屑阜忠蒱uò,以前没听过这么有名的匪号啊?欧鹏、蒋敬等人却也愣了愣,想不到这宁立恒早已在江湖中有了这样的名声,也许是以往那书生身份根本就是个假象。
一副景象在心中勾勒出来,早在与苏檀儿成亲之前,或许这宁毅便是江湖人士,还在某地闯出了偌大的名声,被人称为血手人屠,后来回家成亲,自己这帮人就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也是因此,他现在才根本不怕自己这些人……
微微的错愕之后,程烈便也转了回来:“呵呵,老夫便是程烈,宁贤侄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此次苏家多亏贤侄的运筹帷幄,眼下也不过xiǎo施手段,便断了这些人的去路……欧鹏!你还有何话说!”
程烈的声音回dàng在夜空中,欧鹏握紧了手上的枪,缓缓地转向宁毅,也看了看地下死了的尸体,几乎是一字一顿:“我那马麟兄弟被你古怪暗器所伤,你胜之不武……血手人屠?你可敢与我一战!”
“马麟……欧鹏?”宁毅扭头望了望地下的尸体,一时间,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过了半晌,伸出脚尖踢了踢地下的尸体,那果然是已经死了,鲜血淌在路上。宁毅叹了口气,看了看那手持大枪的欧鹏:“你现在……有什么资格与我一战?”
他本身便有着一股足够令人信服的气质,这句话一出,那荒谬、沉稳、配上轻描淡写的情绪溢于言表,随后扭头走向旁边的马车,拉起缰绳,掉转车头。
“对付这等jiān邪xiǎo人,不用与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吧!”
众人一时间觉得这家伙说话好生古怪,百刀盟的人也好,欧鹏的人也好,实际上每日里与人火拼、抢地盘,哪里有那么多làng漫的江湖道义可言。但意思终究还是听得懂的,该一起上、结束这战斗了——原本就该是这样。于是这句话才说完,杀伐的血腥气息陡然便凝聚了起来,人群之中,持铁铲的巨汉“啊——”的一声吼叫撕裂夜空,随后,是更多的、如怒涛般的喊声,再度沸腾了夜空。
“杀啊——”
程烈一马当先冲向包围圈的中央,长刀经天,如雷霆斩下。众多百刀盟的成员,挥舞长刀朝那边扑了过去。
马车朝着反方向驶去,宁毅回过头,望了望那片合围的人cháo,刀光、血光、jiāo集在一起,那手持大枪的欧鹏与同伴开始做最后的一搏,席君煜也被围在了中央——当然,这人对他来说,倒是丝毫都不重要,无需放在心上。
欧鹏、马麟……这不是梁山上的人么……他现在满心都在想着这事情,真是有趣。虽然说从一开始他会出现表演这一幕,就是因为这帮人嘴巴太坏,他举手之劳让这些家伙逃不出百刀盟的包围,拖延他们的时间,但老实说,经过了方才在苏府院子里一对三的那一战,他对自己的二流内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信了。在以往的世界他也有过持刀火拼砍人的经验,于是这次也算是带着自信来的。但听到了这两个名字以后,便忽然觉得暂且还是战略xìng的避战为好。
肯定的,自己练的是二流内功,而且练的时间也不久,何必呢。何必要跑来跟名人打架呢。回头看看那欧鹏在人群中豁出命去杀出的一片血làng,宁毅也在心中大概想了一下林冲、李逵、鲁智深该是什么样子,其他利害的武林人士该是什么样子,或者此时已经起兵的圣公方腊该是什么样子,这一两年听传闻,那方腊也是非常厉害。
