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想到,夏雯会当着她的面,将这些话语说出来。
她是下人,便也没有训斥夏雯。
想到这些,翠柳开口了,“四小姐怕是不会同意普通的人家,四小姐眼光……颇高。”
“她是什么身份,难道还想进宫做皇后吗?”李氏嗤之以鼻,“昔日,她母亲时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怎么就有这样的一个孩子?她不嫁也得嫁,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
李氏知道夏雯想要高攀唐景轩,可是这个人是夏雯高攀的起的吗?
唐景轩从前对女儿表现的痴情极了,当时的他,妻子去世尚不足一个月。
这样薄情寡义的男子,李氏是厌恶极了。
这个时候李氏又庆幸,还好三哥和女儿的眼光厉害,选了萧九这样的人。从前,李氏对萧九颇有不满,可是现在看着萧九对女儿的照顾,她也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了。
女儿幸福,便好。
翠柳在一边安慰李氏,“夫人你别生气,四小姐是不可能嫁入唐家的。我听闻平阳侯和南家十三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日子都选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呢。”
“她若是不安分,便不要让她再出院子了。”李氏揉了揉眉心,“让瑞哥儿瞧不见也好。”
李氏其实也有自己为难之处。
若是夏雯死在庄子上,或者在庄子上做出丑陋的事情,那么丢的便是夏家的名声。
现在京城里的动静,她掌握不住。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护住夏家的名声,不给夏雯玷污夏家名声的机会。
她怕女儿会被夏雯牵连,所以才继续将夏雯放在身边。
这样,她起码能看到夏雯,也知道夏雯想要做什么。
还好夏雯也知趣,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只是,在夏雯抢夏瑞玉佩的时候,李氏又忍不住生气了。
她怎么就养了一个白眼狼。
儿子还那么小,夏雯怎么就下的了手。
翠柳见李氏气的厉害,赶紧转移了话题,“夫人这几日可是替四小姐选好了人家?”
李氏抬起头,淡淡一笑,“东阳县陈家二公子,我瞧着这个孩子是个脚踏实地的,只是是个庶出。不过,这样也好,他是庶出,便也不会再纳妾。到时候,我多给雯丫头一些嫁妆,她这一辈子,也就不愁吃喝了,在婆家也不会太受气。”
翠柳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李氏还是为夏雯着想了。
东阳县陈家那位二公子,她是见过的。
生的俊朗又知书达理,只是身份卑微了一些,是个庶出。
夏雯嫁给这样的人,是夏雯的福气。
毕竟,陈二公子的确是个拔尖的人。
李氏见翠柳不回答,以为是翠柳对陈二不满意,“怎么?你觉得我选的不好吗?”
“不是。”翠柳摇头,“奴婢觉得四小姐能嫁给陈二公子,是四小姐的福气。只是这件事情,夫人明日要同三小姐说吗?”
李氏听翠柳提到夏阮,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自然是要同她讲的,我也听听问问阮丫头的想法。”
其实李氏多少有些私心,陈二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最重要的是陈二是东阳县人。
夏雯若是嫁到陈家,清明节去给她的父母上坟,也会方便一些。
最重要的是,夏雯在东阳县,也就没有机会给女儿制造麻烦了。
李氏觉得自己这样做,也算是仁至义尽。来日归了黄泉,也能在夏雯的母亲面前抬起头,说一句问心无愧。
☆、426:万事皆忍
从长安侯府到夏家,路程不足半个时辰。
夏阮坐在马车内,看着怀里的孩子微微发怔。
今日一早她去见了林姨太太。
林姨太太说了许多事情,每一件都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之前,她就想过这件事情,但是却没有深想。
现在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一切,却让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情太过于棘手了。
若是稍微处置不当,三舅和丈夫都会有危险。
前世三舅会中毒,最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或许就和这件事情有关。
更让夏阮头疼的是,朱砂居然没有去世,而是活了下来,现在依旧在六皇子身边。
南亭和杜若还下落不明,艾叶的尸首也没有找到……
夏阮揉了揉眉心,不知该如何插手这件事情。
杜若见夏阮揉着眉心,便忍不住问道,“夫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今儿一早林姨太太便来找夏阮了,她和夏阮在屋子里说了很久的话。这次,是林姨太太先离开屋子的,留下失神的夏阮。而且杜若也注意到了,夏阮手中握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从纸张的色泽上来看,这张纸条怕是存放了很久。
杜若假装没有看到,而是在一边收拾起了东西。
夏阮坐在椅子上发怔了很久,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杜若瞧着这样的夏阮。多了几分担忧。
因为杜若知道,夏阮很多时候都喜欢将事情闷在心里,不喜欢将事情说出来。
或许。夏阮早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
杜若怕夏阮这样会憋出什么毛病,心里焦急的厉害,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夏阮。
“没事。”夏阮脸色渐渐地缓和了下来,“快到了吧?”
