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不好了。”
又是这躁急的性,当下厢竹也不再叹还未出口的话,反而抬眼瞪了萤草一眼,这一番警瞪可算让萤草明了自个又粗莽了,忙定了步向大小姐问安。规规矩矩问了安后,方才听萧楚愔说道。
“这儿不好那儿不妙,今儿又是哪处的天塌下来了?”
这话刚刚落下,萤草那儿又安不下性,忙道:“大小姐,这一回是四少爷那处的天塌了。”
“楚瑞那儿?”
一听事关四弟,萧楚愔也不在懒着态,而是开口问了,问后萤草点头说道:“四少爷离家出走了。”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没想着竟是离家出走,在闻此语叹觉好在不是那混小子又闯了什么天大的祸事,萧楚愔这才幽着叹道:“不就是离家出走,犯得着急成这般,害得我都快觉着那混小子是不是又闯了什么难补的祸了。”
四少爷离家出走可是大事,可就小姐此时反应瞧来,仿佛只要没闯祸,不管四少爷做出什么都称不得大事。因了萧楚愔本就没表现得很是在意,以至于萤草这儿都闷了,急躁的性态瞬间安下,就在她迟疑于真究竟是不是件要紧的大事时,萧楚愔那厢可算开口询了。
“离家出走,好端端的那混小子闹什么离家出走,莫不是京都没处让他闯祸,心里头觉了不舒坦,打算上外头祸害外乡?”
“大小姐,四少爷倒不是这意。”
“那是何意?”
“四少爷可是留了书的,书信上写了,家中近来实在厌得紧,加之大小姐又偏心偏得厉害。四少爷觉着心里头气闷,便拉着韩公子一道离家出走,说是上外头散散,等着心里头消闷了,人也就自然归了。”
四少爷这书信上的气闷以及大小姐的偏生究竟指了何事,她们心中皆清,故而闻了萤草这嘟囔而出的话,厢竹那处也是无奈。转而看着靠倚在椅上的大小姐,厢竹笑道:“看来四少爷,吃味了。”
“他这哪是吃味!”笑着回了,萧楚愔说道:“分明是因着我不守了承诺,答应楚然认输他家二哥全由他处置,事后又佯了没这事,他那满心的坏心思没处发泄,这才觉着不快离家出走,哪就是吃了我这偏心的味了。”
四弟那性,她还不了解,倒也是萧楚愔这话落后,厢竹应道:“这事原就是大小姐应了在前,事后又反悔,这一回也怨不得四少爷耍脾气。”
“我是应了,没错,不过这应下的事也得分能履的和不能履的。旁的也就罢了,便是楚杰楚恒,若是应了交给那混小子整整也不算什么。可楚然那是何等脾性,孤傲得跟支竹子似的,吃奶的劲用上都不见着能掰弯数分。让楚瑞去罚了楚然,莫说笑了,会出事的。”
一个是歹性的少爷,一个是正傲的公子,正如萧楚愔所言,若是正信了承诺,萧家怕是又得在掀一次天了。
横竖当初承诺的事,大小姐是不可能应的,既然如此四少爷离家出走倒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不想掀了天地,自然也就只能委屈了自家四少爷。虽四少爷离家出去散散也是好的,不过厢竹心里头免不得担心,倒也是笑后随即细了思,厢竹面上透了几分忧,说道。
“四少爷的脾性吃不得亏,二少爷又断然是不服四少爷的,如今四少爷上外头散散,挺好。只是四少爷一人揣着闷出门,又没留书说要上哪,免不得叫人担心。”
