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败的时候急巴巴的想要毁了婚约,现在家底又富了,反倒想来重修旧好,这等直明的事莫说厢竹想不明白外头那些人怎看不透,便是听着胡说也是惹了一肚子的气。
她是觉着邓昌文看上了萧家的家底,故而才想寻思复合,只是萧楚愔总觉着事情远非如此。耳边听着厢竹的话,心里头到不知又转了几圈的心思,待了厢竹话落连着询了几声,那转悠着心思的萧楚愔才回了神,将手中的钗花递到厢竹跟前,萧楚愔说道。
“他心里头想要盘算着什么,那是他家的事,咱萧家又不蠢,岂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既然这位邓大人屡献殷勤,废了这么多心思总是往府内送些个不打紧的,便是这些物件实在俗得紧,咱也不能白白费了人家的一番心思,不是?”
“大小姐这话的意思?”接了钗花,却不明萧楚愔之意,正是纳闷却听萧楚愔说道:“这钗花虽显粗俗,却也是邓大人的一份心思,丢之免不得叫人觉着可惜,可要是带着,又叫人觉着掉价。厢竹,将这钗花送入布坊给三掌柜,让他这几日仿着这钗制些花出来,府里上下凡是打杂的丫鬟婆子人手一只,让她们整日戴着,也好谢了邓大人一番美意。”
这可是邓昌文废了心思想要讨得萧楚愔欢心的物件,谁知萧楚愔却不领情,非但自个不领情才命人制上些许分给府中干粗活的丫鬟。这满当当的一头看过去,根本无需多言,甚至都不用差人上外头乱说,只要长眼了一瞧,心里头就都清了。
邓昌文所赠之物,可衬不得萧家大小姐,倒是那萧家干粗活的丫鬟婆子,还能勉强带上一带。
这等子打人脸还不让人寻了骂的事,也只有萧楚愔才能行得如此顺性,当下明了小姐之意。抿了唇忍了笑,将那钗花放入盒奁内,随后取了交予外头的萤草,示意她快些送入布坊,让三掌柜这两日全数赶出来。
布坊的李小三那可是萧楚愔看上的人,事情自当办得利索,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将大小姐所要之物赶了出来。
满当当的翠红钗花,那一日全数上了萧府丫鬟婆子的头,这一头晃悠过去闪得刺眼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买菜的婆子插着钗花上外头购选新鲜菜果时还与外头的人抱怨。说也不知是哪处没品没调的登徒子,竟然上萧家登浪,送了些不着调的物件入了萧家。
萧家家主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随随便便一两样细物就能滥送?
还气道那人登浪也就罢了,竟连好物俗物都不会分,精细的物件一样都不懂,偏生整那些府里丫鬟婆子都带腻了的绢花珠钗,实是没品俗人。
在说这抱怨话时,这买菜的婆子还不忘抬起手摸了摸插在手上的绢花,那一副“这东西我也带腻了,下次再整些好物试试”的极嫌模样。
为了博得萧家家主一笑,邓昌文废了心思仿得宫中钗花,这一件事本就私下传得厉害,如今这萧府来了这一出,倒是有人私下囔传。说那邓府的邓昌文也非传闻那般文人雅士,不过是个攀附的俗物。莫不是攀附的俗物,怎会整了这等招人嫌的物件送入萧府,而且还是人家府上的丫鬟都快带腻了的物件。
丫鬟之物,却如献宝一样送予家主,这等滥赠之物萧家没有直接扔出来,已是天大的肚量。
一时之间风云翻转,各家各话说得倒也乱坠得紧,不顾这一番乱坠之语传入萧府中,却叫几位少爷乐上了眉梢。邓昌文近来连着送入府中的礼,他们早就一肚子的嫌,却是收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一事闹得也是沸扬,若是退了,免不得有人在外头乱嚼舌根,戳萧家的不是,道他家矫情。可若是如了寻客赠般收了,看着这邓府送上来的东西,他们又觉堵得恶心。
如今长姐这一手,反着就了他家就是一巴掌,倒叫几位少爷瞧着痛快。尤其是上了外头听了外界那些胡七胡八的碎语,已有人乐得眉眼全都舒了笑,面带坏思乐道。
“长姐,我便知你这心里头也没几处是红的,却不曾想你这心啊,比起四弟还得生生坏上数倍。差了三掌柜赶了钗花,再让府里丫鬟婆子一个个带着出去转圈晃悠,长姐你可知外头现在怎个传法。”
“如今又换了哪门子说辞了?”
