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事,甚至麻烦,尤其江家还在后头盯着,更是麻烦。可不管如何麻烦的事总有解决的法子,萧楚愔眼下生出的这个法子虽不知可不可行,却也是个极妙的法子。当下楚瑞已是笑应,冲着长姐做了保证,楚瑞便领着小厮退离书房。
事到如今,也得解了,便是心中诸起对思,萧楚愔自有妙对。
第一七五章 登门谢罪()
因觉受辱,故而苏绣三坊东家气怒,直接断了与萧家的这桩生意。好端端一大笔买卖,说断了竟是断了,便是无人外泄,这样的事总的也会飘出一丝耳风。故而萧家以次充好坑骗客人的事,倒也悄然在京都内传开。
声誉之事,乃是商家根本,故而这事起之处的绣坊,萧楚愔必去无疑。
写了几次拜帖,却因绣坊东家甚是不悦,屡屡不得见。那绣坊的东家人是傲性,最是不待见世俗之物,萧家以残劣之物污了三坊绣娘的眼,她当不会谅了萧家,更不可能见客。
绣坊的东家是傲性,怎奈萧楚愔却也极有耐性,既然一两次的拜帖三坊东家不肯受,那她干脆就吩咐萧家大少爷照着一张拜帖连抄百份,隔上个半时辰就差人送入三坊。
反正萧家钱多人多,就算差上几个人在三坊外头候着,在派上几匹快马专程负责捎送大少爷亲写的拜帖,这些银子萧家还是出得起的。
在拜帖扰人这一事上,萧楚愔乐此不疲,反之苏绣三坊那儿,却苦不堪言。这拜帖乃是常事,便是报了官官衙也不管这一件事,故而这外头闹吵的萧家家丁,总是赶也赶不走。
人便是赖在那儿,跟膏药似的,萧家的拜帖三坊不愿接,按理来说直接忽视也就罢了。可偏生这萧家的拜帖还不是你想忽视便可忽视的,那萧家遣派过来的家丁实在烦人得紧,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往三坊送上一张拜帖,这三坊里头的丫鬟家丁若是不肯开门,他们便在外头一个敲锣打鼓,直敲得里头不得安生。
刺绣乃是一件需静心的事,哪容得外头那样闹吵,偏生这萧家遣来的人却有叫人气得上火的本事。恼得三坊里的人火怒攻心,偏生开门准备斥责的时候那些小厮的面上个个挂着灿烂的笑。
那种明明一肚子恼火,却因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将一肚子的火气重新咽了回去。
骂也骂不走,赶人家又死赖在那儿,这一日两日到还能忍,时间长了便是三坊里的东家也受不得了。也是叫萧楚愔给逼的,这素来傲得风声在外的三坊东家,最终竟收了萧家的拜帖。
这拜帖,苏绣三坊迟早是要收的,当三坊东家收下拜帖一事传入萧府时,萧家家主正与几位胞弟在膳堂内吃着午膳。闻了言而后点着头,随后不知为何竟是一叹,萧楚愔说道:“原以为这三坊的东家傲,恐非几日就能妥了,怎的也得再往三坊处送上一二百张才是。没想着这三坊的东家也不是个沉得住性的,这才几日,竟是妥了。”
这急着拜会的是他们,偏生长姐这话,到像是叹了旁人不够耐性。当下边侧的三位胞弟可是闷了,尤其是楚杰,这几日为了拜帖之事,他这持笔的右手写得都发了软。如今这三坊的东家可算收下拜帖,对于大少爷而言,总算得了歇。
因此事,微松了口气,便是气才刚松闻了长姐那叹惋的话,楚杰直接怨道:“长姐,你还想让我再抄上一二百张?”
这几日整日呆在书房内,萧家大少如今看着饭菜都觉着瞧着像是墨染的。那拜帖上头的字虽也不多,也就不过百字,可这几日连着摹抄,他这眼和手琢磨着也快废了。
百来张已不能满足自家长姐所需,长姐竟还盘算着让自个再写上一二百张。方听这数,萧家大少爷显着一口气提不上来,这持筷的手当即吓得都松了,筷子直接摔落在饭桌上。
数百张的拜帖,可不是一件有趣的差事,故而大哥竟叫长姐一番话吓得掉了筷,三少四少心情皆是怜的。这心虽怜,不过他们可没打算出手相帮,故而也只是斜了眸叹了一番怜悯,楚瑞这才看着长姐,说道。
“长姐,便是这几日,你还觉着三坊的东家熬得不够久啊。”
“怎了?难不成你还觉着她已撑许久?”
