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愔的谋略的确叫人信服,而她那命拼的架势也叫人不免折信。战况连连告捷,士气正是高涨,这时最适乘胜追击。
因着军内讨研,觉着此时乘胜而追于局况最有利,故而在掠夺了瑞城后,浩北之军直接将目光锁到下一座城池。
瑞城之下更是内靠中原的重兵城守。
荔城。
荔城与之前任何一座被夺下的城池都不同,先前的城池因位处横河,近靠浩北,故而虽内有守城将帅,不过皆不成军。只要一支精锐部队,巧用妙计,就可以用最少的兵力,最小的损失将整座城池夺下来。
可荔城却不同。
先前城城掠夺时,浩北谋反之事已是全国皆传,故而每处城落皆是起兵严守。越是靠近中原的城池,兵力越是强悍,尤其是仅次于浩北之中的湘军,甚至开始布整严防,势与浩北一较高下。
横河乃济国分化南北的长河,横河以北,因浩北大军实在过于彪悍,未曾有敌能攻杀入内,故而城池守将皆是涣散,想要将其夺下,根本无需费上太多兵力财力。可跨过横河却不同,中原内部,兵强马壮,粮草充沛,想要一举攻下,谈何容易。
先前战战告捷,次次夺胜,可若是要论对于战局的影响,先前的任何一场战事都比不过这次荔城攻占更具影响力。若是说之前的胜利能鼓舞军心,那么这次攻占荔城,若是能一举拿下,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将如基奠。
为了此次出兵可胜夺,近来这段时日,萧楚愔几乎日、日皆在营帐内研究战略布策。荔城离浩北之地距离颇远,攻此城,也算远军途征,因为刚横渡横河,所以浩北之军体力上略稍有所累疲。
横渡横河,萧楚愔没有立即强攻,而是先在远离荔城的林内歇整。
若想夺得胜利,军师自得随军出征,这连连大小战事,萧楚愔从未脱离军队,始终随军而战,这一次自也如此。
勘测过地形,分讨过荔城守军的布势,萧楚愔与寒烨连同此次领兵将帅吕征一道处在帐营内,开始论讨如何攻夺荔城。
看着平铺于桌上的地图,审看着荔城四周地势局势,寒烨细析之后开口说道:“荔城守城兵强马壮,又有名将苏德领兵把守,若想将其夺下,怕是不易呢。”
荔城守军养兵蓄锐,而他们横渡横河路途疲累,在体力以及精力上,已是稍微半筹。加之这儿本是荔城之地,他们粮草充足,而浩北之军粮草补给方面终是逊弱半分。故而结合其中种种,对于这强攻荔城之事,寒烨直觉此战不易。
荔城攻势,既是不易,只是一场骇人的战局,若是展开,总有几场战事极是难攻,甚至一早就对己方没有半分利处。荔城之战便是如此,可纵是荔城之战难攻难战,这一场战事也断不可避免。
因为就战局看来,荔城乃是浩北之军南下必夺的战略要地,若是能得荔城,浩北之军便可跨过北部,直取南下。
荔城,势在必得,若是荔城夺不下来,寒祁的江山寒烨想都不用再想。
对于荔城的局难,萧楚愔与吕征何会不知,可就算心中了知,寒烨这话落后,萧楚愔那儿也是应道:“北兵南征,本就不利,更何况军队之前已是连取数城,加之又横渡横河,自是劳累舟车。寒祁清知我们必得荔城,所以荔城内部的兵马必是悍强。横河乃是天险,只要渡河,浩北之军势必累劳,再加之前为夺先前城池,已是征战许久,固强荔城,看来寒祁是想在这儿将浩北之军拦下,再行剿灭。”
对于寒烨之前攻下多少城池,寒祁根本没放在心上,那些已被浩北之军夺下的城池,他也暂未想过夺回。对于寒祁而言,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城池于他而言根本没几分用处,顶多就是用来消耗浩北之军的军力。
