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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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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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看着陈英起,从口中冒出一个词来:“玲珑……”。陈英起也露出为难之色。颜云放看的奇怪,正要动问,蒋锐侠已经先行开口问道:“君弥,你说还有几个我需要见得人,都是谁啊?”

颜云放也反应过来,向着大路后的茂密丛林随手一指,说道:“这掩映丛林之后,有一个小山谷。光明宗宗主真虹、还有那号称白衣傲九州的李见秀,他们都在那里。我想公义你应该有兴趣见见他们……”

颜云放这话刚落音,蒋锐侠已经一蹦而起,大笑起来:“好,好,好。我就知道这个李见秀会投到我们这边来的。”说着,快步向着那枝繁叶茂的浓密树林钻了进去。颜云放看到蒋锐侠毫不迟疑的行动,不由心中纳闷,转头看向陈英起,却看到陈英起那满是血污的脸上绽开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这个李见秀,可是公义一门心思想要招揽的人呢,如今能得他来投,嘿嘿,如何不让公义欣喜若狂啊。”说着转身招呼身边殷念慈等人,对颜云放随口道:“四弟,今晚再好好叙叙,现在我得去收拢我的兄弟们。”说完,向着红巾主力部队迅疾而去。

颜云放应了一声,再看看蒋锐侠及护卫亲兵的背影已经快被那绿郁的枝叶掩饰完全,不由微微摇头,笑着随口吟道:“三顾访大贤,倒履迎君至啊……”。一埋头,也钻进了丛林中,随着蒋锐侠向着那小小山谷而去。

倒履迎君至(七)

“方今天下,初显乱世之兆;板荡乾坤,正逢多事之秋。藩镇怀不臣之心于内,戎狄抱侵掠之意于外,正是枭雄并起,群雄逐鹿之际;大丈夫生于此际,不求闻达天下,但求干戈济世,正乾坤,平离乱。只怜我世人,命运多桀,血满天下,生灵涂炭。若能平抑天下枭雄之欲,息止外族虎狼之望,则李见秀纵然身败名裂,又有何妨?就颈血洒地,也化碧长空,此生但求问心无愧而已。”看着站在面前的蒋锐侠颜云放二人,李见秀却终一口气将心中所思道出,长长一口气,缓缓坐倒椅上,带着倦意,抑制心悸。

“好,果然不愧为江南第一人……”。蒋锐侠轻轻击掌,出声赞道,“嶷贤兄果然是悲天悯人,心怀苍生之人。我蒋锐侠在这里歃血为誓,我蒋锐侠只求天下百姓能得一个安宁祥和。无论是谁,只要能做到此,我蒋锐侠个人进退毫无在意。只望嶷贤能助我一臂之力,还天下人一个真正的大同天下。”

李见秀仰头望向屋顶,怔怔出了会神,眼中各种复杂之色交错闪烁,似乎还有点不甘心,但终于叹息一声,回头看着蒋锐侠道:“如今的我还有选择吗?但只望你不要忘记你今日所说誓言。”

颜云放走到李见秀身边,和他并排坐下,伸出手友善的拍了拍李见秀,缓缓劝说道:“今日是势非得已,不得不为。况你本就是以慈悲之心来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只要自己心中能保持一颗平和良善之心,今日纵是忍辱负屈,他日也终将获得天下人之理解……”

他这话说完,蒋锐侠眼中闪过一点恼怒,顺口道:“君弥此话可不对,我所怀之意,并不是求一己之私,而是求正义公平。嶷贤同我等一起,难道还辱没了他不成?若他真是觉得加入红巾是无奈之事,我蒋锐侠也定不会勉强与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三心二意之人,不留也罢。”

李见秀脸色变换,突然起身,看着蒋锐侠目光毫不避让:“我李见秀绝非朝三暮四之人。既然我已应承投奔红巾,必当尽心竭力,决不食言自肥。但我有言在先,我投红巾,为的是天下百姓生计,而决不是为了你蒋兄一人。”

蒋锐侠哈哈一笑,摊开手来,向着李见秀道:“如此甚好。我也定让你见识到我蒋锐侠起兵并不是为了封王拜候,更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嶷贤兄,你可拭目以待,若我蒋锐侠有敢欺你之行,你可断我项上头颅,如何?”

