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益的爱国者了。无非就是想从一个死人那得到心理安慰,其见识远远不如几十年前之梁任公(注:即梁启超)。
《李鸿章像》李鸿章,他不仅不可能超越历史阶段,以现代政治理论武装头脑去搞政治,以市场经济学武装头脑去搞洋务,也不可能超越职务权限,对一切决策负责,他要听皇太后的领导,要向皇太后汇报工作,要受一大群守旧派的钳制。够不容易的了!换一智商情商平平的当这份差,说不定没几天就推午门外边了。
或许,真正值得悲哀的是,习气,民族习气——从来不指责那些什么都不干的人。
对李鸿章的另一个骂点,在于发迹历程过于血腥。
嘿嘿,谁也别说谁了,电影《无间道》里,琛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一声长叹,尽显黑老大的饱含沧桑的厚重。哪个大人物的原始积累不是血腥的呢?专制政府的事情,向来是成就了个人,苦了百姓。李鸿章也不例外。最诚实直白的,还是董卓。他说:“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
首先,李鸿章的原始积累,跟师傅曾国藩一样,靠的是清洪天王的场子,也就是杀人起家。中国人写历史,比较会黑色幽默,往往喜欢把“杀人无算”作为被描写者的功绩,毫无悲痛之心,而老百姓居然也津津乐道,浑然不知其中的危险和恐怖。
对此有深刻反思和精辟见解的,在鲁迅之前,便只有梁启超先生了。在他的《李鸿章传》中有这么一段话:
抑中国数千年历史,流血之历史也,其人才,杀人之人才也。历观古今以往之迹,惟乱世乃有英雄,而平世则无英雄。事势至道咸末叶,而所谓英雄,乃始磨刀霍霍,以待日月之至矣。盖中国自开辟以来,无人民参与国政之例,民之为官吏所凌逼、憔悴虐政,无可告诉者,其所以抵抗之术,只有两途,小则罢市,大则作乱,此亦情实之无可如何者也。而又易姓受命,视为故常,败则为寇,成则为王。汉高明太,皆起无赖,今日盗贼,明日神圣,惟强是祟,他靡所云,以此习俗,以此人心,故历代揭竿草泽之事,不绝于史简。其间承平百数十年者,不过经前次祸乱屠戮以后,人心厌乱,又户口顿少。谋生较易,或君相御下有术,以小恩小惠侥结民望,弥缝补苴,聊安一时而已。实则全国扰乱之种子,无时间绝,稍有罅隙,即复承起,故数千之史传、实以脓血充塞,以肝脑涂附、此无可为讳者也。本朝既能兴关外,入主中华,以我国民自尊自大蔑视他族之心,自不能无所芥蒂,故自明亡之后,其遗民即有结为秘密党会、以图恢复者,二百余年不绝,蔓延于十八行省,所在皆是。前此虽屡有所煽动,而英主继踵,无所得逞,郁积既久,必有所发。及道咸以后,官吏之庸劣不足惮,既已显著,而秕政稠叠,国耻纷来,热诚者欲扫雰雾以立新猷,桀黠者欲乘利便以觊非分,此殆所谓势有必至,理有固然者耶。于是一世之雄洪秀全、杨秀清、李秀成,因之而起;于是一世之雄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因之而起。
梁启超先生的这段话说得何等好啊!我干脆把话说得更绝一些——这段话的中心思想是:“嘿嘿,谁也别骂谁了,天下英雄一般黑,都是拿人头当球踢的主儿。”
当然,追究李鸿章之“原罪”从而在所谓的道德上否定李鸿章决非笔者的本意,笔者只是要提醒一下李鸿章的粉丝们,喜欢一个人,崇拜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但是当这个人是靠杀你的头来成就他的事业时,可能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过,敢于杀别人的头并非成就事业的充要条件,不然几千年来那么多暴徒岂不都成器了?