杜若挑起车帘瞧了瞧,“快了,马上就进胡同了。”
夏阮缓缓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怀里的孩子。
萧晟还小。但是眉眼间却和萧九有几分相似。萧家的人生的好,她想儿子来日长大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杜若看着夏阮,眉头微蹙,犹豫了半响,还是说道。“夫人,今晚侯爷来接你,你要同侯爷说说庄子上的事吗?”
夏阮让薛管事和王大一起去了庄子上,这件事情杜若是知道的。
薛管事走后,宅子里的事情都是她的丈夫柳昌元在打理。
府里的小丫环不少是她亲自从人牙子的手里买回来的,府邸里的下人大换了一次,也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了。
等她做完这些事情,柳昌元松了一口气,对她说。“这日子,总算要安稳了。”
杜若瞧着丈夫,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安稳的下来。
朝堂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建广帝身子表面上看着健朗,实际上身子里却是虚了。
杜若是大夫,当然知道丹药的危害。
哪些丹药等于是提前预支了人的生命,等再过些日子,建广帝怕是会猝死。
到时候。朝堂上一乱,怕是萧九和夏阮都会牵涉其中。
这些道理她这个做下人的都明白。又何况是夏阮?
所以,这日子,怕是还安稳不下来。
“嗯。”夏阮没有准确的回答杜若,她知道杜若在担心什么,于是又道,“庄子上的事我还能处理,这些小事就不要去打扰侯爷了。”
宅子里的事情,萧九若是不问,夏阮便不会主动说起。
她的丈夫要忙外面的事情,她自然该打理宅子里的大小事务。
而且,如今朝堂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她不想这小事打扰到萧九。
一个人再厉害,精力也是有限的。
而且,她又不是真的无能到宅子里的事情都打理不好,又何必让丈夫操心。
马车很快便停了下来,重黎站在外面道,“夫人,到了。”
夏阮挑开车帘,便从马车内走了下去。
她抬眼便瞧着母亲站在屋外,似乎消瘦了不少,鬓发渐白。
母亲似乎这些日子苍老的厉害,夏阮看着心里十分的酸涩。
“娘。”夏阮赶紧走了上去,紧张的看着李氏,“外面风大,怎么出来站着了?若是受了凉,可怎么办?”
