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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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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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你们是怎么猜到我们还在树上?”

杨朋锋一笑,眼神中闪过狡诘:“嘿嘿,前面都过了多少我们的队伍,哪知队伍没有斥侯?而你们居然能潜伏下来,那必然不会是普通之人。而如果你们是高手,那又怎么会让自己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必然是自持艺高人胆大,留在这附近了。而我在和霍老二假装吵架的时候,就仔细观察这周围的痕迹,嘿嘿,虽然你们轻功很好,可是在上树的时候还是难免要折损枝叶;而霍老二也发现了隐隐的反光。所以,我们就突袭一次了,看看能不能对付一下你们这样的高手了。”

说话之间,那官道上又有不少红巾发现这边情况有异,手持武器飞快地赶了过来。杨朋锋的脸上笑意越来越盛:“这位公子,没想到吧?我知道你们武艺高,我和你们多说几句,就是要拖住你们。嘿嘿,现在已经赶来了这么多人,你们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颜云放露齿一笑,甚为灿烂:“谁说我要和你们打?你去通报蒋锐侠,就说我淮阳颜云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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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云放回来了?是云放回来了?”,蒋锐侠愕然抬头看着站在面前告诉自己消息的杨耀岚,满脸的不可思议,重复之后看着杨耀岚肯定的点头,旋即变成不尽的惊喜,如同小孩一样在原地蹦了起来,旋了两圈,落地后立刻就要抬脚就要赶去。

“统领且慢……”,杨耀岚伸出一只手,拦在了蒋锐侠面前。被挡住去路的蒋锐侠疑惑的抬头看着杨耀岚,眼神中显出了不解之色。杨耀岚严肃的看着蒋锐侠,突然道:“君弥回来,统领将如何安排于他?”

蒋锐侠一笑,毫不犹豫道:“君弥是我结义兄弟,又是与我同为这支红巾的首脑之人,还有什么安排不安排的?这红巾的座次上本就有他的位置。”

杨耀岚却不为蒋锐侠轻松神态所动,依然故我道:“君弥与你共创红巾,当日他虽和王翼直同为你之下的副手,但实际在军中却是和你平起平坐。现在王翼直已死,而颜云放却伤愈而回,但是,现在的你,已经与他负伤之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是云冈红巾之主,上万大军首领,你的地位,是没有人能够和你分享的。如颜云放能甘心服膺于你,自然无话;如他还是自持是你的结义兄弟,目无尊卑,则这云冈红巾,又如何能够接受?”

蒋锐侠脸色巨变,笑意消失,那瞳孔突然紧缩,看着杨耀岚,蒋锐侠冷冷的道:“亮云,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大家的意思?”

杨耀岚毫不畏怯,盯着蒋锐侠冷漠的眼睛回道:“虽然现在是我一人之意,但是,这绝对是未雨绸缪的考虑。我这是为你好。天无二日,军无二主。公义,如果你要让颜云放回到军中,你可以给他高的地位,但是,却绝对不能让他再分享你的权力。而且,现在这军中又有了如此多的新兄弟,他们也不会接受一个他们从不知道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头上的。”

蒋锐侠瞪着杨耀岚,一字一句,慢慢的道:“亮云你听好了,我和颜云放一时是兄弟,一生是兄弟,即使颜云放想要夺过我的兵权,我也绝对不会犹豫。张鹰宁阳之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蒋锐侠身上。”说完,他昂起头,再不理会杨耀岚,大步走了出去,孙庭岳季韦佩二人紧紧随在他身后。

走出数丈之遥,蒋锐侠突然停步,没有回头,对杨耀岚道:“亮云,你不要忘记了当日张伯父对你无故猜忌的事情。大家都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希望你不要忘记了彼此的恩情。无故的猜忌,只会伤了兄弟的心。”此话落音,他终于头也不会,绝然离去。

杨耀岚看着蒋锐侠远去的背影,脸色阴郁,片刻方喃喃自语道:“我正是没有忘记当日你对我的收留之恩,才会劝你早做打算。颜云放何等人也,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不过只要有我杨耀岚在一日,就绝不会让人伤害于你……”