先让浩北连攻,耗消浩北之军的军力,然后再借横河天险,徒增劳疲,最后借由荔城强大的工事,将浩北之军直接阻劫在横河渡口。
横河以外的城池,对于寒祁而言可丢可弃,不过对于浩北之军来说,若是想要南攻,那些城池势必全要拿下。
由此可见,便是这军事战略上,寒祁也是个能强之人,不好应对之辈。
寒祁此法究竟打着怎样的心思和主意,事实上萧楚愔等人皆是心了明清,故而萧楚愔那话刚刚落下,吕征那处已是说道。
“荔城不好攻,可对于局势而言,荔城势必得夺。”
“是啊。”点着头,萧楚愔应道:“荔城乃浩北横渡横河后第一座城池,若是不能将其夺下,往后只要寒烨加固荔城工事,对于浩北之军而言,荔城将是一块极难啃的骨头。可若是夺下荔城,浩北之军就可以荔城为据点,逐步往南征扩。这样对于浩北之军来说,不但有个养兵蓄锐的好地儿,就连粮草的补给,也能及时得到供应。”
荔城的重要性,明人皆知,因为它对于整个浩北之军来说将是南下城攻最为重要的一个据点。若是能夺荔城,浩北之军才有南下的可能,夺取政权的机会,可若是夺不下荔城,再大的野心抱负也会随着横河的水,一去不复返。
所以这一座城池,浩北之军势在必得,浩北必得之处,寒祁如何不知。所以荔城的守军也绝非等闲之辈,必是悍彪之人。
看审了荔城周遭的形式,也蹙眉凝喃了荔城对于浩北南下夺权的重要性,将那话音个刚刚顿落,萧楚愔的视线也从荔城周遭的地形直接移转到荔城城上。
看着图上注标的那座城池,凝神又看了半晌,萧楚愔突然伸了手,在地图上戳了点,问道:“李将军,请问这荔城如今守将,是谁?”
“荔城吗?”稍作一顿,而后略想,记想之后吕征回道:“苏德。”
“苏德!”吕征这话刚刚落下,寒烨那处已是接喃,因喃锁紧的眉,显然对于这名为苏德的将军,寒烨是知的。便是因了寒烨这微蹙紧锁的眉,萧楚愔当下问道:“王爷可是晓得这人?”
“是晓得!”接话应后,寒烨说道:“以前也是浩北之军的将帅,母舅曾经非常赏识他,后来立了不少军功升了迁,便离了浩北之军。”
“原来是老相识啊!”寒烨的话刚刚落下,萧楚愔那儿已是挂笑了然,略作稍顿,萧楚愔说道:“战事遇见老相识,王爷,您说那位远在京都的当今圣上,这是有意呢,还是无心呢?”
“这有意还是无心,谁能看得真透,总的不会抱什么善意。”寒祁这样安排,自有他意,而他的这一份意,也必无良存。
对于寒祁这人,他们也算知根知底,故而这出口的话,各中意讽各自清。也是这话落后,对于苏德这人驻守荔城城池,已是不能报有几分劝服的奢望。故而萧楚愔又是一番了然应点,随后说道。
“如此看来,这守城的不管是不是相识,于咱浩北是无利处了。对于王爷,既然您与这苏将军也是旧时,那这苏将军是个怎样的人?可有本事!”
“母舅曾相识之人,萧大小姐觉着可有本事?”便是一笑,而后说道:“若是苏将军未调迁旁处,仍是留于浩北,只怕如今在这浩北之内也是数一数二了。”这话不是赞夸,而是实打实的实言,也是这话落后,寒烨再道。
“苏将军领军治军的本事,便是如今回思,本王也是生服,苏将军所领战役皆是出彩,尤其是守城之上,更是极难入攻。若要本王说实话,本王的皇兄将苏将军调遣至荔城驻守,显然是不想让浩北跨渡横河,入驻南下。”
“这么说来,这由着苏将军驻守的荔城,还不是咱想攻,就能拿的?”
“目前看来,正是如此。”
寒祁不但夺权的手腕和心思毒,就连这布军调将的本事也是有的。将苏德安调于荔城内,对于浩北南下的确是块极难啃的骨头。
想要攻下有苏德的荔城,绝非一件容易之事,也正是因了这事不易,故而才需看这军中的军师,是否真有本事!
