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受此折辱,就算丢了自个的命,也必要将家人的命夺回,方能告慰亡灵。可是浩北,萧家,如今已是半月过了,竟还是如了平常,行军作战,征战沙场,什么都如过往,半分不受影响。
说真的,要不是林泽以命做保,萧楚然早就死于桐城,那高墙上的尸就是萧家二少的遗骸,寒祁这儿都快疑了。
那高墙上的尸骸,真是萧家的?
便是这萧家大小姐的心肝,真是肉造的?
原想利用萧楚然,请得浩北萧家一道入他设下的牢瓮,谁知这浩北和萧家的心肝都是铁打的,竟然不为所动。既然他们不为所动,不上自己的瓮套,那么这一招,也就无用了。
半余月的饵,新鲜的时候鱼儿都不愿咬钩,更何况如今都臭了。已经臭了的鱼饵,自然没有再利用的价值,故而寒祁直接命了林泽,下令将萧楚然的遗骸从城墙下取下。遗骸取下,是因为他已无半分用处,而无用处的遗骸,自要遭弃。
随便了道圣令,让人将萧楚然的遗骸剁碎了喂狗,寒祁这才将心思转移回到战事上。
他率兵亲征,如今也已三四月过了,这期间大大小小的战事也打了不少。虽胜败皆有,终的还是浩北那儿更占优势。浩北淮军,两军兵力雄宏,且领兵打仗的将帅都是有着多年指军征战的老将。
与他们兵交,必是吃力。
将帅上浩北本就占了绝大的优势,加之他们军中又有个武功极是高刁的萧楚宁。两军交战,这萧家小少爷什么都不做,单单就是猎取他军中将帅级。
军中兵士再多,再猛,也抵不过一个有能的将帅,故而萧楚宁这专挑领者的杀猎行为,实叫寒祁怒震。
这三四月,也打了大大小小不少场战役,而在这七场战役中,他竟生生折了九名大将。
这样的事,是以往不曾生的。
也正是因着这事对于己方太过不利,以至于收心重思此事,且思及这事的寒祁,面眸再度阴了。陛下眸中突阴,一旁的林泽瞧后到也看出几分,当下稍作微禀,林泽说道。
“陛下,两军交战,如今也是过了七八,虽我军兵士上与浩北和淮军不相上下,可因这几次交战中,对方将帅中一人专寻我军领将杀诛。以至于这七场战役下来,我军生生折损九名悍将。如今军中将帅少锐,陛下,此事当如何处解。”
兵士千万,也抵不过一个能领兵打仗的悍强将军,也正是因了这个理,所以两军交战时,浩北那处直接专人猎取己方领帅级。
浩北出的这一策,便是这些有着多年行兵略战的将帅,也无人想到这一点。就在林泽开了口,实禀此事,寒祁那儿说道:“擒贼先擒王,损兵先折将,浩北这一招,不得不说实在够狠也够高。兵士不若多少,终抵不上一个能用的将军,而战场上将军的级要是叫人夺了,就算兵士如何善勇,这心里头终也是怵了慌。强兵无猛将,再强大的兵也只能成为一盘散沙,浩北这计,萧大小姐这思,够很啊。”
这一策法,以前父皇在位时浩北淮军与人交锋从未行过,所以这个法子,只可能是萧楚愔想出来了。
对于这个女人,每同她过一次招,寒祁这心里头的赞,就会忍不住再深一分。萧楚愔,是个刚识时寒祁就想纳为己用的人,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萧家大小姐并不是一般易驯的人物,所以寒祁最终才会动了杀机。
既然萧家不能为己所用,既然这萧家的大小姐不能成为自己的谋士。
那么她。
就不能继续活在人世间。
早在萧楚愔拒了他的拉拢,不愿附依自己党派,萧家就是不能存的存在。寒祁心里很明,可纵是心里头再明,在铲除麻烦的时候,也不是每一次的择选都是对的。
寒祁这人,天性自负过傲,也正是这过于自负慢傲的性子,导致他素来不会后悔自己的决策。可这次,寒祁是真的悔了,萧家当家家主,萧楚愔,当初在觉着她不可用,日后必会给自己招来麻烦时,这萧家大小姐就不当让她留着。
就算那时下不得手,因寒烨暗下命人护保屡屡不得顺心,事后自己位登皇权,夺得权利的时候,也当第一时间直接下令灭剿萧家,而不是先去血洗朝中党臣。朝中党臣,那时已是自己掌中的擒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何着还能忧了他们起反,先除他们?
