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传来“噗嗤”一声幸灾乐祸的笑。
熟悉的笑,带了十足的幸灾,顺着瞧去,正好瞥见四弟面上那扬带而起的乐祸,萧楚愔很自然的翻了眼,而后心中再叹。
看来这一副药引子,下得还挺准猛的。
楚瑞厌着李长生,若是不能给这人一个深刻的教训,萧家四少心里头可是别想舒爽。而今日,寒烨这一手可不只是深刻那般简单,相承寺内,同净大师面前,竟如此辱败斯文。这一事才刚行,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京都上下便捅传开了。
这一件事,对于斯文人,尤其是李长生这种极在意脸面的斯文人,怕是足他哀上许久。一想起禅房里那可笑的一幕,萧楚瑞这心里头就觉奇乐,哪还有这几日的气烦。
瞧着他那双珠眼内的兴喜以及跃跃欲试,便知寒烨这个法子极称他的心思。而这位素来坏心的萧家四少爷,明显也喜极了这个缺德的损招,正在心里头谋算着拿哪个倒霉的主开刀,下次换自个耍旁人试试。
萧家四少心情可算好了,虽说这个法子是以他人为代价换来的萧家四少心悦,不过那个付出代价的人也不冤枉。那一双贼色的眼珠子,始终在自家几位胞弟身上转来转去,萧楚愔可是从头瞧到尾的。
谁的色心不能动,竟然将秽心打到萧家少爷身上,这点折辱若让萧楚愔来说,她还觉着轻呢。故而以那人的辱事换得楚瑞悦喜,若要萧楚愔来说。
她还觉着自家亏了。
离了禅房,看着楚瑞拉着萧欢便在嘲讽李长生丢人,萧楚愔倒也乐着听,也没打岔让这混小子收一下自个的声调。
一面由着楚瑞大肆宣传,一面同其他几位胞弟说话,正说时却瞧见寒烨朝这处行来。抬了手,示意谁也不许出声拜礼,等着人上了前,萧楚愔这才无声欠了身。
逍遥王特地来此,究竟何意,无需通会,她心清明。当下一欠,而后耸肩翻眼,最后朝着身后还与萧欢说得兴起完全没留意到有人前来的四弟。萧楚愔朝着那处鼓了鼓嘴,甩了一个“自己搞定”的眼神,随后领着其他三人逍逍然走了。
大小姐与几位少爷消失得无影无踪,多留了个心神的萧欢下意识朝着这处看来,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顿时被吓得话都说不上了。本还说得兴起,谁晓得前一刻还与自己一块乐的萧欢,下一刻面色竟然变了。这突变的面色,实在叫人奇疑,当即楚瑞说道。
“你小子作甚?傻了?”
一句询,没能得来萧欢的回应,因这混蛋就跟傻了似的,萧楚瑞也懒着等他回神,干脆自己扭过头朝着身后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瞧脸色再度拉下,回头正想瞪自家小厮,责骂为何不提醒,结果这一回头,萧欢竟也脚底抹油了。
这一个个的,都故意耍心思坑耍自己,当下楚瑞已是咬了牙恨恨磨着。
他们乐意联手,也得看看萧家四少愿不愿意认栽,当即狠瞪了一眼,随后别了头就打算装了没瞧见。迈开步伐就想从寒烨边上擦过,来个离得远远眼不见为净,谁知这人才刚迈了几步,就叫寒烨拦了出路。
拱手作揖,寒烨说道:“四公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他挡,他不理,调了个方向继续走,谁曾想人才刚动,有叫人给拦了去路。这一来二往,楚瑞心里头也是闷了。
认识这家伙也有两年,怎从不知这人竟如此不要面皮,当下面色怒沉,眼带气意,楚瑞说道:“王爷,我和你很熟吗?我和你不熟吧,所以麻烦你不要挡了我的道。”
别以为他是王爷,他就不敢把他怎么样,要是这个家伙再这样恼人,他保证不再对这个家伙客气。
已是气得恼了,牙齿磨得极响,若是此刻萧楚愔就在边上,瞧了四弟这幅模样十之八九会忧着他一时气不过,直接扑上去将寒烨就地咬死。
萧楚瑞的恼气,时间上是久得有些离谱,不过也是因为长时间的气恼,才证明他是真将寒烨视为兄弟。便是如此,在受骗之后才会觉着怒恼,若不然依了萧家四少的脾性,胆敢耍欺自己的人,一概施以报复,哪有空闲与之气恼。
萧楚瑞的性子,寒烨也算清的,加之还有萧楚愔暗下相帮,所配的药自是药性十足。当下瞧着他这幅不愿搭理怒恼万分的模样,寒烨浅而一笑,说道。
“今日可是解气了。”
“什么?”他可是闷着一肚子火气呢,气可不见消,何来解气之说。当下叫寒烨这一番询弄得几分迷糊,不过这迷糊也是一刹的事,反正他就是瞧寒烨不顺心,只要看着他,心里就窝火。
毫不客气一记翻眼,面上满是怒嫌,早知楚瑞会这样,寒烨也只是一笑,说道:“李大人的事,可解气了?”
