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坑啊,以明军目前的实力,清军是无论如何再也打不过长江以南的了,济尔哈朗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早早的就从武昌、九江把队伍撤了回来。可多尔衮自己却没有对南京下这样的一道命令,这是他的失误。
他手中的这支二十三万人的骑兵部队可以在山西或河南的任何平原上横扫明军。只可惜呀,那里却并没有他想要看到的明军。如今的明军总是鬼鬼祟祟的,就是连大规模的集团会战,最初的时候也往往看不到他们主力的影子。这是特么哪家的战法?不想投资还能取得这么大的收益。自己就从来都没看的过什么明军的主力部队,可是却被稀里糊涂的从关内一半儿的土地上赶了出来,空有老拳却叫人无处发威呀。这样的对手才是最让人心碎、发狂的。
而现在,在不远处窥视着自己的明军也都乖乖的躲在城池里,一个也不出来。可以切断明军的补给线吗?人家是依靠江河漕运来运输辎重的,大明水师很强大,战舰上都装备着许许多多的火炮,清军的这群旱鸭子怎么去打败人家。攻打几座城池吗?那根本就不是他手中的主力部队该干的事情,用自己的血本去啃掉这中华大地上这一个又一个,数也数不清的城池,就算是疯子也不会这么做。那还不把朱四那小子乐的在朝堂上跳脱衣舞?
可是足足等了两个月,明军就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从来不出二门。你说你倒是走出来到随便一个野地或树林儿里让人家睿王爷给办一下子啊,摄政王家里还有媳妇儿催得急着呢。可就算家里媳妇再催的紧,这里的人没办完,他也是绝对不想走的。
可是不想归不想啊,自己如果在外带兵日久,难免家里的顺治小皇帝会弄出什么动作来,这样的话多尔衮不就成了豪格第二了?哪一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小皇帝关进大牢,那不是一个笑话吗?辗转之中,多尔衮依然是定计难出啊,如今,在焦急中来回踱步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每日里不走上个十里八村儿的,那就不是在他的帅帐了。
能不让多尔衮来回踱步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自己睡觉的床、另一个是每日洗澡的盆儿。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该怎么办?怎么办?在最后的一次折磨中,多尔衮放弃了,他终于放弃了在徐州继续等待战机的到来。而选择了折中的办法,先将大军撤到济南去,这样一来,他的主力即便于隐蔽又可以离北京更近一些。就这样,清军的主力向北来到了济南,在这里等待着明军的出现。
多尔衮的选择是对的,只要他的主力部队在徐州待一天,朱四就会一直选择按兵不动下去。南京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大明对其他地区的进取想法还早着呢。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和多尔衮拼命的。可既然多尔衮撤了,那么朱四就没有理由让他失望了,在这个五月天,多尔衮离开了徐州以后,明军终于出手了。而且出手的速度很快,仅用了七天,就占领了的平阳和汾州两座府城。
多尔衮听到奏报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对身边众将说到:“好啊,是时候了,他们还是来了。所有人马开始准备,准备去平阳和……哪?汾州?那不都是在山西吗?这群可恶的明军放着南京不打,跑去攻打山西?那里有多少明军?”信使:“回王爷,山西的明军可以说遮天蔽日,绝对有数十万之众。”多尔衮焦灼了,每当焦灼时他的标准动作就是来回的踱步不停,走了许多路后,他终于说道:“告诉英亲王,山西局势每日一奏,要他向各地多派斥候,如果确认了此路明军真的有几十万众,他一定会有援兵的。”
(本章完)
第302章 曾经沧海(4)()
门外来人:“报!王爷,明军已于数日前再次进攻南京。”又来人:“报!明军水师已抵达淮安城,船上配备了红衣大炮,连日来轰炸淮安城一刻不停。”再来人:“报!十多万明军数日前攻打河南南阳,南阳半日内便被明军攻下,逃回来的人报告,这支明军的主将是南明的晋国公李定国。”
多尔衮听闻了多方的奏报,这一惊非同小可,然而自幼便东征西讨,到如今还有什么样的惊险是他没见过的?“朱由郎小儿他想干什么?一直以来都是畏首畏尾,向来都谨慎用兵的他怎么忽然像变了个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多尔衮唠叨个不停,端重亲王博洛进前疑问到:“叔王,此次明军如此兴师动众,真的很不寻常,山西、河南、南直隶三个地方都有巨大动作。但是如此一来面对三个方面的明军,我军却该如何应对为好?”
