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讲讲。”
两个人来到了一处树林儿的边儿上坐了下来，马进忠也没跟朱四客气，捧起朱四侍卫们递过来的烧鸡就撕下来一大口。“你特娘的到是给朕也留点儿啊，怎么都成你的啦？”马进忠嘿嘿一笑：“陛下也知道，臣前些日子竟躲在山区里同孔有德那个老王八蛋捉迷藏来着，什么辽东精锐呀，狗屁，只是看不到辽东军的时候，臣就没了伙食。”
“朕不是没断过你的军粮吗？”“那是军粮，您又没给臣送来七个碟子八个碗的，连酒也没有，不全靠臣去打辽东军的主意吗？”“闹了半天你小子是个土匪呀？”马进忠一抹嘴儿，就已经快吃完一只鸡了：“差不多吧，臣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真没栽在谁的手里过。”“你还想栽几次啊？有的人栽一次就要命了，吹吧你就，左良玉的手底下你没栽过？”
马进忠一听这话终于不乐意了：“我的陛下，臣那是投降，又不是被左良玉打垮的，那时候他手底下有八十万大军，我的乖乖，八十万啊。我马进忠打了一辈子的仗，混了好大的一个名头才被人称为‘混十万’，您说那个老王八蛋手底下有八十万大军，硬是看着先帝上吊！”
“你嘴里的人都是老王八蛋，那你为什么还去投靠一个老王八蛋？还跟着他儿子左梦庚一起投降了清军？”马进忠又是嘿嘿一笑：“嘿嘿，后来咱不也迷途知返了嘛，再说臣投降清军那也不是真心的啊。”
朱四喝了一口酒，白了马进忠一眼：“是啊，你是迷途知返了，就是把英亲王阿济格气了个半死。”马进忠很诧异：“我的万岁爷，这事儿您也知道？”“你那点儿破事儿，天底下谁不知道啊？要不为嘛儿孔有德有广一西朕的这么大的一块肥肉不吃，非得要在湖广先把你摆平啊？人家阿济格都发过誓啦，有生之年一定要看到你小子的尸体，他才肯死。”
马进忠听朱四这话，一背身儿，趁朱四没留神又把旁边儿的一坛子老酒和一包酱肉端起来了：“那就让他等着吧，看到底是谁给谁收尸。”
说完这话，马进忠喝了一大口酒，又塞进嘴里四五块儿酱肉才囫囵着说道：“万岁爷，我跟您说啊。清兵的那些亲王里头，最好骗的就是这位阿济格啦。他还请臣喝过酒呢，臣把他喝高了，他就要和臣歃血为盟，结义金兰。”朱四抢回了马进忠手里的酱肉，也塞了两块儿到口中，还气的骂道：“什么结义金兰，还特娘的永结同心呢，你就没跟他上床啊？”
（本章完）
第30章 习武修文（11）（）
听到朱四编排自己，马进忠也没恼，又偷偷的抢回了朱四手中的酱肉：“鞑子的女人咱都不稀罕，何况是个大辫子了。”“朕不担心你的性取向，朕是在担心阿济格对你动了情。”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口中却都抢着塞满了酱肉。
“您还别说，阿济格算是条汉子，就是有点儿楞，那可是六百多门大炮啊，一顿酒喝完，全都给臣了。”“什么给臣啦，最后全都让你给沉了吧？”
“对对对，全都让臣给扔进了长江啦，当时可把弟兄们累坏啦，咱不能就沉到江边儿啊，得往江心里沉，让阿济格自己捞去吧，阿济格就是这么被气死的。”“你就吹吧，人家还没死呢，正满大街的张贴告示抓你呢！”
“是么，这事儿臣可不知道，臣就不是吃亏的人，您等着，臣日后每打下一个城池，也在城门边儿贴满抓他阿济格的告示，他不还没死么，那就接着把他气死再说。”两个人的欢声笑语中，已经看到舒窈和穆清还有全为国、张福禄那两匹大青骡子的身影了。
“快点儿说吧，真要是朕上了战场，这仗该怎么打。”马进忠故作老成的沉吟了片刻，抬头说道：“同清兵耗、同他们熬，把他们耗费了、熬垮了，您再带领大军反击。咱朝中不缺少敢战的猛将，只是这西南之地，缺少兵员，以广一西一省的财政也支撑不了太久。所以眼下我们熬不了多久，但是要想把孔有德这个王八蛋耗费了、熬垮了，还是不成问题的。他不是喜欢全州吗，那就让他来，如果他贪吃，最后咱就把他撑死，他兵力不多，李锦和刘体纯现在还在湖广的宝庆以西害着他的眼呢，抽冷子再断了他的后路，这老东西一准儿活不成了。郝永忠和李定国那都是大顺军和大西军里的头号战将，任凭他俩谁出马也会把孔有德放躺下。”
