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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你方才不也提及,家丑不可外扬,这一件事若是真搬上台面,你觉着这一份家丑离沧州皆知还离多远?因贪兄长家业,连着自己的亲侄都可以陷害,而且还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这一件事要是真传出去,才是真叫萧家没了立足之地。不过区区这一件事,又无实际上的损害,便是报了官官衙也不会管。既然左右这一件事挑破只有害没有利,咱又何必将事情闹大。更何况……”
轻着一顿,吐出的呵气中显然又挂了不少的讽,萧楚愔说道:“更何况咱这二老爷,也不是个顺乖的,这要是真将他逼急了,谁晓得会不会狗急跳墙。横竖也是尊长,没必要将事情做得太绝,莫不然爹爹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萧老爷九泉之下是否会因这一件事不得安心,说实的萧楚愔并不在意,她唯一担心的是要是真将二叔逼急了,他会直接跳了墙。如今萧家的生意的确皆掌在她的手中,若是单看这些,她倒也不用惧了二叔。
只是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一家子亲戚,有人总在那儿怨盯着你,这心里头也是难以安生。横竖这一次她的行事作风摆得已是够清,若是她家二叔真长了脑子,想来不会在明着动萧家家业的心思。
大小姐的意思,如今厢竹也算明了,当下颔了首,厢竹轻言:“明白。”
也是这话刚落,却闻屋外有丫头进来通传。小心行入,那入屋的小丫鬟怯声说道:“大小姐,二老爷在外头请见。”
这通禀的话刚刚落下,萧楚愔直接“呵”了一声笑。叹笑摇头,萧楚愔说道:“你瞧,人就是不禁念,咱这不过才说了几句,这本尊便来了。”
“大小姐,你说二老爷眼下的请见,何意?”
“还能何意?横竖不过那几分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揣了意过来,咱便看看他究竟想要何意。”当下话落,而后命了小丫鬟通传,萧楚愔这才懒坐在交椅上,托腮候等二叔入屋。
丫鬟出去通了禀,不过片刻功夫二叔便已行入。人才刚刚入内,萧楚愔便改托腮为了轻揉颞处。一副怒烧攻心,心中愤怒难平的怒恼模样。便是瞧见二叔入了厅内,萧楚愔这才轻声说道。
“二叔,楚愔身子实在不舒爽,没什么力气起身行礼,还望二叔莫怪。”
“你身子若是不舒服便别动了。”
萧楚愔这话刚刚落下,二叔忙着接言,待萧楚愔示了请,而他也落了座,二叔这才问道:“楚愔你这身子,可还妥当。”
“劳烦二叔挂记,既是妥当得紧,只是刚才叫堂厅上那一事给气了。这一时半会儿舒不来气,换不过来,再过片刻也就好了。”
“你也莫再气着身子,若是因了这一件事气坏了自个的身子,不值当。”见着萧楚愔那轻叹的话,二叔接口劝言,便是话劝之后,二叔说道:“这一件事,实在辱败家风,我怎也想不到四堂弟竟是这样的人。为了让莺儿嫁入本家,连这等污败的事也干得出来,亏得他平日里瞧上去也是副正端的模样,实没想到竟会这般。”
叹着气摇着头,便是头摇之后,二叔续道:“还有那莺儿,也是糊涂,她爹糊涂,她怎么也跟着她爹一起糊涂。这女儿家的清誉可是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玩笑的,便是咱萧家的少爷,岂是他们想要算计就可以算计的。这一次还好,事情最后水落石出,莫不然楚恒那孩子就真得摊上不明了。”
“是啊,好在最后水落石出了。”二叔的话刚刚落下,萧楚愔也接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闷气缓了,还是心境舒爽了,这一番话到不似刚才那样短气。气顺如了寻常,萧楚愔说道。
“也好是老天有眼,最后四堂叔他家的丫头自己开了口,老实将这一件事招了。莫不然楚恒那处岂不冤大了,到时真明媒正娶,还不知得委屈到何等田地。”
“这一件事都是二叔的错,是二叔做事欠周思,没将这一件事弄得清明便说这事明媒迎娶便可处了。倒是险着断了楚恒一桩大好的姻缘,这一件事是二叔之过,楚愔这厢可莫怪二叔。”
要楚恒娶了莺小姐,这是二叔的意思,如今这一件事曝光,他自然得前来赔罪。此次前来究竟是赔罪,还是心揣他意,也是司马之心路人皆知。只不过萧楚愔懒着将这些事一件一件搬上桌面,故而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浅浅回了一笑,萧楚愔说道。