又想起陆红提,这些人的火拼打斗与陆红提的似乎也有些不同,比千年后的街市砍人其实是厉害的,但似乎仍然比不了陆红提当初行刺时让人感觉到的那股铁血与惨烈。欧鹏看来很厉害,特别是此时受到生命威胁下,一杆大枪几乎舞得疯狂,挡者披靡,同样厉害的程烈一时间竟也被他迫退,但似乎仍旧有许多的章法,宁毅现在倒也感觉不出太深,只是觉得与陆红提的功夫中那种仿似野蛮méng昧的感觉有些不同。
她当时说她的功夫一向都在与辽人的战阵磨砺,未曾与中原的武林人士有太多瓜葛,倒是不知道这些人能挡她几招,梁山之中武艺顶尖的林冲等人,或者方腊等人,能与她打成怎样。
宁毅对于眼下的火拼结果倒是并不上心,欧鹏领着手下众人在十步坡上横冲直撞,但旁边的同伴也在不断减少了。宁毅则只是在远处一边观战一边想着各种luàn七八糟的事情,回头之时,却拿出了望远镜,往江宁那边望了望。
似乎有一队火光从那边过来了,大概官府的人也终于对这边的火拼做出了反应,宁毅驾了马车,在一片惨烈的杀伐、呼喝、嘶吼中,转向那头苏檀儿与苏伯庸所在的位置。
官府过来的时候,这边也该杀出个结果了。管他呢,自己是个科学家,不参与打架。他拿着那粗糙的xiǎo火铳——或者说是xiǎo火炮,无聊地想着。
那边,jī烈的火拼还在继续,这里苏檀儿推着父亲的轮椅,在护院们的环绕下迎上来了。夜空下,十步坡前看来就像是毫不相干的两拨人、yīn与阳的两极,一边在上演着相聚,一边在编织着死别……
以前想写一本武侠xiǎo说,主角几乎无敌,但每次都喜欢站在人cháo后面义正言辞地喊:“对付这等jiān邪xiǎo人,不用跟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然后让一帮武林高手全都憋屈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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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风雨初平()
第一五二章风雨初平
十月底,温度已经降了,天也亮的晚。jī鸣之前,苏家的大宅便已经从睡梦中苏醒,渐渐的动起来了,昨夜苏府变luàn,今天也注定是忙碌与húnluàn的一天。
宁毅醒过来的时候,微弱的光在窗外晃动着,婵儿早已习惯了他的步调,此时也已经起了chuáng,在xiǎo厨房里烧热水。走廊上映出她走动的人影,步履轻盈,细细碎碎地哼着xiǎo曲。
昨夜诸多事情,三个丫鬟也都有参与,到得宁毅与苏檀儿自城外回来,已经很晚了,大家那时候方才睡下。宁毅有陆红提教的内功,平日里对于修身也颇有好处,每日里睡两个时辰就能恢复jīng神,但对xiǎo婵来说,这样子未免有些伤神,但听起来xiǎo姑娘的jīng神还不错,只是片刻之后,听得她在那边轻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被烟熏了还是怎么样。
宁毅在房间里点起油灯不久,xiǎo婵也就在那边非常合拍地端了热水过来,mén打开时,晨风呜咽,灯光一阵摇晃,xiǎo婵连忙踢上mén。她也是起chuáng不久,一身粉红sè的薄袄,发鬓也没有整理得妥帖,却是愈发显得清新可人,将脸盆放在架子上之后,过来chuáng边替宁毅挂好蚊帐。
“今天早上风大呢,有点冷,说不定会下雨,姑爷也要出去跑步吗?”
“嗯,现在没下吧。”听得外面屋檐下吹过的风声,宁毅上下打量了一下xiǎo婵,将一只手覆到xiǎo丫鬟额头上之后,皱起眉头来。xiǎo婵眨着眼睛,一脸疑huò:“姑爷,怎么了?”
