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之态皆不合宜,当即萧楚愔点了头说道。
“自是如此,那便先在镇上住下,待明日晨起,在上苍腾。”
萧楚愔话落,随行的家丁已会意,忙牵着马车入了镇,寻了一处看着还算舒服的客栈,而后暂歇里头。
苍腾。
对于这个将自己当猴耍了好几年的混蛋帮派,萧楚宁光是听到名字,就能憋起一肚子的火。这种可恶的门派,没一把火将他烧个精光以泄心疼之怒就算他肚量大了,如今竟然还要回来,而且还是登门送礼。
长姐心里头究竟再打哪门子算盘,萧楚宁是看不透的,只是觉着这一件事窝火,整个人都不乐意了。怎奈长姐事先说过,这一次上苍腾绝对不能惹出幺蛾子,所以这心里头虽然憋了一通闷火,萧楚宁也只能将这一通闷火压在心里头,惹着自己烦闷。
一踏入苍腾地界,幺弟整个人都不乐意了,人才刚刚进了客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不知上了何处。可叫人急的,就恐着小少爷压不住心里的火,先一步上了苍腾,放把火泄了心中怒愤。
小少爷人不见了,厢竹和萤草自当焦心,反之大小姐看上去还挺淡定的,完全不忧着小少爷管不住火气提前上山闹腾。小少爷的脾气,大小姐当是清的,此时如此淡定,倒叫厢竹和萤草不明了。当是看着萧楚愔,厢竹问道。
“小姐,您就不忧着小少爷。”
“忧?为什么要忧?”
“方才萧喜不是来报,才刚入了客栈不过片刻,小少爷就不见了。对于这苍腾,小少爷心里那一通火大小姐当是清的,在萧家的时候提及苍腾,小少爷的牙就磨得咔哧咔哧响。现在人入了苍腾地界,眼看着苍腾就在那处,这会子小少爷又不见了,小姐就不忧着小少爷管不住自个,先上苍腾闹了?”
“宁儿脾气虽然急暴,不过做事还算有分寸,想来只是心情不好故而上外头走走,还不至于提前上苍腾闹腾,你们两个也就莫在这儿瞎操心了。”
萧楚宁行事讲究分寸?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位宠弟的长姐才会觉得她家幺弟是个心中有分寸的主。当下厢竹和萤草都不知如何开口的,只能杵在那儿看着大小姐,心中仍旧挂了几分急。
小少爷不在眼皮底下呆着,这颗心是怎么都安不下来,可是大小姐都觉了自家幺弟知道所谓的分寸,完全不着急,她们这两个做婢子还能说什么。只能在那儿默叹着气,盼着小少爷真如大小姐所言,这次真知分寸,管得住自己的脾气。
心里头仍旧忧着,奈何最该急忧的人看上去一片泰然,一番梳洗倦色散了几分,萧楚愔起身打算出去。见着小姐起身,厢竹急忙问道:“小姐,您这是上哪?”
“去寻一下叶公子。”
“叶公子?小姐这当口去寻叶公子作甚?”
“当然是备礼了。”优的一笑而后饧眯了眼,眯饧的眼中隐渗着几分坏意,萧楚愔说道:“难得来一趟苍腾,拜见这位养教宁儿多年的师傅,携带的礼怎能寒酸?这明面上的礼虽是备着,不过我是怎么瞧怎么觉着不够,苍腾待宁儿有恩,仅是这区区几分薄礼,如何能表萧家谢意。明儿就要上苍腾了,小姐我当然得趁了这最后的关头,再多备一份厚礼才是。”
厚礼,小姐自当想再备一份厚礼,只是萧楚愔此时笑提的这一份厚礼,怕是苍腾那处,可不见着愿意收了。
愿不愿意收,可由不得苍腾,便是他们不乐着收,这暗下备的这一份厚礼,萧楚愔也必会送至苍腾门内。挑眉一笑,坏心思也展露出来,冲着厢竹说了这话,萧楚愔这才看着萤草说道。
“萤草,走,同大小姐上叶公子那处讨教讨教。”
这富庶人家的千金,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尤其是夜下,更是不能同男子相见。夜下外人的面都不能见,更何况是直接上了男子房间,毫不客气敲门走了进去。
萧家大小姐素来性情豪爽,非一般女子所能相比,不过深夜到访还是叫叶知秋露了几分诧愣。人是显了几分迷,却也知大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在开了门看见萧楚愔站在外头,叶知秋也没说问,而是侧了身请了萧楚愔和萤草进屋。
进了屋在椅上落坐,叶知秋问道:“不知萧小姐深夜来此,可有要事?”