“哪门子,自是叫人乐呵的那一门了,这外头近来可有不少人传呢,说这邓大人并非面上所瞧文人雅墨,而是个佯装的草包俗物,眼界浅底根本配不得萧家家主,倒是那萧家的丫鬟婢子还差不多。而且还有人嘟囔互传,说这邓大人的四品管谁晓得是怎么得来的,指不定是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更有甚者啊,还说当年退亲之事尚有内隐,怕是萧家真嫌那了邓大人没品粗俗,实在不愿下嫁,故而才搅了那一处退亲戏码。那头头是道的,跟亲眼瞧见似的,天花乱坠得紧呢。”
有人瞎传,自是听着逗趣,只要事不关己,这骂对方的话传得越损乎,这听起来心情就越是顺妥。没能想出解气的法子,是萧楚瑞这段时日最为不快之事,如今因了珠花叫邓昌文摊了这折损的骂名,萧楚瑞心中当是笑呵。
也是瞧着他一脸乐呵,边上楚恒不免勾眼说道:“这外头街坊会传出这么多损折邓大人的乱坠之语,若是要我说,倒是辛苦四弟了。”
“辛苦我?四弟是做了什么?换得三哥这一句辛苦?”
“做了什么,四弟年纪轻轻的,这几日才刚做的事,怎的?竟是忘了?”
说是忘了,实则当是没忘,瞧着楚恒话音刚落楚瑞挂在面上心灾乐祸的郎当喜笑,便知他心里头极清三哥所说何事。他到底干了什么,不知楚恒心中明清,便是楚杰那儿,也是一点就恍惚明白。当下了然而后正了面色看着楚瑞,楚杰满脸正经说道。
“四弟啊,不是大哥说你,那拐子巷里三教九流太多了,你往后少上那处,仔细出事。”
身为大哥,萧楚杰有资格教训楚瑞,只是前提这位大哥得学会什么叫言传身教。这不话才刚刚说完,当即换来楚瑞不屑一瞥,斜眼一瞥而后慢傲一哼,楚瑞说道。
“三教九流,这赌坊里的三教九流也不见着比拐子巷的少吧?”
一句话直接叫楚杰闭嘴摸鼻,乖乖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就怕这一句又勾起长姐的火,又罚了他上小祠堂跪着。若是要说这与三教九流的厮混,楚杰可不见着比楚瑞少多少,可要说如何利用这些三教九流,这位大哥远不及四弟来得熟溜。
瞧着大哥叫自己一句话直接噎得不在开口,楚瑞得意说道:“三教九流怎了,若是要我说,这三教九流可是好使得紧,至少在某些事上。”
话落人笑,眼中又是精光速闪。
萧楚瑞喜着同那些正派人士所不齿的三教九流混在一起,虽说多数人觉着此道邪歪,有辱家风,不过就萧楚瑞刚才所言,萧楚愔倒也认可。
很多时候,这三教九流之处的确比其他地方更好成事。
就像这次。
也没开口,而是处在那儿听着兄弟三人叙道,就在萧楚愔托着腮打算开口接话时,外头小厮来报。
邓大人。
上府了。(。)
第一O一章 情面不留()
外头闲语难听,他们心里明白,只是还真没料到邓昌文竟会登门造访。当闻邓大人上门拜访时,原先还笑谈的几人此时已是收眼讽笑。盯看着桌上那一盏茶,半晌之后萧楚恒笑道。
“竟是登门拜访,你们说这邓大人此次上府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总不得是为了婚约而来。”往后斜靠,萧欢眼尖着上前让自家少爷靠倚在自个身上,楚瑞说道:“三哥可别忘了,这邓大人这段时日可是动不动就往咱府里送东西,这些个东西咱是一样没落全部收了,可是该给的回复却是一字都没往外头崩。光见了别人收礼却不得回,三哥,若是换成你,你这心里头是急还是不急?”