“你好像有点感冒。”宁毅下了chuáng,将一件外衣罩在xiǎo婵的身上,随后将她按在chuáng边坐下,看她一眼,做了决定:“待会继续回房睡吧,天冷了,多盖chuáng被子。”
xiǎo婵伸手捂在自己额头上好半晌:“没、没有啊,不热啊。”
“你自己感冒当然感觉不出来,昨天晚上那个时候才睡,早上风这么大,你才穿这么一点厚的衣服。”
他走到架子边拧了máo巾洗脸,表情认真,xiǎo婵在后方辩解一番:“没事啊,xiǎo婵身体很好的……”
事实婵儿几个丫鬟虽然看来娇弱,但平日里做这做那的,身体比一般人自要好上不少,就算是苏檀儿,也远不是一般富家nv子那般的柔弱。不过宁毅才不跟她争辩,洗完脸xiǎo婵要过来端水盆的时候便握了她的手,将她拉出了房间。
xiǎo婵与宁毅在心灵上虽然亲密,身体上之前也已经有过诸多接触,早许了是宁毅的人,但毕竟在xiǎo姐真正与宁毅圆房之前这事情还未得到落实。此时被宁毅这般拉住手,立即便红了脸不敢争辩,低着头随了宁毅出去。
此时院子里尚显安静,娟儿与杏儿不必伺候早起的宁毅,昨晚毕竟也是累了,还未起来,宁毅将她拉到卧室房mén前的时候,才xiǎo声辩解几句:“但是……还有事情要做呢,反正起来了,还要烧水……真的没生病啊……”
宁毅笑着推开了mén,把xiǎo婵推进去,指着chuáng:“去睡觉,不许顶嘴。”
xiǎo婵裹了宁毅的单衣坐到chuáng边,撅了撅嘴:“姑爷也没睡多久。”
宁毅失笑道:“我是身怀绝世武功的一流高手,你这种无名xiǎo卒怎能跟血手人屠相提并论,听话。”
他此时年纪也显得不大,但偶尔与xiǎo婵jiāo流时,却总是将xiǎo婵当成孩子一般来对待的,诸如“听话”啊、“不许顶嘴”啊,xiǎo婵心中对此老大的不高兴,主要是不喜欢姑爷将她当成孩子,可真到宁毅说起来,却总也只能乖乖听话。这时候嘟着嘴看了宁毅片刻,终于还是脱了鞋子,就那样仍旧裹着宁毅的单衣将身体卷进被子里,lù张xiǎo脸在外面。
宁毅过去chuáng边看着少nv那怨念的神情笑了笑。过得好半晌,方才俯下身子,在她前额上亲了一下。xiǎo婵眨着眼睛,xiǎo脸瞬间烧了起来,呆呆的没法说话。
待到宁毅转身吹灭灯光出去,关上了mén,xiǎo婵才将手从被褥中伸出来,捂住了额头被亲的地方,然后又捂了捂热得发烫的脸。房间里黑乎乎、静悄悄的,外面降温后的风声传来,xiǎo丫鬟裹在被子里,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都被姑爷的影子笼罩住了,温暖无比。只有那晕陶陶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感冒了……
其实婵儿身体倒好,未有感冒的痕迹,但毕竟这些日子以来cào劳,宁毅也看在眼里,如今事情已经定下,也该让她休息一会。
他回房端了脸盆去倒了水,随后去到xiǎo厨房那边,灶里的柴火还在烧,婵儿方才说反正起来了还得烧水,便是为娟儿杏儿她们多烧点放在这里。水还得烧上一阵,左右无事,宁毅便在旁边看一会儿,扔几根柴进去,随后听得院子里“吱呀”一声轻响,也有一道白sè的身影从那边出mén,朝这里走过来。
微光之中,那身影的气质看来依稀便是苏檀儿,她身上穿着白sè的单衣、长kù,白绸制成的kùtuǐ上蛮有两朵黄sè的xiǎohuā,脚下踩了月白sè的绣鞋,看来只是睡衣的打扮,在身上披了一件长外套,用手拢着过来xiǎo厨房这里。确定是宁毅时,才微微笑了笑,走进房间,在他身边的灶前蹲下,大概也是有些冷。火光映出来时,将那玲珑的曲线映在宁毅的眼里。
“婵儿呢?方才似乎听到她在这里烧水。”
“她也睡得不久,所以让她回房继续休息了。”
“总不该让相公过来做这等事情的……”
苏檀儿对于体恤丫鬟还到不了这个份上,不过在宁毅这边,最主要的还是未将顺手到厨房烧火当成什么大事来看罢了。他于是又拿了跟干柴扔进去,火光中传来哔哔啵啵的声音。
“没什么的,这几天她们也都累了。你也是,怎么这么早起来?”
“我……”苏檀儿蹲在那儿,踮了踮脚,望着炉灶里的火光,却不答他的问话,低声道,“相公早上又出去跑步啊?”
