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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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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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才不信岑夫人会真的睡得着,便哂笑一声:“如今是多事之秋,我自然晓得轻重。我是想和夫人说,有人不知足哩,嫌给他的嚼用少了,待他不公平,在那里诅咒丹娘,诅咒爹呢,怕是该请家法正正家风了,不然怕是要把孩子们都给教坏了。我这会儿倒是感到庆幸了,我家三郎虽然窝囊些,却没这么多歪门邪道和害人的心思。”

吴姨娘拿她没法子,只好放下针线活,连劝带推地哄她出去。甄氏也无所谓,出去就到处蹿,挨着和几个妯娌添油加醋地说六郎怎么怎么样。

何志忠从六郎房里出来,想了想,便去寻二郎,正好瞧见白氏在送甄氏,甄氏道:“二嫂你一定要注意,没事别让孩子们过去蹿,坏透心了,当心把孩子们教坏。啧啧,真是大开眼界,咱家竟然有这种人,这是败家的人才……”

何志忠立时顿了足,转身又往岑夫人房里去。吴姨娘与他奉了茶,打水与他盥洗,小声道:“夫人睡着了,她这段时间累坏了,夜里头从未睡好,就是担忧您们,菩萨面前不知许了多少愿。”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菩萨看着的,夫人真是再公正不过。”

何志忠不语,挥手叫她出去,默默在灯下坐了良久,起身往里,见岑夫人背面向里睡着一动不动,便钻入帐中挨着岑夫人躺下,伸手去扳岑夫人的背。

岑夫人毫不理睬。

何志忠晓得她没睡着,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辛苦了。”

岑夫人还是不动。

何志忠又道:“我晓得你委屈了。等大郎、四郎回来,就开祠请家法吧。”

岑夫人猛地翻身坐起,怒目而视:“你晓得我委屈了?是因为我委屈了你才开祠请家法的?难怪得人家就说是我们娘几个使坏撺掇你的上有天下有地,到处都有眼睛看着的昧心的事情我做不来,你要不要也别这么昧着良心?公平,公平不是专对着你嫡亲儿子们的我没本事处理你的爱妾幼子,所以只好眼看着我的女儿在新婿面前丢脸眼看着一家子老小进牢里去走一遭你爱怎么就怎么,别来告诉我只一条你记着,何志忠,这家里头这么多孩子,都睁着眼睛看你怎么办”说着扶着胸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急促地呼吸,脸色潮红,却似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岑夫人难得发怒,若不是已然愤怒到了极点,不会如此。且她字字都说在正理上,根本无法反驳。这么多年来,她所作所为又何曾能挑得出半点错?她这样子,却是被气到极致了。何志忠害怕地扶着她的肩头,一边替她抹胸口顺气,一迭声地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他犯了大错,理应该受惩罚。你别这样……你打我出气……”

岑夫人大口喘气,只睁着眼睛看着何志忠,眼角沁出两滴泪来,紧紧攥紧了拳头,任由他怎么掰,拉让她去打他,都是死死犟着不动。脸色却越发难看。

何志忠看着不对劲,伸手去摸,一摸摸到她全身都是冰凉的,吓得忙将她扶了躺好,一迭声地喊人,握着她的手只是拼命的喊:“你别吓我,你别吓我,我错了,我错了。”喊着喊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岑夫人拼命攥紧他的手,艰难吐了一口气,道:“别让孩子们进来……看到不好……”

她一辈子总是为了他考虑得太多;哪怕就是这种时候。何志忠实在忍不住,抱住岑夫人失声痛哭出来。岑夫人一动不动,仰望着帐顶上的缠枝莲纹,轻轻吐了一口气

正文 223章 堵路(粉红75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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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很不快活,回去途中只歪在蒋长扬身上绕着衣带一言不发。蒋长扬晓得她是为了白日的事情,便笑道:“这算得什么?你白日里看的那场戏可比这个精彩得多。算来算去,你可比我好多了。你若是觉得在我面前失了面子不高兴,那我和你说,完全没必要。”

是有点丢脸,可也没到那个地步。牡丹闷闷地道:“我才不是为了这个。我今日把我设计将我六哥弄进去的事情和我爹说了。”

蒋长扬皱眉道:“他怪你了?”

