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裂碎的声音。
那种痛,直接从心内导溢而出,散扩到全身。阵阵的痛刺,一下重过一下,每一下几乎都能撕裂他的心。那种痛,不仅是裂撕心口那般简单,楚恒甚至觉着自个都要喘不上气。
心中很闷,闷堵刺裂,疼得厉害。
外头的那些话,饶是萧楚愔听了都觉心里头恼怒难受,更何况是自家三弟。当看到楚恒面上缓现的不信,以及渐露而出的痛绝时,萧楚愔这一颗心,更是阵阵疼揪起来。
三弟口中的清婉姑娘,绝非他所误觉的良善女子,而是江湖上人人恐惊的毒娘子,乃是一名邪歹之人。当心里头验清这一件事后,萧楚愔已是按捺不住。
试问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胞弟对着一名邪歹女子动心,时刻粘缠着竟是这样一名蝎狠的女子。
清婉,或是当称之为素仙仙,这位毒娘子,萧楚愔断然不能让她续留在萧家。不若素仙仙佯了态装潜入萧家所为何事,萧楚愔都不能让她继续留在三弟身边,不能让楚恒在这一段情感中愈陷愈深。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明知一段感情恐是不可能有结果,那还不如在陷至万劫不复前,将这段感情断折在缠柔处。
萧楚愔一直都信奉长痛不如短痛,故而在察觉到何旭的入府可能不只是巧遇叶知秋那般简单,怕是冲了那住居在婉蝶居的清婉姑娘时,萧楚愔选择视而不见,任由事态续演。
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叫真相浮出水面。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楚恒看清素仙仙的真面目。
这一切,皆是为了自个的胞弟,为了楚恒。只是如今瞧着楚恒面上那绝震的神色,萧楚愔的心是真的抽疼的。只觉整颗心压了闷,平素最是擅长巧辩的她,如今看着这般的三弟,竟是不知如何宽抚。
只能处站在那儿看着愣坐的萧楚恒,直到叶知秋解了楚恒的穴道,看着即是穴道得解,也仍旧坐在那儿,不言不语不动的三弟。
三弟不开口,萧楚愔这处也不知如何开话,便是这般凝僵着,实在气氛重得快要连着空气一并凝沉坠压时,那厢的萧楚恒才开口喃询说道:“长姐,这是您的意思?”
没有责斥,没有恼怒,甚至都没有质询外头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顿愣了许久的萧楚恒,开口的第一句竟是这个。
饶是萧楚愔也想不到三弟开口竟是此语,因出所料,故而人也微了愣,倒也没得及开口应答。这一份浅愣叫叶知秋瞧在眼里,当下清明这姐弟二人间可能因此生了嫌隙,因不望此事分了这姐弟二人的血缘亲份,故而楚恒的话刚刚落下,见着萧楚愔面上那短瞬的愣诧,叶知秋当即说道。
“此事与萧大小姐无关,全是叶某一人之意。”
“叶大侠的意思?”
叶知秋这话落后,楚恒的眸眼也已移落到他的身上,便是视眸落移,对上叶知秋的眼,看着叶知秋正然回道:“正是!不知三公子可还记着那日街市上,叶某追匪之时正巧偶遇三公子之事。”
叶知秋的话落后,楚恒虽未答应,不过叶知秋清知他已记起。也是瞧看知他明了哪一日,叶知秋这才续道说道:“那日因叶某失误,叫那贼子落了跑,途中险着伤了三公子。虽当时有惊无险,那人不知为何竟是突然倒地不起。可旁人瞧不清跟由,叶某这厢却是留了心神,当时叶某心里头便已觉那清婉姑娘绝非常寻之辈。”
此话落后,微着暂顿,片顿之后叶知秋续道:“因当时已是留了心神,故而事后虽借由小离,不过叶某却潜于暗处探窥这清婉姑娘。便是越深究,越是惊觉这清婉姑娘内藏秘隐,且暗下又见清婉姑娘多次夜潜萧大小姐书房。清婉姑娘屡次入潜究竟何意,叶某虽是不清,可这心里头实在难安,故而也是忧担会对萧大小姐行了不利,故而叶某才擅自做主请了何兄前来,一试究竟。”
后头之事,也是一一明道,就连清婉的真实身份,以及入潜萧家恐怕意为萧楚愔,叶知秋也是如数言明。所有的事一概皆是叶知秋所行之意,与萧楚愔并无任何干系。
叶知秋将一切都扣压在这个身上,此行本意萧楚愔明白,不过是不想叫自个与三弟因了这事生了嫌,坏了二人姐弟的情分。叶知秋此行,这一份温柔萧楚愔自是记刻在心,只是对于楚恒而言,虽是明清清婉的真身,也知素仙仙的善柔端淑不过外表的假象。为的是引诱自己上钩,借自己当了踏板,跳踏入了萧家,已近长姐之身。
素仙仙这般费尽心思潜入萧家,不若为了何事,终归不是什么善事。而自己,竟是傻傻的任由他人利用,非但如了傻子一般叫人耍了,甚至还眼巴巴的将其奉为今生珍挚,由心护呵。
自己对于她是一片真心,可这一片真心于素仙仙而言又是什么?