“你担心他,若我是你,断然不会担心那个混小子。”厢竹的忧担才刚落下,萧楚愔已经笑应,落后厢竹问道:“大小姐此话何意。”
“何意,你也不想想咱家四少爷是个怎样的坏心肠,让他出去,无疑就是嫁祸于人,谁知他这一趟出门又会整出怎样的麻烦祸事。你与其在这处忧着他,依我看来还不如忧着路上碰上他的倒霉的主。谁知他这满心的不痛快会不会借势发泄在无辜的同路人身上,再说了……”
话到这儿顿了一下,随后挑眉一笑,说道:“再说,谁同你说咱家四少是一个人离家出走的?刚才萤草不是说了,他可是拉着人家韩公子一道离家的。边上有个韩华,那混小子又是贼精的坏心肠,不会出事的。”
心中原是几分忧,如今叫萧楚愔这样一说,这一份忧担倒也散了不少。
的确,自家四少可不是个善性之人,能让他吃亏的普天之下恐怕出不来多少。加之四少以往就常外头游踏,这一次又多捎了一个韩华。横竖两人作伴,不给别人添堵惹事已是好的,哪就有人能给他们麻烦。
如此一想,心中那剩下的半分忧也散了。
倒也是这心里头的忧散后,厢竹听了萧楚愔说道:“不过话也说回来,那混小子上外头散散也是好的,也免着整日呆在家里头跟楚然瞪眼,害得我还得忧着这两个混小子会不会打起来。”
既然两人皆是不快,当然暂离一个才是最妥的法子,楚瑞离家出走,于萧楚愔而言反是一件好事。当即心里头已是动了心思,正好可趁爱坏事的四少离了,好生寻思如何管教这位傲性二少。
让他彻底明白如今的萧家,究竟何人当家。
没了萧楚瑞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近来的萧家倒也平静得很,至少不用整日瞧着有人阴阳怪气吊儿郎当的重复着诗社上的败北,萧楚然这处的心情也是好的。
他这处的心情是好的,萧楚愔那儿盘好的心思也开始动了,用着萧家家主独有的手腕,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让萧家二少彻底认清如今的萧家究竟何人做主。也彻底的明白为何这一趟回来,整个萧家变得如此之怪,大哥没有整日混在赌坊,三弟甚少沾了一身酥香。
就如今长姐这鬼见愁的脾性,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屡犯少年时的混性。
太岁头上犯事。
岂不是找死?
就半个月,深刻清明当初回京时自己那所行的一切无疑虎嘴边捋虎须,如今记起当初所行,再一想长姐这半个月来的笑脸相待。
便是傲如松竹的萧家二少,这当口记起来也免不得打了冷颤。
就三四年的功夫,自家那安静和悦的长姐是怎了,怎就成了这如今鬼见愁的脾性。那叫人一尝便一辈子都不敢忘的手段,萧楚然甚至都觉着,也许如其他几位兄弟那样乖乖听了长姐的话。
也是好的。
至少不用再尝那些叫人记便生寒的恐怖心思。
半个月,倒也压了楚然拗性,本就叫这混小子心服,如今这手腕接连而出,便是身子上的,也得服了。犹记得当初见着二弟服了软,说实的,她这心里头还有几分失落,眼下一桌子用膳,看着食而不言的楚然,萧楚愔忍不得叹了口气。
这一声,可叫楚恒上了心,当即问道:“长姐,可有心事。”
“哎!”