“这一件事若是要说也怪不得二叔,当时那种情况,二叔的法子的确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倘若那鸨母真的叫来,又验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有这明媒正娶一条路了。”
就他的法子,的确是当时最好的一条路,因闻萧楚愔这一番话,二叔心里头倒也是恼的。早知萧楚愔这样想,当初就不该认了,横竖还是那莺儿不顶事,平日里瞧着倒也是个有心思的丫头,怎的今日叫萧楚愔一压,倒是定不得性了。
心中正是懊恼,人也是闷沉了几分神色,待着恼懊之心上涌心头时,却闻萧楚愔开口再道:“人,最后的确只能娶,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萧家的门进得虽易,可日子却不是她想怎么过就能怎么过的。这一件事不好说清,她道楚恒污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清誉。她若不肯自己招了,这一件事在旁人眼中便是如此。不过旁人也只是旁人,我萧楚愔只信自家胞弟。楚恒说不曾碰过她,那便是不曾碰过。纵是真顺了二叔的意让她嫁入萧家,她往后在我萧家的日子也别想过得顺心。”
萧家的门好进,但是萧家夫人的日子,却不见着好过。
这一番话,虽是指着莺小姐说的,不过萧楚愔却是直言诉道给二叔清知。看着二叔的眼,视线不挪不眨,便是那样看了半晌,直到从二叔的眼中看到一丝错闪,萧楚愔这才笑道。
“本家,分家,既然分了本分,那做人就得本本分分。是自己的,便去取,若不是自己的,还是别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毕竟这很多时候,人啊,最后都是因了这一份不知情的本分才生生毁了拥有的一切,害了自己的性命。二叔是楚愔的二叔,也是楚愔最亲的尊长,所以楚愔也就不瞒二叔说了。若是这四堂叔家的闺女真嫁入萧家本家,便是她往后的日子,绝不可能如她所愿。我萧楚愔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看好自家东西的能耐还是有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是将那不安分的爪子伸凑过来,便是不能折了那窃偷的手,我也定会在那爪子上挠上几下。”
明明是弯着眸眼的笑,可萧楚愔这一番话却明明白白的展了自己的意。
萧家的生意属于她,也仅仅只能属于萧家本家,便是一脉同根拥有同个姓氏,也别妄想触碰萧家的一切。
不管是谁,若是有胆子动那些不入流的心思。
就算离得再近,关系再密,她也断然不会轻饶。
话是笑着说的,语调听上去也很轻缓,好像不过几句调笑逗趣的话。不过二叔明白,这是萧楚愔的警告,这一次的事她不愿意深究,并不是因为她瞧不出这件事主导之人究竟是谁,而是她不愿意。
现在,不过同他打一声招呼,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记好自己的本分,别妄想伸手去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莫不然,下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便不只是挠上几下这般简单。
如今的萧楚愔早已不是记忆中那懦性谁都可以相信,也谁都可以左右的无能侄女。虽不知这几年在京都里,这个侄女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二叔确是清的,现在的萧楚愔,绝非他可以随意耍弄。
若真不自量力想要去够碰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必然会被折断双手。
丑话也算说了,瞧着二叔面上的神情,想来他也听明。既然二叔已经明了,萧楚愔也就不再多言旁的,而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要将肺里的浑气全部吐出,便是一声长吐后,萧楚愔笑道。
“果然这心闷的时候还是得和旁人聊聊,与二叔说了半晌,心里头可算舒服了。对了,二叔可还有旁事?”