那个时候就该先灭萧家,而不是给萧家足够时间,暗下做行。
就是因为那时选错,才造就事后诸多麻烦。
寒祁这一生,很少动过悔心,不过这一次,倒是真有几分略悔。心下是闪几分略悔,不过这样的悔并不能搅了寒祁的算布。如此游闪的悔意,也是游游一闪而过的事,待这思闪游偏过,寒祁问道。
“将损,则兵散,这一招,的确极好。只是朕这心里头到也忍不得思了,这浩北,朕为太子时虽从未有过攀交,不过对于浩北,也是事事清料。浩北将帅当中,武功最好的当属骠骑将军,这踏军取命之事,也素来骠骑将军所好。至于浩北其他猛将,虽也杀勇,可终归无这骇人之能。就算一二仗中能夺我军将帅级,却也绝无七场连斩九人的惊能。浩北清数下去,有也只有骠骑将军富有此能,只是如今骠骑将军早已命丧,浩北军中,何来能者竟能行此骇事。”
寒祁虽是亲征领兵,前线压敌,可他毕竟身乃九五,尊贵无比,这真正上仗杀敌之事,自不可能由他亲来。故而七场交战,己方损折九名悍将,寒祁虽知此事,却不清那行事之人究竟为谁。
浩北这杀如修罗的究竟是谁,何等身份,谁也不清。因为他本不输于浩北,也不隶于淮军,就是那日突然现于浩北军中,而后骇如修罗,周遭活口不留。
这一个突然出现在浩北的年轻将帅,谁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因为他上阵从不自报名讳。故而林泽与军中将帅除了知晓他一身杀戾,貌如桃李,其他一概不知。
放出的探子,未能清探此人身份,只知他是忽至浩北。也正是难查此人身份,故而寒祁的话刚刚询下,林泽那儿只能揖礼罪请,说道。
“陛下,此事是臣无能,至今未探清此人身份。探子虽是暗查,不过臣等只清这人不属浩北,也非淮军原本将帅,而是一日忽虽萧家大小姐入了浩北,而后便替浩北连征沙场,探潜我军。”
“萧家大小姐?”
再闻萧楚愔之名,寒祁的心中顿瞬几思,也是这喃疑下的询,林泽揖拜说道:“正是,探子仅探得那人是随萧家大小姐回的浩北,归入浩北后便随军上征,所至之处几乎无命可活。晋军主帅当便是命毙此人手中,如今我军连折的九名将帅,也皆是陨折他手。此人身份,虽是难测,不过在沙场上却有一个桃面修罗之称?”
“桃面修罗?”
“正是!全是因此人貌若桃李,人却狠如修罗,所以如今军中提论此人,皆以桃面修罗称之。”
至今都没查明此人身份,以至于寒祁时不得应答,对此林泽自是甚恼。只是此人身份军中探子虽未明探,不过寒祁这儿,却已心了。
桃面修罗。
当这貌若桃李人如修罗八字,连随萧家大小姐一道入了耳,这沙场上无往不利,杀取己方将帅宛若取物般性随之人究竟是谁。
寒祁心里已是明清。
当下面上露出叫林泽看而不明的笑,寒祁轻声言道。
“原来是他?”