没有马上应答,而是又叹了一声,等着这一声长叹落下,萧楚愔这才看着楚然说道:“哎,原还想着呢,楚然毕竟跟你们三不同,脾气最拗,也就是孤高。若是想让这小子折服,也当多使些手腕才是,至少也得比对付你们几个时多费点心思多花点手段。谁晓得这混小子的脾性也没比你们几个拗上多少,这才半个月,竟然就服顺了,亏得我还想了那样多的法子和手腕,到最后竟没使出,实在可惜。”
萧家二少可在边上坐着呢,长姐这一番吐叹,直接叫楚然僵了面色。神色发僵,嘴角扭抽,连着伸出去准备夹菜的筷子一抖,直接穿了筷下的肉。
虽然楚然嘴上没有回应,不过这一系列的举动足以证明对于长姐这一番失望的气叹,他这厢也是心有余悸。
长姐的责罚,哪一个尝后不是心有余悸的,在瞧了二哥那嘴角连抽的反应后,楚恒这厢也是气性。当即看着长姐便是一番安抚:“长姐就放心吧,二哥这一次回来短时内当是不会再走的,横竖人就在家中,有的是机会。”
这话出后,楚瑞的面色更难看了,反观这动了坏思的萧家三少爷,倒是满目春风笑得得意。楚恒这厢起什么坏思,萧楚愔哪瞧不出来,当即斜眼一瞥,而后勾挑眉梢,萧楚愔喃笑应道。
“是啊,横竖人就在家里头,我急什么?便是楚然真离了,家里头不是还有你们两个。”
搬了石头却砸了自个的脚,长姐这话直接叫人愁了。这闷下的神色,都还没得及应上一句,竟是闻了外头传来躁乱声。
声音杂糟急乱,好似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第一二二章 突传恶事()
这外头的杂乱嘈杂叫膳堂内的几人觉了有些甚怪,当下心中没了根由起了几分不安,不等下人来报,萧楚愔立即起了身,随后赶了出去。
闻声赶至,远远便瞧见不少家丁丫鬟聚在那儿,神态上露了几分疑躁,像是出了何事。在这些丫鬟和家丁中,萧楚愔明显看到练叔。
练叔乃是萧家管事,此时却出现在这儿,而且神态上显然紧急,当下萧楚愔那一缕没有根由的不安翻得更甚了。已是管不得旁的,萧楚愔径直朝着那处走去。
瞧见大小姐和几位少爷赶了过来,家丁丫鬟赶忙退撤,等着人赶至练叔身边,萧楚愔忙道:“练叔,出了何事?”
话音刚落,闻声转了身的练叔急忙问了安,这安才刚刚问下,萧楚愔的视线已经落到地上所躺之人的身上。只见那人一身伤肿,面青皮淤,全身上下皆是布伤,而且从这些伤痕可以看出,这人是叫人活生生打成这样。
好端端的一个人却叫人打成这般,已够揪心,然而更叫萧楚愔揪心的不是旁的,而是这躺在地上浑身是伤的,竟是楚瑞的贴身小厮。
萧欢。
作为楚瑞的贴身小厮,自当少爷在哪,他便在哪儿,如今人竟成了这般,而少爷又不知身在何处,萧楚愔如何不忧。当即整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萧楚愔也顾不得旁的,急忙唤人速请大夫。
萧欢伤成这般,早在发现时练叔便已吩咐人上回春堂请了大夫,如今大夫怕已在来的路上。一面应着大小姐自己已差人请了大夫,练叔一面吩咐家丁,将萧欢小心抬回屋内。
等着家丁小心翼翼抬起萧欢送回屋中,萧楚愔这才急道:“练叔,可看到楚瑞了。”
心中忧急,询上自然也显了几分急躁,只是这一番询换来的却是练叔的摇叹,摇了头而后看着大小姐,练叔说道:“大小姐,没瞧见四少爷。”
“怎么会这样!没看到楚瑞,那萧欢怎么会回了萧家,他不是应该伺候在楚瑞身边?如今怎就一个人回了,还成了这样。练叔,您是怎么发现萧欢的?”
“回大小姐的话,听外头小厮说,方才忽然听到一声马蹄,随后外头传来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因着心里头觉着怪,小厮就开口上外头瞧了,谁知这一瞧便看到萧欢叫人扔在府外,当时便已这样。”
“练叔你是说,萧欢叫人打成这样,然后又被人送了回来?”
