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不出这等淡幽之所。”
“置办不出吗?”厢竹之语换得萧楚愔眼睑上翻,瞥扫一圈随后嗤鼻冷哼,说道:“这手头只要拽有银两,何事需着亲力亲为,贴身之事都无需自己劳手,更何况这屋中布设。依我看啊,这布设跟这通记的东家没有半分干系,指不定就是个俗粗之辈,附庸风雅罢了。”
一番话,带了十足的鄙夷,嫌鄙之后萧楚愔续道:“若是识理之人,哪会做这些个下三滥的营生,而且还言而无信,甚至于夺人家物。”
后头的话越说越带几分咬牙切齿,因着萧楚愔这话中的切牙之意,厢竹忍不得顺着大小姐视线落及之处瞧去。这不看还好,一看瞬明小姐这一腔的不悦打哪涌来。
本对这通记赌坊就没半分好感,如今这一眼瞧着,竟瞧见自家那双花瓶赤赫赫放在那处,没上前将那双花瓶办起往外头扔,已算萧楚愔擅定。
双眼勾勾盯于那处,虽不知那通记赌坊的东家此行刻意还是无意,不过对于这吃不得亏的萧家家主而言,如此已是挑衅。
坐于厅屋内又候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闻了屋外有人交语之声,轻声几句询,声沉气足,声压沉厚,虽没听清屋外之人说了什么,不过光声音而言,当不是宵小才是。只听外头那人询了几句,而后厅屋的门便打开了。厅屋门起,闻了有人入屋的声音,萧楚愔这才起了身而后拜了礼。
微着轻欠,眸已不客气的直扫对方眉眼,刚正之躯一派正直,面容端正自带大气之势,虽不似自家长弟那样一脸的忠厚老实,却也是一副叫人瞧了便觉可托信之人。
不若容貌,还是给人的感觉,这人当时正人君子无疑,至少对于多数人而言,这当是一位值得深交托信的男子。只是在瞧审一番粗眼掠扫后,萧楚愔的唇角却挂了与常人不同的冷笑。
正人君子,光是面相瞧着的确正直,只是会出现在这处,并且依着外头那些人待他的态度,这人恐怕也只是个空有正直外面内心却狡诈无比的奸小之徒。面上挂冷,心中已将这人问候了十八遍,只是面上却未显态,跃扫之后萧楚愔说道。
“萧家家主,萧楚愔,见过郭公子。”
“萧大小姐识得在下?”他未言,底下之人若无他之意也断然不会多嘴,故而萧楚愔这直挑之语到叫郭复觉了几分诧。心中微诧随即定下,反倒又深审几分,虽是对了萧楚愔这定坚之语起了几分兴,可从郭复的面上倒是瞧不出多少显露。
萧楚愔的问询不是询问之语,而是肯定,就好像她早就识得通记东家,故而瞧人入屋便出声礼询。对于自己的身份毫不迟疑,自叫郭复接语询了一句,只是这一番询换来的却是萧楚愔极淡的两个字。
“不识。”
“萧大小姐既是不识,为何如此肯定在下便是郭复。”
“因为本小姐眼不瞎啊。”郭复之语,换得萧楚愔抬颚笑回,因了这抬颚以及挑眉上瞥的动作,原本挂在脸上的冷笑明显又多了一丝的讽,萧楚愔说道:“进这厅屋进得如此堂而皇之,加上外头那些个小厮伙计的态度,若是这般还看不出公子便是通记的东家,我这双眼睛也可以挖出来搁在外头晾晒不必用了。”
她的这一双眼睛不但尖,而且毒,这等明摆着的事若是瞧不出来,哪能在商业上摸爬这么久。虽早有耳闻这萧家大小姐如今是个厉害的主,可只有亲自见了,才知她的厉害不止外头传道的那些,当下眸中瞬闪几分不明,郭复说道。
“萧大小姐果然厉害,怨不得这摇摇欲坠的萧家如今又重拾往日霸风。”
“郭公子倒是谬赞了,不过今儿郭公子邀了楚愔过来,想来不只是单纯想见见楚愔是真厉害,还是虚空名吧。郭公子一看就知是个大忙人,我也不得那么多空闲,所以咱也别扯这些暗的虚的,郭公子今日这封请帖究竟为了何事,还是开门见山直明的好。”
对于这郭复,也是亏得萧楚杰,萧楚愔是半分好感都生不出来,不管这人瞧着如何端人正士,方正不苟。可一想着这人是开赌坊的,并且还从萧家骗诈出那样多的银两,对于跟前这个男人,她便一肚子不舒坦。
不舒坦之人,自当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更何况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请帖也是同理,故而萧楚愔这话更是半分客套也不给。
萧家家主不喜通记,这可是京都上下皆清之事,故而萧楚愔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既然这位萧家家主如此不待见通记,郭复自不会客套虚假惹得萧大小姐言回加棒,当下应道。
“郭复此次下帖相邀,所为乃是萧家大公子之事。”
“楚杰!”