牡丹摇头:“没有。他说是我六哥咎由自取,可是我觉得他心里头始终还是对我这种做法有些不舒坦的。我还担心他会因此对我娘和二哥有想法。”

蒋长扬摸摸她的头,柔声劝慰道:“你何必庸人自扰?他是一家之长,又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虽则会有私心,会心软,但大是大非还是能把握的。心里不好过也是必然的,却不是因为认为你做得不对,而是觉得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没他希望的那么好,但他一定能明白你对他的孝心。我问你,假如是你五哥犯了错,你还会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牡丹断然道:“我五哥才不会这样呢。我娘先就大耳刮子搧死他。”

蒋长扬追着她问:“假如呢?你得好好想想再回答我,你会怎么做?”

五郎会这样啊?牡丹歪着脑袋想了很久,道:“我没这么为难。不等我动手,我娘先就会把他关起来他还不听,我也敢打他。要是都不行,也要叫他长记性。”

蒋长扬含笑揉揉她的头:“看吧,亲疏远近就在里头。你们可以收拾你五哥,怎么都不为过,却不好用同样的法子收拾打你六哥。这人就是奇怪,同样的事情,倘若是岳父对你六哥做,他不觉得怎样,若是旁人做的,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岳母你也莫担心,她当了这么年的家,养大你们几兄妹,个个成材,这些年可不是白活的,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该怎么做,她比你更有数。至于岳父,他总能想得通,不信你就等着,过几日这事情必然要见分晓。而且这一次,一定断得很彻底,不会黏黏糊糊的。”

牡丹趴在他的膝盖上,仰着头望着他道:“你怎么知道?说得你和诸葛孔明似的。”

蒋长扬微微得意地一抬下巴:“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牡丹笑道:“赌什么?”

蒋长扬沉思片刻,小声道:“输的人骑马。”那事情食髓知味,和吃饭是一样的,永远都吃不够。

牡丹满脸绯红,“呸”了一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

蒋长扬也有些脸红,却道:“我怎么了?骑马怎么了?你倒是说给我听听,我说骑马怎么就不要脸了?”

牡丹瞪着他,只是说不出话来。

忽然马车一顿,停了下来。只听得车夫喊道:“前头那位郎君,还烦劳你把驴子牵开些儿,让我们过去。”

二人没有在意,只想着这会儿暮鼓已响,大家伙儿都忙着回家,有人匆忙着不小心把路给挡住了也是有的。却听雨荷在外头小声道:“不好了也,是袁十九。牵着头驴把路挡着了,死死盯着奴婢看,怕是认出来了。”

牡丹和蒋长扬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妙。这人只怕是晓得当日买石头的事情了,这会儿专来堵他们的。果然听到袁十九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来:“你是何惟芳的丫头吧?”

雨荷回答是也不好,回答不是也不好。正自沉吟间,袁十九又道:“听说你家娘子大喜,新郎姓蒋名长扬字成风?他在这车上么?”话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总归是躲不过的。蒋长扬从车上探出头来镇定地道:“十九哥,很久不见。”紧接着稳稳地下了车,停在袁十九前头:“你还好么?”

牡丹探头出去瞧,但见袁十九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灰白袍子,牵着的毛驴儿也瘦得皮包骨的,看着境遇却是非常不好。他此时正眯起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蒋长扬,久久不发一言。蒋长扬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袁十九将手里的鞭子重重往地下一扔,瞪着蒋长扬道:“我没钱赔你,拿这条命去”

蒋长扬无奈地道:“十九哥,你明知不是这样的。”

袁十九冷笑:“欠债还钱,没钱还命,袁十九就是这样的人。你既要管闲事,就该想到这一天。”他可不是傻子,过后想着何家那女儿当日的表现就有些不对劲,可还无从捕捉。但一听说这二人结成了连理,才恍然大悟过来。

蒋长扬否认得飞快:“钱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那么多钱。”

袁十九固执地道:“他们都说是你的主意,你的钱。”

一群坏坯,都知道袁十九难缠,就全都推到他身上了。蒋长扬扶着额头长叹一声:“现下天晚了,马上要闭坊门。你先与我家去,我们再细说好不好?”

