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奴,那玉郎的地盘。”老者喃喃。
“正是,徒儿日前去打听了一番,得知这是无极阁要给其阁下的灵剑门兴建山门。”
“岂有此理,如今乱世,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张钰枉为一地县侯,竟然还做如此荒唐之事——”
“师弟此言差矣。”名别的男子止住了他的言语,“张钰自任毋极侯回到河北以来,利用张家财力和其手中玉纸、仙酒等宝贝,已经让中山国变成河北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那里的百姓过得如同在太平盛世一般,可以说几近衣食无忧,这是师兄我亲眼所见,传言非虚。”
“那也不该劳民伤财……”
“这兴建山门一事,用的乃是张家工坊的工匠,那些匠人和其他工匠之流离不同。他们平时都会按旬发予酬劳,有活计之时酬劳更会有所提升,一个个都将毋极侯视为再生父母一般,巴不得为他日夜劳作,又怎有劳民伤财一说。”
“师兄教训的是……”黄衣男子不再言语。
“师父,据孩儿了解,这山门是要给原先一处武馆修建,建好之后,武馆便改名为灵剑门,同时对天下好剑之人进行筛选收徒。”
“哼,好大的口气,从武馆要到开宗立派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斤两。”老者不屑道。
“而且新奇的是,这馆内所有弟子,都称其馆主为师尊,这师尊平日里倒是威风得很,神龙见首不见尾,收徒一事都落在他亲传徒弟的身上……若说教导徒弟,何人能及我师父?”
“师尊……亲传……”老者念着念着,突然露出笑容。
“有些意思,玉郎这一手好把戏,我武道或将从此兴盛。
别儿可知,那灵剑门门主何人?”
“听说是叫王越——”
“哈哈哈哈!原来是他,我说何人能有如此胆色开武道之先河!”老者从山石上坐起,将长枪再次攥紧,挽了一个炫目而不失力道的枪花。
“当年王兄匹马入贺兰山,可是叫童某也佩服的很呐。”
三位师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师傅在说些什么。
“别儿,下山,替我投一封拜帖。”
“是,师父,不知是什么样的拜帖?”
“今后你们,也称我为师尊吧。”
“是,师尊。”
“你就告诉他,神枪宗宗主童渊,想与他坐而论道!”
童渊中气十足,迎着升起的骄阳一阵长笑,那汇集了兴奋与激动的战意,从他目光之中冲出,从他枪锋之中贯出,直插云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告白蔡琰()
花正好,鸟正好。
风正好,晴正好。
天空不再如先前峡谷中般逼仄,而是一眼便能让身心沉浸深入的湛蓝高远。
蓝天之侧,一座楼阁依山而立。云漫石阶,两旁有青绿嫩芽绕台而生,叫人装在眼帘之中即会生出一种莫名感动。
蓝天之下,有两人坐在青翠的草地上,一只可爱的白色小貂正在二人中间翻滚跳跃,好不开心。
“这小家伙……是你所饲么。”蔡琰一招手,小貂就乖巧地奔到了她的身前。
“对。”张钰毫不犹豫,反正这山谷里的东西基本都是自己的……
“那它叫什么名字呀。”蔡琰轻轻摸摸它的小脑袋,看起来喜欢的不得了,连语气都变得温柔无比。
“叫小白咯。”
“你那匹马儿不就叫小白么。”
“啊,那就叫大白。”
“噗……怎么说你也是闻名天下的玉公子,素来以才华著称,为何净起些这般简单的名字。”
“因为在蔡大家面前,钰的才华如同萤火之光比于皓月之辉,是万万不可再做卖弄的。”张钰笑道。
蔡琰眼眸如波,不再看他,而且将头低下专心看着小貂,“又从昭姬变为了蔡大家,玉公子还真是奇怪。”
“喜欢它,一会儿抱走让它回去陪你玩儿。”
“嗯……”
张钰向后一仰,整个人躺倒在草地上。
“我喜欢你。”
蔡琰手上的动作猛地一滞。
“可是我不能只喜欢你一人,也不能只娶你一个人。”
蔡琰没有回答,也许是一时被张钰的话冲击了脑海,也许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女子,谁人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只爱自己一人?然而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是近乎不可能之事。
战乱年代,除去因病患饥寒而死亡的男子,更有成千上万的男丁战死沙场,这导致了男女比例极为失衡,而又因为战乱频仍,女子必须要依靠男子、依靠强者才能生存,如此情形之下能寻得一户人家安身便是不错,又怎么会在意其他?
找不到丈夫的女子,像蔡琰这般身份倒还好,起码若无历史上那件事发生,衣食无忧当是可以。可那些无数出生平凡的女子,可能一生都将充满悲剧的色彩,如何能得以苟全性命于乱世?