“好……”,李见秀朗声答应,伸出手在蒋锐侠掌上重重一击,颜云放迟疑一下,也伸出手来握住二人相交之手。三人相顾,齐声而笑,声飘谷外,清越爽朗。

笑的片刻,蒋锐侠松开二人之手,拉过一张小凳,坐到那小草屋内的火塘之旁,伸手拨了拨灰烬,随手添了几片木块,那火苗渐渐腾起。蒋锐侠招手示意颜云放李见秀二人也做到火塘之旁。映着火塘内阴晴不定的火苗,蒋锐侠看着他最亲近和最器重的两人,开口问道:“嶷贤、君弥,现在我蒋锐侠已建立如此基业,若要更进一步,又当如何行事?”

李见秀心知肚明,此问就算是考教之举了,测算自己是否有真材实料的时候到了。当下微微清咳一声,端正身子望着蒋锐侠颜云放,沉声道:

“我大夏立国多年,国风尚武,征讨四方。故在原中原地外,先后新扩数州之地;然因之,也与周边各族结下难解之恨。东北辽奚、西北戎羌、宛凉回胡、西南越苗,心怀叵测,伺机而动;而外有柔然呼兰、高唐南诏、肃霜突真、倭奴寮国环视于旁,虎视眈眈。我大夏实是处在众敌之中,其势岌岌,危哉险矣。”

“然朝廷自视天朝上国,对这险绝之势视而不见,但只盲目自大,妄顾生灵。先皇但知穷兵黩武,远征异域,却至国力倾颓,朝纲不振。各路健将,尾大不掉;王子诸裔,荫国自守。而先皇却颠倒人伦,废长立幼,各王不服,蠢蠢欲行。故前有龚萧悔行刺皇上、后有杜逸光据淮而乱,均为此故。而今上也失自信,天下之势渐失其控;猜忌忠良,擅杀名臣,先后有西北总督良乡侯秦霸先、平南将军楚城侯令狐疑、天水节度白济民、剑南节度丁争和太傅常汉之数次大冤案,军中良将、朝中文臣几乎为之一空;而平凉王颜之骞自求其退,韬光养晦,却不能自保;镇海王王孝宁世镇海疆,名播海外,却也满门被祸。”说到这里,李见秀看看颜云放,目光中尽是同情之意;而颜云放却也是眼中热泪炝然欲滴。李见秀黯然道:“君弥,你一个,还有那在泉扬数州海疆称雄的王潮兄弟,都是出身忠良名臣,现却是被逼无奈之人啊。”一声叹息,让颜云放感怀身世之泪,终于流出。

李见秀对着悲伤的颜云放同情地摇摇头,又转头看着蒋锐侠,继续说道:“如今之势,乱象已显。大夏各王心怀不轨之心,均思窥图九五之尊;各地节度又拥军政两权,难免割地称王之欲。而兵祸连接、苛捐重税,导致百姓卖儿饗女、民不聊生,大夏三十六州,乱民蜂起,暴动连连。就淮州一地,除去红巾之外,千人以上流寇股匪也有大大小小三十余处,还不计那些数十数百啸聚山林之徒。”

“如今为公义你部所计,正是大展拳脚之机,且让见秀一一道来。”

“自今上登基以来,大夏乱局已成,天下溃烂,四夷狼视。见秀游历天下,所见触目惊心;虽有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门。而今公义你起自草莽、愤而揭竿,平心而论,正当其时。北燕南蜀、东南苏淮,四大长王淮王已反,而其他几人坐拥嫌疑,即为自保也是必反。而朝廷内激进之人妄顾天下稳重,只知迎合上意,但知削藩,不知循序,则削藩令下之日,必是大夏凌乱之时。纵然有一二忠义之士,也难免身死之厄;若此刻公义你拥数万精锐之师,据淮州富庶之地,兵进中原,振臂一呼,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当此时,天下苦战之民则必托庇羽翼、四方精锐之士定当相聚麾下。然公义则亲身以义军兵图中原,而以大将收略苏吴,依江南钱粮,济淮朗死士,逐鹿中原,舒张大义,则大事可谐。诚如是,则霸业可成,百姓可慰矣。”

“此际公义你们不可锋芒过露,招来官兵围剿;而应潜伏爪牙,静待时日。稳固后方,收敛部众。为君计,更应所为,则是积聚各方力量,联络他处英豪,待的时机成熟,再做那雷霆一击。”