虽然心里头多少猜出几分,不过从郭复口中提及长弟,萧楚愔这嘴角还是免不得抽了几分。她可是个洁身自好弃嫌烂赌的主,同着通记没有半分干系,若说身边哪处同通记擦了肩的,便只剩下那屡教不改的混蛋长弟。
本来面上还能憋出几分冷笑,算是客套客套,谁曾想这人却主动挑了萧楚愔的火气。听及郭复提到萧楚杰,萧家家主的眸中显然闪了几分不悦,快速闪过随后叫她生生压下。虽是压了怒,不过语调明显较于方才更是不满。眸眼带饧,眸色含光,萧楚愔说道。
“郭公子此次为的是我萧家的大公子吗?正好,既然提及大公子,我这儿也巧着有件事要询上一询,还望郭公子能给个说法。”
“萧大小姐但问无妨。”
“便是有妨,想来今儿郭公子也得给本小姐一个解释。”眉目犹瞪,眼已闪光,萧楚愔质询问道:“不知这通记赌坊可是处讲理之地。”
“自是。”
“不知这赌约若定,这彩头可弃还是不可弃。”
“既是不可弃。”
“既然不可弃,那楚愔倒得问了,当日在这赌坊里,楚愔与通记荷官有过一赌,那通记荷官可是输与楚愔,而楚愔要的彩头是今生今世不得让萧家大少爷从通记正门踏入。既然郭公子说这赌下的彩头不可弃,那郭公子现下也否给楚愔一个解释,敢问楚愔不在京都的这两月里,萧家大少爷是如何进的通记,又如何在这处豪赌。”
既是定了诺,必然不可毁约,通记这番行径着实叫萧楚愔觉了窝气。先前叫楚瑞一提,她这心里头便是满心的不痛快,如今郭复自个撞上门,可怨不得她当面质询。
他人夺下的彩头,这通记赌坊竟堂而皇之弃之不顾,实乃背信。
他人背信自与萧楚愔无干,只是如此却叫萧楚愔有种叫人耍了的恼人之感,便是眼下,当得询个明白。
赌约的确如此,彩头也是通记应的,萧楚愔不在的这段时日通记让萧楚杰踏入豪赌,不管从何处看皆是背信之事。只是面对着萧楚愔这背信的质询,郭复明显仍是泰然,看着萧楚愔,眼底中有些叫人瞧不清明的东西,半晌之后郭复才答道。
“通记做的虽是赌钱的营生,不过也不是那等宵小背信之地,既是承了萧大小姐的彩头,自当绝无违背。”
“绝无违背,那我家这混蛋长弟两个月使出的两万四千两,也不是进了你通记的袋里。我家那一对双花瓷釉勾玉瓶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落你怀里咯。”
证据便在跟前,郭复竟道绝无违约,此语实在可笑,便是这可笑之语引得萧楚愔连连嘲讽。讽语之下字字带刺,讽嘲的语,讥讽的眸,面对着萧楚愔这翻眸嫌鄙的模样,郭复应道。
“却无违背。”(。)
第九十五章 失算懊气()
却无违背。
便是如今,郭复仍旧言之凿凿的道言自己没有背约,他的这一份言之凿凿可算恼了萧楚愔。说真的就他现下这幅狡言善变的无耻嘴脸,若是搁在自家胞弟脸上,萧楚愔早动手教训了,哪还处在这儿只能光瞪眼嫌鄙。
郭复坚道不曾违约,倒叫萧楚愔觉得此人脸皮甚厚,直接呵声摇头,萧楚愔说道:“不曾违背,郭公子好一个不曾违背,既是不曾违背,那劳烦郭公子给楚愔解释解释,我萧家的大少爷是如何进的通记赌坊?莫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当了回散财童子洒了一波银子,然后又凭空消失吧。”
“通记不过一介俗地,可引不来散财童子,且萧大少爷也非凭空而出,而是从门进入。”