“陛下晓得那人身份。”
“当然,不但知道,这人甚至还救过朕的性命。”
“竟还救过陛下,不知此人……”
“萧家小少爷,萧楚宁。”
不等林泽问完,萧楚宁三字已从寒祁口中飘出。本知此人曾救过寒祁性命,林泽面上还透几分微愕,如今得知此人真身,林泽眼中的杀意。
顷刻间瞬了。
萧家。
又是萧家。
这接二连三坏自大计的,居然又是萧家。
如今的萧家对于林泽来说,就是一个不除心不解恨的存在。
萧家必须除,不若如何,只要是萧家的人,不管是谁,都必须除。
对于萧家的杀意,林泽从来不加掩遮,故而在得知那肆意杀取己方军将性命的乃是萧家最小的公子萧楚宁时,林泽心中的杀念直接骤燃。燃起的杀,煞四溢,手揖复礼,林泽深拜而后说道。
“陛下,这萧家为虎作伥,天理难容,虽这萧家小少爷曾救过陛下性命,可如今他已附归逍遥。这萧家少爷的性命,怕是断不能容。”
萧楚宁,不管从哪方面看,都绝不能容,而萧楚宁究竟能不能容,主要还是得当今圣上示意。礼揖拜下,林泽诚言,也是这话落后,寒祁稍顿片晌,说道。
“上将级,律遭掠斩,这萧家小少爷,确不能留。人,如今看来是不能留的,至于如何不留,便看林军师的本事了。”
第三三四章 幺弟败阵()
萧家小少爷,于寒祁来说有救命之恩,可在江山面前,就算救命恩人,又能如何?当救命之恩同大好山河提道一块,只怕这心里头有点霸志的,都晓得该如何抉择,该怎么选择。
所以萧楚宁?对于寒祁来说不能留,对于林泽来说,更不能留。而如何才能不留这害祸之人,便要看林泽的本事了。
双军交战,京都多是战败,可战役之上京都如何阵阵败阵,林泽都绝非一个无能蠢愚之辈。军事上的狡布,行军上的设伏,他算不过心如狡狐的萧楚愔,却并不意味他连设伏拐诱之策都想不出来。
寒祁要他寻法,除去萧楚宁,这萧家的小公子,自是他必取的猎物。大战之上,屡次吃亏落败,既然行思布策,明刀明枪干不过浩北,那他就只能行小人之思,设伏诱阻萧楚宁。
两军交战,兵已行征,本是一切部署安定,偏生期间突闻京都派遣湘军一小股部队,护送粮草入军。粮草,于行军打仗的将士而言乃是军心之根,若是粮草不保,那军心也就彻乱。
所以途劫敌军粮草,乃是兵行一大妙策,就是因为得闻京都粮草已运至周处关卡,浩北当下就将心思动到上头。兵正行征交战,暂缺领兵袭突之人,而这次京都运送粮草的领兵将帅又是个武功极高的将军。当下楚宁自告请缨,率军袭突这支运粮之军。
寒祁这人及其谨慎,运粮军队自然不可能衣着军服,故而这运粮的军队事实上做的是寻常镖局打扮,为的就是安稳无息将粮草运入军中。寻常镖局,运护之物,自然不可能叫人查警,若非萧楚愔对于情报看得极重,才刚接受浩北就致力于情报的散布和培养,也不见着能查到此事,摸清京都这暗下运粮的隐行。
粮草,这样要紧的东西自然不能叫运粮之军送入军中,故而幺弟主动请缨,截拦粮草,萧楚愔自是承应。
率领一支精锐悍军,潜伏设埋,在运粮之军必经之路设卡候等。待所等猎物现于视野之中,萧楚宁直接下令,全军袭攻。从藏身之处袭涌而出,剑雨齐下,士兵杀勇。
浩北设伏,敌军不知,因没料想有人会在此处设下埋伏,故而当那剑雨由天齐齐落下,运粮兵帅顿是失慌。人声囔杂,马蹄嘶鸣,便是箭落之后兵士齐涌,未有设防的京都将帅很快就丧命于浩北刀下。
不过袭攻,军粮便成功阻劫,当手中长剑从被剿军士身上抽出时,萧楚宁拭剑回鞘蹙眉看扫满地残尸,蹙眉说道:“这就是京都特地调来运送军粮的兵士?不是说这运粮之军由一名武功极强的将帅亲自领护。那将帅身在何处?莫不是京都湘军的将帅都死绝了?这便是他们军中仅剩武功高强之人?”