第7节:通权达变才能因事制宜
(二)通权达变才能因事制宜
“机遇”与“能力”是公认的成功路上的两个必备条件。你再能,也离不了别人的提拔,如果有能力就能成功,那天下到处都是成功人士了。机遇,才是稀缺性资源。人生不能像做菜,把所有的料都准备好了才下锅。机遇来了,就先抓住,能力再逐步培养也成,否则就算上了位,也干不了多久。有首诗可以引在这里:“如果花儿要等春天来了它才开/如果春天要等花儿开了它才来/那么/春天永远也不会来/花儿永远也不会开。”
恰好,这些李鸿章都具备。
他非常幸运地投身到了曾国藩门下。曾国藩这个人,打仗不怎么样,治学也算不上“国学大师”,偏偏在培养人才方面相当地有耐心。政治这东西,跟对人很关键。
他知道李鸿章犯才子病,即锋芒毕露,但真要独当一面,还需再经一番磨砺。于是,他平时尽量让李鸿章多开会,参与核心机密的讨论,将其与胡林翼、李续宜等大员同等看待;当时,湘军幕府中有不少能言善辩之士,如李元度、左宗棠等,曾国藩经常有意无意地让他们与李鸿章争口舌之长,以挫其锐气。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至于曾氏本人,更是身体力行,以自己的表率来影响李鸿章。如李爱睡懒觉,曾则每日清晨必等幕僚到齐后方肯用餐,逼李每日早起;又李好讲虚夸大言以哗众取宠,曾多次正言相诫:待人惟一个“诚”字。每当遇到困难和挫折,曾则大谈“挺”经。如此苦心孤诣,使李鸿章的思想、性格乃至生活习惯都深受曾国藩的潜移默化。
李鸿章率淮军增援上海时,曾国藩更是像嫁女儿一样,事必躬亲,竭心尽力为其操办。曾老头锦上添花的爱好此时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首批援沪的四营淮军抵达安庆后,曾国藩亲自接见各营将领加以考察,并亲为订立营制营规。曾国藩担心新建的淮军兵力太单薄,还从湘军各部调兵借将补充淮军,其中有一份“嫁妆”颇为值钱,那就是程学启的“开”字营。此人原是太平军的将领,后来“反正”投靠清军,作战勇敢,颇为得力。李鸿章能够率领新组建的淮军乌合之众在上海站稳脚跟,全靠程学启在那忙活。曾老师要是在今日,一定能当个非常合格的首相,其能力可能平庸,但其所用所培养之人却个个都非常了不起,李鸿章、左宗棠,“中兴四大名臣”,他一个人就培养了俩。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达到这个境界,“蓝”的素质非常重要。您要是运气好碰上了,那就等于是中彩了,不想发达都不行。李鸿章自称:“我从师多矣,毋若此老翁(按:注意“老翁”二字,李鸿章顽皮对世之心态可见一斑)之善教者,其随时、随地、随事,均有所指示。”又说:“从前历佐诸帅,茫无指归,至此如识指南针,获益匪浅。”这应该是真心话。可以说,李二先生的军功章上,至少有咱们曾老师的一半。从这一点来说,李鸿章有这么一位老师是非常幸运的。曾老师育人可谓非常合格,不像后来“国统区”的某些教授,学生搞点运动,无处容身躲在他家,他帮不上忙,想往外推又不敢,战战兢兢,吓得要死。其人格魅力与曾老师相比,差距不止十万八千里。
当然,这只是所谓的外部条件,如果李鸿章自己没有两把斧子,估计下场也不会比当年的何桂清强,但是李鸿章不愧是从曾国藩那生死未卜的大营里磨炼出来的,对于当老大争地盘,他是很有一套的。李鸿章在上海受任之初,危机重重。当时上海是全国最大的通商口岸,华洋杂处,是江南财富集中之地。洪老大自然也想得到这块肥肉,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总之是若即若离,虎视眈眈,摆明要拿下这场子。清廷当时是自身难保,自然无法分兵去保护上海。可上海毕竟是大都市,清廷开放的前沿,洋人在当地的利益甚多,因此并不想被洪老大给夺了去,于是组建了个什么“中外会防局”,凭借着先进的武器,总算是保住了地盘。淮军抵达时,正值太平军第二次大举进攻,能否守住上海并徐图发展,是摆在李鸿章面前的最大考验。而由上海官绅组建的“中外会防局”,一心指望外国雇佣军抵御太平军,对洋人百般献媚,对淮军不以为然,一看穿着乞丐服的淮军,以为是安徽的小瘪三组团来揩油,非常瞧不起。面对这种“武器制胜论”,李鸿章激励将士说:“军贵能战,待吾破敌慑之。”