朱四急着又问：“可还有个李成栋啊，他这么久没有动静，肯定是想和孔有德步调一致的进攻咱们啊！”
马进忠喝了一大口酒，又说道：“臣以为陛下让高一功守梧州就是看出了他的本事呢，您难道信不过高一功吗？”“朕对他不太熟悉，只是当初能够被调往梧州应急的就只有他啦。”“陛下这是歪打正着，你是怕高一功守不住梧州，臣却担心他步子迈得太大，把李成栋撵到福一建去。”
朱四一听马进忠这话，激动的把帽子都摘了：“你又在吹牛？”“臣说的是实话，高一功这个人很有本事，他虽然是闯王的小舅子，但是他当年在大顺军中的地位全都是凭本事打出来的。如果不是闯王退守陕一西时，刘宗敏和闯王都败在了潼关，仅仅阿济格西出大同攻打陕北的一路清军，那在高一功和李锦的手底下不一定能回得了家。”
“怎么在你嘴里说出来的人物都是好汉呢？朕也没听说他们当年在陕北把阿济格怎么着啊？”“那您难道就听说了阿济格打过陕北抵达西安啦？不是没有嘛，没办法，多铎却是太强了，没有潼关的多铎那一路清军，阿济格就得退兵，再给闯王一两年的时间，大顺军一定还能翻身。”
朱四好像也对马进忠的话有些信了，虽然他知道，马进忠的话里有水分，对于高必正也就是马进忠口中的高一功和李锦、郝永忠、李定国这样的人物，朱四是非常了解的，大顺军和大西军的起义史，朱四完全可以讲给马进忠听，而且一定会比马进忠说的还精彩，只是朱四需要马进忠的意见，所以他需要假装做一个听众，一个喜欢倾听员工吹牛的老板，那一定是懂得激发员工潜能的老板。
“你看啊，正月底之前，我们在全州的守军可以达到19000人，在南宁大本营中还有郝永忠的京卫16000人和已经被朕赐名为御营前军的李定国大西军归顺部队25000人、以及秦翼明的校练卫3000人，对了，还有堵胤锡统辖的新编部队——御营的33000人，恩，还有，还有校练营中的50000新兵。朕在刚刚的朝会过后又将2000人的新兵派给了梧州的高必正、瞿式耜带走了1000人回到了柳州，何腾蛟在桂林。这样的布置还有什么漏洞吗？”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朱四今天是第一次遇到了知音，他与马进忠算是臭味相投，一个能忽悠、一个特阴损，但是在军略方面，朱四还完全是个门外汉，他对自己没什么自信，今天又遇到了知音，所以便对马进忠将整个明军在西南的布防和盘托出，当然了，身为鄂国公的马进忠即使没有朱四对西南布防了解的这么详细，也有八成被他装在心中了。
听完朱四把这些数据说出来以后，马进忠并没有依循着朱四的思路去回答问题：“陛下今日在朝堂上那振奋人心的激昂陈词可谓是杰作啊。”“你提那些干嘛，那群老头子整日里拿着谎话骗朕，难道就不许朕也忽悠他们一把？你没看到瞿式耜和何腾蛟都抢着去杀敌报国了吗？这还不是好事儿？”
说到这里，舒窈和穆清也来了。“万岁爷在偷吃好吃的！干嘛不等我们呀，妾早就饿坏啦。”“得得得，都拿去哦，都给你，不许你妹妹吃，拿一边儿去吃，我和鄂国公在谈很重要的事儿，乖，别添乱。”
朱四的一句话，兴冲冲赶上来的两个小丫头就又被赶去一边儿了。马进忠这回才又开口：“陛下派这两位老大人去桂林和柳州，全州一旦守不住了，这两位老大人就得排队等着孔有德那个老兵油子收拾啊，您认为他们二老会打仗吗？”
“不会呀，但士气可鼓不可泄啊，今天朕的一番忽悠，有点儿玩儿大了，把两位老寿星都给弄激动了，朕也没办法啊，一个是广一西巡抚兼吏部尚书，一个是湖广总督，两人还都是内阁大学士，朕没一个得罪的起的呀！何况何腾蛟还算是朕的救命恩人，外加老丈人。”