“哦!从门啊。”这话回着,字字顿咬,尤其是那一个“门”字,更是险着将一口银牙咬碎。刚才还说没有背信弃义,这当口提及“门”时却连顿都不知顿一下,对于干这等营生的主,萧楚愔再一次见识了何为脸皮厚得戳不穿。
对于郭复口中的“门”,萧楚愔显然气怒很足,倒是郭复,明明瞧出萧楚愔眼底下的不悦,却还是接口说道:“的确从门而入,只不过并非萧大小姐所说的那个门。”
“非我所提那处门?呵,郭公子,楚愔虽没读过几年书,不过也不是蠢笨之人,郭公子若是想要诓人,恕楚愔直言,郭公子可是寻错人了。”
“我并未想要诓了萧大小姐,只是当初萧大小姐要的彩头是萧大少爷此生此世不得从通记正门踏入。而通记,素来不只有一个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萧楚愔还不知郭复所指何意,这些年也是白在商场上混了,当下脸色直接沉黑。藏于袖内的手拽得死紧,看向郭复的眼中明显盛了更多气怒,虽是一股子气涌了上来,不过萧楚愔还是及时压克忍下。薄唇微启无声息的深吸急吐,待心里这通火压下些许后,萧楚愔这才咬着牙说道。
“通记素来不只有一个门?呵,这么说来郭公子还真不曾行那背信弃义之事了。”
“正是。”颔首而点,面上倒也看不出多少神色,只是一派正然。郭复越是一派正然,萧楚愔这心里头越是压不下火气。
本来算得好好的,自己赢了彩头,便断了萧楚杰上赌坊的可能,只要没处赌去,她便不信压不下萧大少爷的赌性。谁曾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这儿的如意算盘拨得极响,那厢却在她的话中寻了纰漏,结果一圈下来到最后反倒成了自个无事忙了。
如此之事,怎能叫人咽下这一口气,怎奈人家也是手中持了理的,倒叫萧楚愔憋了一通的火偏生不可随泄。只能全数堵在心口,看着郭复,隐怒说道。
“好,如此说来通记的确没有毁约。此事是楚愔会错意,方才之语还望郭公子莫放在心上。既然此事已清,想来郭公子也无他事,既是无他,想来郭公子贵人多忙,手头绊了不少琐事,楚愔便先离了。”
她现在得离开这儿,而且是立刻,马上,如果再不离开,萧楚愔可不能保证还能克下心头这一通闷火。这个地方她是懒得呆了,既是无事,自然无需呆在这处浪费时间顺带惹得自个不痛快,也是话落,人已客套欠身,正欲转身离行,却闻郭复出声。
“萧大小姐且慢。”
“郭公子还有何事?”她现下是怎么瞧这一脸的正派怎么不舒服,心里头是涌了火的。只是人家都已出声唤了,若是当了没听见直接甩头离去未免显得自己没了气度。故而心里头虽是不乐意的,不过萧楚愔还是停足驻顿,随后回身。
这身一回,倒是瞧见郭复从木架上取下那对双花瓶,两个釉色瓷瓶一左一右持于郭复手中,人也缓行来到萧楚愔跟前。在离了一臂之远处停下,郭复说道;“此乃萧大少爷前几日暂放于通记内的瓷物,此乃萧家之物,通记不好久存。故而今日下了请帖,将其还于萧大小姐。”
闻了言,垂眸看了郭复手持的瓷器,说是暂放这处,可谁人不清这物乃是萧楚杰赌输押在这处的物件。所押之物未取银两郭复便主动要将这物还于萧家,他这心里头究竟打了哪些盘算,萧楚愔不清,不过有一事萧楚愔却是清的。
半眯了眼,审了郭复手中这对双花瓷釉勾玉瓶,赶在厢竹上前接取时自个伸了手接过这对瓷瓶,也就是一两眼的看扫,下一刻便听“咣当”一声脆响,这对价值不菲的双花瓶直接落砸在地上。
