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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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5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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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内传出呼喊之声,宗非晓拔刀一斩,当的一声,门板与里面的门闩竟是铁的。

    “出来,打开门!否则必将法办于你!”宗非晓大喝着,同时两边已经有人冲过来,试图阻止他。

    房间里,小妇人往后退着,将旁边放资料的架子推倒在火里。纸片飞舞着,映红了她的脸,火焰开始往周围舔舐起来,她伸脚将掉在旁边的纸堆也往火里推。

    脸颊上的汗水已经开始渗出来,她盯着房间里的样子,门那边已经开始被烧着了。就这样,她推开了窗户,屋内的热浪陡然往这边一冲,她心中一惊,也来不及多想,朝着外面跳了出去。

    外面暴雨倾盆,河水泛滥肆虐,她跃入水中,被黑暗吞没下去。

    船上有人大叫、呼喊,不多时,便也有人陆续朝河水里跳了下去。

    半艘船都在夜色里烧了起来,许久之后,才被暴雨灭掉……

    **************

    四月二十四,汴梁皇城,金銮殿上,对于秦嗣源前一天受到的对待,一群人上书进谏,但由于事情复杂,有一部分人坚持这是民心所向,这一天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但对于提审秦嗣源的押解路线,押解默许可以更改。避免在审判之前,就将老人给折腾死了。

    有李纲、唐恪等人在其中活动,宁毅也艰难运作了一下,这天找了辆马车送老人去大理寺,但之后还是透露了风声。回来的途中,被一群书生堵了一阵,但好在马车坚固,没被人扔出的石头砸烂。

    有二十三那天盛大的锄奸活动后,此时城内士子对于秦嗣源的讨伐热情已经高涨起来。一来这是爱国,二来所有人都会夸耀。因此不少人都等在了路上准备扔点什么,骂点什么。事情的忽然改变令得他们颇不甘心,当天晚上,便又有两家竹记酒楼被砸,宁毅居住的那边也被砸了。好在事先得到消息,众人只好转回先前的宁府当中去住。

    四月二十五,天阴欲雨,宁毅找了马车接送秦嗣源,顺便还安排了几辆车作为幌子掩人耳目。马车到大理寺时,众人想要发泄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破口大骂。离开之时,几辆马车以不同的方向回刑部。虽然正牌的马车有狱卒押着,但宁毅也派了人扮演狱卒。双方的斗智斗勇间,煽动人群的幕后那人也不示弱。干脆在途中大骂他们是走狗,干脆将马车全砸了就行了。

    好几批的书生开始暴动,这次路上的行人参与并不多,但竹记的一众伙计仍然被弄得异常狼狈。回到宁府外的小河边集合时,一些人身上还是被泼了粪,已经用水冲去了。宁毅等人在这边的树下等着他们回来。也与旁边的幕僚说着事情。

    “……若是顺利,朝上今日可能会允许右相住在大理寺。到时候,情况可以缓一缓。我看也快要审结了……”

    “只不知刑罚如何。”

    “流三千里。也不至于杀二少,路上看着点,或许能留下性命……”

    “又有密侦司分部,已与刑部做了交接……”

    “我看看……几个刑部总捕出手,肉其实全给他们吃了,王崇光反而没捞到什么,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说话间,一名参与了先前事情的幕僚浑身湿透地走过来:“东家,外面如此造谣重伤右相,我等为何不让说书人去分说。”

    “暂时没用。”

    “总有用处的,咱们手下的说书人多了,让他们去说,效果好得很,大家要宣传,那就对着来啊!”

    “全抓起来了怎么办。”宁毅看了他一眼,“会全抓起来的。人还有用,我豁不出去。”

    “那便……由着右相他们被这样抹黑……”

    “问题在于你没有办法!”

    宁毅斩钉截铁地说了这句话,那人便下去了。也在此时,铁天鹰领着捕快快步的朝这边走来了,宁毅挑眉看了一眼,这一次铁天鹰的表情颇有些不同,肃穆地盯着他。

    这旁边一块小空地毗邻宁府后门,也在小河边,因此宁毅才让众人在这边集合清洗、修正。眼见铁天鹰过来,他在树下的围栏边坐下:“铁捕头,怎么了?又要来说什么?”

    铁天鹰走到旁边,双手抱着他的剑:“逛逛。”

    “喔,乘凉么?这里风景不错,您自便。”

    铁天鹰便偶尔看他一眼。

    心中疑惑于对方过来的目的,但他不说,宁毅也懒得自讨没趣。他坐在那儿,算是与铁天鹰对峙,不一会儿又站起来走走,嘴里则跟旁边的幕僚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某一刻,宁府的后门有人出来,却是娟儿,她从后方靠到宁毅身边,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姑爷。”

    宁毅还在跟幕僚说话,顺手接过来:“广阳郡王那边,自然会有谭稹……”他低头看了一眼,“会有谭大人……”

    他又看了一眼,将纸条拿起来了。

    这一次他看了很久,面上的表情也不再轻松,像是僵住了,偏过头去看娟儿时,娟儿满脸的泪痕,她正在哭,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此时才到:“小姐她、小姐她……”