竟只能换来“恶心至极”四个嫌弃。
那一份痛心,如何能消。心中的痛,阵阵刻骨,也知这样的骨刻剧痛之下,楚恒自讽嘲道。
“一番真心,结果呢?换来的竟是“恶心至极”四字评点。呵,萧楚恒啊萧楚恒,饶你自视天下风流,多情笑浪。结果呢?最后竟是栽在一名女子手中,非但叫人当了戏耍的猴,甚至还眼巴巴的将这心存歹害长姐之心的人领入家中,百般尽心呵护。呵,可笑,荒天下之可笑。”
情,若是动了,真相对于这一份情而言,有时就是一把见血的刀刃。当一切真相皆数摆于跟前,便是心里头再如何的刺痛,该认的命,也得认了。
这一份痛,绝非几言几语就可宽慰,瞧着楚恒那望绝的神色,看着他宛若失魂般慢慢起身,随后朝着门处走去。萧楚愔想要上前,想要出声宽慰,可这身子方才挪了一步,却叫叶知秋拦了下来。
看着萧楚愔,无声摇头劝止。
情伤是世上最无药可治的伤,一旦中伤,除了自愈,再无他法。
叶知秋的摇拦,止了萧楚愔的劝阻,只能站在那儿看着渐离居院的三弟,萧楚愔的眼中满是担忧。
第二O五章 三少断情()
清婉歹思,最后自是败露,当得知那瞧着端端温温,人善婉柔的清婉姑娘竟是人称毒娘子的素仙仙。并且接近萧家三少只为近潜萧家,对萧楚愔使行歹心,萧家大少爷和四少爷那一张脸。
瞬间变了。
有人混入萧家,打算对长姐心使不轨,这样的事如何不让他们恐惊。当下也是顾不得旁的,非要何旭替自家长姐诊脉,好生辨查长姐可是着了素仙仙的道,不知不觉中受了什么骇人的毒。
何旭可是妙手神医,且又是叶知秋的知己好友,对于这位神医大夫萧家几位少爷当是信的。这不才刚得闻家里头竟是藏了这等惊骇之事,这萧家的两位公子可就定耐不得,匆匆赶至长姐住处,硬是拽拖着何旭。
那副霸强的模样,大有“何旭若是不将长姐的身子诊个清透,他们断不会罢休”。
胞弟心中挂记长姐,故而心里头躁急,这一点何旭明清,故而萧家大少四少这一副切急,他心里也未有备责之意。横竖这一番看诊也是当的,毕竟这心里头记挂着萧家大小姐的可不止两位少爷。
坐于椅上,指尖触诊萧楚愔脉象,眼角的余光却不经瞥扫旁侧那面上总是带温的侠者。心中游思一番连转,眸色也是暗明交加后,何旭这才收了斜瞥的眼眸,随后静心脉诊。
医者号脉,最是忌讳旁人多言打搅,故而心里头虽是急的,可这屋内的两位少爷谁也不敢出声多上一句。就恐着一个不慎搅了何旭,到时脉象号得不准,这损的可是自家长姐。
何旭不出声,这处的两人也是提吊着心,屏着气息。好不得才见着何旭微舒吐了一口气,这处早已等不及的两位少爷匆急上前,齐声急语询道。
“何神医,我家长姐身子可有大碍。”这急语的关询乃是萧家大少。
“何兄,我家长姐是不是没救了?”这切切急急的话则是出自萧家四少的嘴。
明明两人皆是心尖掂挂着长姐,心里头的这一份急也是实的。偏生这问出的话?楚杰那儿倒是正常,很是平寻的关切,不过楚瑞这厢就……
顿叫四弟那一番好似巴不得她快些没救的急询梗了呛,萧楚愔一记眼刀当即甩了过去。气怒一瞪,直看得萧四公子也觉着方才那一句询好像有些不妥,萧楚愔这才转着投眸看着何旭,询问。
“何神医,我这身子可有不妥。”