李氏还来得及说话,反而是站在一边的夏雯接了话,“三堂姐,二伯母这也是想你了,才出来接你的。我也是,好久没见三堂姐了,便同二伯母一起出来接你了。”
夏阮转眸瞧着站在一边的夏雯。
这几年夏雯长高了,容貌和前世一样,柔媚、娇弱的像朵花似的。
可惜这样的女子,却有着蛇蝎一样的心肠。
“阿姐。”一阵软糯的嗓音传了过来,只见李氏的身后站着一个不足四岁的小男孩,他伸出白胖的小手,对着夏阮撒娇道,“阿姐,抱抱。”
李氏的目光也随着夏阮的视线看了去,然后她有些无奈的说,“瑞哥儿一直想着你呢,这不,非要和我一起出来等你。”
夏阮看着夏瑞,然后笑着将他抱了起来,“好,阿姐抱。”
夏瑞开心极了,对着夏阮便笑了起来。
夏阮对这个弟弟向来疼爱,几百两银子买回来的玉佩,因为夏瑞喜欢,她便送给了夏瑞玩耍。当时李氏有些惊讶,说这个玉佩若是夏瑞抓不稳摔坏了怎么办,夏阮只是笑着说,这个玉佩便宜,几两银子,坏了也就坏了,不可惜的。
李氏对金银玉器没有太多的研究,而且夏阮这样说,李氏便也信了。
对于夏阮的话。李氏从未怀疑过。
因为,夏阮是她的女儿。
若是一个做母亲的都怀疑自己的女儿,那么这个世上。又有谁会相信女儿呢?
对于这点,夏阮一直很感激。
母亲对她好,她都知道。
“都在屋外站着做什么,三姑奶奶你赶紧进屋吧。”翠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杜若道,“来,让我抱抱小世子。”
翠柳从杜若的手里将萧晟接了过来。看了看才道,“夫人。这个孩子长的像极了三姑爷。”
李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一家人慢慢的进了屋子。
夏雯站在一边,发现周围的人冷落了她。
尤其是夏瑞这个小混蛋,她还未和夏阮说几句话。便被夏瑞抢了过去。
仗着年纪小,夏瑞便开始对夏阮撒娇,尤其是夏雯想和夏阮说话的时候,都会被夏瑞飞快的打断。
夏雯被这个孩子气的目瞪口呆,她简直快不相信夏阮手中的孩子,还不足四岁。
进了屋之后,小丫鬟们将茶水送了上来,还送了一些果脯。等杜若刚要转身,站在杜若身后的小丫鬟便笑着将手里的青花瓷碗递给了杜若。一脸笑意。
杜若看了看碗里的东西,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夏家用膳比从前小心了很多,她手里的这碗血燕。怕是李氏花了不少银子给夏阮买来补身子的。
杜若用袖子挡住了周围人的视线,见手里的银针没有发黑,而血燕也没异味,便端到夏阮身前。
夏阮将杜若手中的血燕接了过来,然后才对李氏道,“母亲。这太破费了。”
“阿姐,瘦了。”夏阮刚放下的夏瑞这个时候又跑到了她的身边。摸着她的手说,“不像豆腐了。”
夏瑞的一句话,让夏阮和李氏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前,夏瑞握住夏阮的手,便说夏阮的手像豆腐。夏阮当时还诧异,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后来李氏解释了一通,她才明白了过来。
夏瑞调皮,和翠柳家的孩子经常玩到一起。翠柳家的孩子叫豆子是个女孩,两个人经常一跑就不见踪影。
有一次,翠柳找了半天,才从厨房里找到了两个小调皮。
只见两个孩子手里抓了好多豆腐,然后彼此还笑的傻乎乎的。
翠柳气的差点打豆子的屁股,最后还是李氏拦了下来。
因为,李氏向来吃素,又喜欢吃豆腐,夏瑞便瞧在了眼里。前段日子天气太过于炎热,李氏便没什么胃口,所以夏瑞才带着豆子去了厨房,想给李氏做好吃的豆腐给李氏开胃。
结果,孩子太小了,反而是弄了自己一身的豆腐。
孩子的话,是最纯真没有谎言的。
夏瑞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说,夏阮这段日子累坏了,连手都不如从前光滑了,想必是没有歇息好。
李氏自然也听懂了夏瑞话中的意思,便对着夏阮说,“不破费,你赶紧用了吧。瞧瞧你,怎么瘦了怎么多,连瑞哥儿都瞧出来了。”
夏阮听了,脸上便有些尴尬,但是心里却无比的温暖。
从前的她,身边唯一的亲人都背叛了自己,可是现在,母亲尚在,幼弟也在身侧。
“阿姐吃。”夏瑞垫高了脚,将碗推向夏阮,“甜的,不苦。”
夏阮见母亲和夏瑞执意让她用掉血燕,便也没有再多推辞。
她吃过不少的血燕,却觉得今日的血燕,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夏雯坐在一侧,心里像是吃了黄莲一样难受。
他们难道真的不知道,她这几日也需要补身子吗?