所以,男子妻妾成群在此时是如此理所应当,这就是时代的要求。
“咳咳……”张钰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脸,只是有些笑不由心。“昭姬……这些话我得说明白。
毋极甄家的小女儿甄洛,和我自小便定有婚约,在我年幼痴愚时仍不离不弃,我不能辜负。
自我来到这世上,侍女莺儿便一直陪伴在我身旁,还有韩燕,也是个可爱又可怜的姑娘,这二人我也不能辜负……
可现在我想告诉你,我也不想失去你。
可能这听起来有些好笑,有些荒唐——”
“你,不在意我是再嫁之身么。”蔡琰有些讶异,语气中更深深藏有一种难言的忧伤。”
二人所在意的,似乎有些大相径庭。
“啊?”张钰一愣。
“蔡琰已经嫁过别人,非是……非是处子之身,且夫家皆以‘克夫’之名谤我。你……介意么。”
“我不介意,我会证明,你蔡琰是旺夫,而不是克夫。”张钰看着她,目光炯炯。
张钰自问虽然不是喜好人妻的曹老板,甚至曾经还有那么些处女情结,可那短命鬼如今已经挂了,眼前又是蔡琰这种才貌双全的女子,接受也并不是一个难以做出的选择吧。
他的确是个俗人,换了皮囊也是一样。
蔡琰面露感动,又强忍着汹涌的情绪继续道:“虽然、虽然我有几分才名,父亲也是当世大儒,可我知道,在你面前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甚至,我再嫁的名声还会对你声誉有损。
蔡琰知道,蔡琰配不上公子你,可是我……喜欢公子,所以我也想把这些话对公子说完。
蔡琰只是女子,并非妒亦非妇悍妇,不敢介意公子和谁有婚约,也无法介意公子将来会有多少妻妾,蔡琰只想问,公子是否会把我看做是和她们一样的女子,是否愿意用心相待。”
张钰伸出手,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之中,然后轻轻揽上她的肩头,揽入自己的怀中,而蔡琰怀里的小白貂则跳到两人身前的草地上,看着一脸人性化的鄙视神情。
这就是古代的女子吧……为何感觉自己有些渣化趋势了?
“我愿意,今后,昭姬就是我张钰的夫人了。”张钰把怀里的蔡琰拥得更紧了些,感受着佳人的体温攀升,一时也不禁心猿意马。
这傲娇的才女一旦倾心,便也会乖巧地不像话了。
“还早着呢……”
“待今年年后钰再搞些发明创造出来,就让父母亲和蔡中郎一起寻个良辰吉日,将我的昭姬迎娶过门。”张钰笑道。
“那,甄姑娘、莺儿、燕儿,公子打算怎么办?”看着蔡琰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张钰又想到那个初见时冷若清辉的蔡大家。
“主任?我是不是真的很帅。”
“咳咳,看脸的话是这样的……这时候你也能想起我来?”
“没,我就是看看你在不在。
在的话,赶紧滚!”
“你——”
“昭姬的意思呢?”张钰把皮球轻轻踢了回去。
“甄姑娘早和公子有婚约,家世也优越,琰不敢于前……便和莺儿燕儿一起……便是。”
“嗯,如此也好。总之,我对你许下的诺言,就一定会兑现,可能会迟一点,但是一定会实现。”
“琰儿知道公子繁忙,是要做大事之人,只看如今无极阁便可知晓,这是琰儿从未见过的奇绝楼阁,其中也必有非凡之举。
琰儿只愿,公子可以平平安安,和琰儿一起度过此生便好。”
说着,蔡琰好像又想起些什么,眼中的湖水突然溢上了岸来。
只不过,张钰并没有安慰她,而是看向一旁,面沉似水,有些凝重。
蔡琰一下子有些惊慌,忙从他怀里挺身坐起,“琰儿、琰儿并非想起——”
“瞎想什么呢。”张钰揉揉她的脑袋,“我是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叫我公子。”
“那……”
“自己想。”
“张郎……”蔡琰脸颊红的像自己的眼眶,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
“哈哈哈,好。”张钰又将她揽紧,一时觉得有种拥揽江山入怀的快感。
“不对……”张钰突然醒悟了一般,“蟑螂是什么鬼!”