李长生这次所受的折辱,极称楚瑞心思,本就因了这事乐得紧,如今见寒烨突提,忽的想起禅房内的一幕,一时没忍克,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人若气恼,板着一张脸最能维现怒气,可若是笑了,这一切可就破了。
这“噗嗤”的一声笑,来得突然,虽说楚瑞急忙收了笑继续板了一张恼气的脸,不过方才那一声“噗”笑已破了气氛的尴尬。因见了笑,清知这气也化得差不多了,寒烨这才说道。
“看样子,方才那法很称四公子心思呢!”
熟悉般的调笑,虽叫楚瑞再板了脸,可因为方才已露“噗”笑,这一次的气板倒也不似方才的懊怒。毫不客气“哼”了一声别了头,萧楚瑞应道。
“这便想称了我的心思,王爷太瞧得起自己了。”
“哦?看来在下还是小瞧了四公子了,还以为这般巧思能入四公子的眼。虽四公子的谋算是不好揣摩的,不过总得也叫李大人颜面尽丢,显然也算半解了气吧。”
他恼李长生,寒烨知道,依他的性子断然不会放过李长生,寒烨也知道。自然清知,又晓得碍了官家身份不好对李长生下太重的手,那他便替他惩了那登徒的浪子,也算替他解了气。
嘴上嫌鄙,可正如寒烨所说,心里头到真是解气。只是寒烨之事楚瑞实在劝不得自己松心松口,故而心中再得解,这嘴上仍是硬着。不客气瞥了冷,而后翻眼一记嫌哼,楚瑞说道。
“凭你是谁,我解不解气与你何干。”
跟前这位天家贵胄他可不识得,一派“少爷与你又不熟,事与你何干”的气嫌模样,到叫人越瞧越是无奈。当下免不得又是一笑,笑意舒展,心眸也转思了,半晌之后寒烨拱揖说道。
“在下寒烨,初次相识,方才唐突,还望四公子莫怪。”
第一三八章 头疼因缘()
一番揖礼,到如初次相识,因着寒烨突然自报本名,故而楚瑞这儿都有些顿了。驻矗在那儿,盯审瞧着,半晌之后楚瑞才开口说道。
“你到底应了长姐什么?”
一句话,话中含了几分不可查的他意,倒也是楚瑞这一询,寒烨起身笑看:“四公子何出此意。”
这一番话,换得楚瑞抬眸翻瞥,一记翻,人已嫌,楚瑞说道:“我虽贼不过你,不过也不是蠢愚之人,你真当我好诓好骗。那耍整李长生的法子或是你的点子,不过这初识的招数,怕是长姐给的法子吧。我说王爷,你究竟允了长姐什么,竟能让她如此帮你,来算计我。”
今日菊宴,禅房内瞧见李长生和寒烨,他便知自己叫长姐算计了,莫不然哪就这般赶巧,何时不见偏生这当口同时碰遇上叫自个心中窝火二人。
长姐平素可对这事提不起半分兴趣,去年三哥就曾邀过长姐来相承寺赏菊,他还记着当时三哥可叫长姐一通嫌,鄙了他不思进取整日就知引勾美人。
本是半分兴致全无,今年倒是改了心思,不但暂退了与掌柜之间的商谈,还领着他们兄弟几人一块出府踏秋。若说长姐不是同寒烨联手算计自己,说什么楚瑞皆是不信的。
长姐与寒烨一起算计自己,自让萧家四少觉了不喜,不过长姐那处他是不会露了恼怒,故而只能直接凝询,从寒烨这处挖探究竟应了长姐什么,竟能叫长姐帮了他。
寒烨必是耍了心思,此事当是无疑,只是面对着萧楚瑞的质询,寒烨倒是笑应说道:“萧大小姐相帮,必得应了什么?或是萧大小姐也觉着可给在下一个解释的机会,故而才网开助帮。”
“突起善心故而网开相帮,我说寒烨,你这说的是我家长姐吗?”