那素仙仙入府的目的正是自己,而自己也曾以身子不适为由请她过府,且还服过她所开具的药方。人存歹思,本就防不胜防,处处可能设陷,更何况自个还是巴巴挺身迎上去。
这等自入瓮罐的蠢傻,哪处聪明人会不知利用。
虽说素仙仙曾给她拟开的那一张方子,厢竹事先拿给回春堂的朱大夫瞧过。不过这朱大夫毕竟只是普寻大夫,这毒娘子若是真要下毒,只怕这朱大夫也瞧不出这里头的秘隐来。
故而她这脉,还是得请江湖上的神医号诊才是。
家里头藏了这样一个恐歹的人,事事提留皆是必要。也是因着心里头总留几分不安,所以萧楚愔才出言询了。
这一番问询,却未能立得何旭回应,只是坐处在那儿,也不知在拧眉顿思着什么。
何旭这厢久不言答,烧急的可是萧家两位少爷的心。楚杰还好,性子较为厚端,到也不至于对人躁了急性,可楚瑞可就是与大哥截然不同的两种性子。
何旭入府小住的这段时日,来来往往也算有了交集,故而此刻急焦之下的楚瑞也就更懒着顾及所谓的主宾礼道。见着何旭久久却不可出声知言,那处的萧家四少直接急语言道:“我说何大侠,何神医,有事没事你倒是快些给个准。这样拧眉默蹙的,可是很吓人的。”
楚瑞这儿是难在克忍,而他这闷恼的话刚刚落下,那厢的叶知秋也是温言询道:“何兄,萧大小姐的身子可是妥的?”
楚瑞的询,何旭没有反应,不过叶知秋这话刚落,萧楚愔却明显瞧见何旭的面色像是隐动了一下。
说不出根由,却让萧楚愔总觉有些怪奇。
正是心下留奇时,何旭已开口说道:“萧大小姐眼下这身子,要说,倒也没瞧出有何不妥。”
“我说何神医,这有不妥,就有不妥。没不妥,就没不妥。你这眼下暂且没瞧出何处不妥,哪有这种说法的。”
何旭这话,可叫楚杰惑了迷,到也是因未明清,忍不得出了声。
何旭这话的确几分奇怪,不过他这一番话也有自己的意,当是闻后,何旭说道。
“素仙仙,那是我的师妹,同时也是江湖上人人恐畏的毒娘子。说实的,我与她之间不过伯仲,不若救人还是害人,本事不相上下。我能研钻出刁诡到她无法察觉脉诊不出的毒。同样的她也有这个本事。故而在下才说,这萧大小姐只是眼下瞧着,暂无不妥,可这身子是否真的不妥,在下却不敢十足把握。”
素仙仙费劲心思潜入萧府所为何事,她究竟有没有在萧楚愔身上种埋了毒,这些何旭皆是不清。不清之事,又如何能下了十足的断定,故而何旭才会有方才那一番论言。
原想着何旭也是江湖奇侠,一双救扶生死的手,不知同阎王抢了多少条命。原思有他,心便可安妥,可如今反叫他的一番话惊得心更难定。
当下腔腹内直接聚萦一胸气火,楚瑞直接气瞪着眼,说道:“最毒妇人心,古人曾不欺我。这素仙仙,实是个可恨之人,亏得还生了一副端柔婉约的模样。没想着骨子里竟是掖藏歹意。有没有下毒,现在脉都号不出来,她倒是一死干脆,连着询的处都没了。越思越是叫人梗气。依我看,就这样死了实在便宜她了,对付这种女人还是得一把火烧了。”
人虽死了,可素仙仙却给萧家留下一个不清解的难事,这样一件事哽在心头,怎能叫人因她的死便解消这一通火。素仙仙怎的也是何旭的师妹,同门之情虽已荡然无存,不过当着何旭的面说出这等烧毁人尸的话。
这萧家的四少也是够不管不顾了。
当下楚杰那儿多少还揣了点良心,倒也急着劝解说道:“死者为大,这毁人尸身的事四弟你也断做不得啊。”
