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我便想起那位师弟,而且还说我二人脾性相向?”
“因为我那小师弟皮,时常好玩,故而总是受伤。不过每次受伤老是不肯乖乖用药,不但如此还总将脾气撒在旁物上,泄自己的闷。”这话说着,话中依旧带着温笑。自己的脾性与叶知秋小师弟相似,萧楚宁心中已是诸多猜想,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般。
闻了叶知秋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叶知秋这话究竟何意时,萧楚宁的面上顿时发臊红了面,更是如了粉扑一般。只是这面臊之下怒意再度上涌,星眸镀怒气得瞪了一眼,正当他恼了意打算展怒时,却又闻叶知秋说道。
“虽说萧小少爷同我那小师弟一样,一旦受了伤便免不得耍了孩子脾性,不过世间如此这般的人毕竟多数,却也只有小少爷这等真性之人才让叶某忍不住想起门中师弟。当然了,之所以记起,却也非仅因性情上的相似。”
“那还因了何?”
不悦还未涌现,就叫叶知秋再度岔了话题,对于叶知秋那名资质远在他之上的小师弟,萧楚宁显然非常在意,倒也没在顾着发怒,而是紧着询问。
“自当是因了感觉。”
“感觉?”
“正是,我那师弟乃是万千难挑的习武奇才,便是叶某也自叹不如。叶某原想着世间恐仅有师弟一人拥有这天骄之质,可如今看来,却非如此。”
“叶大侠你这话究竟何意?”心中不免“咯噔”轻触,只是这轻触之下萧楚宁却也没多想,而是看着叶知秋那双呈溢了诸多润温的眼,问着。问后,叶知秋说道:“萧小少爷资质颇高,如此,更似叶某师弟。”
一句话,屋中瞬默,待这静默了片刻,才见萧楚宁压了声一字一顿咬牙说道:“叶大侠,世人皆道叶大侠乃是君子,怎么?难道叶大侠便是如此君子的?”
“萧小少爷何出此言?”
“我何出此言,难不曾叶大侠方才不是在羞辱楚宁?”
不过一个宵小贼子他都打不过,而且还受了那贼子的羞辱,说他不过二三流。这一口气萧楚宁至今仍堵在心疼,心结未解心中本就恼了火,如今却闻叶知秋说他资质颇高,似于他那天资师弟,此话于此,对于萧楚宁而言如何不是羞辱。
萧楚宁甚傲,脾气也极易气怒,当即星眸再度承了怒,若不是手中无剑身子又没多少力气,便是明知自己绝非叶知秋对手,这气怒之下他也得拔剑朝叶知秋刺上几个血窟窿。叶知秋这话叫萧楚宁觉着受辱,只是说叨此语之人却无这等意思,在瞧了气怒的萧楚宁,叶知秋说道。
“叶某并无此意,萧小少爷莫怒。”
“既然叶大侠无意,为何要说这等辱人的话。”
“叶某真当无侮辱之意,只是再好的玉石也得遇上能工巧匠才能彰显风华,小少爷的确天资过人,只不过没能遇上个好师傅罢了。”
他自幼便好武,也憧憬着快意泯恩仇的江湖逍遥,当初便是偶然遇了苍腾派的掌门人,因了机缘巧合才入了苍腾派。在苍腾里习武五六年,他一直沉溺在师傅以及同门师兄弟的赞誉中。始终活得佼佼,哪能想到他所认识的世上高人,那位教授他五六年功夫的师傅,竟然是无能庸碌之辈。
不甘心。
萧楚宁便是觉着气愤,觉着心里头不甘心。
如今听闻叶知秋这番话,萧楚宁瞬间咬了唇,眼中闪了不甘。
若是无德无能也就罢了,可若是真有这份天资,却因为遇错人白白费了一世。苍腾派,他必与这个门派势不两立。
无需开口,瞧着萧楚宁面上神色便知他此时心中气愤,也是微顿半响,叶知秋说道:“这苍腾如今的掌门人却非有能之人,萧小少爷拜与他门下,实在屈了这一份天资。不过依了叶某,倒也全无益处。”
“叶大侠这话的意思?”