并不是楚宁太好胜,实是这些运粮之士太过不堪一击,以至于他这儿都觉几分奇了。人是显迷,心也略怪,倒是一旁的士兵闻了楚宁此喃,直笑说道。
“并不是这京都的将帅太弱,依我们看,是萧小公子太强了,那数十万军中都能随意杀取敌军主帅项上人头,更何况这区区运粮之军的领军。这运粮的将军对于旁人,或许是强的,不过在萧小公子手中终是不够看,都是一剑一刀就给了了。”
此话落后,边侧另一名士兵也忙点应。
面前这貌若桃李的少年公子,浩北不若是将帅还是士兵,对他那是又爱又恨。论模样,这萧军师的幺弟实在生得俊俏,那模样,比萧军师那正儿八经的姑娘家还要俊上几分。可要论这脾气和杀人的本事,却足叫人颤惊的。
本是瞧着楚宁模样,两人面上还挂一丝遐想,可一想这貌美公子沙场上凶戾的煞样,前一刻的遐想,下瞬直接烟消云散,惊得魂都去了一半。
这位华美公子,人生得实在华美,可这华美下的脾性,就……
才刚回想,身子瞬间透凉,也是冷汗齐齐不受控的渗冒,这插话的士兵刚想再说什么,却突闻边侧有人呼语惊出。惊出的诧愕,叫扫巡地上残尸的兵士顿了身形,也叫萧楚宁落了注意。
顺声而望,见着几名士兵上前阅检马车上的草粮,粮草乃兵家根本,既然截了敌军粮草,当然得将这些粮草占为己有。故而有的兵士四下翻检,查看是否有落遗佯死之人,而有的则上了前,检查京都这次运入战前米粮。
上了前拔出佩刀,对着马车上的米袋劈砍,本以为流出的当是白花花的粮米,谁知这一刀下去,竟是些叫人愕惊之物。当瞧清那流出之物究竟为何,那持刀的士兵当即愣了,便是边侧上凑细瞧之人,也整个错愕处于那段。
人是惊诧,声也呼惊,就是这出声的惊语,叫萧楚宁留了神。当下迈步上行,楚宁问道:“出了何事?”
这问询的话刚刚落下,楚宁的视线已顺落转到粮草之上。当视线定落,瞧着那从米袋内流出的东西,下刻萧家小少爷,直接瞪了眸。
米粮。
这些马车上运送的当时京都送入敌军前线的米粮。
可如今呢?流出的竟是些不能使的穗壳以及沙石子,当下楚宁那儿直接错了惊,人忙上前撕开米袋,伸入手抓了一把袋内之物。
沙石。
穗壳。
这本当满装敌军粮草的米袋里塞装的竟是穗壳以及沙石。
因想不到劈开米袋后看到的竟是这物,在惊错于手中的沙石时,萧楚宁直接扔下那些石沙而后拔剑挑开旁处几袋米粮。一袋一袋破挑,流出的皆是不得食的废物。因这些淌流出的沙石太惊众人,乃至于兵士也捺忍不住,忙着上前开挑。
一袋接着一袋,所有装有米粮的袋子都叫士兵划开。而这些应当盛塞米粮的米袋内,无一例外,装的全是穗壳以及沙石。
穗壳和沙石,迷了众人的心,当下已有不明的士兵敢上前,抓起穗壳沙石,细看辨研。手中刺划的痛感,以及眼中看清的一切,让他们不得不认清事实,就是事实认清后,有士兵直接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些是运往敌方军营的粮草吗?怎么这些马车上拉的全是穗壳和沙石?”
这些穗壳和沙石,叫人极是难明,也是这不得解的事,叫楚宁直接蹙锁了眉。敌军粮草自这儿运经,那是军中探子来报的事,按理来说,当不可能出错。既是不能出错,那这些粮草又怎会变成无用的穗壳和沙石?
就在心中因迷顿触,脑内努力思着此事,下刻一瞬猜思自脑中闪过。当那瞬猜思瞬闪而至时,萧楚宁直接喊道。
“不好,中计了。”
惊语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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