倒履迎君至(六)

颜云放微笑着站在那浓密的树林边,宴宴笑意如同春日的阳光般灿烂温暖。看着数骑沿着红巾军长长队列策马飞驰而来,那马上之人则撑起身来,向着颜云放不停招手;随着那马儿的奔跑,一路上所有的红巾都恭敬的行礼,自发的闪开,让出直通颜云放的大道。颜云放看的真切,那端坐马上,意气飞扬的不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蒋锐侠还能是谁,不由心中激动起来,微张口,猛挥手,向着蒋锐侠高声叫道:“公义,我回来了。”

随着颜云放的喊声,那当先大马泼嘞嘞疾驰到颜云放面前,随着蒋锐侠猛然勒缰,突然人立而起。而蒋锐侠则不待这马停稳,已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脚步毫不停留,人未站稳已冲到颜云放面前,双手猛力重重落在颜云放双肩,口中语声竟带颤音:“君弥我的好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颜云放看到巍然挺立在自己面前的蒋锐侠,只见他的面色已比往日更加黝黑,身材也更加高大结实,再也看不到初见时候的年少青涩,整个人变得更有气势和无比沉着。纵然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兴奋,可给人的感觉却再也不是那平和腼腆的猎户,虽然近在眼前却似乎已经变得遥远;顾盼间双目神光电射,言语中自有一派风范,俨然已成一代人杰,自有掌控千万人之生死的如虹气势。颜云放轻轻回手按住那压在自己肩上的两只大手,眼神炯炯看着面前的这方豪雄,却依然能感受到从那双手传来的力道和颤抖,看到那双充满威势的眼中蕴含的亲切和关心;他知道了,站在面前的这位三哥,无论怎么变化,还将是自己最可信赖的三哥……

在颜云放细细打量蒋锐侠的时候,蒋锐侠炙热的目光也同样在颜云放身上前后仔细的逡巡。这个义弟在失去消息的这段时间中却也变得更加的沉稳平和,那少不更事的富家子弟的张扬和单纯的愤怒都已消失,融合压制在他的白衣翩翩之下。此刻的颜云放,更多的是一个沉郁稳重、光芒内敛、又充满书生儒雅风采的一介文人,很难让人想象当日在战场上那纵横驰骋、血浴战甲的就是此人。蒋锐侠想到这里,不由心中更加欣喜,按在颜云放肩上的手的力道越加猛烈,看着颜云放,摇摇他的手,在他的心中充塞的喜悦,还有对他这么久的行踪的关切以及伤势的问讯,都透过那灼热的目光,分毫不减的传递了过去。

“好兄弟……”,两人互望良久,同时蹦出这么一个词语,彼此对望,终于开心的大笑起来,那笑声中不加掩饰发自内心的欣慰喜悦,任何人都可以听出,也都被感染,无论是在颜云放背后的阎仲元邢庆嗣还是随着蒋锐侠的季韦佩孙庭岳,本来一直戒备的脸上都挂上了笑意,互相礼貌的打起了招呼。

过了一会,颜云放开声对蒋锐侠道:“公义,真是没有想到,一段时间没见,你居然能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紧接着却是蒋锐侠谦逊道:“这都是兄弟们拼死打下的基业。恩,如果君弥能早日回来相助,我们一定能发展的更好更快。现在君弥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说到这里,蒋锐侠凝目看着颜云放,目光中却带着点探询之意:“君弥,你现在有何打算?”颜云放笑了笑,淡然道:“公义兄,无论你如何安排于我,我都是你的兄弟,绝无任何怨言。”蒋锐侠哈哈一笑,再次拍了拍颜云放的肩道:“君弥,你本来就是远远强于为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委屈于你。”说到这里,蒋锐侠背转身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停步,看着颜云放道:“我这天侠营本已有五大司马,君弥回来,毕竟人事不熟,那就暂且在我身边暂任参军一职,待过得一段时日,再作其他安排,不知君弥意下如何?”说完这话,蒋锐侠的眼中却似乎闪烁着什么,牢牢地盯着颜云放,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颜云放却毫不犹豫,立刻拱手垂首道:“大哥吩咐,小弟敢不从命。”蒋锐侠似乎轻吁了口气,看到颜云放回答得如此恳切,说话间却带了点犹豫和惭愧:“君弥不用担心,等打下庐州府,我们的队伍会再次扩大,而大家也会接受于你,免得下面不熟悉你的人说三道四。君弥一定不要介怀。”颜云放微微一笑,声音平静而理解:“公义,你我兄弟,我自然理解,你不用担心。”