因着寒烨此话实在可笑,以至于楚瑞都忘了继续引言怪气的称他为“王爷”,直接开口直呼名讳,萧楚瑞说道:“我家长姐我自清,若是无利,她会起善心帮你?绝不可能!我那长姐是什么脾性,你不是萧家人,知不全,不过我可告诉你,莫看长姐平日里总责我们骂我们,可是那护短的性,普天扫下恐找不出几个比她还要护犊的。没有利可贪,要她帮你?别做梦了,不可能。”
如果没有利处,萧楚愔根本不会去行浪费心力的事,旁的都不可能,更何况是算计自家胞弟。楚瑞这一次的怒,可是明明白白挂在面上,就冲着这一点,萧楚愔没帮四弟泄气已是罕了,还助了寒烨给楚瑞顺气。
利益。
这里头必然藏了什么他所不清的利益,越是凝思越是觉着此事更衬长姐性子,楚瑞当即抬了眼,看着寒烨,一字一顿说道:“你该不会把逍遥王府的地契给了长姐吧。”
越是大的利,越是能勾得长姐心动,脑子突的一晃,楚瑞脑中直接冒了这种可能。因心惊,下意识道了出来,结果这话一出直叫寒烨叹笑。看着楚瑞一番无奈,寒烨说道。
“那逍遥王府虽是我的,不过王府可不是我想送人就可送人。萧大小姐最是敏思,可不会要这种明显只亏的买卖。”
“也对,长姐虽然心思诡测,不过应该不至于将心思动到王府上。寒烨,你究竟允了长姐什么,若是真想解了我的气,就老实招来。”
坏心之人,同样的,好奇之心也是足的。寒烨究竟允了萧楚愔什么,能让长姐同意助他,光是这一点就足让楚瑞纠上许久,誓要探个究竟。而只要他想摸清这一件事,必得跟寒烨说话,只要与寒烨搭上了话,怒恼之气自然也就渐消了。
这就是萧楚愔给的方子,如何解了这一份蒂芥的方子。
若要说知弟,莫过于长姐,对于家中胞弟的性子,萧楚愔的确清知。所以这个法子一出,寒烨便知事差不多已成,萧楚愔给的法子,并非重新结识,而是诱引好奇。
当然了,这确切的方子寒烨是绝不会叫楚瑞晓得的,所以再瞧了萧家四少那几乎急拧得快跺脚磨牙的气恼样,寒烨仅是舒的一笑,说道。
“究竟允了萧大小姐什么,说实的,在下也不清。”
“寒烨,你在耍我吗?”这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恨恨瞪看,楚瑞说道:“你应的事,你却不清,你真当本少爷是猴,好耍?”
“在下可从没耍过四公子,身份之事纯属误会,先前没有戏耍之心,这一次自也绝无。在下究竟应了萧大小姐什么,并非在下有意诓瞒,实是在下自己也不清。”
看着寒烨那面上显露的几分无奈和疑迷,认真瞧了半晌确定他没跟自个开玩笑,楚瑞这才蹙眉问道:“自己应了什么,却不得清,你该不会叫长姐耍了吧?”