说完笑意再展,楚瑞续道:“再说了,三哥你可别忘了,这位邓大人可是口口声声道言当初退亲之事事有误会。既有误会,总得解释不是?可咱不给机会,外头那些个闲语又越传越偏乎,愈演愈烈。饶是这邓大人再如何压得住性,怕也是等不得了,总的还不是亲自上门说清,心里头方才实定。”
“误会,白纸黑字摆在那处,哪来的误会。”
这一句误会可叫萧楚杰板了脸,压着声说着,话落楚瑞直接移了眼,接道:“如果萧家逐渐落败,自是白纸黑字,可如今萧家重归,谁知这里头会不会真有误会。”
“就算真有误会,这一年来的时间,误会,也够深的。”折扇已展,楚恒笑回。
内堂上三位少爷说笑不停,而那最能拿主意的大小姐坐杵在那儿垂目抿茶一字不吭。虽说小姐少爷如此和睦坐于屋中谈笑乃是好事,可再如何的好总该给他这当小厮的一个准话啊,毕竟那外头可是候等着个四品京官啊。
小姐少爷显然没打算将邓昌文搁在心上,不过传话的小厮可是急的,当下左右看了看,确定小姐少爷都没打算开口给个准,小厮只好出声询道。
“大小姐,少爷,这外头的邓大人,你们是见,还是不见?”
见与不见总该给个准,他也好出去回话。
这一声询,音极轻,就好像声若再重一些就可能平白招来闷人的祸事。这拿主意的可是主人家的事,他这当小厮的行事前当然得问个询,这不话才刚刚落下,便见三少爷四少爷同时抬了头,一个笑了眼,一个挑了眉,两人齐声说道。
“见,官爷亲自来,我们这平头百姓的,哪敢不见。”
“少爷既是要见,那小的现下就出去通禀。”
得了少爷的准,小厮忙着猫身退下,期间萧楚杰还不忘开口嘱咐道:“请了入堂候着啊,顺带再沏一壶茶。”
这嘱叮的话刚刚落下,便受了两位胞弟的鄙,看着大哥摸鼻一副心虚,楚瑞翻眼说道:“大哥,你还真当他是客啊,还沏茶呢。”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个官。”民不与官斗,这可是古训,虽然回得几分尴尬,不过萧楚杰还是接了应。这一番接应倒是得了鄙嫌,却也没人多说什么。这一件事闹了这么久,也是该寻个机会好生解决,方才了事。
没有应言掺和他们的话,只是稍坐片刻萧楚愔忽着起身。身子刚动,那厢三人直接瞧了过来。看着动身而起的长姐,楚恒问道:“长姐,您起来作甚?”
“既有客来,当得出门迎了才是,难不成叫客人在外头候着,这等怠客之事才萧家可做不来。”
说完正打算移步行出,谁知人才刚刚挪移几步,萧楚瑞忙着起身挡下。伸了手挡下长姐的路,楚瑞转了眼说道:“人分三五九等,客有上宾下宾,饶是今儿来的是谁,还能请得咱萧家大小姐出门亲迎。”
“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
“今儿这客,长姐就不用屈尊烦心了,由着四弟与三哥代劳,如何?”话落笑,眼已瞥。一看就知道心里头又开始盘思了事。邓昌文之事,几个胞弟心中早已不满,如今事也耽搁许久,便是邓昌文想同他们耗着,他们也没空时与他浪费。
事早该了了,既然两位胞弟想亲自代劳,萧楚愔怎能拒绝。当下笑看,而后莞的一笑,笑溢说道:“既然你想替着,便是替吧,不过刚才你大哥有一句倒是实诚。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官,做事可别太由了性,仔细事后叫人穿了小鞋。”
“长姐你就放心吧,我和三哥做事,长姐还信不过。便是这京都里想给我们穿小鞋的多了去了,可到如今,有人穿过?”