长姐的坏心思,若是真动起来,实在叫人惭而不敢比肩。虽不知长姐此时这惑迷的模样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不过就萧家几位少爷来说,三坊的东家能撑至如今,已是人世稀罕。
一日起晨到日落,绣坊外头总候着几个面带微笑手持铜锣穿着一身粗麻厚布的小厮,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一名萧家家丁跟事前定了规似的,持着刚送来的拜帖便上了绣坊的正门,开始拍敲正门递帖。
这要是门开了也就罢了,若是里头的人不肯开,那外头持锣取锁的便开始在外头吹吹打打敲敲吵吵,直恼得里头的人不得安生。偏生每次里头开门的因着外头闹吵责斥萧家时,那送信的家丁偏生又一副自己与敲锣打鼓之人不相识的迷惑模样。
明明就是一伙的,却恬不知耻装作不识,叫人想当面怒斥萧家霸横也开不了口。
这要是普通人家,倒也好办,直接差人打了也就算了,可偏生外头那些小厮又都是萧家的人,这要是真的起了冲突打了起来,恐事也不好解办,他们那儿反着不占理了。
苏绣三坊的东家是个自视方外高人,最是不屑这等骂打之事,故而这外头的人她也是不想搭理的。谁能想这外头的人却无耻到远超她所料想,那吹出来的调子还一会儿喜一会儿哀一会儿不成调,想要适应都难,也惹得绣坊里的绣娘怨声载道。
一日两日姑且还能忍,可时间久了,这种折腾人的事谁能再忍,况且就萧家这架势,如果三坊不肯接下拜帖,他们就打算乐呵呵的继续这恼人的差事。
萧家是闹上了性,可绣坊这儿却忍到极限,故而也是没了法子,三坊的东家只能咬着牙收下萧家拜帖。
长姐那能逼死人的递帖法子,这要是换一个家底稍微薄一点的,人脉稍微窄一点的,那上门递帖的小厮只怕早就叫人家生生打死了。当日长姐让大哥写一份拜帖,送入苏绣三坊时,楚恒这心里头还有几分忧。
出了这样的事,照着三坊东家的脾性,会不会不肯卖自家长姐面子,不愿收下萧家的拜帖。可如今看来他当日的担忧全然没有必要,就算三坊的东家如何的傲,如何的不给情面,自家长姐也有办法让人乖乖收了拜帖。
虽然拜帖是收了,不过这个法子也的确有够……
一想着那绣坊的绣娘这段时日都遭了怎样的罪,楚恒这厢都觉几分心疼。倒是萧楚愔那儿,明显瞧见楚恒面上那怜疼的神色,当下眼微了眯,饧眼审着自家三弟,萧楚愔询道。
“怎了,莫不是长姐这个法子不好?”
他不过心里头小小疼怜一番,竟也叫长姐瞧出所思,当下楚恒忙着复了面上,勾眼一挑,而后笑道:“怎会,长姐的法子,便是不好,那也是好的。”
女人就喜欢听顺耳的话,因了方才之语,楚恒自当笑着回应。却也照样换来萧楚愔嫌鄙一瞥,扫了眼,满是鄙嫌,萧楚愔起身说道。
“那三坊的东家虽然收了咱家的拜帖,不过这一件事还没结呢,你们三个也莫吃了,快些回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咱好启程上路。”
拜帖虽收,不过劣布之事却还没妥,这一件事关乎萧家声誉和颜面,既不能让人觉着萧家以次充好。又不能叫人觉着萧家做事没个慎谨,这样明眼就瞧得出的粗布劣物竟也能混入萧家库房,而且还混着料子一块送入苏绣三坊。
这一件事若是没处妥当,对于萧家而言事后都可能留下把柄,叫有心之人借题发挥。如今他们可叫人虎视眈眈瞧着,若是没有处好,后头便可能牵扯出一连串的麻烦。为了杜绝后头那一串的麻烦事,苏绣三坊这一事,萧楚愔必须妥妥当当的办了。
心里头早已揣摩着对策,便是人离饭桌准备行出膳堂,走至门边时,萧楚愔回头问道:“对了,先前让你办的事,可妥了?”
