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问,却不知如何询出,此刻倒也因了四弟,将心中团揪几日的疑问抛出。策了马,也往马车这处靠了几分,瞧着从马车内探出头的长姐,楚恒问道。
“长姐,你为何如此信我?”
“怎么?我信你,还不好。”
“自然是好的,只是三弟心里头多少仍是想询。那日已是那般,长姐为何如此坚信。”
“为何嘛!这就得问你了。”
“问我?”
心里头不知猜了多少,却怎也想不到长姐竟会答上这么一句,当下不只是楚恒显了愣,便是旁的几个也是露迷。连着后头驱马而上的楚宁也是一脸惑疑,扭了头朝着叶知秋眨了眼,而后再将视线移到萧楚愔身上,蹙偏着头想了半晌,楚宁问道。
“长姐,这事与三哥何干?当时那事三哥是怎么看怎么可疑。若是因了三哥,不是当疑才是吗?”
“我就是因了他,才觉着断无可能。”
“为何?”
“为何,你们自个想想,这平素在京都里,咱萧家三少素来见的都是哪些绝色美人。那飘香院凤鸣轩,哪一位花魁的闺房楚恒是进不得的。便是整日瞧着那些艳绝天下的美人,忽的再瞧那位莺小姐,能提性才怪。在说了……”
话至这儿微了顿,而后瞥瞧看着楚恒,萧楚愔续道:“再说,一整晚对着柳师师那样的大美人,不知多少黄汤灌下去,咱家三少都没酒后乱性。凭甚瞧了那姿色顶多只算秀丽的莺小姐,就连最基本的把持都不晓得了。若是柳师师那样的美人都不碰,却栽在四堂叔女儿手中,哼,那我真该疑了楚恒这混小子的眼珠子,是不是得挖出来重新整洗再塞回去。”
长姐这般信着自己,楚恒心中自是万分恩喜,只是如今听了长姐这一番言道,不知为何!原本团揪在心中的那一份恩喜竟是渐了缓消,反而还溢出几分郁闷。
坐于马上看着长姐,瞧着她那一份“若是那般便真当嫌”的叹鄙摸样,莫说感动了,如今萧家三少已连话都懒着说了。
长姐的心思,那可不是常俗之人所能猜的,因闻此话,楚瑞那儿更是乐了。直接“呵”着笑摇着头,楚瑞说道:“长姐啊长姐,我们兄弟几个还有什么是长姐不知的。这旁的长姐知了也就算了,怎的三哥入了美人闺房的事,长姐也知?”
“这就得问萧寿了。”
萧楚愔这话方落,众人的视线直接落移到萧寿那儿,尤其是萧楚恒,那一双眼几乎要在自家小厮身上剜出几个口子。
他便知道身边必有内贼,莫不然自己与柳师师偷会之事,长姐怎会清知。当下已是明了胁意,大有回京之后绝不轻饶。
萧楚恒这儿胁意甚明,萧寿那处可就委屈了,明明大小姐答应过的,断然不会出卖自己。可如今?一想着三少爷心中怕是早将自己狠咒一顿,萧寿这儿已是欲哭无泪。
叫大小姐出卖了,他能如何?反之那处出卖了自个的大小姐,竟然没有半分欠愧之意,反而挑着眉看着楚恒上下一番打量,随后问道。
“千金散尽,黄酒下腹,却还能端着一副君子仪态,从未对美人有过邪思邪念。我说三弟,你是真风流,还是假多情?又或者说,你该不会……”
长姐出口,从来都是惊人,这话虽没明说,不过旁侧之人已是心清。当下楚恒直接哎叹,大声怨道。
“长姐!”
