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氛围中,除了与一帮学生有些互动,宁毅倒是成了书院中最为孤立的一人,有人佩服他,却又不敢怎么与他来往,有人不爽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将会得到怎样的下场。至于在书院之外,他在这一天的讲课多多少少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钱氏一族的遗骨在随后得到了相对正式的入殓,操办此事的是一位名叫于开泰的将领,他是那于四河的父亲,并不清楚宁毅的背景,只是觉得“那先生把我儿子教得tǐng好”。也有几个听了那些话的人觉得这先生其心可诛,但在其后,却也没有做出多么乱来的动作,似乎有人在暗中阻止了他们的行为。
然后从八月初六开始,便是一系列的良辰吉日,杭州城内被闹得沸沸扬扬,包括由一大群绿林好汉所组成的绿林大会,预备推举方腊为天南武林的盟主,顺便推举一位副盟主之类的,由于得到了官方的支持,弄得声势颇大。
然后游行、狂欢,由各个起义地、山寨送来的“四海朝贡”等等等等,到得最后,便是方腊的称帝仪式。
其实这一切在半月以前就已经确定,朝堂的班子组建得差不多,消息也早已宣传出去,只是到得此时,方才算是正式昭告天下,永乐朝的成立。
嗯,这章算是四号的,还还没迟……!。
。。。
第二五三章 立场()
第二五三章立场
云层朵朵,给大地之上的杭州城带来些许荫凉的气息,外面隐隐传来、忽远忽近的鞭炮与锣鼓声中,小婵抱着木桶跑进树荫里,将洗了的衣服往横在院落间的绳索上挂。3∴35686688圣堂少nv正是最为清新活泼的年纪,纵然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灰裙,在微风中偶尔轻舞的裙摆仍能衬出纤秀曼妙的身形来。她一面晾衣服,一面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屋檐下坐着看书的年轻男子说话。
那是她的姑爷,当然,如今也已是她的男人。
“好热闹哦……姑爷,你说他今天能选出那个武林高手来了吧。”
她所说的,自然是这几天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绿林大会”,据说有不少奇人异士这些天都在那大会上表现了自己的技艺。城内几个武艺高强的大将军,连同圣公方腊一起都参与了观看,如今外面每日里津津乐道的都是这些事,说起某某人施展的厉害绝学来,甚至比以往说起各个才子的诗会之战更有趣。
当然,要说诗会、文会,这几天在城里也不是没有,不少文社在这些天都已经有了动作,倒也流传出几首好诗词,也有一些针砭弊端的时文。有一干文人之前没被挑上的,自然也希望能在新朝正式定型之前,以此谋得一官半职。
这些诗会文会,文烈书院的先生也有参加,并且地位都不低,但宁毅自然不去——霸刀营一方倒是不对此做约束。但一来宁毅之前就在杭州文坛名声不彰,二来他如今在文烈书院身份复杂,没人敢惹他,却也没有正式身份。众人就算有议论,也只是在书院内部说说,于是他的名字,终究还是没有传出去。退一步说,即便有人请,他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搅合这些无聊事——他的诗才反正是假的,能避则避。
这时候听得小婵说起那大会的事情,宁毅微微挑了挑眉:“是武林副盟主,不是武林高手……不过连人称血手人屠的你姑爷我都没有请过去,算什么武林大会,一帮农民自娱自乐而已……”
宁毅平日里开玩笑,语气向来半带无聊半带调侃,小婵听得笑起来,攀在绳子上的衣服后头:“那姑爷你就去啊,阿常大哥不是说了你可以去的么。(《)”
宁毅拿着书笑笑:“但他也说那是庄稼把式聚会。器:无广告、全文字、更阿常阿命那种武林低手也懒得去的话,我去了不是掉身份么,有不是叫我去当盟主。”
“喔,但是我在医馆那边听说有人会喷火……”小婵说着,颇为遗憾,“还有能连翻一百个跟斗的人呢……”
对于她这种将杂耍高手当成武林高手的观念宁毅不做评论,当然少nv也不是傻瓜,这时候只是絮絮叨叨地凑趣而已。晾完衣服,她将木盆放回房间里,到宁毅身边坐下,拿着蒲扇扇起来,宁毅看书,她便也跟着看,偶尔与宁毅聊上一两句。过得一阵,压低了声音道:“姑爷,我听他们说啊,你在书院说钱老爷子的事情?”