马进忠见到朱四已经在皱眉了，又宽慰道：“这也不打紧，战场上的事儿就是比谁下手快，下手黑，最好是怎么想就怎么打，弄得连自己都判断不出来自己的下一步，那敌人就更别瞎猜啦。何况孔有德的兵力不多，您派他们二位老大人一个去了桂林，一个去了柳州，那最高兴的就是孔有德啦，孔有德知道怎么收拾何腾蛟，那就让他高兴去，然后咱们再这么这么办，最后让他哭！”
（本章完）
第31章 习武修文（12）（）
马进忠就算已经看到没有第三个人在身边了，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坏水儿大白天下，这都是用惯了阴毒伎俩的人的习惯。只是听到了马进忠的腹黑妙计之后，朱四也哈哈大笑道：“老马呀，真有你的，不过说真的，朕就没想把孔有德放过来让他打到柳州，可让何腾蛟去桂林的决定，说句实话，朕早就和你老马的想到一块去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马进忠就成为朱四口中的老马了，又是两坛子酒过后，朱四和马进忠都开始恨他两个人从前不是一个娘生的了。
“万岁爷，今日的朝堂上，臣就见识到您的本事了，臣这辈子就跟您混了，给什么官儿也不要，就是这鄂国公当一辈子就成了。但是臣得提醒您一句，这骑马射箭的本事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行的，您想上战场，那没人能拦得住，但是您就当自己是去战场上旅游的，咱老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身上就没有过伤，皮肤洁白，还光滑如纸，要不您摸摸。”
“边儿去，老子走出十几步，就能摸到自己的媳妇儿，还能摸你身上的一身臭汗，那不是有病吗？”“臣不是在自夸啊，臣早年人称混十万，那也曾经是跟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他们齐名的十三家呀！如今他们都成灰儿啦，可臣还活的挺美的，这就是学问。”
“你总是在战场上逃跑吧？”“逃什么跑啊，要说逃跑，万岁爷的本事也不低呀，咱们这都是嗅觉灵敏，打不过绝不硬上啊，您看看今日朝堂上李定国看到秦翼明时的那个样儿！他们老张家的大西军这辈子见到人家老秦家那都是抬不起头来了。张献忠这个干儿子那可是大西军最猛的人物，见到秦老将军几十岁的人了，照样得服。可咱们没有秦家那么大的本事，不过咱脑子灵，腿儿快，打得过的敌人咱不放过，打不过的敌人得放过咱，所以呀，等敌人全成灰儿的时候，咱依然还能喝酒吃肉！”
马进忠说张献忠的四个义子姓张也是对的，四将军是在张献忠死后，张献忠的老婆想要擅权，结果却被这四个活爹给摆平了，此后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便同时恢复了各自祖上的姓氏。
马进忠的三言两语中，信息量是很大的，他觉得自己同朱四非常投机，却已经早就对自己的未来做好了退避的打算，不想称王就是他在暗示朱四，兔死狗烹都是从异姓王开始的。可他还能诚心的将内心里的真本事拿出来卖给朱四，朱四对他欲擒故纵的伎俩也不说破，这是一个何等睿智的人？
难怪当年起义军的十三家之中只有这一颗常青树，其他人的叱咤风云全都成为了历史。他一辈子没吃过大亏，还能在清军十万铁骑的眼皮子底下摆了阿济格一道，最后还能全身而退。朱四在回家的路上依然很激动，朱四已经相信，如今的大明不是没有人才，而是人才济济呀，只是因为这些人才没有把心用在一块儿，只是这个时代还需要他——大明永历皇帝的力挽狂澜。
“从来没有看到万岁爷这么从内心中重视一个大臣啊，李定国来了那么久，万岁爷也是小心的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万岁爷还说郝永忠是个很仗义的人，可是万岁爷都让郝永忠当上京卫军的指挥使了，也没见他对郝永忠这么掏心掏肺的啊。”