“深夜来此,就不能没事吗?”
“萧小姐风趣,若是无事,萧小姐一姑娘家,又怎会来此?叶某这房中,可无趣事让萧小姐打发闲时。”
“你这人,都不知是太君子,还是太无趣。”幽着一句话,倒也听不出究竟何意,话音落下人也不再打这些旁的虚的,直接坐正了身子,萧楚愔说道:“可不管是君子,还是无趣,叶公子都是个聪明人。既然叶公子说楚愔深夜来此必有要事,那叶公子觉着楚愔所为何事?”
“萧小姐会来询叶某的,想来只会与那苍腾有关。”
“便是为了苍腾。”
“若是为了苍腾,不知萧小姐想问何事,只要叶某知晓,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问的这事,关苍腾,但是又不关苍腾。”这句话更叫人听不明白了,当下便是叶知秋,在闻了这话也露几分迷意。看着萧楚愔,面上虽然还挂温笑,不过眼中已闪几分不明。坐于那处揖礼,叶知秋说道:“萧小姐的心思,叶某一介凡夫,实在猜不清明,还望萧小姐明言。”
“叶公子这话,说得好像楚愔之语乃是仙言神语似的,什么一介凡夫,楚愔说话就那样难懂?楚愔今夜到访不过是寻思着向叶公子打听一些江湖上的事,也好再为苍腾备上一份大礼。”
“江湖之事,再备大礼?”
“是的。”莞尔一笑,萧楚愔说道:“离家的时候,练叔虽然备了不少礼,不过这苍腾乃是名门正派,显然那些俗礼是瞧不上的,所以楚愔心里头还掂算着,是否该备一份衬得上掌门之威的贺礼。”
再备厚礼。
对于这苍腾派,萧家上下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思,叶知秋是清的。尤其是面前这位护弟的萧大小姐,提及苍腾更是眼中闪了怒,对于这光是记想心里头就一通闷火的无耻门派,练管事所备之礼已是够重,如今萧楚愔竟还觉着此礼不够,当下叶知秋的心里也闪了一丝异明。
明明猜出萧楚愔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不过明面上却也没挑明,叶知秋问道:“既是江湖事,那萧小姐便询吧,想知何事?”
“楚愔想知道,这江湖上可有何物,是江湖之人人人盼切可得,心心向往,便是能得其一哪怕开罪于旁人也在所不惜?”
询时,眸中已闪算思,萧楚愔揣了隐盼看着叶知秋。那眼中的算思闪得极快,却还是没能逃过叶知秋的眼,心中晓然已明萧大小姐究竟想做什么,脸上笑意因了心中明然又展几分,叶知秋状似垂目思了半晌,而后说道。
“这么说来,江湖上倒还真有几样宝贝,叫江湖之人心心念盼。”
“何物?”
“一是残冰剑,不过此剑如今藏于铸剑山庄,想来萧小姐便是有心,也取不出来。”
“刀剑这种东西目标太大,不可行。”摇了头,萧楚愔说道。
“刀剑不行,那便只剩下疗伤灵药了。”
“疗伤灵药?”一听这物,萧楚愔眼中再闪,说道:“这东西好,小,还好藏,而且商家也有机会得到。叶公子,你快说何等疗伤灵药可让江湖人痴狂。”
“若是要叫江湖人痴狂的,怕只有返魂香了。”
“返魂香?”