二人正在那里谈论,又是快马沿着红巾长队飞快而来。听到蹄声嗒嗒,两人抬头看去,却是数骑满身血污的飞驰而来。到得蒋颜二人面前,来人正要勒马,那马却长嘶一声,吐出一口浊气,软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那来人身手矫健,落马后一个翻滚,头也没抬,跪倒蒋锐侠面前就低声道:“禀报头领,英起抢城失败,损失过半,阿史那必方战死,请大统领责罚。”蒋锐侠的面色突然一下如同寒霜笼罩,看着跪在地上的陈英起,愣愣问到:“公寻,我记得让你担当前哨之职,曾千般嘱咐你,若有机会,方才抢城;你可是贪图功劳、鲁莽硬攻,才导致如此损失?现在究竟还剩下多少兵力?”陈英起低着头,默不作声,身旁随着跪在一旁的殷念慈突然开口道:“这是阿史那必方冲动才导致……”话未说完,陈英起已经厉声喝道:“孝乡,闭嘴……”说完回头依然埋首不语。蒋锐侠立刻向着殷念慈道:“说,到底怎么回事?”殷念慈还未开口,陈英起已经大声道:“是英起以为庐州府没有防守,强令攻城,导致慈字曲和巍字曲损失惨重,英起愿承担违反军令之责;如果统领同意我再任先锋,为死去的兄弟复仇,英起感激不尽。”

蒋锐侠看着陈英起,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激动道:“公寻啊公寻,曾多少次告诫过你,一定要抑制你的脾气。行军打仗,不能单靠一时血气之勇,做出冲动之举。如今这么多兄弟都为了你的一时冲动付出生命,你还能有什么可说?”说话声中却有着说不清的愤怒和失望参杂其中。说到这里,蒋锐侠突然背转身,不看陈英起,淡淡的道:“陈英起,损兵折将,损失过半,褥夺司马之职,代任巍字曲曲长,随军听令。”陈英起俯身应命。而立在蒋锐侠身侧的颜云放,看着被责罚的陈英起和冷漠的蒋锐侠,却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和遥远的隔离感,一种无法预料的震撼渐渐涌上心头。

正在颜云放心中暗自心惊之时,蒋锐侠的语音突然变得柔和,对还跪在地上的陈英起道:“公寻,报仇之事,不在一日之长短,我蒋锐侠应承于你,攻打庐州府必然有你一份。”陈英起抬起头来,眼光中全是激动。这时,蒋锐侠突然又说道:“公寻,你且再仔细看看,这里还有何人?”

陈英起抬起头发凌乱的头颅,满是血污的脸庞转向蒋锐侠身边,突然一怔,充血的眼中激动之色突显,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指着颜云放,口中“啊啊啊”连续几声怪叫,就是没有喊出话来。颜云放微笑着看着陈英起,抿着嘴道:“怎么?二哥不认识我了吗?”陈英起啊的大叫起来,也不管身上污垢血迹,跳上前去,一把把颜云放抱在怀中,大声道:“妈的,君弥你这个家伙可算回来了。老子都以为你真要消失不见了呢。嘿嘿,嘿嘿,现在咱们三兄弟都聚到一起了,妈的,嘿嘿,有哪些官兵的好看了。君弥,你一定要帮助二哥报仇阿。”颜云放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紧紧搂住陈英起,两只手却在陈英起的背上不停的连锤,发出咚咚的闷响,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一旁蒋锐侠看着这个景象,眼眶中却有了点湿润,二话不说,走上前来,轻抒猿臂,将二人一起搂在怀中。