    宁毅回过头来,将纸上的内容再看了一遍。那里记录的是二十四的凌晨,亳州发生的事情,苏檀儿跃入水中,至今下落不明,淮河大雨,已有洪水迹象。目前仍在搜索寻找主母下落……

    铁天鹰走过来了,他冷着脸,沉声道:“只是个误会,宁毅,你别乱来。”

    娟儿还在哭着。她伸手拉了拉宁毅,看见他眼下的样子,她也吓到了:“姑爷,小姐她……不一定有事,你别担心……你别担心了……”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哭出来。

    娟儿拉他的时候。他全下意识的扬了扬手,然后退了两步,坐到栏杆上。

    没有人见过宁毅此时的表情,甚至铁天鹰等人都未曾想过,他有一天会表现出眼下这种属于二十岁年轻人的彷徨和空洞的感觉来。周围的竹记成员也有些慌了。交头接耳。后门那边,已经有几个人走了出来。祝彪背着他的长枪,走到这边,把长枪从背后放下,握在手中,枪尖垂地。

    枪身发出“嗡”的低沉响动。

    有人走过去询问出来的人,他们交换了几句话,虽然说得轻。但身负内力的众人穿过几句,大都将话语听得清楚了。

    “他们……将主母逼进江里了……”

    “大雨……洪灾啊……”

    “还未找到……”

    有人面现哀戚,有人看到了宁毅的神情。无声地将刀拔了出来,一名驼子走到了捕快们的附近,低头站着,手按在了双刀的刀柄上,远远近近的,也有几个人围了过去。或是抱着胸前长刀,或是柱着长剑。并不说话。

    坐在那里的宁毅抬起了头,他短促地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似乎还在消化纸条里的内容,过得片刻,他艰难地站起来了。铁天鹰就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他闭上眼睛,紧抿双唇,面上的彷徨褪去,脸上却有着毫不掩饰的哀戚之色。

    小小的广场安静而深邃,树干虬结往上,树荫延绵,远远的有鸟语传来,汴梁城的声音被掩在树荫与花木的后方,阴天,夏季还没有蝉鸣。再不会有蝉鸣了。

    啪。有孩子打弹弓的声音传过来,孩子欢笑着跑向远方了。

    这些天来,右相府连带着竹记,经过了无数的事情,压抑和憋屈是不在话下的,即便被人泼粪,众人也只能忍了。眼前的年轻人奔走期间,再难的时候,也未曾放下肩上的担子,他只是冷静而冷漠的做事,仿佛将自己化为机械,并且众人都有一种感觉,即便所有的事情再难一倍,他也会这样冷漠的做下去。

    但此时,终于有人在关键的地方,挥下一记耳光。

    铁天鹰缓缓的前行,每踏出一步,边仿佛离死亡的边界近了一步——即便眼前的宁毅未曾表露出丝毫杀意,他都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宁毅……你敢乱来,害死所有人……”

    宁毅朝他抬了抬手,似乎要对他做点什么,然而手在半空中又停了,微微捏了个的拳头,又放下去,他听见了宁毅的声音:“我……”他说。

    “你们……”那声音细若蚊蝇,“……干得真漂亮。”

    说完这句,宁毅抬起头来,目光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别的时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干得真漂亮。真好……”他如此重复。步伐缓慢的走向后门,只将手中的纸条捏成了一团。娟儿跟上去,擦着眼泪:“姑爷、姑爷。”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宁毅跨进院门后,手挥了挥,似乎是让众人跟他进去。人群还在疑惑,他又挥了挥,众人才朝那边走去。

    长枪停止了吟颤,抬起来,祝彪阴沉着脸转身了,其他人也都无声地去那门里,铁天鹰抱着长剑,缓缓前行。宁毅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最后一个人进去时,他伸手关门,但随后顿了顿。

    “铁捕头。”声音沙哑低沉,从宁毅的喉间发出。

    “嗯?”

    “……再有方七佛的人头,我就不给你了啊。”他有些疲惫地如此低声陈述。

    铁天鹰扬了扬下巴,还没想到该怎么回答。

    门关上了。

    ****************

    “大人。”有捕快走过来。

    “后面的人来了没有?”

    “快到了,大人,我们何必怕他,真敢动手,我们就……”

    “他动手你就死了——”铁天鹰狰狞的面目陡然转了过去,低吼出声。

    捕快们被吓了一跳,铁天鹰挥了手:“还不给我好好盯着这里!”