袁十九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前头引路。

“他真的要跟着我们去我家?”牡丹从车窗里往后看,苍茫的暮色里,瘦得像根竹竿似的袁十九犹如一颗长钉子硬戳戳地戳在小毛驴上,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的车后。这情形看着真是古怪。

“他就是头犟骡子。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否则别想赶得走。”蒋长扬有些发愁:“我看你得有准备,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会看你我不顺眼的。”

牡丹想起那次二人的交锋过程,微微笑起来:“我未必怕他。说起来,我看他的境遇似是很不好,我记得你说他是个有才的,为何不去参加科举?他妻子呢?我看着她倒是通情达理的好人。若是她在,可能会好一点。”

蒋长扬道:“你又别不信,他是绝对不会让他妻子跟了来的。耐着吧,磨上一段时候,他出够了气,自然就好了。参加科举么?自是又没成功。他虽有才,却不擅长诗赋,又不屑死记硬背钻明经,还不屑人家推举,又得罪了闵王,谁要他。”

牡丹叹道:“罢了,他要是愿意在咱们家住着,就由得他罢,好歹不会叫他一家子都挨饿。鸡毛蒜皮的小事莫找他,故意找些难的事情给他做,别伤着他。他觉着他有用了才高兴,等过些时候时机得当,想法子设计一下,把他推荐出去,让他得以施展才能。”这样恃才傲物的人,想必最恨的就是被人可怜,受人施舍。

回到家中,牡丹便下车与袁十九行礼见过,先谢他的奇石,说有了他的奇石后芳园因此名声大涨。然后认真道歉:“先生莫要与我计较,也莫怨大郎欺瞒。实情是我当时建园子,急需好石,愿意重金购买却遍寻不到。晓得先生有好石,早就动了心思的。虽是受了大郎所托,却也是为了我自己,也为敬慕先生风骨。当时多有得罪,还请您莫要与我计较。”

她重点讲述是因为她需要,而不是可怜他。袁十九听她又褒又扬又诚恳又道歉,心头的郁气也去了许多。只拉不下脸,淡淡地道:“我没那么小心眼是非好歹我心里明白只是不想白占人便宜”

看着也不是那光要面子死犟的人。牡丹松了一口气,便叫人给他安置住处,也不是奢华,只格外讲究舒适洁净安静,离蒋长扬的书房也近,方便袁十九看书,与蒋长扬说话。又叫厨下准备酒饭,让蒋长扬陪袁十九吃饭饮酒。

蒋长扬默默握紧了牡丹的手。善良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行,多少金钱都买不到。体贴人意,能设身处地,尽量周全地为人着想,又更是难得。

待到蒋长扬与袁十九一起喝酒去了,牡丹又请邬三过来,认真叮嘱下去,不许任何人对袁十九不敬,都称先生。有不敬者,严处。邬三满脸赞同,高高兴兴自下去安置不提。

牡丹原以为蒋长扬与袁十九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见面,此番只怕是要长谈,洗浴完毕后,松松绾了发髻,寻了一本书往窗前的贴文牙床上躺了,静静看书。

雨荷将鹅梨香小心往金鸭中放好熏上了,又细细将紫绡帐中清扫一遍,确认没了蚊虫,方放下帐帘,走到牡丹身边替她将烛光又挑得亮了些。也不说话,就在一旁的绣草墩子上坐了,默做针线。

牡丹道:“累了一整日,你自下去歇息罢。出去的时候看看外头小炉子上头有没有温着热水。还有厨房里头的醒酒汤是不是都准备好了的,等他们一散就送上去。”自从与蒋长扬成亲后,二人就达成了共识,夜里不要人在外头候着,能够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于是这每夜里的一壶热水就成了必需品。

雨荷微微红了脸:“早就备下的。都吩咐好了。左右现在无事,就由奴婢陪着您一起。”过了片刻,小声道:“丹娘,芳园那里也没个人看着,奴婢不放心。”

牡丹一怔,放下书翻身坐起:“你想回去?”