“嗯,今天也没下雨。”
“这几天……要不然不要去了吧?”
苏檀儿看他一眼,宁毅想想,随后也就明白过来。昨夜的事情到如今其实还未完,百刀盟的人毕竟不如军队那般有秩序,当他们最后围住了欧鹏等二十多人,这些人拼死突围之下,官兵到来之时,终究还是有四五个人浴血杀出,那欧鹏竟是拖着重伤的席君煜逃离。
百刀盟在江宁一带影响颇大,此后一路追杀,但毕竟结果还未知晓,那些官兵赶到之时,宁毅、苏檀儿、苏伯庸这些人也只好尽早离去。
苏檀儿也还睡得不久。但估计心中挂着这事,昨晚又没能与宁毅说起,这时候听得动静,才想要叮嘱宁毅这几日不要出mén,看看风声在说。她匆匆忙忙地下chuáng,也未来得及换衣梳头,睡衣上裹了单衣便过来,足见对这事着紧得很了,只是说话的神态还如同平日里闲话家常一般。宁毅笑了笑,表示此事并无大碍,无须担心。
事实上,倒也有那类悍勇之人,吃了亏后立刻就杀个回马枪,打得人措手不及。只不过昨日那等情况,他们跑来抓自己已经出了那些诡异的事情,估计他们现在都还想不通,这些人纵能逃脱,也已经受了重伤,他们的同伙也会受到百刀盟的追杀,这时候向自己动手,那就不是悍勇而是蠢了,可能xìng是不大的,宁毅尝到了武功的甜头,自信心大增,这时候也懒得为了这种不怎么可能的事情避来避去。
两人细细地聊了一阵,又说笑几句家中的琐事,水烧开后,宁毅将灶里的火焰nòng熄了些,苏檀儿叮嘱几句,最后也只是裹紧了衣服回房。从后方看起那背影仍旧单薄,但是回过头来的笑容倒是温暖恬静。她此时心中许多事情都已经定下,十九岁的姑娘在此时也就是十九岁的模样。
这天早上照例是沿着原路奔跑锻炼,果然也没有多少人来sāo扰他。与聂云竹在xiǎo楼当中说了会儿话,说的也都是有关竹记分店的选址装修以及高度酒的事情,于昨晚的诸事并无提及,倒是元锦儿生龙活虎地跳出来说他写新词的事情,他才愣了半晌。
宁毅不提这些事,但其实聂云竹哪里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苏家的变化,她自然也是关注的,而有了元锦儿这个活蹦luàn跳的包打听,昨晚那词作传出来,元锦儿自然便第一时间听说了。
昨夜宁毅赶往城外之时,两名nv子便在闺房当中议论着这些事情,复原整个夜晚发生的事情。
元锦儿刀子嘴豆腐心,对于宁毅本人是没什么好话的,但多少也因为云竹姐的关系将宁毅当成了很特别的“自己人”,譬如说她跟宁毅抢云竹姐这个是一回事,但这个是内部矛盾,对外又是另一回事。云竹这边心情如何更是无需多提。
这事情说起来她们也没有参与进去,关系不大,但锦儿叽叽喳喳地说,云竹笑着听,偶尔chā句嘴,xiǎo楼与苏府相隔颇远,但在这河湾边上的xiǎo楼里,两名nv子的心情倒似是比她们自己胜了些什么事情更值得庆祝一般。宁毅却还不知道那《定风bō》的事情,于是元锦儿便添油加醋地根他说起昨晚昌云阁与月香楼之中的动静,说起那“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云竹也偶尔笑着chā句嘴补充一番。
到得最后,宁毅也只好笑着摊摊手:“这下又出名了。”
“十步一算宁立恒。”元锦儿批评一番,“这人太yīn险狡猾了,云竹姐,你以后别理他,要不然被他卖掉还要帮他数钱呢。”
云竹笑着望望宁毅,并不回答,其实她心中已许了宁毅,想来也与卖给了宁毅无甚两样,只是她信任宁毅人格,若说宁毅会将她再卖掉,她自是不信的,这等事情想都无需去想,心中自无芥蒂。好半晌,方才朝锦儿笑道:“都已经没有多少人认得我啦,卖不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