在荔城这一件事上,寒烨显然没打算发表任何意见,就只是说了苏德大概,便处在那儿笑看萧楚愔。他是纯心要将这一件事堆搁在萧楚愔身上,而这萧家的大小姐,既然敢当一军的军师,自有自己的手腕。
也是话落,人已思游,便是结思一切,萧楚愔那纤柔的手指已经再度戳点在荔城之上。一下重戳,甚至叫人都快觉着这指下的鹿皮地图可能叫她这一指戳破。就这一重重落戳后,萧楚愔说道。
“这苏德苏将军,的确是个难啃的骨头,不过再难啃的骨头也抵不过猎者锋利的獠牙。苏将军最擅长的就是守城吗?既然他擅长在城内守攻,那咱就将他从城里头逼出来。”
“将苏将军从城里头逼出来?萧大小姐这一番话到叫本王奇了,不知萧大小姐打算如何诱逼。”将苏德从城内逼出,萧楚愔这话,却是叫人入奇。寒烨这儿当下兴起,而吕征那处,也是上心问道。
“莫不是萧大小姐心里头已有对思?”
“是的!”点着头,露了笑,笑露唇,勾抿扬,便是那勾扬而起攀露溢出的笑自唇边扬散,萧楚愔看着那鹿皮地图上荔城,笑着说道。
“既然这位苏将军喜欢以城为根,那么咱就将他从这根内诱出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声东击西,瞒天过海,他既觉着咱必攻荔城,咱偏就放着荔城不管不搭,咱到看看这位被忽视的苏将军可能捺得住?到时调虎离山,离了山根的老虎,呵,便是想狂,怕也难再狂了。离了山中,虎落平阳被犬欺,虎都叫咱欺了,这荔城,我倒想看看他还守得,守不得。”
第二八九章 有人意污()
荔城一战,浩北之军虽趁势强攻,不过对这横河后的第一战,说实的,也不是所有的将军都觉能攻下这座城池。毕竟浩北之军长途征战,已是累劳,而荔城守将养精蓄锐,整军待发。
一个已是累疲之军,一个又是精养军队,加之他们攻,对方守,对于他们的强攻,那守城的将军又极是了清。故而想要攻下荔城,谈何容易,便是大量的损失,也是必的。
队友乘胜而攻,一举拿下荔城,军中将帅多人不同,只是这一次由王爷亲自带入军中的军师,显然不是一个能叫旁人左右的女子。既是意定,谁也更改不得。
萧楚愔意已定,将帅心里头若是觉了不爽,大可充了耳边风不理她。偏生这一次荔城攻占,寒烨也随军前往,军师的话,有人可以耍性不听,不过这王爷的命,何人能逆忤。便是觉着这次的强攻不可行,王爷那儿已是应了,将帅这儿又能如何,最终只能认了这一次强攻。
鲁莽的强攻,实叫人难以信服,偏生这一次荔城却完满告捷。浩北不但一举攻下荔城,就连原本预计当有的巨大损失,也未发生。
萧楚愔,以她过敏的布思以及惊人的战略才能,又一次攻下城池告了捷报,也叫军内将帅更是心生敬服。对于这一开始叫他们入不得眼的女军师,如今军内已无几人心生讽意。只是已无几人,却不代表人人皆是。
荔城一战,打得将士热血沸腾,便是荔城占领后,军中有人已是打了狂号,准备乘胜再攻,一举南下直捣京都,推下寒祁,夺取皇位。人总是这般,很容易因了眼前的连连得胜而忘了事态的根本,所以军中虽是有人四下道狂,觉着半年内便可颠覆朝政。
可这些傲狂的话,上头的却无人叫他们鼓得热血上涌忘了情局。耳边狂语虽是层层而已,不过这些狂语萧楚愔那儿是一字都未入耳,全作无闻,一声命下,竟是要在荔城内整修三月。
军队行军打仗,士气何其重要,如今士气正是高涨,加之荔城这样易守难攻的地儿都叫他们一举拿下。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本来对于这入军的女军师,李龙那心里头难着起了几分佩服,谁知这乘胜南攻的提议叫萧楚愔一言驳回,且要他们老老实实在荔城休养,李龙那儿当下心生不悦。