果然淮军于当年下半年独立进行了虹桥、北新泾和四江口三次恶战,李鸿章深刻领会其师“以练兵学战为性命根本”的教诲,亲临前线指挥。有这样不怕死的领导,那士兵的战斗力还会差?自然成功打退了太平军,证明了自己不是小瘪三来揩油,而是要到上海当老大来了。上海那帮人一看李二先生杀太平军不眨眼,心底就惧怕了三分,以前只听说过“曾剃头”,谁知这位是个“李剃头”,知道惹不起,于是个个都老实了。老大的位子坐稳后,李鸿章开始从“吏治”入手,来个“大换血”,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在人事上,那些当年媚外过甚的买办官吏,统统请回老家吃老米,起用郭嵩焘、丁日昌等一批务实肯干的洋务派官员,同时建立了不同于湘军的,以务实干练、通晓洋务为基准的淮军幕府。
李鸿章反对“武器制胜论”,但是他并不排斥先进武器,这是他的精明所在。他看到“中外会防局”就那么几个“洋鬼子”和“假洋鬼子”,但是凭借西洋军械,竟然多次打退太平军的“人海战术”,从心底里认识到了西洋军械的威力。李二先生是个非常实际的人,不会相信仅凭人心就能打赢战争,只要对他有利的,他都会接受,因此要“虚心忍辱,学得洋人一二秘法”。淮军到沪未及一年,“尽改旧制,更仿夷军”,“鸟枪鸟炮”转变成了洋枪洋炮,并雇请外国教练进行训练,大大提高了战斗力;同时,李鸿章还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不到半年,淮军就迅速扩军至2万人,此后队伍不断壮大,至攻打天京前夕,总兵力已达7万余人。在军费上,为确保粮饷充足,减少纠纷,李鸿章采用“关厘分途,以厘济饷”的专款专用政策,以关税支付常胜军、中外会防局及镇江防军的军需,而以厘金协济淮军。随着军事进展和湘淮军力的壮大,厘卡也层层添设,当然这个对普通百姓不利,但是却是阔人成功的必要条件,这就是为什么说苦了百姓,成就个人。而且我们的李二先生此时正雄心勃勃地“为天下计”,小民“岂足惜哉”。在对外关系上,李鸿章利用洋人赫德和士绅潘曾玮当说客,巧妙地平息了因苏州杀降而引起的戈登常胜军闹事,并最终巧妙地解散了常胜军,初步显露出他的外交手腕。可以说,正是在上海,李二先生初步将自己的“实用哲学”发扬光大,为此后的节节胜利奠定了基础。
淮军旧照李鸿章在访问德国的时候,俾斯麦尝语李曰:“我欧人以能敌异种者为功。自残同种以保一姓,欧人所不贵也。”什么意思呢?说白了就是嘲笑李鸿章“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以屠杀本国子民起家,不足道也。俾斯麦一世英雄,踌躇满志,说话虽然尖锐,却道出了李鸿章的痛处。不过这也怪不得李鸿章,因为专制之政府天生的性格就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因为内战是统治权之争,是根本利益,外战并非统治权之争,是局部利益。几千年来都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李鸿章前半生镇压太平天国节节胜利,后半生惨败于日本之手,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然而“至其所以失败之故,由于群议之掣肘者半,由于鸿章之自取者亦半,其自取也,由于用人失当者半,由于见识不明者亦半。彼其当大功既立,功名鼎盛之时,自视甚高,觉天下事易易耳。又其裨将故吏,昔共患难,今共功名,徇其私情,转相汲引,布满要津,委以重任,不暇问其才之可用与否,以故临事偾机。贻误大局。”梁启超这段话说的是李鸿章任人唯亲,以致成此恶果。
