
  “爹在遗书上说,只要卫天风能改过向善,造福武林,就教我不必追究。否则,如果他妄自图霸武林,凌人自肥,行为有失道义,使我爹平白冤枉死去,那就教我开棺验尸,证明他是毒死他老人家的凶手,进而邀集侠义同道,对他声讨罪责。”上官红从怀里掏出遗书,递给谈不同。
  谈不同仔细看了一遍道:“这就好办了,既然盟主真有交代,就算不得什么渎犯了。”
  司马青沉思一阵道:“前辈,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好走么?”
  谈不同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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