多尔衮停下来,想了想说:“目前看来,似乎最佳的方案应该是我主力移师开封,静观明军虚实。”听闻多尔衮还要继续等待局势更清晰些再出手,承泽亲王硕塞有些慌张的道:“叔王,我主力可以静观其变,然而我三省的守军如何能够静观其变,况且如果河南若真是出现了李定国的明军,那么以郑亲王手中的兵力,要想同时对付潼关明军以及南阳的李定国,他老人家将会面临非常凶险的局面。”
多尔衮终于完全停下了脚步,缓缓的带有安抚之意的说道:“朱由郎小儿很不简单,他如此大的阵势摆了出来,如果被我们一眼就给看穿了,那才是笑话,越像真的就越可能是他制造的假像。没事儿,郑亲王数十载征战的身子骨,经得起折腾,他帐下的勒克德浑和六固山哪个又不是尸山血海里爬过来的?予最担心的倒是南京和山西,兄长阿济格要面对的明军也许真的会有几十万。如今仅仅陕西一省的明军就应该有这个数字,朱由郎如果已经发现了我们在山东,那么他来个声东击西、乘虚而攻打山西绝对符合这小子的猥琐个性。如果山西危机,南京也必然不保啊。”
多罗亲王满大海似乎没听懂,山西和南京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于是他傻乎乎的说道:“请王爷明示。”多尔衮说:“这南京除了对我敌双方都重要以外,它更是我军拋给朱由郎的一个诱饵,可是一旦钓鱼的人离开了堤岸,这诱饵岂不是白送给鱼儿了?何况这南京与我们又有长江天险阻隔着,一旦防守失利只会全军覆没。如果孟乔芳、李国翰前去救援,不但解不了围而且只会成为南京城的陪葬。”
多罗郡王瓦克达看到多尔衮成足在胸的样子,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拍一下马屁,于是他说道:“叔王,恕侄儿愚昧,侄儿只觉得此次明军多路出击,确实造成我大清的整体局势异常凶险。但是只要叔王的龙威还在,我大清必可逢凶化吉。侄儿虽不才,但凭叔王驱使罢了。”可接下来的话却足以证明多尔衮看似成足在胸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可否联系上洪承畴和巴山,问他们是否有可能突围过江?”
洪承畴和巴山倒是接到了多尔衮的问询,可这样的问询只有扰乱军心的功能,毫无实际意义。看得出来多尔衮已经胆怯了,想收手了,可对于撤出南京,多尔衮要是真有办法就不会只派人送过来几句不顶用的废话了,而应该是带来战船和大军。
听到多尔衮带来的问话,满八旗南京守将固山额真巴山腹诽着:“突围?开什么玩笑,长江上数千艘明军战船,看见我们渡江还不都把我们吊起来打,再扔进长江里喂王八?如果我军的援兵没有把这南京周围的明军二十多万大军给废掉,我军一旦出了南京城将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他又闪念一想,觉得这封信绝对不止表面的意思这么简单,好在这腹诽的话没有别人听到,于是巴山霍然起身向北拜去,情绪激动的边叩拜边流泪的说道:“承蒙皇父摄政王洪恩,天高地厚之情,微臣无以为报,南京乃残明旧都,得失对天下民心向背影响甚大,所以断然不能有失。臣唯有一念,誓与南京共存亡,人在城在,待到王师南定之日,臣等将在南京恭迎圣驾,到那时臣为王爷牵马坠蹬,为王师做先锋肃清南明伪朝廷,活捉朱由榔献俘紫禁城。”
这巴山一番话说的是涕泪横流啊,刚刚还在心里骂娘,转眼就管人家喊‘爹’了,眼泪更是出出进进的,都不打草稿。看到巴山如此卖力的表演,身为当朝宰相又兼领两江总督的洪承畴自然不能不表态啊,毕竟他才是名义上这南京的最高长官,看到巴山是跪拜后才说的话,洪承畴也面向北,深深一拜后,才回身走到了巴山身边对他说道:“好兄弟,讲义气,为了大清,无论赴汤蹈火!咱哥俩儿都一起扛!”