凭什么夏阮可以吃血燕,而她就要吃普通的燕窝。
夏雯越想心里越生气,握住手绢的力气也越来越大,但是她却不能露在表面上。
有些事情,她必须得忍。
忍的住,才有翻身之日。
☆、427:孩子是谁的?
成长是最疼痛的过程。
夏雯已经快要忘记了,从前父母笑着的样子。
在她的记忆里,剩下的只有疼痛二字。
至于小时候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因为她不敢去记得。
谁也不会帮她,她卑微的连一粒尘沙都不如。
夏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看着坐在对面的夏阮。
夏阮的手中抱着夏瑞,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夏阮依旧如从前一样,笑起来的样子纯善的像是这个世上最和蔼的人。
从前,夏雯也是被她这样面容欺骗了。
实际上,在夏雯心中,夏阮比谁都面目可憎。
她恨不得将夏阮踩在脚下,然后看着夏阮哭着求饶。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心中的怒气和怨恨。
夏阮和李氏一直在聊家常话,夏雯这次没有再插嘴。因为她知道,她无论说什么,都是进入不了李氏和夏阮的眼中。李氏会养着她,无非就是怕她饿死街头会给夏家丢人,到时候败坏夏阮的名声。
夏雯撇过头,觉得嗓子哽咽的厉害。
“娘,你最近瘦了,是不是瑞哥儿太调皮了。”夏阮的话依旧一字不漏的传到夏雯的耳中。
尤其是夏瑞对夏阮撒娇,喊了一声,“阿姐。”
这些再普通不过的言语,却让夏雯的心里越来越难受。
她身子也不适。为何就没有人关心她。
若是她的母亲尚在,她也是会像夏阮这样,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从前在大伯父家里的时候,大伯母也会这样无视她的存在,夏雯慢慢的知道了,只有算计,她才能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想到这些,夏雯将手慢慢的放在了小腹上。
今日他们给她受的气,来日她一定会加倍奉还。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记仇,很记仇。
李氏和夏阮聊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眼看到了晌午,李氏便让人端了菜肴上来。
夏瑞的眼光一直落在离夏阮不远处的果脯上,但是李氏不允许夏瑞吃太多的甜食,所以他只能这样无奈的看着。
夏阮注意到夏瑞的神色。于是将夏瑞抱了起来说,“想吃吗?”
夏瑞抬起头,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他想了很久,又看了看果脯,摇头,“不吃。”
“怎么不吃呢?”夏阮看着幼弟脸上露出稚嫩的神色,便忍不住想逗下他,“不是说饿了吗?”
夏瑞小脸委屈极了。他看了一眼李氏,又小声的说,“不吃。要用饭。”
“没饭了,只有这个。”夏阮说的认真,心里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甜,好吃。”
夏瑞听了之后,微微一怔。
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但是渐渐地欣喜变成了挣扎,最后夏瑞几乎要哭丧一个脸了。“还是用饭吧。吃太多的甜食,会长不高的。”
夏瑞说这句话后,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他和豆子一样,都喜欢吃甜食。
但是他和豆子都一样的可怜,翠柳和母亲一样,不让他们吃太多的甜食。
这样美味的东西,却不能吃到。夏瑞忧愁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为了长高,他得忍住,不吃这些甜食。
至少,也的少吃。
“长不高?”夏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好奇的问,“为何?”
夏瑞将小脸埋在夏阮的怀里,嗓子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三姐夫说,吃太多甜食,会长不高的。长不高,就不好好的学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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