“长姐放心吧,寒烨那儿,早说妥了。”长姐话落,楚瑞当即笑应,也是应后萧楚愔这才点着头,说道:“寒公子那儿有你去说,断然能妥。对了,楚恒!”
“长姐何事?”听着长姐唤了自个的名字,萧家三少直接面露勾笑,却是这番叫姑娘家荡了春水的一勾,唤来的只是萧家大小姐一句:“一会记得打扮得再风流些。”
“风流?”长姐这话到出楚恒意料,因话微顿,而后笑道:“长姐素来不是最烦三弟招蜂引蝶,今儿是怎了,竟是嫌了三弟不够风流?”
“平素是平素,今日是今日,我今儿可还指望你揣着这一股子风流给我上绣坊勾人呢。总而言之今日给我打扮得够风华,够绝美,若是勾不来那三坊绣娘的魂,你就给我等着。”
平时勾人,当是该管,不过这眼下嘛!三弟可是最讨女人喜欢的,而那苏绣三坊又是个不缺女人的地,这可以靠一张脸搞定半数的事,她何苦刁难自己的嘴。
从京都萧家到苏绣三坊,赶着行也得走上一日,所以等他们来到苏绣三坊时,已是三坊东家收了拜帖的隔日。
登了门,待等丫鬟过来启门,原打算一开门就给萧家家主脸色看的丫鬟,哪知这门开的那一刹,瞧见的竟是一名风流公子。
衣着华贵,面似美玉,尤其是那一双仿佛能将人的魂从体内勾出的桃花眸,更是一对上便叫人宛若跌入春潭一般,整颗心都随着波荡起来。不过一眼,这开门的小姑娘已是红羞了双颊桃红,更何况在瞧见这开门的竟是个可人端秀的小姑娘时,萧家三少也由着本性勾挑出的笑,更是羞得小姑娘都不敢抬眼直瞧。
直接低了头,人已羞了半侧的身,便是瞧见小姑娘这娇羞涩赧的模样,随后处站的萧家小姐与少爷直在心中叹呼。
又有一名姑娘沦陷。
放着自家三弟在外头引勾女孩,着实不是一件厚道的事,不过就眼下这幅情形,倒也能省下不少麻烦。故而萧楚愔也只是处在那儿,全当戏瞧。
萧家三少是萧家家主刻意放出引勾女孩的,萧家少爷心中皆清,不过那小姑娘可不晓得。故而当觉面前这绝美的公子始终笑挑着眸眼看着自己,小姑娘那儿已是羞得都忘了自个开门所为何事。倒是萧楚恒,瞧着小姑娘这般,并且看她这半日都不回神,藏于门后倒是怯怯羞羞的模样,忍不得先一步开口询问。
“姑娘,敢问这儿可是苏绣三坊?”
绝美的公子不但长得好看,就连这声音也是好听得很,因着楚恒的问询,小姑娘脸上的红更甚了。不过也因楚恒的询问,这羞得都不好抬头的小姑娘这才记起自个开门所为何事。
当下赧羞着俏脸,怯生对上楚恒的桃花眸,小姑娘轻声询道:“公子可是京都萧家的家主?”
这京都的萧家,人来前绣坊内不管是绣娘还是丫鬟,都是打心底厌着。毕竟这萧家可是头一个敢用劣布羞辱苏绣三坊的人家,并且事后那送拜帖的法子,也叫人厌至极致。
物以类聚,这苏绣三坊里的不管绣娘还是丫鬟,自都是一副类似的脾性。所以当闻萧家家主今日亲自,这负责开门迎客的小姑娘心里头早就揣了不少说辞。她才不管这来者何人,反正只要与京都萧家有关,必是不留半分情面。
可如今,面对着面前这位风华的公子,小姑娘哪还记得方才那一肚子呛人的话,这会子就剩下软绵的问询。
羞羞涩涩的姑娘才惹人怜爱,因着小姑娘这涩羞的模样,萧楚恒当下笑道:“小姑娘这话,对,也不对。”
“公子何意?”