这有的话可以瞎说,但是有的事可绝不能瞎想,因了长姐这说留一半的话,萧楚恒直接闷哀喊出了声。倒是惹得那些没良心的兄弟,直接在那儿哄堂大笑。
这些个没心性的主,有时实在可气,倒也是萧楚愔,听了楚恒那一声气哎的唤喊后忍不得舒了一口气,连声说道;“还好,还好,险着吓死我了。”
这事越说越没个谱,当下萧家三少心中更闷了,也因长姐这一番长舒的一口叹,萧楚恒甚至在心里头谋算。这回头是不是得赶紧给长姐带个侄儿回来,莫不然自家这长姐,谁晓得心里头又回冒出哪些奇诡的心思。
正是因了闷,叹着气,忽着竟闻耳边何物啸过,因着这物来得突惊,仅叫人下意识愣了诧。带闻了这声破空并且人惊回神时,那策马行在马车一侧的楚宁和叶知秋竟动了。飞身而起,出手截下破空而出的羽箭,箭柄入手随后断折,下一刻叶知秋已寻到箭射之处。
官道边侧,树林暗下,人影动闪,待察觉到有人隐于暗处准备偷行害谋之事,叶知秋冲着楚宁留了句“守在这儿”,随后飞身追上。
追随那射箭之人入了林中,因中途遭人伏击,故而众人皆提了心。楚宁更是屏神审瞧四下,谨防有人暗箭伤人。
就这样提警片许,那追凶而去的叶知秋回来了。
在瞧见叶知秋回后,楚宁急忙下了马迎了上去,问道:“叶大哥,可抓到人了。”
“没有。”摇着头,眉淡锁,叶知秋说道:“我才刚至,那些人便已逃了。”
“竟然逃了,可恶。”因为没逮到那些人,楚宁自是懊恼,倒也因此众人面面相觑,楚恒说道:“那些人,分明是特地埋伏于此,等着咱们路过再行凶事。无端有人买凶,莫非是开罪何人?”
他们近来也没行什么,开罪旁人以致于买凶欲取他们的性命,实在想不出何人会特地买凶要取他们性命。若是说近来有过过节的,也只有祖家那些人。
虽是有了过节,可毕竟一脉宗亲,想来也不至于买凶欲要众人性命。
这中途忽然的事,叫人很是不解,也是一番拧思,萧楚愔说道。
“这件事,暂且搁着,待回了京都,再细作详查。”
第一六八章 京都麻烦()
因为路上忽遇有人行凶,故而众人也没了笑调之心,原本预计五六天的路程,如今因了这半道上的事,到叫他们生生缩至三日。
一路紧赶慢赶回了京都,本想着到了京都再去细查路上所遇之事,谁曾想如今的京都竟有一大滩麻烦等着她回去处理。
这前脚才刚下了马车,甚至都没来得及坐下来缓了歇,练叔和三掌柜已上跟前请罪。
入了书房也不等萧楚愔询明根由,练叔老泪已是纵下,而三掌柜则跪拜于堂内,一副愧于信任的懊悔样。这才刚回京,便来这一出,萧楚愔如何不觉奇疑。当下也没了询问的心,而是忙着上前先将三掌柜扶起,萧楚愔问道。
“练叔,三掌柜,这是怎了?好端端的,怎一回来就,莫不是家里头出了事?”
这话询落,练叔抬了手拭了落淌下的泪,说道:“大小姐,是练叔对不住您,对不起大小姐相托。练叔,练叔!”
一想起自己愧对于大小姐的信任,练叔这儿便是一番悔恼。练叔于这个家也是倾尽一生的心血,对于萧楚愔以及几位萧家的少爷,更是视若己出尽心呵护。对于这位真心相待的长者,萧楚愔也是打心里敬着,故而瞧着练叔这般,萧楚愔如何不心疼,当下忙是上了前,萧楚愔说道。
“练叔,我们不在府里这段日子,府中可是出了何事?便是真出了事,这天也塌不下来,练叔切莫这般,瞧着您这样,楚愔心里头也不好受。”
如今已是融了这个家,如何能瞧得见家中之人这般自恼,当下忙让两人坐下,萧楚愔这才询道:“练叔,这段时日京中可出了事。”
在萧楚愔一番宽慰下,练叔这才收了纵下的老泪,一面叹着气一面自我恼悔,练叔说道:“是我对不起大小姐重托,大小姐明明将萧家托付到我的手上,可我却……哎……”
“练叔,有事慢慢说,便是真出了事如今我们回了,总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对啊,所以爹,大小姐不在京都这段日子,府上可是出了何事。”一回京便瞧见自家父亲这般自责,厢竹这处心也是急着,半天未明出了何事的厢竹,也是罕着管不住性,忙出声询着。也是这番询落下,便见练叔叹气说道。
“大小姐将府中一切事务交予练叔,练叔自是事事上心,恐着愧对大小姐信赖,谁知这处处的留神小心却还是没抵得过天降祸灾。”
“天降祸灾?练叔何处此言?”