自从去看了钱希文之后,宁毅身边的环境,其实宽松了许多——或许并不是以看望钱老为开端,而是那天在屋顶上跟那年轻人说过话之后,霸刀营的人将衣物、各种生活用品之类的多送了些过来,因此如今的二人世界基本还是变得更顺畅了。但宁毅在课堂上说的有关钱希文的事情毕竟在书院里引起了反响,如今认为宁毅有自杀倾向的居多,小婵自然也是知道了,这时候问起来。她当然也知道,自家姑爷的情绪,在那一天其实是受到了一定影响的。
宁毅看看他,点了头之后,一边翻书一边轻声道:“没事的。你知道咱们在湖州做的事情不小,有人要保你家姑爷,不是脑袋chōu了,就是觉得你家姑爷有用——很有用才行。那个刘大彪……是个剑走偏锋的疯子,太保守是不行的,单靠长得帅也不行……适当的做点出格的事情,人家才看得上我。圣堂最新章节而且,我也确实想帮钱老做点事,不想让他和他家人的尸骨一直埋在luàn葬岗里,以后捡不出来……”
小婵点了点头,事实上,她最近一段时间虽然看来开朗,其实心里被nòng得tǐng敏感的,一直担心这担心那。因此但凡能说的事情,宁毅并不避讳,总是会跟她聊一聊、说一说。说起那个老人家,少nv扇着扇子微微沉默,片刻之后,看看宁毅,方才道:“那姑爷跟那些孩子说这个,是想……是想真的把他们教好吗?”
“为什么不?”宁毅笑着看她一眼。
“可是……他们毕竟是、毕竟是……”
“小婵,你觉得……我是站在朝廷那一边的吗?”
概之前没想过这些事情,这时候被问起,小婵吓了一跳,她心中终究还是将方腊军队当成luàn军的,想了一会儿,结结巴巴:“可是、可是……钱家的老爷子不是……不是……”
“我尊重钱希文,因为老人家有自己的道,而且他贯彻得很伟大,跟他站在哪一边,没有多大的关系。如果我站在朝廷一边,难道要跟那些只知贪腐的文官,贪生怕死的武官站在一起?那些恶霸、流氓,让我觉得无yào可救的人,站在哪一边我都希望他们死得干干净净。小婵,我哪一边都不站。钱老这种人,会让我觉得应该活着,其余的人,除了你、你家小姐这些家里人以外,就算死光光了,我也无所谓的。”
宁毅笑笑:“我现在既然在这里当老师,就尽一个老师的本分,把好的东西教给他们,因为他们只是学生,如果他们学到了,我也会很高兴,这个世界又变得更有意思一点了。小婵,就好像我们逃跑的时候那些当官的,让他们在我脑子里占了一个位置,我都觉得是làng费,他们是蟑螂,见到了能踩死就踩死,不行的话,就当没看见好了,反正到处都是。”
他耸了耸肩:“反正我不讨厌他们,也不喜欢他们。”
说完这些,觉得自己讲的有点冷酷,只是看看小婵时,发现对方托着下巴正在点头,明显不是敷衍。其实小婵心中想的也差不多,她反正是个小丫鬟,生活的世界无非是那个小院子跟小院子里的姐妹、姑爷小姐,将来也许还有她跟姑爷生下的孩子,院子外的东西,对她也是没太多意义的。当然,她没有姑爷这样豁达,对于那些出卖了姑爷的坏官,她现在还是tǐng记仇的,耿耿于怀,觉得他们死了才好呢。
秋日的下午,气氛便在这样的闲聊中显得有些悠闲了,气候转凉,风轻云淡。这样的日子里,随着外界的喜庆,发生在杭州周围的各种战事,似乎也变得有些遥远了。尽管偶尔还有伤兵送来,但若是呆在书院里,每日里还只是讲讲课,看一帮儒生喝喝茶,小声地议论一些与家长里短无异的学术问题,或者又讨论一番最近杭州发生的热闹事件,真像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宁毅知道自己还有一关要过,无论他现在过得怎样悠闲,总会有人过来对他作出个安排。人在矮檐下,总是只能如此。但这一关,随后来得有些突兀,过得其实也有些奇怪。