“淮州四战之地,可谓大夏锁钥,扼守南北,俯视东西。而公义据此,则必需审视度势,忍不能忍之事,行不敢为之谋。以嶷贤愚见,东连王潮、西和君嵩,集众家之力,行连横之事;而淮州之内,则需兼收并储,将各地流民盗贼聚集麾下,所谓卧榻旁岂能容他人酣睡,则如此,淮州可定。”

“章亮基身负抚慰数州之责,虽然军势浩大,但各地繁杂,军情起伏,他一人又能济何事?而他麾下多为客军,地理不熟;淮州镇军又战力低下,实力不足为患。云冈虽然贫瘠,但却山势险峻,民风彪悍;若我等能借山势遁形、以民众为助,则他又能奈我何?即使借他十万大军前来征剿,也定是有惊无险。只要我等审视度势,收聚民心,总有潜龙升天之日。而在之前,只需忍耐静候天下大变。不知公义觉得如何?”说话间,李见秀已不知不觉将自身身份转化,已从称呼红巾为你部变为了我等而不自觉。颜云放在一旁暗自笑了起来。

蒋锐侠看着李见秀说的是激昂慷慨,胸有成足,不由暗自点头,等到李见秀一席话罢,蒋锐侠立刻起身,拉过李见秀之手,口中道:“你真是我的子房、诸葛啊”。说着不待李见秀答话,蒋锐侠已牵着他的手,走到草屋外,向着侯在外面的一众红巾亲兵道:“你们都看清了,以后李见秀就是我们云冈红巾的军师。”

李见秀脸上一红,看到草屋外那些红巾亲兵都俯身行礼,不禁迭声道:“各位请起,各位请起。”回身看到蒋锐侠李见秀二人微笑着看着自己,李见秀心中一热,对着蒋锐侠俯身拜倒,口中沉声道:“属下舒庐李见秀,拜见主公……”

蒋锐侠踏上一部,扶起李见秀,口中感慨道:“我得嶷贤,大事可成啊。”颜云放一旁附和道:“有了李兄相助,红巾必然如虎添翼,飞龙在天了。”李见秀连声谦逊,三人相视,抚掌而笑……

逸气走风雷(一)

“耿大人,耿大人……”,连声的呼喊在洪州宝庆团练使耿君恭的耳边响起。四十来岁精干瘦削的耿君恭循声望去,从大队行军方向风火火过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正是此次行军的前锋指挥,自己手下爱将,曲长卢随。当下勒住坐下骏马,止步等着二人走到自己面前。

卢随大步走到耿君恭面前,弯腰行礼后,招呼身后那人上前,方向耿君恭介绍道:“耿大人,这个是淮州庐州府派来的使者。”说完,藏在来人身后的手举起,暗自向耿君恭竖起拇指。耿君恭一见心下了然。这表明卢随已经对来人进行过盘问,应当的确是庐州府人无误,而卢随的能力是耿君恭最为信任的。

当下耿君恭向那庐州府人点点头,手中马鞭翘起,指着那人问道:“现在庐州府情况如何?红巾反贼的情况又如何?你且给我仔细道来。”

那庐州府来人俊朗秀美,风姿翩然,看上去颇为年纪轻轻,但举手投足却甚是沉稳干练。见耿君恭动问,他上前一步,向着马上的耿君恭恭敬的行了一礼,沉声道:“禀报耿大人,卑职姓许名歌辉,现任庐州府团练使秦汉寿秦大人部下哨长。五日前,那云冈突然派人抢城,虽然被祖飞训祖大人击退,但官兵损失很大。随后红巾大队又趁夜突然围城,连续三日来毫不停歇的四面攻打,围城甚急。城中虽有秦大人的三千庐州府兵和祖飞训祖大人的两千朗州兵,又征集了城中丁壮不下八千,但庐州府兵大部均为新招,战力甚弱;而郎州兵又连日征战,人疲马乏。那些丁壮则除了可以壮大声势外,实际作用实在有限。红巾贼众不下两万,日夜更替轮流进攻,我军防守颇为吃力。因此秦大人派我趁反贼轮换之机,突围求援。”说到这里,这个哨长许歌辉突然单膝跪地,抱拳向耿君恭朗声道:“请耿大人加快行军,千里驰援。否则我庐州府危矣。”