“大小姐离京十余天后,王福一家因老家有事,故而上我这儿请辞。这家中出事,人急归乡,大小姐和少爷们又不在家,所以我也就做主准了王福一家的请辞。这王福一家老小都在咱萧家做工,如今举家走了,家里头的人手一时便紧了起来,所以练叔就自作主张又聘了一个小丫鬟。”
话到这儿,再叹了气,而这一次的气中明显带了几分悔意。便是这一番语下的悔,叫萧楚愔微蹙了眉说道。
“家中这些事一贯都是练叔经手打理的,便是丫鬟小厮也是如此,这家里头的丫鬟不够数,人手缺了,练叔再聘一二也是正常,何来自作主张?”
“蒙了大小姐信任,将家里头的一切都交付到我的手中。自打追随老爷,府中这些琐碎的事便一直是我经手的,我也算轻车熟路,谁晓得偏生这一次,竟是出了事。”越说语中越是悔懊,那种自恼的叹悔,让萧楚愔的眸色微了黯,随后说道:“练叔所言的事,可与那新入的丫鬟有关?”
“便是因了那个丫鬟。”
无奈一叹,像是不愿再提这一件事,练叔说道:“那个丫鬟模样瞧着也秀气,做事又勤恳麻利,人也机灵。便是因此练叔才瞧上她,觉得购入府中若是聪慧了,往后也不失能伺候好小姐,谁知那个丫头竟非善性之辈。头几日入府的时候瞧着也是乖巧,也没瞧出有何不妥之处,谁知这才在府上呆了不过十日,便就……就……”
“她干了什么?”
“那一日本是吩咐小翠上大小姐别苑清扫屋落,谁知事巧了,小翠那丫头身子竟不爽快,折合着那时边上也没旁人,便只有那个丫头,又瞧着她手脚麻利是个会做事的,我当时便直接遣了她,让她上大小姐的别苑清扫。谁知那丫头空长了一张秀气的模样,这心里头却打开始便没安了好,我让她上大小姐的院落清扫,她却私自入了大小姐的书房。”
“她入我的书房,做何?”书房对于萧楚愔而言可是最为要紧的地方,当闻言有人私入自己的书房,萧楚愔登时起了警。连着面色也压了下来,那瞬间压沉下的面色,练叔一看便清大小姐在忧什么,当即回道。
“大小姐放心,那丫头虽然私入大小姐书房,不过却也没偷走什么。当时巧着萤草有事上了那处,发现那丫头竟在大小姐书房内,故而大声斥责引得家丁赶至,所以大小姐书房里的一切,仍是完好。”
一听书房里一切要紧的账目都没事,萧楚愔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后来呢?那个丫头现在何处?”
“现在……哎……”
又是一声叹,练叔这才续道:“那个丫头被捉了现,练叔自是怒恼,原想着拉那丫头上衙门报官,谁知那丫头竟也是个狠脾性的,竟是一头撞死在房柱上。”
既然有胆子进萧府偷东西,想来也不是个软性的主,故而得闻那人触柱而死,萧楚愔倒也不觉诧惊。只是眉心紧锁仍不见舒,微顿半晌后萧楚愔方才开口问道。
“死了,那后来呢?这一件事怕不只这般吧。”
“大小姐明察,这一件事的确不止这般!那个丫头触墙死后本以为这一件事这样也就罢了,谁知那丫头死后不过一二日,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个自称丫头父母的。硬说咱萧家逼死他家闺女,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显然练叔这后头的话才是重中之重,故而见练叔面露恼意,萧楚愔自是追询。询下又是短声一叹,练叔说道:“还说强逼他家闺女就范,他家闺女不肯从,这才撞墙而死。”
“那群人,胡说。”
练叔的话刚刚落下,厢竹这处当是怒了,便是萧楚愔,面色也直接压了沉。练叔一世清誉,如今却被一个小贼如此玷污,怎能不叫人恼了,当下拳手紧握,萧楚愔怒声说道。
“那人的父母竟是如此不要脸?练叔,那这事呢,如今可是结了,那贼女所谓的爹娘,现如何?”