    ……

    皇城,文德殿,周喆收到了消息,他看着跪在前方的王崇光,有些想要发脾气。

    但随后想想,也就笑起来了。

    “也罢,找人盯着他,他要乱来,便只好处理掉了。”他笑着说,“嘿,没事……大丈夫何患无妻……”

    ……

    汴梁城里,同样有人收到了那个偏门的消息

    “可惜了……”蔡京叹息道。

    “妻子如衣服。”光阳郡王府,童贯迟疑了一下,“盯着他,看他取舍。另外……”

    他说道:“盯着武瑞营。”

    天牢之中,秦嗣源病了,老人躺在床上,看那很小的窗口渗进来的光,不是晴天,这让他有些难受。

    这时候,有人将这天的膳食和几张纸条从门口递进来,那里是他每天还能知道的讯息。

    京城,犹如一个巨大的机械,每一天里,无数的齿轮都在动,当其中某一颗齿轮出现小问题时,没有人能猜到,那到底有什么意义……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人迹的远方,齿轮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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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〇章 人归古渊 月上空山(下)() 
一条条的河水环绕城池,夜已深了,城墙巍峨,高耸的城墙上,有点点火光,城市的轮廓在后方延伸开去,隐约间,有古寺的钟声响起来。

    院子里只有黯淡深黄色的灯火,石桌石凳的旁边,是参天的古树,夜风轻抚,树便轻轻的摇动,空气里像是有白色的氤氲。树动时,他抬头去看,树影幢幢,遮蔽半边的淡漠星光,凉意如水的凌晨,记忆的青鸟回来了。

    他只是坐在那儿,双手搁在腿上,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相公……”

    “吃饭了……”

    “……缝补了衣服……”

    “妾身想当个变戏法的戏子……”

    “……哪有他们这样做生意的!”

    “……终究是家里人。”

    空气中,像是有小木楼烧焦的味道,下雪的时候,她在雪里走,她拖着大腹便便的身子来回奔走……“曦儿……命大的小子……”

    他与苏檀儿之间,经历了许多的事情,有商场的勾心斗角,底定乾坤时的喜悦,生死之间的挣扎奔波,然而抬起头时,想到的事情,却分外琐£碎。吃饭了,缝补衣服,她骄傲的脸,生气的脸,愤怒的脸,喜悦的脸,她抱着孩子,她不着一物从浴桶里站起来的样子,两人独处时的样子……琐琐碎碎的,由此也衍生出来很多事情,但又大都与檀儿无涉了。那些都是他身边的,或是最近这段时间京里的事。

    我要专注于北面,望你帮忙处理一下南方事务……

    我最是信任于你……

    “姑爷……姑爷……”

    轻柔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来,偏过头去,娟儿在屋檐下怯生生的站着。

    宁毅看了她片刻,面现柔和。说道:“……还不去睡。”

    “姑爷,你……你别担心小姐了,小姐会水的……不一定会有事……一定没事的。”

    夜里的空气还在流淌,但人仿佛忽然间消失了。这幻觉在片刻后敛去:“嗯。”宁毅应了一句。

    “我没有担心。”他道,“没那么担心……等消息吧。”

    宁毅平静的脸色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以至于娟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过的片刻,她道:“那个,祝彪祝公子他们……”

    她跟宁毅说了些事情,宁毅静静地听完了,点头表示知道,不久之后,娟儿从屋檐下离开,院落里就又只剩下宁毅了。他坐在那石桌前方,不知什么时候。陡然双手一挥,两只拳头砸在石桌上,那石桌裂成几块滚落周围,宁毅坐在那儿,便又没动了。

    这氤氲流散的夜里,宁府内外,有着不同的景象。作为主人的宁毅坐在那院子里,无人敢去打扰他。隔壁两个院落,烛影动摇间。便有不少人在压抑而激烈的交流着什么。隔着层层的高墙,从宁府外的街道上望过来,这所宅子安静得像是进入了另一片天地,一些阴影和角落里,聚集着三三两两蹲守的捕快。

    “怎么样了?”

    一道身影匆促而来,走进附近的一所小宅子。房间里亮着灯火,铁天鹰抱着巨阙剑,正在闭目养神,但对方靠近时,他就已经睁开眼睛了。来的是刑部七名总捕头之一。专门负责京畿一地的刘庆和。

    “尚无动静。你带了多少人来?”铁天鹰道。

    “我手下二十多人,另外,开封府衙,巡城司等处都已打好招呼,若有需要,两个时辰内,可调集五百多人……”

    “那有什么用。”

    “若真是无用,你我干脆掉头就逃。巡城司和开封府衙无用,就只能惊动太尉府和兵部了……事情真有这么大,他是想叛乱不成?何至于此。”

    “事情自然不会到那个程度,但这人心思,我拿捏不准。就怕他不管不顾,想要报复。”

    刘庆和推开窗户往外看:“妻子如衣服,心魔这人真发作起来,手段狠毒凌厉,我也见识过。但家大业大,不会如此鲁莽,这是个做大事的人。”

    “怕的不是他惹到上面去,而是他要找你我,找宗非晓报复。如今右相府虽然垮台,但他左右逢源,太师府、广阳郡王府,乃至于王大人都有心思拉拢,甚至听说当今圣上都知道他的名字。如今他妻子出事,他要发泄一番,若是点到即止,你我未必扛得住。你也说了,此人心狠手辣,他就算不会公然发动,也是防不胜防。”

    “他妻子未必是死了,下面还在找。”刘庆和道,“若真是死了,我就退让他三步。”

    “怕的是就算未死,他也要报复。”铁天鹰闭上眼睛,继续养神,“他疯起来时,你未曾见过。”

    “我在京里,也是见过的。”

    刘庆和往外看着,随口回答一句,当初押解方七佛上京的事情,三个刑部总捕头参与其中,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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