溅起的瓷片惊得厢竹微了一退,反之萧楚愔和郭复却无人移挪,瞥眼看了地上的残碎,萧楚愔笑道。
“哎呀,手打滑,不小心掉了,真真可惜呢。虽然可惜了,不过,也好。”点了头,视线从碎瓷上移到郭复面上,萧楚愔说道:“便是这当口不碎,回了萧家怕也得碎了。郭公子将此物还于萧家,楚愔不胜感激,只可惜了,萧家家规摆在那处,这丢出去的东西,断然是不能再回萧家的。所以这物!呵,怕是要劳烦郭公子坊内的伙计辛苦一趟了。”
既已丢出,她如何能在收回,便是收回也绝不会用了这等法子,等人回还。当下应言,语中傲霸尽显,一语落下已是骄性,话音落后萧楚愔这才欠笑离了。
甩了头还不客气直接离行,待随了小姐一并离了通记赌坊,厢竹问道:“大小姐,萧家何时有丢出便不收的家规?”
“何时?刚刚。”
萧楚愔离了,完全不带任何客套扭头就离了,直到萧楚愔离了厅屋,本无外人的走廊上不知何时现了一人。忽的出现在那处,看了一眼萧楚愔离行的方向随后进了厅屋。人才刚踏入厅屋,便瞧见自家东家处站在厅内,而东家的脚边,那对双花瓷釉勾玉瓶碎瓷四溅。
看着那满地的碎瓶瓷渣,管事的忍不得蹙了眉,说道:“这萧家的家主,当真厉害,不仅手腕厉害,连着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厉。这好端端的一对瓷瓶,竟是说摔便摔了,实在可惜。”
言下之意已是叹言,便是这说叹的话换来郭复移眸,视线从屋外移到他的面上随后在看着地上碎溅的瓷渣,郭复说道:“闻名不如见面,这四家之首的萧家当主,果是个难寻的奇女子。”
“何止难寻啊,当真厉害才是,不过东家。”话至这处微了顿,片思之后管事说道:“这萧大小姐一看便知是难驯的脾性,虽是厉害,可是于我们而言,当真可用?”
心里头挂思着那一件事,乃至于瞧着眼下这幅情况,他免不得担了几分忧。这一份担忧自叫管事犯了愁,不过郭复到显不以为难,说道:“四家之首的萧家,既担得起这四家之首的美誉,当家家主自然不是寻常之物。不论哪一方面,萧家皆是首择之选,便是难驯,也得服驯。”
“这么说来,东家当择萧家无疑了?”
“萧江李王,萧既为首,何有弃之不用之理。”
“便也是这个理呢。”了然一点,像是明了郭复这话内意,管事说道:“前些年萧家只是空担了四首的虚名,实则内部已是虚空,却不曾想这萧家家主入了黄泉走了一遭竟跟变了人似的。不但脾性变了,就连这手腕也是厉得紧,倒是真平生多了不少伐断之势。”
“这萧大小姐的确与以往所知全如二人,虽说这下了黄泉便改了的脾性实在难办,不过也亏得她的手腕,倒也叫萧家起死回生,避了败灭之灾。”
“能将那样的萧家重新拽回,光是这一点就足叫京都好些商者起了佩敬之心。对了东家,这是主上方才发来的书函。”
只顾谈及萧楚愔,倒是将眼下要紧之事给忘了,因着记起,速而忙将手上书函递上,取了书函阅扫几眼,而后将纸揉捏成团握入掌中。便是瞧着拳上施力,下一刻纸屑散飞。
飞散的纸屑,落洒在瓷渣上,待翩飞的纸屑落定后,郭复问道:“对了,知秋呢?”
“东家是问叶公子?”
“嗯,这余月倒是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