“倒也算不得耍,只是萧大小姐说了,若是要得相帮,便得应她三件事。至于这三件事究竟哪三件,萧大小姐当时并没有明言,只说事后若是想到,再提。”
仅是应了三件事,可究竟哪三件萧楚愔并没有明说,所以寒烨道言不知也不算诓骗。
长姐那一颗心,最能算思,却怎都想不到连着当朝权贵也能算,当即叫楚瑞头一疼,吟一呻,说道:“根由都没问清你就敢应,留了三个不知何事的事,你还不如直接把逍遥王府的地契给长姐呢。”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四公子不愿见在下,萧大小姐若是不帮,恐怕这一份芥蒂就得芥一世了。在下待四公子可是真的,断不想失了四公子这样聊得来的知己。”
这话倒也煽情,当即换来楚瑞不屑一“哼”,只要萧家四少乐着露出嫌鄙姿态,便意味着心中的恼怒已见消。当下垂低了眸,眼中琉光游闪,寒烨续道:“再说了,应下之时在下也问了,萧大小姐说了,这什么事当做,什么事不当做,她心里头清楚。便是萧大小姐这般,在下才应了这三件事。”
什么事当做,什么事不当做,有了这样的保证,当不用忧担才是。至少寒烨是这样觉着,只是这话落在萧楚瑞耳中却完全是另一个意。这会子连翻眼的力气都没了,眼珠子一旋眼一吊,楚瑞呻道。
“我家长姐的什么事当做,什么事不当做,就凭了这两句话你竟然敢答应。我萧家的大小姐,那心思哪是你我可猜的,她的什么事当,什么事不当。寒烨,你自个自求多福吧。”
每个人的当与不当,界限都不相同,而这萧家的大小姐更是诡思到了极点。敢应下这样的条件,至少就楚瑞看来,还不如将逍遥王府的地契交出来更妥实点。
细想萧大小姐的行事处风,的确如了四少所言,这应下的条件却是危得紧。不过事已应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饶是眼下心中反了意,也不能背信承诺,更何况寒烨根本就没悔了。
只是无奈一笑,叹感落了思算,便是叹后换得楚瑞鄙嫌:“平日里一股子贼精,诓我的时候也是一套一套,怎的对上长姐反叫长姐给耍了。看来堂堂的逍遥王,也不过如此。”
“这可是没法子的事,毕竟当时就只剩这一条路了。”语中甚是无奈,四少不快:“王爷这是再怪我咯?”
“岂敢,岂敢。”忙笑了揖,这一番揖换来的仍是萧家四少的嫌哼,眼一翻,面露嫌,楚瑞哼道:“这么直白的坑你也跳,实是蠢,自个种下的果自己食。他日若是叫长姐给算了,别来寻我想法子帮忙。”
他才懒着搭理这个诓过自己的混蛋,这一番话到也是幸讽十足。一句幽幽的话落后,人也嫌错了眼。便是别头静了半晌,琉璃珠眸悠转,楚瑞突又开口。
“对了,你在那李长生的鲜奶中加了什么?竟叫他成了这般?”
关于李长生那事,萧家四少极其在意,这欺折人的法子他是极喜,可是思了许久仍想不明寒烨究竟对那李大人做了什么,故而楚瑞只能将疑心动到肴菜之上。那道菜,叫李长生成了那般的,必是寒烨府中端上的那一道菜。对于寒烨私下动了何等心思,楚瑞何其上心,也是楚瑞疑了询,寒烨当下笑着自伸说道。
“四公子这可是冤枉在下了,在下是那种人?会在他人食物中添了不当的东西。”
一派冤枉,自是委屈,只是这一番委屈落在楚瑞眼中只会讨嫌。当即点应着头,大有你便是这种歹心之人的意思,楚瑞说道:“难道王爷不是这种人。”
这两个人之所以能成为知己,便是那一颗心一样,坏到没边。楚瑞坏,寒烨同样也坏,只不过一个坏在面上,一个坏在骨里。若是有人说寒烨是个纯性之人,萧家四少爷头一个不依。当即“哼哼”一声重鄙,楚瑞说道。
“少在我面前装了,识你也不是一月两月的事,王爷那心里头打的主意,有时楚瑞都得自叹不如。先前好端端的,偏生你那菜送上,李大人就不对了,旁人都食同物,就只有他一人出了事。若不是王爷特别照顾,在他那菜里多加了什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