不过这也不能怪李鸿章,大清帝国这个大流氓政府不也是给了曾国藩、李鸿章很高的地位官职吗?流氓头子要维持自己的流氓统治就得给效忠的小弟们好处,不然以后谁还跟你?如果像英国人那样,丘吉尔一打胜二战就叫其回家,那不仅是失德行为,而且很危险,会寒了众兄弟的心,因此李鸿章重用其淮军旧部,是很正常的行为,没有什么好说的。大清帝国又没有正常的退休制度,不让这些人去当官捞一笔,岂不生怨恨之心?这帮刀口上吃肉的厮杀汉子可不是良善百姓,惹火了他们扯旗放炮再出个洪天王,大清帝国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只不过这些个淮军将领功成名就之后暮气沉沉,视自己的生命非常宝贵。这也可以理解,当初刚出来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当然舍生忘死;现在什么都有了,如果把小命丢了,那拿什么来享受?因此,甲午之战必败无疑。
第8节:不一样的思维(1)
(三)不一样的思维
李鸿章恐怕是中国最早面对记者的官员了,这也真是几千年未有之变局。
至于李鸿章的见识,笔者在此摘录一下李鸿章访美时记者招待会上的一些对话。也许只有面对“一根筋”的外国人,大清帝国的官员们才能稍稍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什么呢?外国人可不是这么好哄的,讲究真凭实据,在“国朝”吃得开的那一套瞒天过海的“空包弹”在这可打不响。不过好在当时媒体不发达,再加上政府有“新闻检查纪律”,因此只要不拆太后的台这个大方向把握住,其他的说漏了点什么也不打紧,反正广大的清国百姓也不会知道。要是像现在的外事活动一样都来个现场直播,很难想象李鸿章能“谈笑风生”地说出下面这些精彩的话来。
李鸿章访美,美国政府也配合着作秀,再加上普通大众对东方古国的好奇心,因此场面那是相当地大。1896年8月28日上午9时,乘载中国外交使团的“圣?路易斯”号邮轮到达纽约港码头。码头四面人山人海,汽船、拖船、汽艇都载满了欢迎人群。《纽约时报》说:“人们都想一睹清国总理大臣的风采。”
当局在港口排列了几十艘装饰一新的白色军舰。而舰队司令邦斯将军在旗舰“纽约号”上指挥。当“圣?路易斯”号从舰队前驶过时,舰队发出19响礼炮,一旁还有不少迎宾彩船,连大银行家摩根的私人汽艇也来凑热闹了,主桅挂满色彩缤纷的飘带。
在美方检疫官作了例行检查之后,美国东部陆军司令卢杰将军身穿礼服,佩着绶带,率着部下登舰迎接中国贵宾。
已然有些老态的李鸿章那天穿着黄马褂,还有深蓝色的织锦软绸外套,脚穿白色软底鞋。他上来一见卢将军,立即摆脱随从搀扶,老远就伸出手去握,并且鞠躬对卢杰的欢迎表示感谢,显得温文尔雅,颇有气质。平时老外们看到的清国人个个灰头土脸,面有菜色,谁知落后野蛮的中国还有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因此都非常吃惊。难怪一位英国人要这样描述他所看到的73岁的李鸿章:他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身材奇高、容貌慈祥的异乡人。他蓝色的长袍光彩夺目,步伐和举止端庄,向看他的每个人投以感激的优雅的微笑。从容貌看来,这一代或上一代人都会认为李鸿章难以接近,这不是因为他给你巨大的成就或人格力量的深刻印象,而是他的神采给人以威严的感觉,像是某种半神半人,自信超然,然而又有文雅和相对于苦苦挣扎的芸芸众生的优越感。
我们的李大人平时在国内虽然是高官厚位,但是名声不佳,“杨三已死无苏丑,李二先生是汉奸”使得他骂名远播,任何人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