“没了!”
“既然没了旁事,楚愔这儿,倒是有些累呢。”
“既然如此,那二叔先离了。”
“不送!”
不管二叔今日上萧楚愔这儿究竟为了什么,反正萧楚愔想说的事,如今也是说了。至于二叔那儿是非听明,那便是他的事。
笑着说了送客的话,看着二叔离后,萧楚愔这才躺倚在位子上,露着只有她自个才清的笑。
第一六七章 事落归京()
回了沧州,主为祭祖之事,如今祭祖已是结了。虽然中途出了这一档子恶混的事情,好在萧楚愔素来就强霸,到是靠了这霸道的气性硬生生将实话吓了出来。不但解了楚恒的委屈,同时在祖家众位亲众跟前立了威。
她已非萧家昔日那不顶事的大小姐,谁也莫想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更别提在她眼皮底下耍心思。莫不然,她断然不会留情,便是一脉亲宗,也是如此。
萧楚恒那一事,算是让萧楚愔在本家里立了威,如今这威立下,只怕家中上下再也没人敢偷着鄙嫌当家家主。威已立,事也定,这祖家也就没必要继续呆下去,隔日便命了厢竹开始处办回京之事,不顾两三日的功夫,他们便启程回京。
早知祖家不是处有趣的地,毕竟那些面上看着亲热的宗亲,事实上心里头或多或少都打了见不得人的心思。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清了,所以对这每年的归乡祭祖,说真的他们并不乐意。若不是爹在世的时候曾经定了一条家规,不回乡便不可上账房支银子使,只怕他们早就学了楚然,一到祭祖之时便携上小厮揣着银子,上外头游山玩水了。
这祖家,是处不招人待见的地,一直以来皆是如此。不过这一次,长姐这一番霸道却解了萧家几位少爷多年来的气闷。
如今便是再次回想,这心里头仍觉解气,因了长姐的霸威,萧家这坏性的四少这几天心情极好。眉尾和唇角都是向上挑的,就好像忧着旁人不知他心情极好似的。
这人都已经出了沧州,脸上还乐着笑,越是想心里头越觉乐呵,实在压不住乐性的萧楚瑞直接策着匹靠近马车,冲着马车内的长姐喊道:“长姐。”
一声唤,音都带了笑颤,便也是这明显乐了心的唤喊,萧楚愔掀开车帘瞧了出来,问道:“唤甚呢?招魂吗?”
“呸呸呸,长姐你真是的,怎么不管什么总能扯到生死上头。总是这般晦气,仔细厢竹一会儿又怨叹看着您了。”
“哦?竟然关切起厢竹,何时习来的性,竟是学起你三哥惜花了。你唤我究竟为了何事,若只是单纯为了怜惜厢竹这一朵娇花。那不好意思,马车上实在荡晃得紧,你家长姐我没心思在这儿跟你双目互瞪。”
不管坐过多少次,她始终不喜欢这悠晃的马车,虽已习惯,也不似一开始那样总觉难受眩晕,不过那种晃悠的不踏实感,萧楚愔还是难喜。当下对上楚瑞那展笑的眉眼,瞧着那双滴溜转的瞳眸,明确告诉他若是无事别惹自己,要不然就将他小子从外头拽进来,一块昏悠上京。
这马车里的日子实在不好受,萧楚瑞可是体验过的,当下忙策马往边上又挪了几步,就好似离得这样近随时都可能叫长姐一把拽入。人虽是策马离了,不过那坏挂的笑可没因了他的离而消减,反而又增了几分,楚瑞说道。
“长姐,那日本家上的怒,霸气啊,实在叫人解气。”
“哦,看来我那日所行之事很称四少爷的心呢,既然觉着解气,莫不是真如此厌了那本家的亲众?”看着楚瑞那勾起的坏笑,萧楚愔就觉好笑。倒也是这话落后,楚瑞应道:“说句不爱听的,若不是爹定过家规家祭必到,这种叫人恶嫌的地,我才懒着来呢。”