如何恶的脾性,若是不懂得如何护着自己,恐是命都不知丢了几回。人心是坏的,不过胞弟的脑子却是好使,当下也不在多言,而是点头应允。
楚恒楚瑞欲上外头会客,被抛下的楚杰可是一脸的闷,左右一瞧方才问道:“三弟四弟上外头会客,那我呢?”
“我与四弟替长姐摆平外头那位,至于大哥,当然也有事了。”
“事?何事?”才刚疑询便见着楚恒凑了前,在耳边小声轻喃了几句,待这话落楚杰的面上已是挂了连抽。微微僵了一下,而后像是在思此事,最后盯眸看着楚恒,楚杰说道。
“这法子,可行?”
“自是可行,毕竟与其让长姐亲来,还不如大哥动手更能顾及萧家面子。”
这三个混弟又当着自个的面嘟囔什么,萧楚愔没听清,这一次也是罕着没心思多询。便是看了一眼,随后长声一叹,直接将这一件事甩于三人。
邓昌文之事他们想要亲来,萧楚愔也不与他们抢,只是事关长姐,让长姐呆于家中总是不妥,当即看着萧楚愔翻眼一叹,楚瑞说道。
“长姐,这一事交予我们三,长姐就放心吧。至于长姐,就莫在家里头呆着,免得到时烦了心。今日韩华本是邀了四弟上太白居,不过瞧着眼下这事,这太白居的邀四弟看来是赴不得了。长姐若是觉着无事,要不就替了四弟赴约如何?”
这韩华请的是他,可他倒好,直接将这差事送了自个。虽萧楚愔不似寻常姑娘那样注重所谓的清誉名道,不过这等替胞弟赴约吃白食的事,还真提不起兴趣。当下抬了手直接朝着楚瑞额头便是一弹,萧楚愔说道。
“替你去赴约,这不知情的还以为咱萧家快败了,连一顿饭都得斤斤算计。这韩公子的邀啊,你还是搁着下次吧,至于你家长姐我,你大可放心,我还没闲得寻不来事呢。你们要怎么闹腾,今儿我就不管了,嫌我碍事大不了我上分坊瞧瞧,反正那儿多了事要我费心。”
他们嫌她碍事,大不了她就不留家里头碍人眼,当即耸肩应允,随后一人一瞥,便是一一瞧后萧楚愔这才吩咐萤草留下来候着,随后领着厢竹出了府。
长姐离了,这一件事自然也就落到他们头上,彼此相势随后挂意,带面沉压,楚恒楚瑞这才朝着外堂走去。至于楚杰,则是入了里屋。
已是通报,可左等右等却不见萧家来人,邓昌文这厢也是急了。
当年一纸退亲,如今的他也是悔了,百番心思就想重修旧好,故而这一事上他是费了不少的心思,甚至连当年只有他二人知晓叫萧楚愔感动不已的小伎俩也使了出来。谁曾想不过一年的功夫,萧楚愔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当年那些小心思非但动不了她的心,就连事后那频频献的殷勤瞧着也是无动于衷。
萧楚愔无动于宗,邓昌文这处就得急了。
当初之所以退亲,全是因着萧楚愔没了经商的才能,而萧家又有几个挥霍无度的胞弟。萧家落败不过时日,便是娶了萧楚愔,也不见着对邓家有何好处。故而一番琢思后,他们才做了背弃之事先行毁了亲约。
谁知不过离京一年,回来时已是天翻地覆,萧家重复当年也就罢了,这萧楚愔等人竟然还识了那样的人物。
当一眼瞧见时,邓昌文的心里是惊的,那一刻他心里头便已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他必须修了旧好,必定要重新拾起当年的一纸亲约。
萧楚愔这人,邓昌文是懂的,毕竟这自小便定了亲约性格最是顺柔的女子,他如何不知她心里盘着的那些心思。原以为只要自己愿意,重得芳心不过时日,谁知如今的萧楚愔竟是叫他怎么瞧都瞧不透。以往用惯的法子无用也就罢了,竟还平白给自己添了不少秽语麻烦。
街市上那些谣传的污话,萧家显然不往心上搁,可是他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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