巴山眼泪依然是哗哗滴对他喊道:“大哥!”洪承畴也哭道:“兄弟啊!”巴山再喊一声:“大哥!”洪承畴又回了一句:“兄弟啊!”巴山用洪承畴的袍袖擦着自己的鼻涕,颤着哭腔说道:“大哥,你我不求同年同日生!”洪承畴转头目视着远方对着空气怅然哀鸣:“但求同年同日死!”
本来好好的一封慰问电,被巴山和洪承畴搞成了誓师大会。现场无比豪迈悲壮的氛围感染的信使都忍不住痛哭流涕。再与南京众将依依惜别后回多尔衮的驻地去复信。他在迈出南京城时还感慨道:“这二位将军就是我们大清的刘、关、张啊!”也不知道他这数是怎么查的,人家就两个人演戏,他硬是说出个桃园三结义来。
信使走后巴山和洪承畴二人共饮了数杯烈酒,尽兴而散去,戏就是演给信使看的,信使走了,俩人还眉来眼去个什么劲儿啊?喝几杯酒,客套两句该散就散了。可巴山虽然刚刚是猜透了多尔衮的用意演了一场视死如归,但是他一回身可真的是去加紧准备城防事宜的。给多尔衮演这一出的最大价值能否在最后得到体现,首先得确保他最后还能活着。如果到头来连小命儿都没了、呜呼哀哉了,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吗?
(本章完)
第303章 曾经沧海(5)()
另一边,洪承畴回去自己府上,便马上写了封投降信,叫自己的亲侄子送出了南京,洪承畴的侄子让城外的明军带领着将信亲自交到了朱四手上。南京城内虽然也有大明的锦衣卫密探,这些人也还是和洪承畴一直保持着联系的。洪承畴甚至知道这其中几个人的名字,但是知道归知道,并不代表他可以将自己全家的性命交到这些素未平生的人手上。
而此时,南京归来的清军信使也将巴山和洪承畴的承诺带到了多尔衮的面前,多尔衮在得到了信使的回复后心里也非常满意,二人的答复正是多尔衮所期望的,他希望二人在南京战斗到最后,至于南京的得失与这二人的生死反倒是其次的了,如果这二人的部队在大明的故都能够表现出大清铁军的无畏精神,打出八旗的军魂,那么死又何妨?
多尔衮所要的就是南京清军在精神上的胜利。但是当信使回禀之后,多尔衮仍然口是心非的拍案喝道:“巴山、洪承畴真真匹夫之勇,这么做会误了朝廷、误了他们二人的卿卿性命……嗨,也罢,今日战局如此纷繁、处处都危机四起,且由他二位先自重吧。待到山西、河南绥靖之后,本王再回来救他们吧。”
众子侄几乎都已经看出了多尔衮想把巴山与洪承畴当做弃子的用意,更何况当初多尔衮派洪承畴去往南京,本就怀着不可告人的动机,他们一个是孝庄太后的新任丈夫,另一个是大玉儿的前任情人。两人其中的一个,自然是应该离着皇宫里的那位伊人越远越好,最好是可以永远的消失。
端重亲王博洛代表众兄弟先是替巴山慨叹了一番,却没有敢在叔王面前替他的情敌担忧,洪承畴在众人的口中似乎已经不存在了,被忘记的一干二净。慨叹一番后,博洛又问道:“叔王,南直隶的其他地方将如何布局,我主力大军又将何去何从?请您老明示。”
多尔衮继续掩饰住心中的得色,悲天悯人状的说了一句话:“告诉孟乔芳,守住淮河防线就好了,在没有新的命令给他之前,且勿贪图其他战果,南京城目前不必救援。巴山与洪承畴的成仁决心,不该被打扰,我们也立刻起兵吧,去开封!”