正文 224章 都病了(加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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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的脸有点红:“虽然说这些日子有贵子在那边照管,可他到底没有奴婢熟悉那些花花草草的。再说奴婢伺弄那些花啊草的都成习惯了,这一停下来,还真的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现在看着您和郎君这般恩爱,宽儿恕儿也能挑大梁了,又有林妈妈在一旁,奴婢也是放心的。”

烛光下的雨荷笑容清浅恬淡,脸颊上的梨涡半隐着,一双大眼明澈柔和。牡丹暗想,论起来,雨荷年龄和自己是差不多的,两次陪自己出嫁,始终忠心耿耿地陪在自己身边,最难最不好处理的事情都是雨荷在做。自己说过要给雨荷一个好前途,算起来也是时候了。牡丹便拍了拍身侧:“坐。”

雨荷犹豫了一下,半侧着身子挨着牡丹坐了。牡丹低声道:“我一直记着我那年秋天死里逃生醒过来以后,你当时的表情。还有后来你冒着雨去厨房守了半夜,给我弄药弄热水,和林妈妈一道忍着气设法为我做好吃的补身子。一辈子也不能忘。”

雨荷笑了起来:“丹娘,我们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您待奴婢自来亲厚,奴婢怎么下得心让您吃苦?只要能做的,都会去做。”

牡丹轻笑道:“那么雨桐呢?她也是一起长大的。”

雨荷一时无言:“一样米养百样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却又有些发愣:“听说她现在过得挺不好。可到底也是她自己选的路,谁都怪不得。”

牡丹道:“不提她。我原来和你说过,要替你好生选一门亲事,放你自由。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雨荷红了脸不说话。很久才道:“奴婢不急。倒是那天周八娘问我,贵子是哪里人,是不是卖了身的,说是她认得个不错的女娘。”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牡丹抿嘴一笑:“我现在没有从前自由,到底是做了主母,总有事情要操心,不好日日长往芳园跑。你既要去芳园,我便将芳园交与你管着,贵子也留在那里,你二人有事就商量着一起做。你管着里头的琐事,外面的事情由他来处理,这样有个照应,我也放心。明日你也带些酒肉去,就说是我和郎君请大家的。”

雨荷的脸越发见红,沉默许久,方低低应了一声“嗯。”起身屈膝行礼退出,牡丹又坐了会儿,觉着窗外晚香欲的味道有些闷人,便起身关窗,才刚转身,就听见外头脚步声响,紧接着蒋长扬含笑走了进来。牡丹看了看桌上的铜漏,不过亥时刚过一刻,有些惊讶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便道:“怎么这么快就散了?”于是起身准备去取热水。

“我说过我是成了家的人,有分寸。”蒋长扬忙拉住她:“因怕你歇了吵着你,我已经在书房那边洗过了,你坐下,我们说话。你知道袁十九和我说什么来着?”

牡丹见他有些兴奋,忙挨着他坐了,笑道:“说了什么?”

蒋长扬道:“今日三弟不是提醒我,说让我当心,不要让御史台抓着了胡说八道么?还有上次拜堂的事情,我算着再过两天,也该有人要发话了,我本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去陈情。但袁十九和我说,让我以不动应万动,就让那些人去告。”

不孝乃是律法中的十恶之一,牡丹就晓得的有好几个官员因为不孝而被罢官的,当下就有些担忧:“放任自流真的好么?有人一定要推bō助澜的。”

“我这个算不得什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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