在家中的小轩窗下，两个初经人事的小丫头正在聊着自己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她们心中的一切，她们的天。她们也许开始时没想过把自己的生死都交给这个男人，可如今她们却已经把自己的生死寄托给了这个人。
她们虽然都很年轻，但是却都出自书香门第，有学问，有见识。只是自己的男人怎么琢磨，也总会有些琢磨不透，这让她们在姐妹独处的时间里，会更多的品味自己的男人。窗外却漏出了一个脑袋，虽然有满月的映照，却仍然阴森的吓人。
“我是鬼，你们在说皇帝的悄悄话，我这就去告诉他。”“万岁爷，您可是九五之尊啊，怎么就从没有个正行儿啊，吓死我们啦。”完全打开了窗子，朱四竟然从外面跳了进来。
“嘿嘿，刚刚批完了奏折，想你们了，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在说朕的坏话。”“我们哪有，只是在想今天万岁爷对马进忠的态度。”“哈哈，朕偷听半天啦，当然清楚你们俩在说什么。”
穆清拉住了朱四的胳膊：“那您快说说，为什么湖广有李锦和刘体纯你却偏偏只召回了马进忠，而李定国和郝永忠的兵是最多的，而且他们也都最能打，你却对他们只做表面文章？”舒窈也追着问：“对呀，您不是说郝永忠是个很仗义的人吗？”
朱四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对着空气说：“郝永忠人是仗义，可是朕学不了他，到什么时候朕都不会为了救自己的弟兄而选择去杀掉自己的老婆。仗义的人心中总会有执念，他郝永忠心中的执念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变成朕。”
“您是说，在他的心里，那些大顺军的弟兄比万岁爷更重要？”“恩，差不多吧，所以朕没来由的跟他称兄道弟会让他误会的，他反倒会把朕当做一个不可靠的人。跟这样的人建立信任靠的是时间，不是取巧。而你刚刚说的李锦，那是李自成的亲侄子，他到死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叔叔吧，朕可以给他粮、给他兵、甚至于给他地盘儿，但是绝对不会给他全部，李锦难道就不会这么想吗？高一功到是可以在日后和他交个朋友。至于刘体纯嘛，人称‘二虎’也是个仗义的，和郝永忠的区别有什么呀？只不过没有郝永忠有本事嘛，我们在郝永忠身上的方式用在他身上也不会错的。至于李定国，这个人太傲气啦，朕这种小毛毛虾不会被他看在眼里的，倒不是朕不想拉拢他，只是没这个必要，这个人只能捧着、夸着，不能搂着，这些人物对朕啊，那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说完这话，朱四又开始拿眼睛扫这两个小丫头的身上了，手也开始不停的乱窜。“诶呀，万岁爷，您得注意身体了，我们姐妹这一辈子还不都是您的，可是您的身体要是垮了，我们姐妹可对不起大明。”舒窈挪开了朱四的手，朱四正要抗争，却被穆清的话打断了：“妾想听听万岁爷的心中，什么样的大臣才能够成为您的心腹呢？难道不是能力最大的那种大臣吗？”
朱四对自己的兴致被打断有些失望，但是他却很喜欢当这两个小丫头的老师，毕竟朱四上辈子就是个老师，职业习惯让他无法拒绝自己的好学生。“孟子曰：君子有三乐，天伦之乐、俯仰无愧、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啊。”舒窈抢白道：“孟子的话我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