“我虽是萧家的人,却非萧家当家家主,而是萧家三少。”说完侧了身,示意身后的长姐才是萧家家主,楚恒再度冲着小姑娘笑道:“昨日已是登门递过帖,今日我与长姐一道前来三坊拜会你家东家,不知小姑娘,可否领我等入内。”
有的人,便是在某一方面极吃得开,而这萧家的三少爷,天生就该在女人堆里混饭吃。不过一笑,一挑,一勾眼,这小姑娘的一颗春心就直接荡了。当下是真忘了萧家前几日还惹得东家以及绣娘阵阵怒恼,便是楚恒的话刚刚落下,这小姑娘忙是点头应道。
“当然可以,公子与萧大小姐请随我来。”
楚恒那询方才落下,小姑娘这儿已是羞着开了门,那顺乖可人的模样,哪还有先前开门时那气怒匆匆的恼意。便是人客气,眼也时不时往着楚恒那处瞥,待瞧了小姑娘这明显就被乱了春心的羞赧模样,萧家大小姐忍不得在心里头叹道自家三弟造孽,随后正步大迈径直入了苏绣三坊。
第一七六章 笑言相待()
随着小姑娘一路进了绣坊,左右审瞧之后倒也清了这是一处雅静的地方。她原也在心里头想着,究竟怎样的地,才能养出三坊东家那种比自家二弟还要傲的脾性。
可如今看来,会喜欢坐在这等静得连点旁声都听不见的住处,莫说那三坊的东家恐非一个正常人,便是这三坊里的绣娘,怕也是个个都是钟静的主。
人家喜静,偏生她用那种法子递帖,想来这段时日这三坊里的绣娘可不是咒了自个一日两日那般简单。也是因着这儿实在安静,萧楚愔倒也叹了自己机敏,还记着顺道将三弟带上,莫不然今儿这亲上的拜访,怕是件遭罪的事了。
由着丫鬟一路请进正堂,丫鬟欠身让其稍后片刻,方才见有人端了茶上来。茶上了桌,盖未启便闻到茶溢的香气,虽不是极好的茶,却也比萧楚愔所猜好上不少。
端了茶杯启了盖子,瞥瞧一眼那端茶而上的丫鬟怯生偷瞄三弟的模样,萧楚愔心中便有几分了思。
这茶,恐是本该如自个所猜那般不好入口,只不过这一早就打了为难心思的秀坊姑娘们,却怎也想不到自个会带来这样一位似玉如画的少年郎。因着魂儿不慎叫人给勾了一半,故而连着一早就备下的劣茶也不舍得奉上,转而沏了这还算可入口的。
茶,当是不如萧家所出那面醇绵,却也还说得过去,故而在环扫了一圈屋中伺等的丫鬟后,萧楚愔这才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将茶置于案桌上,人也正候了起来,谁也没出声,便是这一候就是半炷香的功夫。
他们今日来此,本意为的是赔罪,只是眼下瞧着萧楚愔那一副泰尔淡然的模样,竟是半分心急之意皆无。萧楚愔不询,屋中自是静得诡异,而萧家几位少爷见长姐没有动作,自然也不会越急多言。
这样的事上,萧楚愔倒有耐性,毕竟以前为了谈生意,闭门羹也是屡吃不爽。以前位下,时常被人嫌待也是常事,不似如今,便是那三坊的东家有意怠慢,她这儿仍旧有资格泰然。
东家那脾性,旁人可受不得,尤其这等人已入内候了许久却仍不见东家,寻常人怕是早就急得有些坐不住了。倒是面前这萧家的小姐少爷,好似全然所谓一般,不询不问不探催,便是静坐于那儿,似等也非等。
萧楚愔这一副不慎急心的模样,反叫三坊内的丫鬟觉着怪奇,倒也是秀坊这处的人先一步耐不住性。正堂的门忽的开启,而后从屋外行入一名女子。
一身素缎绸子,面料虽非华奢,不过一眼看去也是极好,上头针线花鸟,花点团簇,栩栩如生宛如实物。便是这女子从外行入,那绣于布上的彩蝶随摆而动,好似随时都可能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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