已而夕阳在山,红霞点燃了西天。
一老头拄杖入谷,在被坐塌的草地上瞅了半天,皱起了眉头。
“老道的貂儿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极卫(二合一大章)()
蔡邕是被张钰拉走的。
也可以说是被张钰和蔡琰用拽的。
这位大儒先是和胡昭聊的不亦乐乎,还兴致勃勃地拿出笔墨与其现场交流,一副平生添一知己的模样,而后又于这如同后世高档小资图书馆一般的楼阁之中流连忘返,对张钰设计制作的书架、沙发、书桌、茶几等惊为天物,更对这一层中张钰花费小额经验值兑换的屏风、花瓶等精美装饰爱不释手,连连赞叹。
几张蔡邕先前挥笔写就、墨香四溢的传世佳作干透之后,一旁的侍者按张钰先前的安排,将纸张装裱整好,然后挂在了周边的墙壁之上。
墙上此时已经有不少胡昭的得意之作和郭嘉的随性涂鸦,甚至胡昭还亲自要来一张大大的玉纸,在其上写下“淡泊”二字,挂在专属于自己的“办公桌”之后。
“无怪乎玉郎胸有成竹,此处实难叫吾等好学乐读之人弃之而去。”
胡昭带着淡定的微笑,一脸过来人般的风轻云淡,看着眼前德高望重的大儒一如自己当日那般失了方寸,心中还有些小得意。
但没过多久,当数十名无极卫将这位大儒于车马中的藏书抬上楼阁时,他的反应却是更加不堪,那眼神估计比起董卓看刁秀儿也差不太多了。
胡昭醉心于学术,妻子和一些家仆都由张钰安置在卢奴城中,他自己倒是在无极阁一呆就是旬月上下,只有一贴身书童相伴,成日里除了读经写注,便是出阁去游玩赏景,光棍得很,也快活得很。
只不过蔡邕的话,张钰还不能让他直接在无极阁住下。这一是本来今日只为让他安心,知晓这无极阁的恢弘所在;二是日后招揽吸引学者士子们一事,还需要蔡邕坐镇把关。
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无极阁收入阁中学习培养,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见到这未来张钰心中的天下第一阁,这世人眼中的圣地。
具体是什么圣地,无极阁具体会做些什么,张钰一时还说不清楚,谁叫条件有限,目前硬件是具备了,可软件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只能根据招揽的人才质量来慢慢发展,起码现在蔡邕的牌打出去,愿意来求学之人怕也得熙熙攘攘、门庭若市,蔡邕就更不能宅在无极阁里了。
张钰相信,无极阁定然会从无到有,从有到优,从优再到名震天下!只不过一切都得按照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来,纵然有蔡邕胡昭等大才牵头,可也不能只有跑得快的车头,没有拉客的车身不是?
再说回来,无极阁的建设其实还并未完全完工,听工匠说山体中的六层已经清出了四层,张钰只在前三层转了转,发觉置身其中丝毫没有压迫和阴暗之感。楼体虽在山中,但窗户却开在山体之上,可开可关,灵活自由。山中的后两层和山下一层,张钰自己都没有涉足过,恐怕也唯有那个妖道……那个会法术的老头有去探过究竟吧。
蔡邕和阮瑀恋恋不舍的从阁中走出,蔡琰倒是还好。
在她此刻的眼里,整个世界也没有眼前那人来的更重要。
来时,张钰骑马。归时,马儿自己跑得欢快。
只不过其中一个车厢之中,对坐之人变成了阮瑀和蔡邕。
“师傅,蔡大家和玉郎……大事定矣。”阮瑀笑着说道。
“此事,是昭姬之幸。为师早知昭姬对玉郎有此心意,所幸玉郎也情谊非虚。话说回来,似玉郎这般少年,凡是女子,焉有不动心之理。”
“正是如此,只不过学生听说,玉郎曾经和毋极甄家有过亲事,二人也算青梅竹马,这样一来,蔡大家若入其府中,该以什么身份示人?
若以正妻,则玉郎性子恐不愿辜负甄家姑娘,若为妾室,这对师傅您和蔡大家的声名也有所损害……”
“只要昭姬愿意便好。”蔡邕仰靠在后背的布垫上,“老夫相信,玉郎会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此时……怕是难。”阮瑀苦笑。
“那就是做妾,也便罢了。”蔡邕笑笑,“浮名而已,为师此生早已看淡。昭姬嫁河东卫家便是正妻身份,以卫家女主之尊接受侍奉,然而呢?昭姬快乐么。”
“并不,相反,她因此承受了太多她不该背负的东西,让我这个父亲都心疼。”蔡邕自问自答摇头道,“这也是老夫此生最为悔恨的一件事。”
“学生知道。”
“正妻有何用,侧室又如何。老夫相信玉郎为人重情重义,必然不会负了昭姬。而这无极阁如何,元瑜你也看到了。玉郎将来若稳稳当当发展,则天下闻名几成定势。再加上他天子之兄,堂堂县侯的名头,反倒是我们高攀了。”
“可师傅,您的名望又怎是玉郎现在所能相比?”阮瑀毫不犹豫为蔡邕说起话来。
“元瑜呀,他可才十八!”蔡邕伸手比了一个“八”的形状。“我似他这般大,有名望么?又焉知,当他到了我这白发苍苍的年岁,会有什么样的名望。”
“文坛至尊,一言九鼎。”阮瑀心中突然冒出这么几个词来,吓得他赶紧摇了摇头。
“总之,日后你便会明白,真正为人父母者,无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过的平安、幸福,这便是上苍最大的恩赐。名份说到底只是身份,代表不了太多。我蔡邕,也不会因为名份,就坏了女儿的好事。”
另一车上。
“张郎……”
“嗯……要不,咱还是叫玉郎?”
“不成,父亲、元瑜兄、这世上近乎所有人都称你玉郎,琰儿可不愿如此。”
“但是张郎……”
“那叫玉哥哥?”
“这个用户名……被人注册了。”
“何意?”
“甄家姑娘,就是如此叫我……不然直接叫我夫君吧?”
“这怎么可以……琰儿还没过门,如此实在太过失礼。
正妻的名份琰可以不争,可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能少,不然传扬出去恐教人笑话张郎。”
“哎,管他那么多呢,世间闲人众多,免不了风风雨雨嚼人口舌,只要我们过得开心快乐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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