“苍腾掌门虽未传了绝顶武学,不过小少爷这五六年下来,根基却远比一般人更坚稳。再高的武学,其重点皆在根基,宛如苍树,根若不深,难成大器。”
“叶大侠这话我懂,可是学不来绝顶武学,再好的根基也无用,不过花拳绣腿,如何能成大器。”
萧楚宁毕竟年少,纵使心中气傲,可要是提及他所感兴之事,便是再傲的性子也会定了怒性。萧楚宁憧憬的乃是快意的江湖恩仇,可要想快意泯恩仇,若是没有绝顶的武学,何来恩仇可泯。
萧楚宁恼的,便是如此。
年少轻狂,最盼高歌义气,萧楚宁心中所恼叶知秋明白,也正是明白,见着萧楚宁那懊怒神色,叶知秋说道:“萧小少爷若是真憧憬江湖快意,也不是没有法子。”
“叶大侠可是有其他法子。”
“正是,虽说萧小少爷未从苍腾习来绝顶武学,可好在根基稳固,加之天资也是高的,若是在寻个高人指点,想来日后也当快泯。”
“再寻一名师傅?可我萧家三代从商,不曾认识过江湖上的朋友,如何再寻一名师傅?”
“如果?若是萧小少爷信得过叶某,叶某这儿倒是有一地方,或许适合萧小少爷。”
“何处!”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君子剑指明的地方必然无错,当得闻自己还能在习绝顶武学,萧楚宁哪还顾得上那一肚子的委屈,连着身子都不顾了,险着从床上跃下。若不是叶知秋瞧明,示意他如今这身子不适合下床,这位急性的小少爷怕是真顾不得自己。
忙示意他莫急,叶知秋说道:“叶某当年游历山河时曾偶遇天宸派掌门人,与天宸派掌门墨清也算有几分交情,当年墨兄便叹言难寻可承衣钵的徒儿。萧小少爷虽已过年岁,好在根基坚稳,且又天赋过人,想来墨兄自当庆喜。”
天晟派,乃是江湖上极其神秘的帮派,无人知晓它在何处,可江湖上的人却都知道,这天晟派绝对不是个可以随便招惹的门派。如何能想到天晟派的掌门人竟与叶知秋是旧识,并且叶知秋还愿替自己搭桥。当即心中那一份结顿时解了一半,哪里还顾得上在苍腾受的那些委屈,当是一股脑全应了。
天晟乃是武林人士向往的瑰地,能上那儿求学,自然比苍腾好上太多。当下心里头不闷的,甚至转怒为喜。
心中闷气消了,不过这身上的伤可不会因了心里头的闷气消了便立即转好。借了这气消之际暗示想学武也得养好身子,心里头早就没了闷气的萧楚宁,自是叶知秋怎么说怎么觉得有理,当即也不再怄了那一份气,而是急忙唤了外头的萧喜,让他快些将药端来。
自己哄了好几天,都没能消了少爷的火气,如今叶知秋不过进屋一个时辰,倒是将事处办好了。闻了少爷传药,萧喜忍不得在心里暗叹侠士就是侠士,劝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一面心中暗叹一面忙着出声答应。急着让膳房将煎好的药端过来,萧喜忙着将药送入屋中。
第四十章 再提成本()
一家子四个人,绞尽脑汁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个哄顺幺弟的法子,倒是叶知秋有能耐,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这叫萧府上下又喜又怨的小少爷竟然收了脾性。不但乖乖的消了那一肚子的火气,竟然不吵不闹还乖乖喝药。
幺弟可是萧楚愔心头的肉,光是他跟自己较劲就够萧楚愔心疼许久,如今叶知秋竟替她劝好幺弟,萧楚愔心中自当感谢。
一面谢了叶知秋相帮,一面叹道自家这三个臭皮匠还抵不上叶知秋这一个诸葛亮,倒是叫那三位胞弟头疼。
他们又不认识江湖上名门正派的掌门,就算真想解了幺弟的心结,也是有心而无力。再说了,幺弟这事又不只是他们三人想不出法子,长姐对于这件事也是空心烦,却连个有用的法子都没支出。就幺弟这一件事上,长姐同他们一样,都赛不过叶知秋这个诸葛亮。只是这样的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头说说,至于面上。