片刻,三人终于松开,互相打量着,突然陈英起转向蒋锐侠,大声问道:“四弟回来了,你准备让他担任什么职务?”颜云放微微一笑道:“暂时先担任参军一职。”陈英起立刻嚷了起来:“参军?你参的是什么军?你武艺高强,又胸有韬略,担任领军大将是最好不过了。”说着向蒋锐侠道:“公义,你怎么不让君弥担任司马啊?他可是真正的算是得力之人了。”说到这里,陈英起低声嘀咕了一句:“都是兄弟,难道公义你还忌惮君弥吗?”蒋锐侠脸上顿时一丝不快转瞬即逝,对陈英起低声解释道:“君弥重伤离开太久,现在大部分兄弟都对他不熟悉。如果立刻安排他担任司马领军,怕有人不服阿。”陈英起立刻嚷了起来:“谁敢不服?老子活刮了他。恩,这样好了,反正我这个司马也给你罢免了,我也不想再当这个司马,不合我的脾胃,你就干脆让君弥代任我的这个司马好了。我到要看看,在我统领的那几个曲里面,谁会对君弥不服?”蒋锐侠尴尬的看着颜云放,笑了起来,旋即道:“如此甚好,君弥意下如何?”颜云放点点头:“一切均以公义马首是瞻。”

围在一旁警戒的红巾军早已在孙义的吆喝下回到各自的队列,只余下两个小伍长杨朋锋和霍疾云还远远地目愣愣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背后重逢的感人一幕。这时,颜云放突然向他们二人轻轻招手,示意二人走到面前,方向蒋锐侠道:“公义,我想向你要两个人,怎么样?”蒋锐侠顿时满感兴趣的看着局促不安的两人,笑道:“这有何难,他们应该是正诚的部下吧,没有问题。”

等到杨朋锋和霍疾云二人在邢庆嗣带领下,带着复杂心态走开,颜云放看着蒋锐侠,又低声道:“我这里还有几人,你应该见一见。”蒋锐侠闻言,突然问道:“你是说羽裳?她现在在那里?”颜云放脸色却一下变得惨白。顾羽裳等人因为为了掩护真虹而被留在庐州府中,到现在却不知生死,想到这里,颜云放心中不由痛了起来;因为他突然想起了,顾羽裳和蒋锐侠之间的婚约。或许在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可现在蒋锐侠就站在自己面前,这真实的现实在提醒着他,他和顾羽裳之间曾经可能发生过的那段隐隐约约的感情,应该早日随风飘散才是最好选择。

蒋锐侠却误解了颜云放那痛苦的表情。他曾经数次派人到孙家村去接应颜云放和顾羽裳,回报的却都是无人的废墟。在他心目中,虽然存着万一的侥幸,可实际上却早已将顾羽裳等人默认为早已消失在这个世上。此刻见到颜云放脸上的惨白,蒋锐侠的第一反应却是顾羽裳已经遭遇不测,不由脸色黯然下去,但依然用嘶哑的声音安慰颜云放道:“君弥,每个人的命运是天注定,羽裳既然已经去了,就不要太伤心了。”

颜云放完全没有料到蒋锐侠居然还能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更是感觉不安,张口就想脱口说出什么,可是唇齿开合数次,还是没有能说出一个字来。过了片刻,他方回过神来,低声道:“羽儿应该还在庐州府内……”

蒋锐侠一听顿时狂喜,哪里还去注意颜云放口中对顾羽裳的称呼,立刻连声道:“她怎么会在庐州府?她现在又怎么样?”颜云放低声道:“这是没有办法,为了搭救真虹,我们只有被迫把她还有其他人留在庐州府内。不过你放心,还有阮明珠姑娘,还有常朋许含光,还有资家兄弟,他们都能保护羽儿的安全。”

蒋锐侠笑了起来,虽然不知这些人都是谁,但既然是颜云放安排,他顿感如释重负,随即对着陈颜二人道:“看来我们攻打庐州府的决定真是正确无比。恩,还需要加快行军速度,争取今晚在庐州府外扎营。”说到这里,蒋锐侠突然似想起什么,看着陈英起,从口中冒出一个词来:“玲珑……”。陈英起也露出为难之色。颜云放看的奇怪,正要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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