直接用恶嫌称之,根本不用再询旁的,便冲这两个字就知楚瑞有多不喜这沧州的本家。他这儿倒是直言自个的不喜,倒是马车那儿,显然觉着四弟这话太过直白,因为长姐占了窗位,故而萧家大少直接撩起门帘探了头,看着楚瑞说道。
“四弟,不管怎么说也是一脉宗亲,话也别说得这样难听。”
“谁跟那些讨人嫌的主一脉宗亲,大哥你乐着一脉自己宗去,反正我可不愿。”对于这沧州的本家亲戚,萧楚瑞最是不喜。既是不喜得紧,又怎会乐着同他们攀亲带故。
一帮心里头只藏利的家伙,的确让人厌着同他们相处。对于这本家的亲戚,不只是楚瑞露了嫌,便是闻了他们的谈话,那只要一瞧了诗书便懒得搭理人的萧家二少竟也开了尊口。
“就是一群阿谀奉承只懂趋炎附势还狗眼看人低的主,这样的人,便是与之多说上几句话,我都觉着侮了自个。”
酸腐书生酸腐话,自然带了文嗖之意,不过区区一句,倒是将本家那群人的性形容的淋漓尽致。
二弟素来自恃高人一等,这等子世俗之人莫说与之结交,便是说一句话也是懒的。如今竟开了尊口,恶狠狠的酸鄙了一番,倒叫楚杰默了声。
或许那祖家的宗亲真是一群厌恶之人,对于那样的人,也不用太过留了口德。
二哥这人,楚瑞是不喜的,不过这一句话倒是称了他的心意,当下笑眯了眼,萧楚瑞说道:“二哥这一次到说了句顺耳的话。”
这话刚出,马车内便已传来几声不屑,而后再度静下。难着一事上与二哥处在同一条线上,故而这几声不屑楚瑞也是难着做了没听见。仅是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随后转了眼像是想到什么,因思露笑,复而又策马凑了上去,楚瑞问道。
“长姐,四弟能否问长姐一事。”
“何事,问吧。”
横竖马车里头一个只晓得看书,一个又端厚着脸处在那儿明目发愣,跟这两人实在聊不来的萧楚愔当即应了。应后便只瞧见楚瑞脸上的笑又添了几分狡猾的诡思,楚瑞笑着问道。
“那日的事,长姐就这么信了三哥?”
这话一出,众人皆默,下意识停了手中之事,倒也将心思全分到这处。楚瑞所询,正是楚恒想知之事,当日之事说实的,不管是谁,在知了那事后必觉萧楚恒理亏。
毕竟萧楚恒那天早上可是在莺小姐的闺房内醒来,叫入了房中的丫鬟逮了正着。前一日家宴上饮了酒,隔日便在莺小姐的床榻上醒来,并且两人衣冠不整,浑是狼狈。这样的事,搁在谁的眼中不觉萧楚恒酒后乱性,毁了姑娘清白。
平素之人,摊上这样的事都难叫人信了,更何况萧楚恒本就花名在外。这一位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的风流公子,更是败徳混性。
无疑了。
所以人都疑他,连着他自己都不知这一件混事如何解释,可当长姐询了他,并且他道言自己不曾行过那样的事时,长姐竟然信了。
没有半分迟疑,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做那等败徳的事。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这几天一直团揪饶缠于萧楚恒的心尖,他一直都想询,长姐为何如此相信自己。明明晓得自己风流佻性,明明这一次的事样样件件皆是板上拍定,为何当自己说不曾做过,长姐能那般毫无迟疑的相信。
想要问,却不知如何询出,此刻倒也因了四弟,将心中团揪几日的疑问抛出。策了马,也往马车这处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