他本就是个容易戾血,喜好乘胜追击的主,如今大好的军势眼看着就要叫三个月的休整生生磨没,李龙这儿哪咽得下这口鸟气。
萧楚愔那儿,他是去闹过的,偏生寒烨因事回浩北前留了一句萧楚愔的意就是他的命令。所以李龙这儿就算心里头在如何的不乐意,再如何的借机闹事,全叫萧楚愔一个军令给拍压下去。
堂堂九尺男儿,叫一个女人管着,这心里头本就极不爽快,如今还用军令压他,李龙这种粗野的汉子怎能再忍。心中若是不快,自无咽忍的意,故而这心里头憋了一肚子鸟气的李龙直接邀了几名平素聊得来的将士,饮酒撒气顺带怒骂那叫人觉气的女军师。
本来就不是一个能管得住脾气管得住嘴的粗鲁汉子,如今几坛子黄酒下了肚,这出口的话自是更难听了。拎起手边的一坛子老酒,直接仰头灌下,酒水不但灌入口中,甚至还撒了一身,湿了衣裳,不过这一身撒湿对于李龙而言根本不碍事,反而更叫他起兴。一连灌了数口,李龙这才“啪”的一声将那酒坛搁在桌上,抬手抹嘴,开口囔骂说道。
“他奶奶的,不就是个娘们,整什么威风,甩什么腔调。王爷走时说她的话就是军令,他奶奶就真将自己当回事了?居然敢拿军令来压老子,就她那大腿,怕是还没俺的胳膊粗,还敢和俺讲什么军令,他奶奶的,要不是看着她是个娘们,俺早就一斧将她给宰了。”
军师的令,便是军令,这是寒烨领走前留下的话,若是旁人,倘若换成军内其他的将帅,李龙心里头还不至于这样恼火,偏生这军内的军师是个娘们。不管浩北如今如何连连告捷,对于女人,李龙始终瞧不上眼。
本来心底深处就是看不上女子,觉着沙场就不是女人该来的地儿,如今还叫萧楚愔以军令反了驳,李龙这儿就更压不住心里的那一份恼。心中若是觉着气急,这一肚子的鸟气自得泄愤。连连破口骂了数声,气恼过后,李龙直接看向身侧的将帅,说道。
“俺在这儿骂了这么久,你们两噎屁了?连句话都不给俺坑。”
人若心里头怒着气,邀人一道喝酒可不只是单纯要别人听自己抱怨,而是要与人一块抱怨。他这儿都不知说了多少气恼的话,偏生这约邀一块的将士,居然没人出声。这一番无人应语可叫李龙不爽了,连声又是一连串的抱怨,这亮出的嗓门,怕是隔了再多闭紧的门也照样叫人听了。
李龙这人性子就这样,什么都管不住,若是心里头不爽,总得爆出才觉舒服。只是人虽抱怨方得舒爽,不过也不是每一句埋怨的话都能由着性说的。这不,这怨抱的话才刚刚出口,边上已有将士笑着说道。
“不就是个女子,李将军何必与人置气。再说了,李将军这口中的女子怎么着也是咱浩北的军师,王爷离前可是明了令的。说这军师的命,就是军令,既是军令,李将军怎的还就抱怨起萧军师了。”
本来这话听着,还有几分劝火的意思,谁知后头的话越听味儿越是不对。当即另一名将帅那儿已是无奈,干了碗里的酒,随后看着那劝规的人,这名将帅说道。
“你这话,是在劝人?”
“当然是劝人了。”
“可我怎么听着像是火上浇油呢?”
人这火气本就是烧着,如今这话,听了更是叫人觉了气恼,若说火上浇油,这话也未算过。只是人若有心惹事,就算旁人听出他这话是在浇火油,也没用!这不,虽是旁侧将帅已是点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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