莫开玩笑了,若是叫长姐晓得他们在心里头诽谤,可是会叫长姐扒皮的。
幺弟之事多亏了叶知秋,横竖年关已至,加之叶知秋又无紧急要事,最后在萧家家主的挽留之下,叶知秋留于萧家过了年。叶知秋留在萧家过年,萧楚宁自是开心,毕竟这位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君子剑,能得其亲自教导传授,便是几招也足江湖侠士羡慕。
萧楚宁正值少年,身子最是健朗,纵使受了内伤,只要精心养上个把月,再重的内伤也能养得妥妥当当。一天几钱人参养着,这个来月的调养,饶是再重的内伤如今也痊愈了。
萧楚宁好动,不过几日就闷不住,直囔囔要出门,要不是萧楚愔镇着,硬要求他老实呆床上再卧半月,这位好动好躁的萧小少爷怕是早就将萧家闹个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得了长姐首肯,可算能离了那闷死人的房间,萧楚宁头一件事就是提着自己的剑,上别苑寻找叶知秋,闹腾叶知秋亲自传授剑术。剑法乃是侠者之本,若非本门弟子断然无教授的意思,也是叶知秋为人君子,性子瞧着也温,才受得了萧楚宁这一再要求,授了几招。
不过也亏得叶知秋点拨,有事可忙的萧楚宁才没那闲心闹腾,若不然一个坏了心肠的萧楚瑞,再加上一个暴脾气的萧楚宁,这两个人若是掺和到一块,谁晓得这个年得过得多天翻地覆。
楚宁这一件事也算定了,苍腾那种诓人的门派,萧楚宁说什么都不会回去。那种地方,有胆子诓他五六年,不冲上去一把火将整个门派烧个精光,他都觉便宜了这该死的地方,更别说还回那儿。
萧家虽然银子多,不过也没多到自个花不完还得请别人帮自己花的理。所以这苍腾,直接叫萧楚宁厌了嫌,身子才刚利索,有关苍腾的一切全叫他一把火烧了,就连那往来于家中同苍腾,专门替自己传送书信的鸽子,也全叫小少爷烤了吃掉。
照着萧楚宁的话便是,瞧着这些鸽子他就觉着恶心,只是掐了长姐又觉着浪费,干脆大年三十那晚全部宰了,也免得越瞧越闹心。
幺弟心里头的结开了,这个年过得自然顺心,虽说那远在不知何处的二弟如今仍旧没个消息,不过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二弟,萧楚愔倒也没上多少心思。只知萧家二少一贯如此,所以也就没特别在意,只顾看好家中这几个混小子莫要趁机叫他们惹事才好。
一个年,过得倒也开心,毕竟一人孤身多年,如果多了几个胞弟,虽然闹心,却总算有了家的感觉。
热热闹闹过了个年,也不知是否因叶知秋留于萧家过年,还是风头已过。这个年除了舒畅外,也没见遇贼子光临,好一份热闹。
春也至了,原先对于茶坊的账目,萧楚愔一直都是疑的。只不过年前因了贼子之事,加之手头没有证据,这一件事她便一直搁着。如今春日将近,又到了购选春茶的时候,有些瞧不清的账目,如今也当清了。
将这一年账目从新翻出来阅审,布坊那儿自从换了个新掌柜,这布坊的生意日、日见好,非但复了以往的好生意,甚至于远比萧老爷在世的时候还要好上不少。
这李小三是个嘴甜的主,因为家中困贫吃过苦,所以能得掌柜之位,他心里一直将萧楚愔视为在世恩人。做起事来更是勤快谨慎。本就是布坊里的伙计,对于布坊生意自是熟悉,加之脑子贼,嘴甜,能说会道不摆掌柜架子。在孙掌柜私藏数年利润的持扶下,不过半年的功夫这布坊的生意就扩了不知几番。
萧楚愔看人极准,这李小三的确是个擅长经商的人,且对于萧楚愔是真揣了感恩的心,故而布坊的事交给李小三,萧楚愔是安心的。
布坊那儿无需萧楚愔烦心,不过茶坊这儿。
倒是需要好好重整一番。
将茶坊这些年的账目摊开,一本接着一本垒叠摆着,在一眼扫了桌上列摆的桌案上的账本后,萧楚愔冲着屋外喊道。
“厢竹。”
闻了小姐传讯,厢竹当即入了书房,行到萧楚愔边上,厢竹问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速些备轿,我要上茶坊一趟。”
“茶坊?”