那是与小婵闲聊后第三日的上午,他授完课,准备收拾好东西等待拿走今天的薪酬时,山长封永利来找到他,神sè有些复杂地跟他说,刘大彪要见他。
文烈书院附近,基本都是霸刀营刘大彪的地盘,宁毅此时是知道的,之前霸刀营在嘉兴参战,看来到得此时终于已经回来。宁毅随那封永利出了书院,只是到了外面的路上,便看见各种旗帜飘扬,多半都已经残破或者染血,一群群的士兵大概就在附近解散了,这时候三三两两地回家,呼呼喝喝,拉拉扯扯。
那刘大彪所在的宅院就在街角,或许是早上刚到,这时候里面显得凌luàn。宁毅从mén口进去,也是一队队的士兵奔来跑去,有的摆放各种物品,有的做着打扫。进了几道mén,宁毅便被领进一个相对安静的院落里,两名背刀的士兵为他打开正面的房mén,房间里弥漫着一股yào味,他进去之后,房mén在后面关上了,四周顿时便暗下来。
眼前的房间其实有些大,像是电视里皇帝的殿堂——作为金銮殿还是小了,属于那种没什么预算于是租了个小厅堂的——宁毅前方两丈的范围都显得有些空旷,更前面的地方,挂了一张纱帘,纱帘那边侧面的窗户开了一扇,光芒照进来,令得宁毅能够看清楚前方的东西。
那是一张龙椅一般的大chuáng,有靠背有扶手,没上方的框架,因为太大了只能说是chuáng。透过纱帘只能看清这chuáng的轮廓,大chuáng旁边摆着许许多多古怪的东西,桌子、书、各种简牍、鼎、香炉,香炉里焚着香,大概是要稍微的冲淡yào味。那大chuáng的轮廓上,倚靠着一把剽悍的巨刃,一个身影正在那儿四平八稳地坐着,由于是黑影,配合那把巨刃,显得很霸气,只是有几分娇小,微微冲淡了肃杀的气息。
chuáng铺一侧的香炉边,另一道大概是丫鬟的身影站在那儿,不知在摆nòng什么。
房间里,三个人,就这样将气氛安静下来。
到得此时,宁毅已经完全能确定下来,坐在对面的,果然便是那日偷袭太平巷时见到的名叫刘西瓜的nv子。如此等待半晌,帘子那边终于有了第一声说话。
“某乃刘大彪。”一半的故作文气,一半的故作匪气,配合上虽然说得粗犷却仍旧属于nv子的声音,变得颇为古怪。
声音难听……许久之后想起来,这便是宁毅对于这位名叫刘西瓜的少nv的,真正深刻的第一印象。
老妈生日,陪着去ktv,码完字倒是晚了,本想非常准时地连更来着……
。。。
第二五四章 入伙()
“······当今天下,饥荒遍地,民不聊生,有人皇无道,横獠暴敛,武朝气数尽矣,故天下群雄并起,正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黑暗的房间,空旷的四周,肃杀的气氛。如果按照宁毅的经验,接下来自己会遇到的,该是一个相对正式与严肃的会面,无论善意恶意,对方既然要营造出这样的气氛,就必然不会半途而废,儿戏以待。而当那句“某乃刘大彪”的自我介绍之后,帘子后面响起来的声音中所蕴含的内容,果然也显得颇为正式、严肃。或者说,至少在对方来讲,应该是很认真地在塑造着这种气氛的。
对方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认真,宁毅也就认认真真地站在那儿看着、听着。
因为这时候的房间里,熏香的气息其实遮不住伤药的味道,对方坐在那帘子后面,很可能是身上带着伤势,才刚刚回到杭州,便邀了自己过来见面。不过,待到他站在这里多听得一阵,就委实忍不住觉得,眼前的气氛有些古怪了。
“…···素闻宁兄饱学、少有鸿鹄之志。当逢此时,我辈男儿,正该凭一腔热血,展xiōng中所学,成就一番旷世功业。今圣公求贤若渴宁毅本身算不得科班出身,虽然看得懂古文,但要说在这上面的造诣,自然没有多少,但他毕竟与秦嗣源等人来往颇多。这时候听得一两段,便能发现,这篇看似慷慨jī昂的讨逆檄文其实毫无文采可言。要说刘大彪这种匪寨出身的人附庸风雅,倒也说得过去,但这时候听起来,对面那故作粗犷又略显结巴的话语,简直像是班上的学生拿着自己写的不堪入目的文章在念时的感觉。