“香燃,则魂返,乃是起死回生的妙物,极其稀罕,普天之下叶某也只听过三处藏有此物。便是那三处,寻常人绝无盗取可能。”叶知秋这话只是再寻常不够的述道,可是落在萧楚愔耳中,却叫她定了心思。
明明脸上人就挂着端淑笑意,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不知转了多少心思。既然心中意已定,想来也就不用呆在叶知秋房间继续叨扰,当即起了身随后欠了礼,萧楚愔说道:“多谢叶公子为楚愔解惑,如今天色已晚,楚愔便不打扰叶公子歇息,先行告退。”
“萧小姐好走。”
话落人便离了,也是等着萧楚愔离了房,叶知秋这才端详起手中诛仙。
厚礼吗?这位萧大小姐想要备的礼,的确够厚。
而这即将收下厚礼的苍腾,恐怕再无安宁可言。
第四十六章 借势报复()
一夜安眠,人也歇息妥当,第二日天刚亮人便起了早,早早将那些个睡到日晒三竿还不肯起床的贵家公子全部哄醒,一行人便踏上行路朝着苍腾行去。
一整晚没瞧见小少爷,厢竹这颗心也是忧了一个晚上,好在天色肚白时瞧着小少爷回了客栈。虽然一张脸仍是臭到极点,不过还好,身上没闻到火油的味道,也没瞧见任何火烧之后的灰烬,厢竹这儿才舒了一口气。
小镇离苍腾还隔了两个时辰的山路,等着他们抵达苍腾时,也已正午。
萧楚宁对于苍腾来说可是一株再好用不过的摇钱树,对于萧楚宁的回归,苍腾掌门自是兴喜。尤其是得闻此次回来的不止萧楚宁一人,萧家家主也随幺弟登门拜访,苍腾掌门人那一双小得几乎看不到瞳仁的眼眯得更是只剩缝了。
忙吩咐门人将他们请入正堂,坐于正堂上位看着下方六人,苍腾掌门说道。
“萧大小姐亲临苍腾,真是让我门蓬荜生辉啊。”
“掌门人言重了。”
“不言重,不言重。”一面笑着一面捋着胡子,那双眯得只剩下缝隙的眼早不知将堂下六人扫了几遍。来来回回扫了一番,掌门人说道:“不知萧小姐此次上我苍腾,所为何事?莫不是特地送楚宁回来。”
话音刚落见着萧楚愔仅笑却无应答,掌门人手中再捋数下随后说道:“素问萧大小姐对楚宁极是疼宠,如今一看,倒不虚言了。”
“宁儿乃是楚愔幺弟,自幼母亲便早逝,宁儿也算楚愔一手带大的,自是心中事事记挂。”
“便是心里头记挂,萧大小姐也无需亲自送他回苍腾,江湖男儿就该多受些磨难方才有所大成。”
“掌门人所言甚是。”微一颔首,从萧楚愔面上倒是瞧不出任何不悦之色。倒是楚宁那儿,火气都不知压了几番,看着掌门人那一脸眯笑就觉恶心,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他的羊角胡全部剪掉。楚宁火气暴,可没自家长姐那等好肚量,好教养,所以听了掌门人那些叫人嫌厌恶心的话,直接不悦冷哼出声。
自打回了苍腾,萧楚宁就一直摆了张臭脸,掌门人这种老江湖哪能没留心。只是一时半会不好开口,所以也没询问,如今听到楚宁那一声满是不屑的冷哼,掌门人也不能装了没发现。当即看向楚宁,掌门人笑着问道。
“楚宁这是怎了?自打回来便摆了一张臭脸,瞧着好像心里头不爽快。”
没剪了这虚伪之人的胡子,已算楚宁给足了长姐面子,所以他那一张臭到极点的脸,萧楚愔也就不勉强他挤出笑脸。当即看了一眼幺弟,眼中闪了几分溺宠,萧楚愔说道:“掌门人有所不知,来时路上出了点事,便是因着没顺了他的心思,所以脾气上来了,这张脸可是摆了一路呢。哎,这一身的坏脾气都是楚愔惯出来的,望掌门人莫见笑。”
说完脸上已露无奈,虽是无奈,不过那种溺宠半分都掩不了。
萧家家主几乎将幺弟宠得没了天法,以前便知,也正是因为知晓,所以萧楚宁对于苍腾来说才是不可多得的摇钱树。闻着萧楚愔这一番无奈叹言,掌门人当即笑道。
“长姐如母,便是宠着也理所应当。”