“大小姐莫担心。”见着大小姐因了自己的事动了怒,练叔这儿便觉心疼,当下忙是开口劝着,练叔说道:“这一件事已是结了,便是提起这一件事,还得亏了逍遥王。”
“寒烨!”
练叔提及寒烨,萧楚愔当是一顿,片顿练叔应道:“是啊,这一事实在冤枉,那丫头的爹娘又是能闹的,一路直接闹到衙门里。这种事本就丢人,又不知如何取证,倒也是逍遥王,一声令下严查此事,最后倒是揪出那丫头跟她爹娘的身份,是一伙常入富人家中窃偷的贼子。便是咱萧家行窃时叫我等发现了,因不得逃最后一头触死在柱上。这一次也是亏得逍遥王,才还了练叔一个清白。”
这一次的事,倒也多亏了寒烨,因了练叔这一番话,萧楚愔忍不住勾唇说道:“这么说来,到欠他一个人情了。”
这贼女以及她爹娘,究竟是不是一伙常年窃偷的贼子,说真的,这样的事没人得知。不过逍遥王既然觉着他们是贼子,想来总有法子证明他们便是惯贼。倒也因此,由不得嗤笑一声“还是皇亲国戚好啊”,萧楚愔这才笑道。
“如此大的一个恩情,到不好还了。”
这等毁人清誉的事,若是叫人定了钉,练叔下半辈子怕也别抬头过活。故而对于厢竹而言,寒烨这一次的确施了个大恩,所以在闻了萧楚愔那一番笑叹的话,厢竹忙应说道。
“逍遥王确是帮了个大忙,大小姐可打算如何还恩?”
“恩,当然是要还的,不过不是我去还。”
“大小姐的意思是?”有些不解,萧楚愔笑道:“这一件事直接扔给楚瑞不就得了,反正他两的脾性相近,咱这逍遥王究竟喜欢什么,想来四弟总有本事投其所好。”
欲答谢,总得顺了旁人的喜好才是,故而这一件事萧楚愔便寻思着扔给楚瑞去打理。练叔之事,的确麻烦,不过眼下瞧来事到也解了。也是因解浅舒口气,起舒之后看着面色趁愧的三掌柜,好不得浅舒的气又打住,萧楚愔问道。
“三掌柜,你那儿是不是也有什么话要说。”
突然点到自个的名,三掌柜这厢自是颤了身,身子一颤随后忙着起身,人起身随后揖跪下,三掌柜说道:“大小姐,小的对不住您。”
“练叔这儿才刚对不住,你这处又做了什么,对不住我了?便是真有事对不住,人也起了再说,总是跪跪拜拜小的长小的短的,纯心惹我生气?”
声色下压,光是听萧楚愔此时的话便知她是真不喜这些,故而心里头虽是不愿起的,可为了不惹大小姐生气,三掌柜还是老实起了身。只不过人却不敢抬头,始终低垂看着地面,三掌柜说道。
“大小姐,小的对不住您。”
“说吧,这家里头刚闹了一出,生意上是不是也随了一出。出了何事,直接道了,反正横竖那事也跟你没干系。”
她的人,她一贯是信的,所以三掌柜才刚请了罪,萧楚愔便开口让他将事情的根由详述一遍。大小姐落了话,三掌柜自当讲了,不过这事落后,饶是心里头已做了准备的萧楚愔,在闻后面色也不禁僵了。
沉僵下的面色,萧楚愔说道:“你说,布坊走水了?”
“是小的没看好布坊的生意,让布坊走了水,求大小姐责罚。”
“布坊走水了,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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