微微一顿而后看着列摆在案桌上的账目,扫了一眼后,厢竹了明说道:“大小姐可是打定主意要整查了?”
“是啊,连着消停了几月,也是时候该动手了。”话到此略轻顿,顿后伸手移翻账目,萧楚愔说道:“原些没有证据,账目又做得干脆,连点假都懒得造。害得我就算想要揪查这一件事,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不过现在,机会到也来了,眼下正是选采春茶的时节。春茶,茶坊当新入选,既是需选,那么也到了翻查成本的时候了。”
账目上清清白白抬高了成本例钱,因着半分假都没造,反叫萧楚愔不知从何下手。没个根由,平白就要整查,若是查个清透倒也罢了,若是没揪出个所以然来,到时麻烦的还是自个。先前不是好时机,不过如今春茶将上市,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成本高,则利润少,这可是行商之人的大忌。往时购采巴不得将成本压至最低,如今却有人在眼皮底下肆意吞扣成本,如此恶风若是不及时打制,生意也就别做了。
春茶上市,正是萧楚愔查整茶坊最好的时机,当即厢竹领了意,随后退下准备轿辇。
轿辇备妥后,萧楚愔这才上了轿至了茶坊。因着年才刚过半月,新茶还未上市,故而茶坊的生意瞧着到不如年前红火,伙计们闲靠在横木上,闭着眼借机偷懒。
大小姐每一次来茶坊都来得悄无声息,因着不知今日大小姐会得空来此,所以在瞧见大小姐进了茶坊时,那些个趁机摸鱼的伙计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蹦出来。
忙着瞎忙乎起来,就恐着大小姐觉了他们没事做,扣了他们的工钱。人都有惰性,这乃是人性,故而有时生意不甚红火时,伙计们偷一两次懒,萧楚愔也就全当没瞧见。进了茶坊询了一名边处伙计,萧楚愔问道。
“唐掌柜现在何处?”
“回大小姐的话,掌柜的现在正在内院呢。”
“内院?”
“是啊,现不是入春了,也是时候购采新茶了,所以掌柜的正和唐哥在内院商讨春茶的事呢。”
“哦!正在商讨吗?这么说来我到选对时间了。”
伙计的话引来萧楚愔一番轻喃,喃声不大,伙计的听得也不真切,正觉奇疑时顺道问着要不要先容他进内院通报一声,却叫萧楚愔拦了下来。抬手示意他无需多跑一趟,萧楚愔说道:“不用了,我自个进去就行。”
说完回了头冲着厢竹颔首一点,萧楚愔这才朝着内院走去。内院内厅,萧楚愔先前曾来过,如今也算轻车熟路,不过片刻人便至了内厅。还未到,便听闻内厅里传来唐掌柜与他侄儿的说话声。
“叔,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这春茶选运的事哪一年不是侄儿办的。这一次侄儿必当也办得妥妥当当,叔你就安一百个心吧。”
“嗯,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这几年亏得你,要不然里里外外的跑,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能不能受得这等折腾。”
“叔对于侄儿有再造之恩,侄儿自当替叔排忧解难孝犬马之劳。别说只是每年春秋替叔两地跑,就使上刀山下油锅,侄儿也乐意。”即便人没踏入内厅,光是听着这说话声,就知这唐掌柜的侄儿面上挂了怎样一副谄媚恶笑。
这样谄媚的话,萧楚愔和厢竹自然觉着恶心,不过那唐掌柜显然挺受用的,语气上又笑了几分。语中一面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