“幺弟顽劣,这些年让掌门人受累了。”
“不累不累,怎就累了,能得这等天资过人的徒儿,老夫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觉着受累。”
这掌门人的脸皮,若是要说也是厚的,同长姐说了许久,尤其是夸赞楚宁武学时,那脸上竟都不知臊一下。至始至终便是一番赞夸,倒是叫这些心里清明的人都快听不下去了。坐在后头,听着长姐同掌门人胡扯,萧楚宁那儿的脸色自不用说,就连楚恒楚瑞这儿,也受不了了。直接别了头,压着声音冲着三哥和韩华说道。
“这老贼,还真有够不要脸的,居然还有脸面胡扯以五弟如今的功夫,便是下山也能闯出一番天地。他在这儿瞎胡扯,就不怕一会儿天上降闷雷吗?三哥,韩公子,你们两瞧瞧五弟那一张脸,要不是长姐坐在那儿,我保准五弟肯定提剑冲上去,先往那老贼脸上来几剑心里才解火。”
楚瑞这话可没夸大,就萧楚宁现在的闷火,那张粉俏的脸都气成猪肝色。因了楚瑞这一番话,韩华和楚恒直接朝着幺弟看去,看后不禁一笑,韩华应道:“看来五公子压得怪难受呢。”
“莫说五弟压着,我们这儿都快听不下去了,你们说长姐是怎么忍的,竟然受得了那老贼胡言。”萧楚愔与掌门人的谈笑风生可叫胞弟诧惊,他们实在想不明白,面对着老贼那一张脸,长姐如何忍的。倒是楚瑞这一番话,楚恒直接挑了眉笑道:“长姐便是长姐,那忍性就非咱们所能比的。”
“所以才总能想出那么多折腾咱们的坏心思。”幽着应了一句,对于长姐的埋怨,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顺道说上几句。
萧楚愔亲自送萧楚宁上山,若想让这萧家家主放心,这一番夸赞自当吹得天花乱坠,横竖说了许久,许也扯不出其他赞夸的话,掌门人倒是将心思动到其他四人身上。那处聚在一起的三位华衣公子,虽然不清那几人是谁,不过其中两人眉眼间与萧楚宁几分神似,想来当是萧楚宁的兄长。
心中一番辨思,掌门人当下笑道:“敢问那处两位公子可是萧家少爷。”
顺势看去,萧楚愔笑道:“掌门人好眼力,正是劣弟。”
一番夸人在笑,胡子继续捋着,当视线移到韩华身上,掌门人的动作倒是顿了。稍着一顿而后细端,虽说这位华衣公子同那两位萧家少爷正凑一处说这话,可不知为何,掌门人总觉着这人当非寻常之人。举止之间自带贵奢,便是那投足间的风流也非寻常人家公子所能比的。当即心里头揣了思,掌门人问道:“那两位公子边上的那位是?”
“掌门人询的可是韩公子,这位公子乃是劣弟好友,此次南下正好随了一道。”
“原是两位公子的好友,难怪瞧着便觉非寻人。”
萧楚愔只说那人乃是胞弟好友,便是心里头再奇,掌门人也不好多问。视线一扫最后落到那一袭蓝衣的侠者身上,一身布衣蓝裳,与这一屋子的华衣显得格格不入,不过那与生俱来的温润却足以叫人瞧了便不忍错眸。
看着叶知秋,随后扫了一眼手中宝剑,心中总觉着这人当是何人却一时记想不起的掌门人忍不住问道:“敢问这位侠士如何称呼。”
“在下叶知秋。”
掌门人既已问询,叶知秋当是笑应,当那应笑的话落后,苍腾掌门的眼中直接闪了惊诧。惊了色,而后看着叶知秋,掌门人惊道:“可是江湖上人人赞颂的君子剑,叶知秋叶大侠”
“掌门人言重了,叶某不过江湖晚辈,如何称得上大侠二字。”
“叶大侠过谦了,叶大侠威名老夫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君子剑的威名江湖上何人不知,便是这一句大侠,叶知秋也是衬得上的。当即客套攀谈几句,倒也尽显君子风范。
这苍腾,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