从帘子这头望过去,虽然看不清那少女是不是拿了张纸在身前念,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口中此时在说的东西必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要么之前看了,这时候在背。但在宁毅看来,恐怕还是拿在手上念的可能xìng更高而后不久,对面的反应也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鄙人刘大彪,咳·……鄙人刘大彪,武艺高强,天赋异禀,承天南霸刀一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上九霄可擒龙、下五海可斩蛟,一刃之横,万夫莫开,为人霸气豪爽,兰心慧芷,回眸一笑······”
宁毅听得脸上有些抽搐的时候,那声音到这里止住了,见她将此时在里面的大概是丫鬟的女子叫了过来隐约传来说话声:“让谁写的这个……”过得片刻又听到:“丢死了人了都…···”
丫鬟走掉了,这房间里安静下来,那边刘大彪的身躯矮了半截看起来却是坐在那儿拿一只手托着下巴,也不知在生闷气还是在干嘛。宁毅眨着眼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边就是这样仿佛对峙一般的局势,时间在这安静之中悄悄地过去,有一阵子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是那女子的身体在大椅子上动了动,喝了口水,然后···…看起来像是挠痒痒。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刘大彪大概是从尴尬里走出来了,或者是想通了就这样呆着也不行。她坐正了身子开口说了话,话语仍旧有几分故作粗犷,但说出来倒是简单。
“喂,我有一个寨子,四千多人,我不太会管要找人帮忙,你可以吗?”
宁毅愣了片刻:“呃,好啊……”
“甚好。”之前那尴尬的文章大概令得少女有些意兴阑珊,此时点点头,兴致不高,“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杭州城里没人能欺负你。”
想了想又说:“你也不许去欺负别人,反正你的官不大····…你是聪明人,多的不想跟你说,你身份敏感,有自觉就好。以后每天早上会有人将寨子需要处理的事情送到你那边去,我就住在这边,有事会叫你过来,你有事也可以过来找我……哦,对了,当初抓住你时,你的东西……火药只能给你防身的量,你的刀很利,但不好用。你于用刀一道若有兴趣,往后可来向我请教。你走吧。”
说话之中,她抓起一只包袱扔了过来,宁毅接在手上,包袱里大抵便是他被抓时被搜去的东西。除了一些银票碎银两之外,最重要的自然便是他的那把火铳与拜托康贤打造的军刀。那军刀重心前倾,主要是为了一刀的劈砍,此时用刀虽也讲究一往无前的气势,但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宁毅心中明白,点点头,告辞离开。
将要出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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