他就随口说说,泄泄心里头的火气,倒是大哥,竟一副当了真,如此恐急到像他真能混至这般,干出这等亏德的事似的。自家大哥,有时这脑子实在一根得紧,关键时刻总是拗不过弯来,当下楚瑞也是懒着开口辩解。
倒是叶知秋,闻了楚瑞那恼怨的话,开口说道:“这毒娘子却是歹恨,可如今人已命断归西,便是毁了她的尸身,恐也探不清她是否在萧大小姐身上下了毒。毒娘子不管怎说也是何兄的师妹,还望四公子看在何兄与叶某的份上,便是就此罢吧。这毒娘子的尸身,也望四公子能首点,让何兄带回门中,指不定还能从毒娘子身上查到线索,摸清她手头究竟藏了那些毒物,到时也要一一备着已备万一。”
素仙仙的尸身若是留着,尚且还可用,可若是真叫楚瑞一把火烧了,就真什么都取不得了。当下越思越觉着叶知秋此话有理,楚瑞也就不再多言什么,而是闷着气,扭了头,在心里头继续咒骂着这貌艳心歹的毒娘子。
楚瑞那儿,如今瞧着已是肯了应,也是见了萧家四少那气横扭头的模样,叶知秋这才看向何旭,抱拳说道:“毒娘子乃是何兄门内之事,故而这毒娘子的尸身,还是请何兄领带回去。至于这萧大小姐的身子……”
话到这儿,不免一顿,那眼中溢游骤闪的担忧自然逃不过何旭的眼,当下心内又定几分,何旭说道:“这毕竟是我门内的败风之事,所以萧大小姐的身子,在下会留心的。若是萧大小姐何处现了不妥,倒是叶兄一封书函,在下必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也是得了何旭此言,叶知秋这才温言一笑,说道:“既是如此,那叶某在此先谢了。”
这素仙仙的尸身,萧楚瑞到最后都没能毁烧,且不说他只是动心没动念。就算这心和念头都动了,这等毁了尸身的亏得损阴之事,萧楚愔也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所以这素仙仙的尸身,最终还是由何旭带回门中,交由师傅,也算清理门户。
何旭走的时候,萧家无人相送,因为谁也不知何旭何时离开。独独只有叶知秋一人,送其离别。
人是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不过何旭人走之前却也给叶知秋留下一句话。
“莫动私情,切记大事。”
这一桩大事,究竟是怎的大事,二人并未言道,不过彼此之间心却明清。也是何旭这一番诫言落后,终是面挂温笑的叶知秋,面色突然凛沉了。
沉凛下的色眸,竟是掩消了平素的和煦暖风,溢渗戾杀。
杀气突萦,阵阵伐诡,也是这溢现而出的伐杀,叶知秋点应说道。
“我知道!”
何旭最终走了,连带着素仙仙的尸体,一起走了。
素仙仙所行的一切,心里头算谋的歹思,如今已是昭然若揭,便也是因了此,萧家三少那一颗心,恐是极难复修。
她那身上是否叫素仙仙下了毒,素仙仙这般费尽心思入潜萧家究竟所为何事,如今一概不知。既是一概不清的事,又何必多费心思去琢思,故而这一件事直叫萧楚愔暂抛脑后。
眼下身子没有何处不妥,她便权当自个的身子好妥得紧,至于萧楚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