耿君恭听这哨长说话颇为沉着,富有条理,完全不似一个粗鲁不文的武夫,不由心中暗自欣赏,沉吟一番,突然问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话道:“踏雪赏梅放歌辉,相逢潼关前日斜。想来许将军既然名歌辉,取字必是日斜了。”

许歌辉一愣,旋即回应道:“耿大人高明,卑职这名字确是取自这前朝诗圣陆放翁的《踏雪赏梅》,而卑职的字也是日斜二字。”

耿君恭“呵呵”拈须得意的笑了起来,伴在一旁的曲长卢随当即也赞颂道:“耿大人果然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博览众书,渊博精深,属下是望尘莫及啊。”耿君恭自负的点点头,方向许歌辉问道:“日斜啊,既然庐州府内还有不下五千之众,看来我倒是不用着急赴援了。祖飞训祖大人何等人物,可是朗州苏关庭手下第一大将,守这个区区庐州府,那是牛刀小试,举手之劳了。”

许歌辉闻言大急,跪在地上翘首望着耿君恭,眼色焦灼:“耿大人,这,可是等不得啊。救兵如救火啊,庐州府里只有区区五千可战之兵,而且其中新兵众多;而红巾军均是悍匪剧盗,勇不畏死,日夜攻城,恐怕庐州府不能坚持太久啊。”

耿君恭翘着下巴,傲慢的看了看这个小小哨长,口中曼声道:“这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哨长来教老夫。哼,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既然红巾才只两万人,而庐州府光官兵就有五千,还不算满城丁壮,嘿嘿,依老夫所见,红巾是必败无疑。你急什么急?”

许歌辉一听哭笑不得,忙辩解道:“耿大人,这兵法所说,那是野战之法,而且针对的也是双方均为训练有素之军。而如今庐州府内人心凄惶,军心旌摇,又新兵众多,缺乏训练,能坚持这五天,已经算是尽力了。但要退敌,如果没有耿大人你们这支劲旅支援,庐州府绝对是必陷无疑啊。”

耿君恭眼睛一瞪,看着许歌辉道:“你敢质疑本大人?”看到许歌辉满面惶恐,耿君恭眼睛一眯,微微得意点头,方向站在一边的卢随吩咐道:“传令下去,加快行军。”卢随得令而去。耿君恭又向亲兵吩咐道:“去通知黑檀龙黑大人,我部接到庐州府求援,现在要加快行军速度,让他快点跟上。”说到这里,看着亲兵离去,耿君恭低声嘀咕道:“这个黑苗蛮子,让他快点跟上我,他非要给我拖着。嘿嘿,要是误了军令,看我怎么收拾他。”

嘀咕一阵,耿君恭朝许歌辉道:“你先起来吧,就暂时随在我的身边,作为向导吧。”许歌辉恭声应命,旋即起身。耿君恭看了看许歌辉起落间身手颇为敏捷矫健,不动声色的向许歌辉问道:“日斜兄能单人突破重围,想必武艺高强了?不知道你是何方人士?现在随在那位曲长部下?”

许歌辉恭声回道:“卑职不敢当耿大人缪赞。小人少年之时,曾经随一位武当老道学习武艺,因此一般人卑职还不放在眼里。加上那红巾反贼没有料到卑职会突然冲出,因此没有防备。不过随卑职一起突围的十八名弟兄都陷在反贼军中了。”说到这里,许歌辉的眼睛微微发红,声音顿了一下,继续道:“卑职本是淮州宁阳波庆人,曾随折可孝将军到过凉州。不过后来折将军随淮王作乱时,卑职已经被调到庐州府,现随在叶横庆叶大人部下。”

耿君恭暗自点头,脸上有了亲切之色,向许歌辉问道:“日斜,你居然到凉州打过戎人?看来这秦汉寿秦大人不知道用人,让你明珠投暗阿。日斜啊,不知你可有兴趣投奔于我?安庆府军正好有一曲长之位,原来任职之人重病告缺,不知日斜可有兴趣?”

许歌辉一愣,他没有料到此刻耿君恭明目招揽自己,回味一下,他立刻恭声道:“耿大人抬爱,卑职敢不从命。只要耿大人能及时救了庐州府,让卑职能对庐州府秦大人有个交待,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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