旁的怕已没了心思去想,如今光是瞧着萧欢那一身的伤,萧楚愔这心里头便是提揪。萧欢如今已成这般,她实在不敢想象楚瑞会是何等情况,挂心既是乱心,也是瞧出长姐心里头忧急,楚恒连忙上前说道。
“长姐,您莫担心,四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吉人自有天相,这当口你跟我扯什么吉人自有天相,要是真吉人有天相,萧欢会被人打成那副德行?还被人扔回来?莫说我不信这个,就算真吉人天相,你觉着和楚瑞扯得上干系,楚恒从头到尾哪处显得出吉人的善性。”
吉人,指的便是善人,可惜萧楚愔身上最缺的便是这个善。
原以为不过离家出走几天,心里头解了闷人也就回来了,况且边上还有个韩华,虽算不得什么武林高手,不过手头的功夫也是了得。两人结伴,一道离家出走也不见着能出什么事,谁知这才半个月,萧欢竟成了这幅德行,而且还叫人莫名送了回来。
她这心里头如何不急,如何能安。
长姐的忧,他们明白,也的确晓得就眼下看来,四弟和韩华怕真是惹了麻烦。只是眼下事尚未清,这话他们也不敢妄说,故而只能面面相觑,现了急愁。
这当口还是楚然较早定心,瞧着长姐那一副急得恨不得将四弟抓回来狠狠一通责罚,萧楚然说道:“长姐,现在事尚不清,便是急也是没用的,还是等着大夫过来瞧瞧萧欢,待人醒来再询,事便清了。”
如今究竟出了何事,他们心里也没个底,就算在这儿急得上火也是无用。楚然此话有理,当即萧楚愔也不再急得烧火,而是吩咐人快些将回春堂的大夫请来,必要治醒萧欢。
左等右等可算将回春堂的姚大夫请了过来,当那姚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踏入萧府时,这气还没来记得喘上一口,便叫人急匆匆领着去了萧欢房间。
一番治诊,急得外头烧焚烧心,好在萧欢的伤情看上去虽然严重,不过都是些皮外伤,稍微休息一下也就从晕厥中醒了过来。
身上疼得厉害,整个人也是虚弱得紧,可当萧欢醒来并且意识到自己已经回了萧府时,他也顾不得身上各处的伤,忙虚喊着要见大小姐。
就萧欢现在这样,萧楚愔哪还有心思在旁处慢等,早就守在外头,就等着萧欢醒来询问楚瑞之事,弄清自家四弟如今安危。
所以得知萧欢已经醒了,并且喊着要见自己,萧楚愔也等不得丫鬟出来,直接起身赶了进去。匆着进入,行至床边,看着正欲挣扎起身的萧欢,萧楚愔急忙上前示意他别妄动,仔细着自个的身子,随后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与四少爷不是闹着离家出走吗?好端端的怎么离一趟家就成了这幅德行。谁将你们弄成这样的?楚瑞了,四少爷现在又在何处,是不是也成这样了。”
自家四弟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若是也成这般,光是想着萧楚愔这心里头便是一阵揪过一阵。自个也就舍得狠狠掐上几下,平日里打都没狠得下心去打,倘若楚瑞真叫人打成如了萧欢这般,萧楚愔觉着自己肯定会跟那些人拼命。
心里头是急着,不过萧欢的伤情也是要紧,故而虽是急得冒火,不过她也示意萧欢莫急,一点一点慢着说。
伤成这般,好不容易将事情全盘托出,待知了事情原委后,萧楚愔的面色直接变了。嗓子一扯整个人厉吼了起来,萧楚愔说道:“你说什么,楚瑞和韩公子叫土匪掳上寨子当压寨夫人了?”
“长姐,不是压寨夫人,萧欢刚刚说了,四弟和韩公子是被山匪给绑了。”
虽然萧欢刚才的述道断断续续的,不过“压寨夫人”这四个字他可是一字都没提过。也不晓得长姐是从何处扯顺这其中关联,当即楚杰忍不得小心提了一句,示意长姐莫错了根本。
是否压寨夫人并不打紧,也非此事之重,故而楚杰这一番小声提点换来的只是萧楚愔一瞪。狠狠剜了一眼,萧楚愔这才问道。
“萧欢,这是怎么回事?你与楚瑞是一道离家出走的,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跟山匪扯上干系,还叫人掳上山头,你还叫人打成这样送回家中!这到底出了何事,楚瑞那个混小子是不是又领着你去干了什么寻死的事。”
楚瑞这个混弟,只有他想不到的事,断然没有他想到而不敢行的事。原想着人离了家,家里头安生了,自己也好一门心思管教楚然。谁知这拗性的二少刚刚服顺,那边竟是整了这一通天大的麻烦。
当下那一心的急火也涌了上来,下意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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