好么,刚刚所谓的待到山西、河南绥靖之后再回来救援的话怕是只有鬼才会信,连孟乔芳都被多尔衮命令只可管好自己,不要打扰洪承畴去投胎。众人其实都明白,南京就算去救也是救不活的,可是多尔衮却认为,南京城里的某些人,死了更是活该。
开封,多尔衮为什么要来这里,因为这里离山西、河南以及南直隶三处战场的距离都最近。只要这三地的任何一处出现了清军主力必须行动的情况,多尔衮便可以从这里出发、星夜驰援,并可以快速到达任意战场。如今的明军所运用的战法已经越来越猥琐,越来越让多尔衮抓心挠肝。这些明军从来都只会出现在多尔衮最不希望他们出现的地方,可多尔衮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真正见到过哪怕一支明军的主力部队,可是清军却被他们这样的下三滥战法稀里糊涂的赶出了半个中国。
多尔衮明白,此时必须尽快的寻找到明军的主力与其进行决战,否则此后,时间将会对大清越来越不利。多尔衮也有感觉,他依然认为山西、河南的明军所谓兴师动众的数十万大军,统统都是在跟他扯淡的,纵观这么多次的明清两军大规模的会战,明军所谓的主力部队往往直到最后才会慢悠悠的出现在战场。多尔衮敢保证,只要他的主力大军一出动,山西以及河南的明军就会立刻化整为零的,那根本就是一群招摇过市的骗子。但是却又不得不令他加以防范,这些骗子只要敢于靠近清军那些必须要守卫的坚城一步,只要他们敢真刀真枪的去攻击清军的防御核心,那么就是他们全体灭亡的日子。
多尔衮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次一定是对的,河南与山西都不会有事儿,只有南京才是明军的进攻重点,只是在南京,隔着一条长江,多尔衮已经鞭长莫及,而且他更不想阻止洪承畴去投胎。甭管明军是大张旗鼓,还是晓行夜宿,或示威或示弱,多尔衮都只能看着敌人孤独的在南京表演。他只会是一个看客,在江南的天空下,他已经出局了,因为他想要打扰朱四兴致的人马,几乎都丧失在了淮扬会战一战。他在淮扬会战剩余的部队,也仅仅能够为大清守住淮河防线而已。
多尔衮可以认为自己已经在江南出局了,但是作为大明的掌舵人,朱四是不会仅仅因为看到清军对南京鞭长莫及,或是无心救援,就放弃跑到河南及山西这些清廷的后院去放火的游戏。原因有很多,不过只要想到当年济尔哈朗在九江的江面儿上,在大明水师的眼皮子底下都能溜掉,渡过长江,对于南京的外围防御和攻城战,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在没有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煽风点火要趁早,让多尔衮多一些公务缠身,大明的南京之战就会多几分胜利的把握。
与此同时,身在九江的朱四,也拿着那封据说是洪承畴的亲笔信正在仔细的读着、思索着。这封信的内容冗长,不但叙述了洪承畴从松锦大战(公元1641年)至今的遭遇以及所作所为,和他一直以来的心路历程,更是痛诉了那些大明曾经的时弊以及对日后大明中兴国策的建议和展望。还说出了他心中一直隐藏着的对降清的懊悔和对大明发自肺腑的忠诚。
他对当年的松锦之战是这样描述的,此战早在明军主力处于宁远以东时便已经打响,与清军前出部队的战斗也都是以明军的胜利而告终的,然而洪承畴本不想轻易的继续冒进,他想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